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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两小医女 第四章 前有狼后有虎

花世泽微眯起眼,身后的颜奎和易水皆若有所思地瞧着她。

半晌,花世泽才启口,“如何称呼姑娘?”

“奴家姓裘。”他没正面回答,她也不急。

“裘姑娘,夜深了,不方便再叨扰,不如明日再聊。”

“好啊。”

“告辞。”

“等等,阁下还没告知姓氏,总不好让我你呀你呀的叫吧。”喏,让她秤秤他的斤两,看值不值得她再冒险一回。

花世泽回头看着她,似笑非笑道:“在下威镇侯花世泽。”

“明日见,侯爷。”她笑吟吟地道。

花世泽蓦地怔忡起来。听似平凡的一句话,可这句话却是柳九与他说过最多回的一句话。而她,眉眼间无一处与柳九相似,为何这说话的口吻,这扬笑的神情,全教他仿佛见到了柳九?

但怔伸也不过是刹那间,在他收回目光时,早已将情绪敛去。

回房的路上,颜奎不禁低声道;“侯爷:那丫头说起话来皆透着试探。”

“你当我不知道么?”花世泽淡道,独自进了房。

一个颇具心机的丫头,态度大方又恁地胆大,听见他的头衔神情不变,与他对视,敢与他较量……如果,她真瞧见亡者魂魄,他会不择手段将她带回京城,但若她是骗他,死也怨不得他。

他此生,已经不愿再遭骗。

待花世泽一行人离开后,小清才慢慢地穿门而过,闷不吭声地站在她的身侧。

袭化真早习惯了她的穿门而入,倒了杯茶压低声音问:“小清,那家伙是不是阳气很盛?”

要不然她怎么会离得那么远?

“……嗯。”

“果然呀。”裘化真轻点着头。

别说那个男人龙章凤姿,器宇轩昂,光看他那双眼,带狂噙威,如冰似刃,孤魂野鬼看到他,恐怕都得绕道而行。

“那个人……不好。”

“嗯,连小清都看得出他危险,可见他有多危险。”她连啧了三声。

可是嘛,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富贵险中求。她不想再干神棍,就得想法子攒点钱,自个儿开医馆。

这钱嘛,再从赖府那里榨也是有限,但他就不同了,光看他的衣料就知道他家底厚,再者那般冷情的人竟有非见一面不可的魂魄,可以想见那魂魄与他关系匪浅,肯定是教他一掷千金也愿意的。

所以,就当是她的最后一骗,她是骗定了!

明儿个再找掌柜的问问,看有没有听过威镇侯这一号人物。

“化真,他真的很危险,你要是靠他太近,一定会出事的。”

裘化真托着腮,道:“你别拒心,我会很小心很小心的。”她当然知道那个人不是三言两语能蒙骗的,所以她必须多下点功夫。

“化真……”

“好了,就跟你说——”正说着,门外突地传来敲门声,她赶忙打住,顿了下才问:“谁?”

“裘仙姑,是我,掌柜的。”掌柜的迟疑了下才道。

这房里明明就只有她一个人,偏偏又传出她与人交谈的声响,吓得他犹豫着这门到底要不要推开。

袭化真闷笑了声,随即替他开门。“掌柜的,隔壁房已经打理好了吗?”

“是的。”掌柜的一进门暗自打量里头,确定只有她一人,不禁毛骨悚然了起来。近来城里传得沸沸扬扬,说她是个能视鬼神的仙姑,他不当一回事,可方才不小心听见一些片段,教他心惊胆跳了起来。

裘化真明知他心里猜想也不点破,跟着他来到隔壁房,房里整理得差不多了,不过那血腥味还在,想开窗又怕冷着了床上还昏迷不醒的病患。

“裘姑娘,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掌柜睑色诚恳地说着。

“掌柜的可知道方才那主从三人是什么来头?”裘化真思索了下,开口便问。

“这个嘛,我倒也不清楚,这两三年约莫这时候他们就会上客桟买些热食,去年还特地带了食谱让厨子照着做,这道菜已经成了客栈的招牌了?”

