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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姊镇宅 第六章 从族谱除名

银衫目送楼天临离开,直到他骑在马背上的身影成一个遥远的黑点,她这才在脑中把上孟家要讲的话理了一遍。

既然要讨回失物,那就要有目击者,杜锦娘肯定是没法陈述事实的,于是银衫又带了孟金金同行。母女三人赶紧赶到孟老爹家的时候,天快黑了,她们全饿着肚子。

银衫也不客气,敲门都免了,自己开了门,登堂入室之后也没再把门关上,故意要让街坊听到。屋里一张圆桌,孟家人正在吃晚饭,见她们娘三人来了,错愕之余纷纷站起来。

孟彩蝶率先发难,她瞪着银衫。“你这丧门星,不是叫你别再来了,怎么又来了?”银衫抬头挺胸,堂堂回道:“我也不想来,但你娘偷了我的东西,我得来讨回去。”

“我偷了你什么东西了?”甘氏不在乎的笑了笑,显然就是不承认,要银衫她们吃哑巴亏。银衫勉强压住心中火气,沉声道:“金金你说,你都看到什么了?”

孟金金毫不畏惧,大声说道:“我看到大伯娘带人来搬走我们的东西,连被褥都不放过,全搬走了。”

甘氏挑了挑眉毛,对银衫冷哼道:“你不是说没银子吗?那家里那些东西怎么来的?你去偷的抢的不成?”她就是听闻银衫从城里回来后大肆给家里添了许多东西,这才去看个究竟,没想到大有收获,不但粮米物资

很多,还让她找到三两银子!三两银子啊,听说他们从城里回来那日,是一辆大马车送他们姊弟三人回来的,许多村里人都看见了。衫丫头肯定去城里做了什么勾当才有那些银子和东西,她的猜测绝不会错,这当中肯定有什么。

“我的东西怎么来的,跟大伯娘没半毛关系。”银衫下巴微扬,淡淡道:“现在就请大伯娘把东西还给我。”

甘氏哼道:“怎么会没关系,那些都是你爹之前一点一点向我们借的,我不过是讨回来而已。”银衫眼中微微有些凌厉目光闪过。“难道我爹也跟你们借了三两银子吗?”

不想,孟百海却煞有其事的说道:“大侄女,你爹确实跟我借了三两银子,你大伯娘不过就是把你爹欠我们的银子取回来罢了。话说回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为人子女怎么可以藏着掖着银子,不先替你爹还债呢?”

一派胡言!银衫忍着气。“大伯父,您说我爹向您借了三两银子,可有借据?”

孟百海蹙眉。“自然是没有,自家兄弟要什么借据,只不过我没想到你爹会有借无还,就这样撒手人寰一走了之,当初他可是担保他一定会还钱,我才会看在手足情分上借的。”

“我爹没有死。”银衫面色渐渐沉凝下来。“等我爹回来,我会问清楚他有没有跟大伯父借银子,如果有的话,我一定有借有还,但是现在,无凭无据的就说我爹跟大伯父借了三两银子,我不能信服,请大伯娘先把银子还给我。”

孟百海斜睨着她。“你这丫头,还怎么问?你爹都死了,死无对证了。”

闻言,银衫直勾勾看着孟百海,凌厉地道:“是啊,死无对证,现在任凭大伯父怎么说都是对的,我也可以说大伯父向我爹借了三两银子,大伯父何时要还?”

“你这丫头,现在是在对谁无礼?”田氏像被点着的炮仗似的,忽然向前,一个巴掌甩在银衫脸上,劈头盖脸的破口骂道:“死丫头!你眼里还有没有长辈?你爹娘是怎么养你的,一点教养都没有!”

这一巴掌把大家都打愣住了,可大伙很快回过神来,除了银衫三人,其他孟家人全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嘴脸。

银衫被打得脸上热辣辣的痛,她瞪着田氏,这个偏心到家的老虔婆,若有朝一日她发了家,她一粒米都不会给她!

“女乃女乃为什么要打大姊?”孟金金气得涨红了脸,两只小拳头握得死紧,像极了要咬人的小野兽。田氏气不打一处来,凶恶的瞪回去。“你再多嘴,连你也打!”

