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眼王妃 第二十章
邵中德回府,准备往书房去,走在走廊上,听见不远处的院落传来阵阵喧哗嬉闹声,沉下脸叫来附近的一个小厮询问:“少爷可是又找了他那几个酒肉朋友来家里饮酒作乐?”
打这儿子沉沦于毒瘾后,行事越发荒唐无度。他知道这儿子是废了,如今他也已死心,只盼儿子能赶紧给他生个孙子出来,好继承邵家的香火。
那小厮回答道:“少爷今儿个没出门,也没人来找少爷。”
“那少爷屋里怎么吵闹成这般?”邵中德质问。
那小厮闭着嘴不敢多说。
邵中德见状,大步朝儿子住的院落走去,一进去,先是嗅到一股扑鼻而来的浓烈酒味,接着瞧见在厅里那几具白花花交缠在一块的身躯,他瞠目结舌,下一瞬间被眼前这婬乱的情景给震撼得勃然大怒。
“你们在做什么?!”
正在寻欢中的几人没人理会他,喝醉的几名婢女与自家少爷月兑得一丝不挂,嘻嘻笑笑的缠抱在一刚饮了神仙酒的邵纶满脸yin欲,恣意的与婢女们jiao欢。
看见儿子那副丑态,邵中德惊怒得满脸涨红,就近抄起了只花瓶,朝他们砸过去。
砰的一声,那花瓶砸到一名婢女赤|果的背脊上,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被砸到的婢女疼得惨叫了声,这才引得邵纶与莫他几名婢女回过头来。
“还不给我滚出去!”邵中德喘着粗气,朝那几个婢女吼道。
她们登时从酒醉中清醒了一大半,面带惊恐的随手抄起落在地上的衣裳,遮掩着身子便往外跑。
只留下仍欲火高涨的邵纶,不满的怒视父亲,“爹,你为什么把她们赶走?我们正快活着呢。”
“快活?你把咱们府里当成什么?yin窟吗?竟与下人如此不知检点的纵情狂欢,你简直是荒唐透顶,无药可邵纶桀骜不驯的骂回去,“哼,老头子,你还有脸骂我,你以为你背着娘在外头养了外室的事我不知道吗?你可以养在外头玩,我为什么不能在府里头玩?”
被儿子这般顶播,还揭露了他隐瞒着的事,邵中德恼羞成怒的朝儿子掮去一巴掌,怒斥,“你在胡说什么?你这畜牲!”
啪的一声打歪了邵纶的脸,他本就布满红丝的双眼狠戾的瞪住父亲,“你敢打我!”接着毫不留情的回打父亲一巴掌。
冷不防挨了儿子一耳光的邵中德暴跳如雷,“你这孽子敢动手打你老子?!”
邵纶神色轻蔑的辱骂道:“你这没用的老东西,说我无药可救,你能有今天,还不全都是靠着娘和妹妹才得来这一切!”
听见儿子竟说出这般轻辱他的话,邵中德气坏了,抬起凳子要砸儿子,邵纶避开,接着一拳狠狠朝他挥去,盛怒中的两父子顿时扭打成一团。
外头跟来的小厮见他们互殴,一时都傻住了,片刻后才赶紧去通报庄氏。庄氏接到消息匆忙赶过来,瞧见他们父子被此把对方当成仇人,打得头破血流。
“你们在做什么,住手!快给我住手!”她惊怒得大叫。
但两个打红眼的人都没理会她,庄氏连忙叫来家丁上前分开他们父子,两人才气喘吁吁、一身狼狈的各自跌坐在椅子上,两眼仍发狠的盯着对方。
庄氏吩咐下人去请大夫后,把下人都遣了出去,回头看清儿子身上竟然一丝不挂,她臊红着脸训斥,“纶儿,你这是什么样子,还不快把衣裳穿起来?”面对着赤身|果|体的儿子,她一时之间不知该把眼睛往哪儿看好,瞥见儿子的外袍正好就掉在她脚边不远,她赶紧捡起来,丢过去给他。
邵纶抬手接过,随手套上。
瞥了眼儿子,见他身上该遮的都遮住了,庄氏这才板起脸来呵斥他,“纶儿,他是你爹,你怎么能打他呢?!”
邵纶蜡黄消痩的脸上露出凶恶的神情,指责道:“是他先动的手!”
听见儿子的话,仍喘息不已的邵中德气得对妻子道:“你知道这畜牲适才在屋里做什么吗?他跟几个婢女就在这屋子里,月兑光了衣裳做那档子事!”
邵纶不甘示弱的回道:“娘,这老东西他背着你在外头……”
见儿子竟要当着妻子的面揭发那秘密,邵中德气急败坏的站起身,吼骂道:“邵纶,你敢胡说八道,老子让人将你绑了,关进柴房,戒除那神仙酒的毒瘾,你看看你现在都变成什么鬼样子了,自从染上那毒瘾后,你说说你干过什么正事没有?”
闻言,邵纶两眼目露凶光,阴狠的瞪住他,“你敢让人绑我,我打死你这老东西!”