“为何买热食?在客栈里品尝不是正方便?”

“这我就不清楚了,前年和去年都是带着几样热食去了默林县,今年倒是赶得急,正午离开,二更天就进了客栈。”掌柜的几乎是知无不言了。

裘化真轻点着头。很好,原来是去了默林县……不过这说来也怪,默林县离重阳城并不远,赖大老爷前些日子才去过,听说马车行驶约莫一个半时辰便到,这么近的距离,要是探访友人或族人,该是要相约在重阳城见面。

除非,对方是病患,抑或者是……蓦地。念头一冒出头,她愈觉得有道理,生者对亡者念念不忘,那必定是亡者才刚往生的几年内,这两三年年年到,这般想来合理极了,也许她该找时间去探探,肯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瞥见掌柜的似是还等着她发问,她沉吟了下,轻声问:“不知道掌柜的有没有听过威镇侯?”

掌柜的一双细眼都快瞠裂了。“裘仙姑怎会提及威镇侯?威镇侯可是当今圣上的外甥,已故威武大将军之子。”

裘化真暗暗吸了口气,觉得哏前一阵阵金光闪闪。

挖到宝了!

身分尊贵,却没料到他竟尊贵到这种地步,这个赌注令人分外惊喜呀。只要捞这一票,她真的可以收山,好好当她的坐馆大去了。

她迳自欣喜着,余光瞥见掌柜的一脸扒粪的期待,等着她分享第一手消息,可惜她这人向来没与人聊是非的习惯。

“对了,这位伤患的药应该已经熬好了吧?”

她可是给了银两,请客桟小二帮忙熬药兼灌药的,一天四帖,外加给小二的赏银,花得她肉痛,但是将从别人那里拐来的钱布施出去,感觉拉了个共犯又像是做了善事,她勉强可以接受。

掌柜的无声砸着嘴,应了声便转头离去。

裘化真嘴上笑意浓得化不开,打定主意天一亮就雇车走一趟默林县,压根没瞧见小清的脸愁得快要滴出苦汁了,而书生几乎快要笑咧嘴,充分显现他天生爱看热闹的天性。

这一夜,裘化真睡得不多,照料伤患换药之后,她在角落的榻上睡了一下,趁着天色欲亮之前,下楼要小二先帮她雇辆马车。

“化真,你真的要去?”小请面有不豫地问。

裘化真反身上楼,压根没瞧见小清的神情。“那位伤患的脉象已经稳定下来,我托小二不时替我看着,熬药的时间注意,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可是化真,那个男人不是你惹得起的,要是你露出破绽,到时候你——”

“那就别露出破绽呀。”她当然知道威镇侯不是她惹得起的大人物,可是人生在世,有时就是需要豪赌一把换富贵。

“还有你这当头外出好吗?昨儿个才有人夜袭,要是你一外出又遇袭,那该怎么办?”

裘化真脚步一顿。虽说豪赌换富贵,但也要把命留着才有用。昨儿个那桩事,威镇侯无心缉拿,所以受伤的贼人很顺利地逃走了,掌柜的既已拿了赔金就没打算报官,而她也不想报官,因为根本就搞不清楚对方想对付的到底是谁。

不过,要说是冲着她来的,也不是不可能,要是如小清说的,趁着她外出时对付她,她可具的是插翅也难飞了。

可是,如果不走一趟默林县,她哪来更多的消息拐骗威镇侯,她至少要知道头尾,才好应付他……

见裘化真没吭声,小清就知道她正在计算得失,赶忙再道:“咱们可以继续赖在赖府里的,毕竟那匣子你一天不说在哪,赖大老爷也不敢赶人的。”

“赖大老爷?”