银衫虽被打得头昏眼花,但还是拉过孟金金将她护在自己身后,眼神好似寒冰一般。“谁敢打我的弟弟妹妹试试,看我会不会放过你们!”

“不放过又如何?”孟彩蝶耀武扬威的走到银衫面前,挑着眉把脸凑近,挑衅地道:“怎么?你想打爷爷女乃女乃,打我爹娘吗?好啊!把事情闹大,晚辈打长辈,看理站在谁那边!”

“走吧,衫儿……”这场面令杜锦娘怕到不行,她脸色发白,整个人都在颤抖,好像随时会倒下。

她原就在胆怯了,不想田氏却将箭靶转到她身上,阴阳怪气的说道:“我说老二媳妇儿,把一点米粮给你公婆就那么肉痛吗?竟然指使大丫头来闹?我没有你这种不孝媳妇儿,从现在开始你不是我媳妇了!”

“娘,您在说什么啊?”杜锦娘吓得不会动了,不是媳妇儿是什么意思?孟家要休了她吗?

“太好了!”银衫见机不可失,便大声地道:“是女乃女乃说的,我娘不是您的媳妇儿了,既然我娘不是,我和弟弟妹妹们也都不是您的孙儿了,从此我们和孟家一刀两断划清界线,没有任何关系!”

“衫儿!”杜锦娘见银衫口出狂言,吓得魂飞魄散。

孟百海眼里浮现一抹戾气。“爹、娘,既然他们不识好歹,索性把他们从族谱里除名,这孤儿寡母的,省得日后拖累咱们。”

在这里撕破脸最好,那三两银子已经进了他的口袋,他是绝不可能吐出来的。

甘氏也重重点头。“爹、娘,孩子他爹说的不错,大丫头都说不希罕咱们孟家的姓了,咱们还希罕他们不成?就把他们从族谱除名,看他们以后怎么在村里立足。”

田氏咧了咧嘴,痛快地道:“好!就把他们除名,看这大丫头还敢不敢没大没小!”

银衫是求之不得,她巴不得和这群极品亲戚划清界线,以后做生意赚的钱才不会被他们攀亲带故的抢走。但是,她知道这对杜锦娘来说是青天霹雳,这时代的女子,丈夫死了,又被婆家除名,代表就是被休了,是弃妇。而她和弟弟妹妹们也一样,在族谱里除名是一个很大的惩罚,等于以后他们和孟家没半毛关系了,在村里就是被孤立的一家,出了事也不会有任何人来声援他们,在外面也不能打着孟家的旗号做事。

她握了握杜锦娘冰冷的手,坚定的说道:“娘别怕,一切有我,我不会让你和弟弟妹妹饿上肚子,你相信我,咱们出了族谱会活得更好!”

杜锦娘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衫儿,要是你爹回来知道这件事……”银衫眼神坚定不移。“爹不会怪我们的,我相信爹会明白的。”

“怎么?娘儿俩在嘀咕什么?”老三孟百川的老婆杨氏也加入阵营。“是不是后悔了?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哪。大丫头,若是后悔,你现在就向爷女乃还有你大伯父、大伯娘磕头认错,说不定看在你爹的分上,就不把你们除名了。”

银衫秀气的眉坚毅的拧起来。“择日不如撞日,既然要除名就今日除名吧,省得还要过来相见。”

“听听,这丫头好大的口气!”甘氏火上加油地道:“爹、娘,若咱们今日不将他们由族谱除名,倒叫大丫头给看轻了,以为咱们不敢将他们除名哩。”

她跟她孩子的爹想得一致,为了那亮堂堂的三两银子还有其他吃用,今日非跟银衫断绝关系撕破脸不可。孟老爹蹙着眉头。“老大,去把你大伯父请来,再把族里其他长辈亲戚都叫来,我倒要看看这丫头有多大能耐,不过是拿些米油竟敢喊着要由族谱除名,岂有此理。”

