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嫁娘 第十七章
第七章
想躲他,有这么容易吗?
想起那个吻,凤连城探手抚了抚自己的唇,那儿彷佛还留有属于她的温度,温温的,让人觉得温柔。
那一吻之后,她想甩他一巴掌,可没有得逞,然后向来举止有度、气定神闲的她就像夹着尾巴的猫儿一样,溜了!
这一溜就溜得没踪没影,只要他在的地方她一定不会出现,就算刚好遇到,她也会找借口转身开溜,真是滑溜得很。
可他也不是省油的灯,大白天众目睽睽之下她能溜,这黑灯瞎火的,除非她想闹得众人皆知,否则他倒要看看她还能溜去哪儿!
就着今日又大又圆的月亮,凤连城看平子甄那已经长开了的眉眼,没想到不过几年的时间,她便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眉眼如画。
熟睡中的她少了平素端在脸上的清冷,睡得红通通的脸蛋带着几分的圆润与稚气,看起来赏心悦目极了。
他毫不客气,也不怕吵醒人,径自挤上床。
突然有了那么大的动静,床上的人怎么可没有察觉,平子甄一睁眼就撞进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结结实实吓了一跳,怎么也没想到凤连城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她瞪着他,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就连质问也没有,只是傻傻地看着他,想着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真教我好找,果然还是要这样才能逮个正着。”凤连城的语气带着些促狭与没好气。
他定定地看着她的眉眼、她的唇,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竟然这样思念她,每天见面时不觉得,如今她躲了他这么些天,他才发现思念早就藏在他的心里。
“你这样于礼不合。”平子甄好不容易吐出了这样生硬的指控,但话才出口,就知道自己是在说废话,凤连城身为康平王世子,自小熟读圣贤书,还凭着自己的实力在科举中获得好成绩,他又怎会不知道这样于礼不合呢?
“我知道。”
他们虽然拜堂了,可因为她的年纪未到,所以还没圆房,既然还没圆房,当然有该守的分际,他自然是不能随意闯进她的香闺,也甚少涉足她的院落。
可那是以前,现在谁又在乎呢?以前谨守礼教从不越雷池一步,可她心中却随时盘算着要走,若他再守规矩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妻子就会没了,所以这礼教不守也罢!
“你既知道,就不该做这种事,要是传出去,谁知道那些言官会说什么,尤其你现在还没承继爵位,虽然靠着自己的实力参加科举已领有官位,但还是该步步为营,以求早日继承爵位。”
“那些不重要。”凤连城一丁点也不在意她的担忧,以前他或许会忧心皇上总不发话让他承袭爵位,可如今他知道自己的能力,既能凭一己之力在皇上面前挣得一席之地,又何须担忧不能承爵?纵然不能承爵,他也可以靠着自己的力量搏一个爵位。
至于言官,谁又在乎他们说什么?
“怎会不重要,咱们那日闯了唐家,又带走人家的媳妇,只怕现在三皇子那边的人已经磨刀霍霍准备参你一本了,你今天这事虽是家事,若是传出去,也是会让人议论的。”三皇子是唐家背后的靠山。
望着她那清亮得足以映照出自己脸庞的水眸,他很认真地说道:“为了你,我愿意,我不在乎,就算被参无数本,我想见你便要见你,有我在,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会替你顶着。”
平子甄愣住,她竟没发现,什么时候那个气弱游丝、痩骨如柴的少年,已经长成了这能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许是因为一开始相见时他的虚弱,让她一直只当他是病人,却没发现在这几年中,他早已不复当初的模样。
他想要为她撑起一片天呢!打她记事以来,她就只有孱弱的娘亲可以依靠,可随着她的成长,娘亲越发病弱,所以早慧的她只能提早扛起一切,包括自己和娘亲。
对于这些,她已经习惯了,现在突然有人跟她说她可以爱怎么闹腾就怎么闹腾,就算天塌下了也有人顶着,令她心中很复杂,但不可否认的,这话很诱人,如果不用再一个人机关算尽,如果有个^可以商量,无论怎么想,都是一件很开心的事可是能信吗?
