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妻不从夫 第二十章
当夜,他再度出现在庄子上时,牧浣青呆住了,连装个笑脸都来不及,虽然她极力掩饰表情,但他看得出来,她很不愿意见到他。
他瞪了她一眼,横了一句。“这是本侯的庄子。”意思就是,他来住自己的庄子,有什么不对?
牧浣青顿时哑口无言。这男人活似谁惹了他,躁火正盛,连说话都带了流氓味儿,一副“你敢赶我走试试”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符彦麟见她识相的没说话惹他,便直接进了院子,熟门熟路地往屋里去,躺上床呼呼大睡。
在他进屋后,牧浣青回头朝柳云和柳暮两人奇怪地说道:“我又没要抢他的庄子,他这么紧张做啥?”
柳云和柳暮一阵无语。他们能说什么?说侯爷这是怕自己讨她的嫌,一来就被她赶出去,所以才先强调这庄子是他的。
这么掉面子的事,他们哪敢说?万一到时传入侯爷耳里,他们吃不完兜着走,到时被赶走的就是他们姊弟了。
牧浣青摇摇头。她不能赶符彦麟走,只能往好处想,起码他自己带了伺候的人,不用她另外安排,比上回省事,顶多再多准备几副碗筷和几床被子罢了。
这夜,符彦麟一觉睡到天亮,而且睡得分外香甜,没有后院的姨娘烦他,还能见到他可爱的女儿。
豆豆一早就奔来找他,扑进他怀里,带着孩子天真无邪的笑容,娇喊一声“爹”,让符彦麟顿时觉得整个天地都神清气爽,倦意消失无踪。
“乖女儿,想不想爹?”
“想!”豆豆说完,便主动在她爹脸上香一个,乐得符彦麟心花怒放。
总兵大人一高兴,庄康这群手下的日子就好过了,用过了早膳,他们便把袖子一卷,到庄园里去干活。
牧浣青原本不让他们做事,但他们却说这是侯爷交代的,请求主母尽量使唤他们,不管是提水、劈柴还是搬重物,他们都会做。
牧浣青心想,她的确正缺人手,有几名仆人的老婆生孩子,或是长辈生病需要照顾,向她请了假回乡一趟,她便让庄康三人先顶着用,反正不用白不用。
而牧浣青也有自己的正事要做,不过书房被符彦麟占去了,她只好用待客厅的大桌子来看帐册,这时屋外有人进门,她抬头一看,见到符彦麟抱着豆豆进来。
豆豆一见到她娘,便说爹爹适才带她去跑马,还用芦苇编了一只蝴蝶给她,说时便把蝴蝶拿给她瞧。
牧浣青抬眼看了符彦麟一眼,心想这男人虽然过去对她不好,却的确疼惜豆豆,看在这一点上,让他住个几日倒也无妨,便微笑模模女儿的头,说道:“好漂亮,既然喜欢,就好好留着。娘有事要忙,你陪爹爹玩,可好?”
豆豆乖巧地点头,牧浣青便抬眼想跟符彦麟说请他把豆豆抱出去玩,他却先截了话。“我陪她玩,你忙吧,不用理我们。”
他抱起豆豆坐到一旁的榻上,打算就待在这儿。
牧浣青想开口说什么,但随即打消念头,心想他们玩他们的,只要不吵她就行,便又继续看她的帐册,不再理会。
豆豆坐在符彦麟腿上,拿着编织的蝴蝶,偷偷一笑。
符彦麟之所以坐在这里是因为豆豆要求的。女儿说想和爹在一块,但也想见到娘,符彦麟便答应抱她过来,坐在厅里,就陪着母女俩。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轻易答应,或许是因为他也想看看这女人平日在忙什么吧!
他抬起眼,静静地看着她。虽然同处一间屋子,她却丝毫不因为他的出现而有任何害羞之色,反倒全神专注在帐册上。
他没想到她竟是这样一个女人。符家与牧家不属于同一个派系,他对她无心,也无法留她,让她住到这个庄子上,确是他亏待她了,她对他冷淡也在情理之中。
后院那么多女人,或许豆豆的存在的确让他多看了她几眼,其实看久了,才发现她也挺耐看的,尤其是她笑起来时,总是能感染周遭的人,因她而开心。
他突然发现,待在这庄子越久,便越喜欢这里营造的一切。
符彦麟住了十二日便走了,牧浣青把他送走后,总算觉得松一口气,谁知不到三日,他居然又回来,这次她连错愕的表情都来不及掩饰,直接瞪着他。
符彦麟假装没看到,对蒙怀吩咐。“把册子给夫人看。”说完便很自然地坐到椅子上,端起茶杯来喝。
册子?牧浣青一脸疑惑,心想这些人怎么突然客气地喊她夫人了?
蒙怀上前,恭敬地把册子递上。牧浣青疑惑地接过,打开一看,不禁惊讶得抬头朝符彦麟看去。
蒙怀拱手道:“这是马匹买卖的契书,夫人看看,是不是您遗失的那份?”