银衫见他们是非黑白全颠倒了,也懒得多费唇舌,今日若能跟孟家月兑离关系就是最大的收获了。孟百海兴冲冲的去了,孟家的亲戚都住得近,听闻这等大事全部迅速跑来了。

众人来,自然又闹腾了一阵,问清了原由是老大媳妇上老二家拿了点米油要孝敬公婆,老二媳妇儿就带着闺女上门闹,定要讨回去,还斩钉截铁的说要由孟家族谱里除名。

听完甘氏说的原由,众人纷纷指责杜锦娘不孝。

于是,除名仪式正式开始,由孟老爹的兄长,也就是孟家的族长主持,他动笔写了一长串,意思就是孟老爹家二房从此月兑离孟家族谱,不是孟家的人了。

除名仪式不需拿去村长那里公证,所有在场的孟氏族人都是见证,因此族长写完两份,户长孟老爹一份,被除名的二房一份,这就算完成了。

握着那张纸,银衫心里很踏实,她抬起头来看着众人,视线刻意停在孟百海和甘氏脸上,清楚响亮的说道:“金金,你听好了,往后若大姊不在家又有人上门搬东西,你就报官抓贼!”

两日后,银衫第二次上巧绣庄,似乎岳十娘早有交代,因此见她来到,店掌柜马上招呼她到里间暖阁。

“孟姑娘好生守时。”一个丫鬟打起珠帘,岳十娘笑吟吟的进来,同时随手放下层层帷幔。“事不宜迟,肚兜已经缝制出来了,孟姑娘这就穿给我看如何?”

这间暖阁原就是她招待城里贵妇千金的地方,为了让她们能毫无顾忌的试穿衣裳而打造,因此隐密性十足。饶是同为女子,要在岳十娘面前宽衣也是令银衫十分羞涩,可为了发家致富,给她娘和弟弟妹妹过上好日子,那牺牲色相也是值了。

岳十娘目不转睛的看着银衫试穿,待银衫穿上略做调整,浑圆的雪峰之间形成迷人的深深沟壑,那两块窄小布料有着勾魂摄魄的效果,她简直是屏息凝视了。

“太美了,实在太美了……”岳十娘嘴里低喃,眼中一片赞咏。

她是女人尚且看得目瞪口呆,要是叫男人看到,岂不为之疯狂、痴迷?

银衫被岳十娘那露骨的眸光看得直发热,她指着罩杯的内缘,微赧地说道:“若是不够丰满的姑娘可以在这里缝进衬垫,那么便会显得更丰满好看。”

岳十娘一点就通,她叹服地说道:“孟姑娘太有才了,怎么会想到这么做?这么一来,平乳的姑娘也不用愁了。”

银衫笑了笑,后世的太平公主才真的不用愁哩,隆乳盛行,人人都能做。

“那么,我先换下来,再和岳老板谈细节。”

她也不好意思对着岳十娘月兑下,便转过身去。一瞬间,岳十娘眸中掠过一抹惊诧异色……

银衫月兑下,穿上她原来的肚兜,想着是否要给命个名,以跟肚兜区隔。

两者原本就不同,是她一开始为了让岳十娘听懂才会把说成肚兜,如今岳十娘已充分了解,她觉得有必要给起名了。

“孟姑娘和楼公子是怎么认识的?”

就在她把衣服一件一件穿上时,岳十娘突然闲话家常地问道。

银衫一愣,岳十娘怎么会突然问起楼天临?她思忖着,楼天临没向岳十娘表明县令身分,表示他不想让岳十娘知道,那么她也该当替他保密。

她避重就轻的说道:“楼公子是好人,有一回我背着生病的弟弟却没银子看大夫,在医馆前束手无策,是楼公子经过伸出援手。”

岳十娘推敲着。“所以,你们实际并不相熟,孟姑娘也不知楼公子的身家背景是吧?”银衫含糊地道:“嗯,我不知道……”

岳十娘一直打听楼天临的事,莫非……

她看岳十娘梳着妇人发式,应当是个有夫之妇,不可能对楼天临存了别的心思吧?银衫整理好衣裳,一个丫鬟进来上茶,两人遂坐下来谈正事。

岳十娘直奔主题,“孟姑娘上回说大小很容易归类,不知是怎么个归类法?”