她怔怔地望着他,说不出一句话来,总不能直接告诉他,她不知道该不该信任他吧!若是她这么说,她敢保证他会气得想要当场把她掐死。
因此平子甄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审视着、犹豫着。
看见她眸中闪过地犹豫、怀疑、不安等等的一切情绪,凤连城的心微微地揪着,他本该愤怒,因为她的不信任,可是她的不信任只让他觉得心酸与心疼。
她才几岁?今年正要及笄,却已经独自承担了那么多年责任,而他竟以为王府这把大伞足以使她无忧,所以没有认真地关心过她。
凤连城原本紧紧抿着的唇微微向上弯了弯,心中的愤怒转瞬之间消逝的无影无踪,在他发现原来是自己做的不够好之后,他对她的怒气就消失得一点也不剩。
他猛地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你现在可以不相信我,但我会一件一件做给你看,前提是你是我的妻子,别再想离开的事。”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但还没来得及说,他就坐上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回神时,已经置身于他的怀抱之中。
突如其来的气息包覆着她,让平子甄有一瞬间晕眩,她闭上眼定了定神,睁眼时却又撞进了那双幽深的眸子之中,她的心再次乱了。
“你别这样,这样我不能思考!”好半天后,她终于扬声抗议,却在不经意之间泄露了他对她的影响力。
听到这句话,要比靠着自己的学识考得佳绩还要令人开心,他勾唇而笑,那笑容带着坏坏的痞样,“原来我对夫人也这般有影响力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是……”辩解的话戛然而止,她不想自欺欺人,有些事就算骗得了旁人,也骗不了自己,她的确是对他动心了。
就算再聪慧早熟,她也不过是一个渴望被爱、被保护的少女,对于凤连城这样的男人,又是她名义上的夫君,怎么可能没有一丝悸动?只不过她向来冷静,屡屡说服自己,她与他之间的一切不过是权宜之计,但他突然做出那些举动,惹得她心颤不已,再也无法平静。
深吸了一口气,她诚实地将自己心中的忧虑像倒豆子似的全都倒得干干净净,“我的确被你影响了,但我不知道这样的影响能持续多久,或者是好是坏。”
话刚说完,她便觉得自己的心轻松了,也定下来了,再也没有前几日的惶惶不安,也不会想要逃离,她知道这种事只能面对,就算是想逃避,又能逃多少时间?
“自然是好的,咱们是夫妻,若是不被彼此影响,那不算同根同命,就是要这样你影响我、我影响你,才能纠缠着一世都不分开。”
这话缠绕着浓浓的情愫,平子甄的脸蓦地红了一片,心也跟着窜过一丝甜。
以前她不懂为何娘亲为了爹的死意志消沉,她知道若非有她在,只怕娘早在爹死的那一刻便跟着去了,原来娘想的便是同根同命吗?
“可……我很麻烦的。”她一如既往地诚实和直接,没有丝毫掩饰,提醒着他。
“我倒觉得我比你麻烦多了,想想你费了多大的劲才帮我解完毒,又花了多少的心思才破解那些人的下毒之法,纵然现在你还是时时受她们侵扰,可她们再也无法蹦跶了。”凤连城诚心说着,也打心底这样认为。
“可你接下来还得替我摆平七妹妹和唐家的事,还有……”
“还有你想给平家一个教训,对吧?”
平子甄愕然地抬头望着他,这几年来,她从来没有和这个家里的任何人谈过这件事,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心思?
“换了我是你,我也会有这样的心思。”平家逼死了她的爹娘,还逼得她不得不装傻充愣,为自己找个婆家,这样的平家,若不受点教训,怎教人甘心呢!
这话让平子甄比方才更加激动与感动,因为终于有人懂了。
“你……”她张了张口想要说话,但眼眶一热,喉头哽咽,竟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任由泪水占据她的眸子,然后汇集成泪,一颗颗落下。
泪水很快就泛滥成灾,凤连城从没哄过女人,一见她的泪便僵住手脚,几息之后才手忙脚乱地将她拥入怀中,笨拙地哄着。
向来警醒、从不在人前失态的平子甄竟也没了防心,在那一遍遍的轻哄中,沉沉睡去。
瞧着那张犹带泪痕的睡颜,凤连城的眸子倏地沉了下来。
那平家当真是该受点教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