“是呀。”见她似是回心转意,小清笑吟吟地走到她面前。

裘化真脑袋一转,喜出望外地道:“小清,真是多亏你提点我,待会我就回赖府,让赖大者爷派人护送我去默林县。”

小清睑上的笑意凝住,难以置信地瞪着她。“化真,我的竟思是要你……”

“放心,赖大老爷想要那个装着契本的匣子,他一定会想尽办法保护我。”契本何等重要啊,一旦遗失就无法买卖,想要出示证明,就得被官府先拿走一笔费用,得不偿失啊。

想着,她动作飞快地招来小二取消雇车,交代了熬药的细节,随即回返赖府。

裘化真前脚一离开,掌柜的后脚就上了楼,停在花世泽房门外,门都还没敲,就见颜奎开了门。

“有何动静?”

“昨儿个我依着花爷的意思,任由裘姑娘问着,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掌柜哈腰摆笑睑,在他猜出花爷极可能就是威镇侯后,他的笑脸就藏不住了。

“现在呢?”里头传出初醒的沙哑嗓音。

“回爷儿的话,裘姑娘出门了,不过她本是要小二帮她雇车,后又取消了。”掌柜心知侯爷无心让身分曝光,也就顺其意,持着本分行事就好。

花世泽垂下的长睫在眼底形成一片阴影,让俊美的脸覆上一层难以读透的冷沉。

“裘姑娘真能看见鬼魂吗?”

掌柜的眉头微皱,虽是不解他的心思,但还是据实道:“小的也不清楚,不过打她三个月前来到重阳城,一进赖家后……”掌柜的将从客栈里听来的各形各色传闻一一说个详实。“还有,昨儿个我要裘姑娘换回原房时,听见她在房里自言自语,感觉就像是在与谁对话。”

这事一想起来,他还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里头无人?”

“确实无人。”

倚在床柱边的花世泽朝易水使了个眼色,易水给了赏银,让掌柜的先下楼。

“侯爷,这般听来,越发不真实,分明是道听途说,有人刻意起哄。”颜奎忍不住道。

刚才掌柜的说的比他昨日听到的还要浮夸,隔空取药也就罢,还说什么她夜里会发光……那是见鬼了吧!

“颜奎,你去盯着她;易水,你去市集里寻访跟她有关的人事,问个清楚。”花世泽淡声道。

两人领令而去,出门前不约而同地看了花世泽一眼,依旧从他眼里读不出个所以然,猜不透他到底是如何看待裘化真。

马车在官道上奔驰着,哪怕颠得裘化真想吐,她还是没让马夫放慢速度。

快,她得要快去快回,毕竟默林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境内宗祠不算少,坟墓更是多得吓人,不加快脚步,她一天一夜也找不着。

进入默林县后,方巧见到一座宗祠,她二话不说的下马车,找着守墓人探问,不过三两句话,便见她又旋回。

马夫不禁疑惑地问:“这儿不是姑娘要找的地方吗?”不是跟赖大老爷说了,不知坟在何处,更不知坟主是谁?怎么才跟守墓人问过话就走了。

“这里不是,你等等往左拐,听说那里也有一座宗祠。”话落,裘化真便上了马车,脸色苍白得想要靠向小清,谁知道小清的脸色比她还差。“小清,你也被这马车给颠晕了吗?”

小清不食人间物,搭马车也会晕吗?

小清抿着嘴,沉默不语。

裘化真见状也不追问,打出门之后,小清就一直冷着脸不搭话,教她搞不懂自己到底哪里做错。

反正,眼前最重要的,就是先找找是否有她猜想的那座坟就是。

一连找了教座宗祠后,马车一路往默林县东郊而去,停在一座宗祠前。

风下了马车,随即有守墓人前来,她便问:“奴婢是威镇侯的丫鬟,昨儿个威镇侯前来落下一物,让奴婢前来一寻,不知道那墓是在何处?”

守墓人一听,便道:“跟我来吧。”

袭化真双眼发亮。很好,果真是来扫墓的,教她给猜对了!