庄氏见他们父子又要吵起来,连忙扬声斥了句,“够了,都不要说了。”她叫了两个婢女进来伺候儿子,把他那一脸血给弄干净,自己则陪着丈夫回去清理。
“这孽子竟敢打我,简直大逆不道,这都是让你给惯出来的!”回到寝房,邵中德把自个儿清理干净后,对妻子埋怨道。
庄氏可不认这个帐,“哪里是我,都是那神仙酒才害得他变成这般。”
“我要让人将他绑到柴房戒毒,你又不肯。”
庄氏没好气地回道:“上回不是关了他一次,他痛苦得都要撞墙寻死了,再关他一次,岂不是要了他的命?”她只有这么个儿子,可舍不得儿子受那种苦,说到一半,忽地想起一件事,她朝丈夫伸出手。“你今儿个不是上穆亲王府去了,银子呢,带回来了吗?”
邵中德从衣襟里掏出一只钱袋递过去给她。
她打开来数了数,神色不悦的皱起眉,“怎么又短少三千两?”
邵中德的脸色也不太好,“穆亲王府的大帐房只给这些,还说这是世子交代的。”
“他这几个月是怎么回事,一再短少咱们的银子,再继续这么下去,他岂不是要吞了那些银子,让咱们白给他干话?”庄氏不满的骂道。
“我看他这是吃定咱们了,我今儿个过去,那帐房还对我说,这事咱们不干,大有其它人肯干。”
“那条财路可是咱们替他找的,君连泗这是想过河拆桥,把咱们甩了吗?”庄氏愤怒极了,连世子的敬称都不叫了,直呼名讳。
她父亲是商人,她以前跟在父亲身边学了一些做生意的手段,因此当初攀上穆亲王府后,她替君连泗找了条进财的路子。
刚开始分钱的时候,君连泗倒是都有给他们应得的那一份,后来便渐渐短少,如今都只剩下一半。
油行和茶行那边的营收,在祥记茶行和福记油行不时降价揽客的情况下,越来越差,府里的花销不少,女儿那边也要给,眼看这些钱都不够给女儿,让她这口气怎么忍得下?
邵中德阴沉着脸道:“穆亲王眼下只吊着最后一口气,万一他这翻眼走了,南镇军日后也不知会落在谁手上,君连泗八成也是因为这样,才克扣咱们的银钱,就算那支南镇军最后皇上交给别人,君连泗也能袭爵,这口气咱们吞不下去也只能硬吞下。”
“可只有这些银子,还要给女儿哪里够用?”
“你别再拿银子给那畜牲,省出来的银子就够给女儿了。”邵中德还在气头上,指起儿子就满脸怒色。
庄氏正要开口,外头下人来禀说大夫来了,她这才闭了,让人将大夫请进来。
皇宫御书房。
傍晚时分,一名太监神色匆匆进来禀道:“皇上,穆亲王薨了。”
一得知这消息,君连尧随即派请了总管太监前往穆亲王府,表达慰问之意。
穆亲王生前骁勇善战,率领南镇军为朝廷立下不少功劳,不过其为为跋扈,在罹病前,常在朝堂上公然反驳他的话,又常擅自插手干预朝政,君连尧对这位皇叔早已多有不满,暗中筹谋着想从他手中收回南镇军的兵权。
不过就在两、三年前,穆亲王突然染病,卧床不起,太医和无数名医对其病情皆束手无策,只能用金针和汤药延续他的寿命。
但他即使缠绵病榻,仴不肯将手里的兵权交出,吩咐几名心月复将领把持着南镇军。
君连尧见他病重无法上朝后,倒也不再急着收回兵权,盼了三年,终于盼到他病殁这一天,自是不会放过这名正言顺收回南镇军兵权的机会。
因此他明面上派人前往穆亲王府吊唁,一边召集亲信大臣,商讨要派谁来接管这支南镇军。
朝廷的暗潮汹涌,京中百姓并不知,只看见一辆辆华贵的车马轿子前往穆亲王府。
几日里,京里泰半的皇亲国戚、王公贵旌、朝廷官员,全都涌至穆亲王府吊唁。
穆亲王算是君连笙的皇叔,君连笙依礼不得不亲自前去上香致意。
他不愿让杜紫芯再面对那当年将她活活虐死的君连泗,因此要她无须随他一块前往穆亲王府,但杜紫芯不愿逃避,既然重生了一世,有些事、有些人,是她必须去面对的。
因此这日午后,她随着君连笙一块来到穆亲王府。
她不只在灵堂上见到君连泗,也见到同样前来吊唁的邵中德与庄氏。
原以为再见到昔日的仇人,她会难忍怨恨,然而待她站在他们面前,心境出乎意外的平静。
不是遗忘了过往的事,而是那些事已不能再左右她的心绪。
君连泗正与旁人说话,君连笙冰冷的眼神从他脸上一掠而过,接着无视想上前与他攀谈的邵中德与庄氏,携着杜紫芯迳自前去与穆王妃说话。
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两人便一块离开穆亲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