关于这个问题,那日银衫走后,为了证明她脑子不差,她也思考了很久,却是想破头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岳老板请看。”银衫将整理好的罩杯表给岳十娘,她依现代对罩杯尺寸大小的分类,先区分胸围,再区分罩杯,A、B、C等尺寸则换算成这里的尺寸,一目了然,清清楚楚。

岳十娘看完之后,打从心里甘拜下风。“孟姑娘想得实在周到,十娘佩服。”

“岳老板,事实上这衣物并非肚兜,您也看见了,它并不是围着肚脐的,而是围着ru房的,它的名字叫做雪兜。”

小说里都形容胸部为雪胸、酥胸的,酥兜不够唯美,便择了雪兜。

“雪兜吗?”岳十娘连连点头,眼睛忍不住闪闪发亮起来。“这名字甚好,也能区隔它和肚兜的不同。”

“正是这个理。”银衫又细细说道:“另外,咱们一开始便要做好商标管理,日后若有人仿做,也不能把咱们的商标照着仿造。”

“商标?”岳十娘没听过这个词,但她也不笨。“孟姑娘的意思是,像高档茶叶那般,在包装打印上巧绣庄的名字吗?”

目前还没有哪家绸缎庄这么做,大家只知道上哪间绸缎庄买布买衣裳或订做衣裳,但衣裳上头并没有标记是出自哪家,大家都是凭绣工认店家,凭自己的喜恶选择店家。

“不错。”银衫点了点头。“这是让客人知道他买的是真货还是仿做品,也让客人知道唯有咱们巧绣庄卖的雪兜是品质最好的。”

岳十娘自认做生意的手腕一流,却也没想到那里去,她对年纪比她小上许多的银衫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连声问道:“孟姑娘究竟是如何想到的?府上可是有人从商?”

银衫笑了笑。“我平日就喜欢胡思乱想,这些想法存在脑中许久了,承蒙岳老板看得起才有实现的一天,否则都是纸上谈兵罢了,我一个人哪有能耐付诸行动,日后还是要仰仗岳老板。”

“依我看,日后我要仰赖孟姑娘的地方才多呢。”岳十娘灵机一动。“我想与妹妹结为金兰姊妹,妹妹千万不要嫌弃才好。”

银衫确实受宠若惊,她没想到岳十娘会突然提出结拜要求。

岳十娘是成功的商人,家底丰厚,提出要和她义结金兰是看得起她,有心与她结交,她自然是好。有岳十娘这个义姊等于多了一座大靠山,主要也是她觉得岳十娘十分爽快又聪明,若是那种斤斤计较,问题一堆、固执己见又只想占便宜之流,任凭生意做得再大,她也不会想结交。

“银衫见过姊姊。”她起身,真心诚意的给岳十娘福身。

岳十娘满面笑容的携着她的手道:“衫妹妹,我夫君十多年前病逝,我没有生育孩子,娘家远在京城,婆家虽然待我很好,但宅门里毕竟复杂,平日也没有个知冷知热、可以说体己话的人,从此你就是我的妹妹了,可不许不听我抱怨碎念。”

听了这话,银衫脸上添了一丝暖意,笑道:“姊姊有什么苦水尽管倒给我,我听了再给姊姊出主意。”就这么一句结拜,两人之间无形之中距离缩短了。

“这几日姊姊找人设计也行,自己设计也好,要画出个简单的图形,中间需有巧绣庄三字。”

怕岳十娘不明白商标概念,银衫索性把商标的大小和大概模样画出来,前生她没受过艺术熏陶,故而画得简单,小小的椭圆形里头有巧绣庄三字,自然了,她的字还是丑得不能看,不过岳十娘也看明白了。

“这事不难,我认识几个画家,明日就能办妥,定会画出个小巧精致又醒目的图样做咱们的雪兜商标。”