一到墓前,她看着碑石上刻着爱女柳氏,蓦地眼前恍惚起来,像是有什么在晃动,又像是她自个儿在晃动……不对!是她的魂魄像要被抽走一样,就像是初时她进入这躯体般经历的痛楚,教她恐慌了起来,急着要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直到一股力道按住她。

她惊喘了口气,看向身旁,就见小清一脸担优地抓着自己。

还来不及开口,便听守墓人道:“也亏得侯爷这般仁厚,肯代其妻来扫墓。”

裘化真愣了下,她原以为威镇侯与这座墓的主人关系匪浅,可这般听来,这墓的主人是他的妻子的姊妹?

“侯爷是落了什么东西?”守墓人回头问。

裘化真低头假装寻找。“说是一块玉,侯爷怕是落在这里,不过这般看来,恐怕不是。”

“侯爷身上的玉怕是价值连城,可得好生的找找才是。”

“我一路走来都没瞧见,我看我还是赶紧回禀侯爷才是。”既然已经模清了威镇侯和欲寻之人的关系,她也不需要再久留,她可不希望又经历魂魄快被抽走的恐怖感。

她要钱,更要命!

一路赶回重阳城,时间已过晌午,裘化真路经药材行时,顺路抓了所需药材,包括威镇侯那香囊里的。

一进客栈,她打算先调制香囊,然后着手作画。

“化真,你要不要紧?”上了楼梯,见四下无人,小清才轻声问。

“不要紧,只是头有点晕。”说真的,她还有点发抖,“小清,我是不是不能近坟?”

“……嗯,所以我才阻止你呀。”小清闷声说着。

“唉呀,这种事你要明着说,你早跟我说,我就不去了。”这种恐怖经验一生一次都嫌多,她再也不想经历。

可是,也多亏她去了一趟,厘清了问题,如此一来,威镇侯要是想试探她什么,她才能把故事编得漂亮些。

“裘姑娘在与谁说话?”楼梯上突地传来声响。

裘化真神色不变地望去。“不过是自言自语罢了,找我是侯爷有话跟我说吗?”楼梯间无人,她才会和小清聊得忘了防备,但就算有人发现,她也能自圆其说,不怕。

“是,烦请裘姑娘跟上。”易水领头移动。

裘化真见小清又想说什么,朝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快步跟上易水。

“不知道侯爷找我来是——”一进房,裘化真也不啰唆,开门见山地问。

花世泽坐在桌边,破损的香囊就摆在桌面,眉眼未抬地道:“裘姑娘上哪去了?”

“说来侯爷也许不信,可我一早就教人给吸引到一奇特之处。”不如先探探虚实。

“哪呢?”

“柳家宗祠。”她噙笑,不着痕迹地打量他。

花世泽浓眉微扬,确实是没料到她竟会以此开场。今日他让颜奎跟着她,自然知道她去了哪,遇到了谁,交谈了什么。而易水也替他搜集了不少关于她的真实事证,而那些事证透露出来的,与其说她是个仙姑,倒不如说她是个懂医的姑娘。

而现在,她要骗他了么?

他问得漫不经心。“你怎会知晓柳家宗祠?”

裘化真微眯起眼,暗恼这人不易看透,不过他方才似乎是略略吃惊了下,那么……“今已我离开客找时,有抹魂魄指引着我一路往默林县的柳家宗祠去。”

“既然有魂魄一路领着你往柳家宗祠去,怎么不找我一起?”

“那时我人已在外头,哪里想那么多??”

花世泽似笑非笑地垂睫。“然后呢?你有何收获?”

没来由的,裘化真眉头跳了下,总觉得他用收获这两个字意有所指。“该怎么说呢?芳魂乍逝,任谁都不舍。”

他缓缓地张眼,黑眸如一谓死水。“她是谁呢?”

“她闺名柳艾,是侯爷的姨姊妹。”裘化真心底颠了下,直觉告诉她该及早收手,可眼前的状况已不容许她。

“那魂魄生得什么模样?”他笑着,笑意却未达眸底,冰冷慑人。

“那魂魄秀美如花,怕是用言语也难以形容。”心底冒出莫名的慌,看他的神情,她知晓自已并未说错,但总觉得泛着古怪。

尤其是他的眼神,教人莫名打起寒颤。

“她在家中排序为几?”

