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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食郡主 第十七章 修成正里心欢喜

“郡主,您瞧瞧这是什么。”

舒婆娑托着腮,倚在窗口,正望着底下一片浅紫色的绣球花怔怔出神,却听见玉玦的惊呼声。

平时成熟稳重的人儿忽然变成这副模样,到底是什么东西惊动了她的这位管家婆?

“郡主,您瞧瞧这些。”玉玦神神秘秘的抱了用布包裹的小箱子过来。

舒婆娑一头雾水,“这是什么?该不会是你藏的私房,因为良心发现,所以想缴上来?”

“郡主,就您还有心情说笑。”玉玦解开了绣着缠枝牡丹的绸缎,打开箱子,露出叠得整整齐齐的祙子、荷包、帕子和几套春夏衣服。

舒婆娑拿起一、两样,只觉得那袜子和荷包上的图样看着眼熟,接着看那绣工,她忽然露出笑容,一点也不见难为情。

“你还真会翻找,去哪找来的老东西啊?”舒婆娑将东西一样样摊开,那是三年前她待嫁时,准备送给公婆及夫君的荷包和贴身衣物。

“婢子看,这些都不能用了。”

“我以为你早扔了它。”

“这不是舍不得吗,都是好东西呢。

“还是扔了吧,要是有人合用就拿去使,我不在意。”她说的是真心话。

“婢子知道了。”

看到这些,舒婆娑才有一些即将要出嫁的真实感。

为什么她对嫁人之事不紧张?要是连同萧府的亲事也算进去,她总共说了三回的亲事,那种新娘子即将要面对未知的一切的恐慌感,她早已没有了。

这回要送公婆和丈夫的贴身衣物,她都不是亲自绣,而是全交代给绣庄的绣娘们,她们绣出来的衣物及用品,比她费尽心思亲手做的还要精致呢。

当时她是这么说的——

“万一我这婚事又黄了怎么办?我那些衣物、鼻烟壶袋什么的,不又要做一回白工了?”她心情挺好的调侃自己。

“呸呸呸,郡主胡说什么,哪有人这样咒自己的。”玉玦可不依了。

“真是的,你比我还迷信。”

玉玦只能无奈地对自家郡主揺揺头。

这是一朝被蛇咬啊!

荣蕙是第一个来给舒婆娑添妆的人,舒婆娑被她吓了一跳,人家都是添几样东西意思意思就够了,她却买了六陈铺子里最贵的头面,有整套莲子大小的鸽血红宝石耳坠、黄豆大小的金刚石缀红紫宝石手链、一双蓝宝石金累丝嵌珐琅花簪及羊脂玉胭脂一点红手镯。

荣蕙笑嘻嘻地看着她,彷佛在说:这是我的心意,你总不能拒绝我的礼物了吧。

接着,玉珪、舒牟晏及舒牟然都来给舒婆娑添了妆。

舒牟然别别扭扭的,眼里泛着泪,手里攒着他最心爱的巨大雪白贝壳,“我不想替大姊添妆,哇!”他嚎啕大哭,“我不想大姊嫁给别人……不要她离开然儿。

舒婆娑把他抱进怀里,哄了半天,告诉他就算她出嫁,她仍是他的大姊,他也还是她最喜爱的小弟,往后会常回来看他舒牟然最后扁着嘴把贝壳送给了舒婆娑当作添妆,再三叮咛她要常回来看他,这才让婆子带下去。

舒婆娑送走来来去去替自己添妆的人,但唯一的妹妹舒婆舞,自始至终都不曾出现。

她不以为意,别说添妆的日子舒婆舞没来,这三年舒婆舞连娘家都没有回来一趟,完全断了音讯。娘嘴里不曾说什么,心里却是有数,就当成是白疼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就是了。

舒婆娑想着,对于一个出嫁三年,可肚皮一点动静也没有的出嫁女而言,她妹妹最好有自己想象中的坚强和能干,无须娘家人扶持她什么,否则真到了需要娘家人出头的那天,也不知道谁会理她。