“姊姊,那我明日再来。”家里弱的弱、小的小,尤其刚月兑了孟家族谱,她娘老是没有安全感,再说她也要练字,既然事情办完了,她就归心似箭。

岳十娘要去打点商标的事,便也不留她,只道:“坐我的马车回去,明日何时去接你,你告诉车夫就行。”银衫还要添购一大家子的日常用品,心想这样倒也方便,便不推辞了。

银衫前脚一走,岳十娘立即派人去飞鸿客栈。

楼天临要她有消息就往飞鸿客栈找掌柜的给他传话,虽然明知他人就在县衙里,她还是得正儿八经的去飞鸿客栈找人传话。

不出她所料,消息递出去不到一个时辰,楼天临就上门了。暖阁里,她笑吟吟的让下人给楼天临上茶。

楼天临喝了一口茶,直接发问:“岳老板可是有眉目了?”虽然他知道岳十娘人脉很广,倒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有进展。

“何止眉目。”岳十娘笑咪咪的看着他。“是已经找着公子要找的人啦。”

楼天临十分诧异。“此话当真?”

奇怪了,若是找身上有梅花胎记的女子这般容易,皇上为何派他来找?岳十娘拿着杯盖,慢慢拨着茶水。“公子,那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楼天临一凛。“难道岳老板身上有梅花胎记?”

岳十娘憋着笑。“公子说笑了,不是我。”

楼天临看着岳十娘使劲憋笑的嘴角,淡然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不是吗?在下眼前此刻只有岳老板。”岳十娘笑意深深。“我说的是孟姑娘,孟银衫。”

楼天临挑起眉头,诧异的看着岳十娘。“你说——孟姑娘?”岳十娘笑着点头。“正是。”

楼天临还是不太能相信。“岳老板肯定吗?”怎么可能?怎么会是她?

岳十娘知道他必然会大大吃惊,因为她也一样,当她第一眼看到时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就在一个时辰之前,在这个房里,我亲眼确认,绝不会有错,就在后腰际上,半个婴儿巴掌大的梅花胎记,淡淡的水红色十分扎眼,任何人看到都会过目不忘。”

一时间,楼天临心绪纷乱。

“这件事请岳老板严守口风,绝不能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孟姑娘本人,暂时不能让她知道。”

他的要求在她的预料之中。“公子放心,我是明白人,不会自作主张给公子添乱。”看来他要找梅花胎记的女子,不是他说的有床笫怪癖那么简单。

“在下信得过岳老板,不过来得匆忙,酬金没有带在身上,明日会派下人送来。”楼天临的目光已是十分的不平静。

“公子千万别送酬金过来,我不会收。我告诉公子也不是为了酬金。”是因为您是县令大人啊!这话当然不能说,她笑笑地道:“倒是我看公子对孟姑娘有意对吧?若是真的有意,就不能没有任何行动,只是坐在家中干想,因为我瞧着孟姑娘也是个不开窍的,得要公子先下手才行。”

楼天临苦笑,她确实是个不开窍的。

他起身告辞,岳十娘又说道:“对了,公子,我和孟姑娘今日已结为金兰姊妹了,要谈的生意也初步确定了,这些事我觉得有必要跟公子说一声。”

如此慎重令楼天临突然明白了,岳十娘肯定知道他是县令。他匆匆告辞,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孟银衫竟然是皇上要找的人?

几日不见她倒是忙得很,领着家人一块儿出了族谱,又和岳十娘结成金兰姊妹还谈了生意,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一星半点的想念过他?

要命!

如今她有没有想念过他重要吗?重要的是,皇上为何要找她?难道她是什么流落在外的罪臣之女,皇上要抓她回去定罪?

若在他们尚未相识之前,他会照皇上的密旨一找到人就将她送到京中,可现在她之于他意义大不同,在没有打听到皇上想对她做什么之前,他不会送她回去……不,他连找到人的讯息都不会向皇上透露。

他得先搞清楚,她究竟是何人?皇上为何要找她?