裘化真直睇着花世泽那双阗暗无光的眸,至此她才真真切切地发觉,他在试探自己,喔不他不相信她,甚至已经看穿她!

“她是如何亡故?又是谁杀了她的?”不等她回答,花世泽慢悠悠地倒了杯茶,话里透着隐隐的恨。“你在柳家宗祠里没打探出这些细节吗?”

裘化真咽了咽口水,企图思索出月兑身之道,然而在那双冰冷的目光直视下,脑袋却是一片空白,直到外头响起敲门声。

“花爷,裘姑娘在吗?”掌柜在门外问。

不等花世泽开口,裘化真随即抢白道:“掌柜的,我在这儿。”话落,她已经拎着自个儿的物品开了门,瞧见掌柜的身后还跟了个男人。

那个里人方头大脸,眼细带阴,唇薄带邪,教她心头喀登了下。

这是什么状况?前有虎,后有狼不成?

“裘姑娘,这位是咱们重阳城首富温二爷,他听闻裘姑娘救了个人,又心想他两天联系不上一位外地来的友人,所以想上门认认。”掌柜的说得眉飞色舞,只觉得他这家客栈近日真是贵人降临蓬望生辉。

这话听起来似乎颇有道理,但却又合理得教她起疑。她救的那个人,掌柜的说他没半点印象,依穿着打扮来看,身家颇富,换言之,一个颇有财富的人,掌柜的却没见过,是外地人的机率高。

而这个温二爷的外地友人一时联系不上,也没什么大不了,可他却一心寻着,要不是情谊极深,那便是……与那人的伤势有关。

别说她以貌取人,妄自揣测,而是这位温二爷,她怎么看都非善类。

不过,依眼前的状况,还是先逃离威镇侯再议。

“既然如此,温二爷不如先随我回房,看看那到底是不是温二爷的友人。”话落,她回头对花世泽道:“抱歉,我先离开一会。”

“去吧。”花世泽瞧也没瞧她一眼。

裘化真说不出是松了口气还是心被吊得更高,只能赶紧带着温二爷离开。

一进房,她便仔细地观察温二爷的神情,“不知这位伤虽是否是温二爷的友人?”

温二爷双眼直睇着床上的男人,难掩震愕地道:“确实,他是我的友人方武,只是——”他回头看着裘化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裘化真没有闪避他的注视,无声地在心里収了口气。这下槽了,仇敌环伺,到底要她如何是好?

太不到位,太假了!既然想要伪装,好歹也做点功课,教她一眼就看穿,不是要她马上就开始担心受怕。

可是,人家都上戏了,她也只能跟着演,是不。

她只好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他,当然也包括了昨晚发生的事。她想,这事他一定也清楚,所以她还是乖乖地说过一遍。

“方兄押货进重阳,交易后的现款肯定不少,许是教盗贼给盯上了,要不怎会发生这种事。”

裘化真没抬眼,只在心里月复诽着:重阳城根本就没听过有盗贼,就连默林县也没有,扯盗贼实在是太牵强了。

“既是如此,方兄待在这里十分不安全,倒不如将他移到我府上。”

“不妥,温二爷,这位方爷的伤势未稳,现在移动的话,怕会危及性命。”如果可以,她也想甩开这个烫手山芋,省得自己遭池鱼之殃,可是呢,真要她丢下他不管,她就是过不去心底那个坎啊。

“他的伤势这般严重?”

“他至今都还未清醒呢。”她懒懒地抬眼对上他盯了老半天的目光,噙笑道:“还是温二爷不信我,要再请个大夫诊治?”