牧浣青立即点头。“没错,就是这份,你们在哪里找到的?”
“大人这几日便是忙着审理那批马犯,又到刑部查探,便从证物中找到这份契书,要了回来,有了这份契书,便能证明马匹是夫人的。”
牧浣青再次惊讶的朝符彦麟看去,他也抬眼向她看来,淡道:“拨个空,我带你去领马。”
“我现在就有空,现在去可行?”
他放下茶杯,给了一个字。“行。”
“你等等,我这就去准备。”她把契书一收,立即行动,符彦麟坐在屋里还能听到她在屋外的声音。“心语,你和力渊跟我出门去领马,快去准备。”
符彦麟站起身,来到房门口看着她忙碌准备的身影,心想她果然爱马,一听到能找回马匹,那眼睛都闪着光芒,连跟他说话的表情都不同了,不像先前那般只是表面对他客气,实际上连笑意都不及眼里。
符彦麟弯起唇角。这么一来,她总能记得他的好处,对他多少真心笑一下吧?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他们便上路了,因为都是擅骑之人,骑的自然是快马。符彦麟带她来到官府的马坊,原本他想挑几匹让她领去,毕竟这么多马混在一起,那烙印又被盗匪抹去了,很难辨认出来,却没想到她看也不看,只是吩咐心语和力渊去把自家马匹找出来。
心语和力渊绕着马坊,心语指向哪匹马,力渊便去把马牵来,那马儿也神奇,被力渊一牵,便乖乖地过来。
待挑出十四匹马,心语便对主子比手画脚,牧浣青这才转头很肯定地对符彦麟说:“被抢的马就是这十四匹。”
一旁的元继好奇地问力渊。“你们是怎么认出来的?”
“心语妹子记得每匹马的特征。”力渊老实回答。
蒙怀也好奇了,指着其中两匹棕色的马。“这匹跟那匹长得像,你如何辨识?”
心语比手画脚了一番,力渊代她回答。“心语妹子说,这匹的肚子有七个白点,鬃毛也较多,那匹的马耳内侧有两个黑痣,马尾的毛色比较暗,两匹的眼睛颜色深浅下同,很好辨认。”
元继他们三人仔细去看,果然如心语说的一样,不过当庄康要弯身去看马肚子上是否有七个白点时,却被力渊阻止了。
“心语说,这匹马不喜欢被不熟悉的人看肚子,会踢人的。”
庄康愣住,一旁的元继却更好奇了,他有些不信,偏要试试,结果他的头才弯下去,那马儿便突然扬起前蹄,在空中挥动,幸亏元继躲得快,否则还真会被踢到。
力渊跳上前,单手抓住马脖子,将它给按下来,制住了它,那力量之大,令人瞠目。
连符彦麟也很意外,他们看向这两人,目光都不一样了。想不到当初在侯府不受待见,甚至连一眼都不会去注意的两人竟有如此奇才,而当时只有牧浣青待两人不同,特地将这两人调到院子里,做她的贴身丫鬟和内院小厮,这事还被侯府的人暗中耻笑过,只当她是心软,却原来她是看出他们的才华。
符彦麟看向牧浣青,目光里有了深思,就连庄康三人对这位夫人的识人眼光也多了佩眼。
将失马全数领回后,牧浣青这几日脸上都在笑,还特地命人给他们加菜,面对符彦麟时,态度上更多了几分诚意。
符彦麟心想,原来要讨好她也不是那么困难,给她几分尊重,她便回几分善意,不拿乔,不矫情,直率得很。
“大草原的女儿吗……”他喃喃低语,想到牧沧英对她的形容——千里驹也需要伯乐。
由于牧浣青的笑容比平日多了些,符彦麟偷看她的次数便也多了些。
他发现这女人一且心血来潮,会拉人来下棋,在棋盘上厮杀一场,整个庄园的、部被她杀得片甲不留,她还乐得拍手大笑,就连他三个心月复和柳氏姊弟也都输给她,还愿赌服输的要帮她干活。
偏偏她找所有人下棋,就是不找他,这事让他很介怀,因此他让蒙怀去打听她为何不找他下棋,难道她真的就这么讨厌他?
牧浣青听了蒙怀的探问,也不隐瞒。“找你家侯爷?我才不傻呢,他棋艺那么强,我哪敢跟他下?明知会输还上赶着让人宰杀,这事我才不干。”
蒙怀将此话一字不漏地转述给他家大人听,本以为他家大人会不高兴,却没想到大人居然弯起笑。
“原来她也知道我的棋艺很好,看来我的事,她也并非全不在意……”
蒙怀这下明白了。他家大人平日面无表情,看似冷情冷性,原来心里真是在意夫人的,难怪三天两头找了理由往这庄子跑,不只是在意女儿,主要还是想看女儿的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