回到衙门,他浮动不已的心绪还没完全镇定下来,总算体会到什么是关己则乱了。

“少爷可回来了。”路明迎上来,劈头便道:“孟姑娘来过,坐了片刻不见少爷回来,说要赶着回银杏村便走了。”

楼天临的心里顿时扑通扑通的跳。

听到她来找他,他感到情动的难以自已,体内的血液叫嚣着沸腾。

偏偏路明在他跟前,他这个主子还要装面瘫、装不在意,淡淡地问:“孟姑娘可有说何事?”路明耸肩。“小人有问,但孟姑娘没有说,就留了封信给少爷,小的搁在少爷书房了。”

他才说完,楼天临便一阵风似的消失在路明眼前,路明揉了揉眼睛,惊呆了。少爷这不是对孟姑娘上了心,不然是什么?

离京之前夫人再三交代,少爷有任何事都要他往京里传消息,又说渠州临海,商贸发达,造就了许多富商,白阳县里更是有许多抬得出名号的大商家,那些商人处心积虑的想与官家攀亲带故,将女儿送给官员做妾也在所不惜,要他看牢了,千万不能让少爷沾到商家之女。

夫人还说,少爷的婚配对象大致已尘埃落定,若不是敬亲王的孙女南康郡主,便是贤太妃所出的长乐长公主,所以了,少爷的名声格外重要,绝不能有任何不好的风声传到京里。

其实呢,他都知道,他什么都知道,这一切还不是为了跟安家斗。

他家老太爷是内阁首辅,长年和丞相安松春是死对头,他家老爷是户部尚书,安丞相之子安乃汝是吏部尚书,安尚书的儿子安之洋和他家少爷是同年殿试的状元,那一年皇上钦点出了双状元,轰动了整个京城。楼家与安家在朝廷同样举足轻重,两家一路较量,眼下看起来是他们楼家略胜一筹,因为他家大小姐风光嫁给了皇上,成了后宫之主,可安家也不甘示弱,安尚书的嫡长女同样入了宫,封为贵妃。

现在,暗潮汹涌的除了比皇后娘娘和安贵妃娘娘谁先怀上龙种,再来便是比安之洋和他家少爷的婚配对象了。

照他家老太爷的好胜程度,少爷的婚配对象一定要甩安之洋十条街才可以。

如今京里年纪相当,足以匹配与彰显他家少爷高贵身分的贵女屈指可数,南康郡主和长乐长公主是前两名,两人都色艺双全。要比身分的话,自然是贤太妃所出,身为皇上妹妹的长乐长公主胜出,可南康郡主也不容小觑,有个手握兵权,官拜一品威武大将军的哥哥。

总之,他家少爷的婚事已经定下了,等这次外派结束之后回京,大抵便是少爷成亲之时。夫人的话说得直白,少爷与他们多少人来就得多少人回京,绝不能多出个什么妾室小婢的。可问题来了。

夫人再三耳提面命要他警戒的是商户之女,但那孟姑娘是农户之女,且是遭受本家除籍的贫苦农户之女,这样他还需要将少爷对她上心的消息往夫人那里回报吗?

若是他回报的话,岂不是反而会叫夫人白眼,当下他脑中浮现了一个画面——

夫人蹙着柳眉,不悦地训斥道:“少爷的眼光会那么低吗?区区个村姑,怕少爷把人带回京不成?居然把这微不足道的小事专程派人送信回来,路明,亏你自小在咱们府里长大的,还不了解少爷的性子吗?你脑子长虫了不成?”

可夫人啊,小的看来,少爷确实对那孟姑娘很是上心啊……

就在路明想不出答案时,楼天临人已在书房里,也打开银衫的信看了。

信写得简单,不过就是告诉他,那日他送她回去,见家里被她那无良大伯娘打劫一空的后续发展,她与娘亲、弟弟妹妹已从孟家族谱除名了,此后他们与孟家再无任何瓜葛,信上放了二两银子,是他当日在巧绣庄帮她付的订金。

就这样?

他一脸的不确信。

不错,就这样,一个赘词都没有。

楼天临出神的看着那封笔迹很丑的信。

要命,他脑子发昏了不成?听到她留了信,第一个竟然就想到了情书,他真是疯了,难不成还妄想她会写几句情情爱爱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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