喏,她表明伤患跟她不曾交谈过,她自然不会知道到底是谁要杀了他,要是伤及无辜,那真是太正进道义了,是不。

“不,方兄承裘姑娘所数,我感谢都来不及了,怎会信不过裘姑娘。”温二爷话落,从怀里取出一锭黄金交给她。“这段时间承蒙裘姑娘照料方兄了,若是方兄清醒了,再烦请裘姑娘差人通报一声。”

裘化真扬开客气的笑,却不客气地收下金锭,顺便送人出门。

回房,她手里掂着金锭,约莫有十两重,但这十两却是救不了她眼前的急。她被威镇侯识破了,不知道威镇侯会怎么对付她,还有,那位温二爷肯定与昨晚的夜袭月兑不了关系,如今她是否派人在外头盯着呢?

唉,这年头想当好人,真的是不容易啊。

当坏人简单多了,可是夜路走多也会遇到鬼呀……想着,不禁看了眼慵懒霸占窗边榻位的书生,和一直站在门边的小清。

撇了撇唇,走到桌边坐下,她先将金锭收妥,随即着手调配香囊里的药粉,然后再画起那日要她捎话的姑娘容貌。

既然想救人,那就得要借威镇侯的势力,至于床上的人清醒是迟早的事,待他醒后再问发生何事也不晚。

所以,哪怕威镇侯已识穿她,但只要她画得出那姑娘的容貌,至少可以证明她的眼是看得见鬼魂的。

“化真,咱们趁现在赶紧回赖府吧。”小清在桌边低声说着。

“然后眼睁睁看着这人被害死?”她眉眼不抬地问。“小清,人命何等珍贵,这一点你应该比我还清楚。”

小清默然,想劝,却又不知道要从何处劝起,无奈地看向床上的方武,适巧对上他睁开的眼。“化真!”

“小清,我已经说了……”她不悦的抬眼,却见小清瞠圆着眼看向床的方向,她望去,就见方武已清醒。

“方爷,你总算醒了。”她赶忙起身。

哪怕气色苍白衰败,仍难掩方武请秀面容,他不解地皱起眉,还未开口,裘化真已经斟了杯茶走到床边。

“先喝点水润喉吧。”她小心翼翼地抬起他的头,喂了一杯茶。“既然能醒,那么大致上就没什么大碍了。”

“你是谁?怎会知晓我姓方?”方武气虚地问。

裘化真只好将温二爷上门的事说过一遍,当然,没漏掉她是怎么将他从街角暗处给救进客栈里,要知道行善不欲人知是美德,但她一直不是个崇尚美德的人。

“所以,温二爷具是方爷的友人?”站累了,她干脆拉了把椅子坐在床头。

方武闻言,脸色乍变。“我呸!”

裘化真微眯起眼,觉得他能呸得这般中气十足,教她佩服起自己的医术,具是了不起,此外,也佩服自己推算得万分精准。

“分明就是他派人暗算我……”方武握拳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虽说她已经猜出个七八分,但总是要说得明白些,她才好帮他报官呀。

“那日我押货进重阳城与他交易,他留我在温府住一宿,半夜时我听见古怪声响,起身查看,瞧见有人在主屋后院埋尸,还说他玩死的人都埋在那儿,我想起晚宴就设在后院的红默林,想起那红梅异样的红,吓出一身汗,趁半夜就要离开,岂料才出温府就遭人暗算……”方武说得气喘吁吁,然而那双眼炯亮有神。

裘化真头痛地揉着额际。这下可糟了,这事不好办。

简单来说,温二爷八成在床上有什么癖好,又或者是性喜脔童,玩得毫无节制以至于闹出人命,偏偏方二爷倒霉地撞见,于是就把方爷给杀了……“方爷,这有点说不通,温二爷是重阳首富,就算玩出人命,或有人知情闹到官府那里,通常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犯不着因此将你灭口吧?”

“是啊,所以他追来时我也不解,可当他抢了我五千两后,我就明白了,许是他打一开始就打算要吞了我的货。”

一听到五千两:裘化真眼睛发亮。“方爷买卖的是?”

“玉石。”

裘化真轻点着头,猜想光是身上就有五千两的货款,想必家底也丰厚,如此动机就合理多了。

“裘姑娘,不如你请那位公子帮我上官府报官吧。”

“……哪位公子?”她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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