爹娘也许会,然而她是绝对不会的。

时间飞快地往前走,六月初六,宜嫁娶。

这一日,舒婆娑顶着一双黑眼圈,大早就被人从被窝里挖出来上妆。

都说新娘子结婚这天要美美地见人,她会熬夜熬成这样,不得不说起前一夜的事。

这还不都是她娘在婚礼前夕逼她听了一晚的婚前教肓,详尽地解说着教导女子房中术的避火图。

娘啊,真的没必要描绘得这么清晰,这玩意在她眼中根本不算什么,现代更露骨的她看过不少,到底怎么进行,她也大概了解。

舒婆娑临走前,宁馨长公主拿出一只锁起来的黑漆螺钿长条盒子。

“你把这个带回去看,就知道是什么了。”宁馨长公主还卖关子呢。

既然娘不肯明说,她也不问,带回去看就是了。

回到院子打开一看,舒婆娑倒是愣住了。

盒子里满满都是信,是东伏羲写给她的倌,一封封,甚至还有些边缘不齐整的布,看上去是临时撕下来的,那得是军情有多紧急?在那么匆忙的情况下,他仍不忘给她捎信,这份情意太贵重了,贵重到她觉得整颗心都沉甸甸的。

她何德何能,能得到那人一心一意的对待?怕是穷其一生都无法回报了吧。

舒婆娑轻轻抚着那些完好如新的信笺,这些就是那厮叨念着的信,原来全被她娘给扣下了。

娘这一事做得隐密至极,这是不想她和东伏羲再有任何纠葛,想让她断了一切绮念。想来是这会儿她要结婚了,成亲的对象还是他,娘这才不得不把信还给了她舒婆娑彻夜把那些信一字一句看完,又一封封珍重地放回盒子里。

她不怪她娘,所幸最终她还是收到东伏羲全部的心意,她会搁在心里头。

这一生有个男人将她视若珍宝,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舒婆娑是舒牟晏背出门的,他低声对她说道:“阿姊,你一定要幸福。”

“嗯,”舒婆娑声音有些哽咽,“我会,一定会的。”

舒牟晏走得很慢,可是再慢也有走完的那一刻。

他将舒婆娑交到东伏羲手中的瞬间,郑重无比地对东伏羲说:“姊夫,我姊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待她。”

一身大红绣金圆领喜服,束着同色大红腰带,头带七梁冠,满面春风的东伏羲很是喜欢舒牟晏对他的称呼。他颔首,“我妻,如我命。”

舒婆娑的小手被东伏羲紧握,从此,她的人生路上多了一个男人,无论是狂风暴雨还是艳阳烈日,她都会和他一起面对及走过。

喜轿未能免俗地绕了上京一圈,真正的十里红妆,见过的人无不艳羡称奇。

马车后面有人不停地撒着喜饼与喜钱,这时,无论人们心中是怎么想的,对舒婆娑是褒是贬,起码这一瞬间,都表达着对新人浓浓的祝福。

喜轿到了东王府后,舒婆娑下轿,无数宾客的眼神都集中在她身上,幸好她头上盖着盖头,只要专心注意喜娘的提醒和脚下的步伐,不出错就好,至于旁人的眼光,全由东伏羲应付。

尽管心中已有准备,但她仍不免紧张,这样一路走下来,她全身僵硬,到后来连自己是怎么进喜房的都不知道了。

喜房里灯火通明,婴儿臂粗的龙凤喜烛偶而爆出一两个灯花,发出轻微的毕剥声,更彰显出当中的喜气。

东伏羲潦草地敬着酒,最后干脆把准备来闹洞房的几个皇子和死党推去替他完成尚未结束的敬酒,而后步伐如飞,赶去喜房。

看着新娘子,他的手有些颤抖。

这一晚,他等了万年那么久,久到他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把阿娑娶进门了。

慢着!外头那些人不会故技重施,又找个阿猫阿狗来哄骗他吧?

什么合卺酒、什么结发礼,统统被他抛到脑后,他几步向前,深呼吸过后,一把掀起新娘子的盖头来。

她抬头,两排纤长卷翘的长睫轻轻颤了颤,露出清亮漆黑的眸子,那眸子盛载着温柔的笑意。

他一窒,接着伸手去搓揉她的脸。“你老实说,你是谁?”

喜娘和丫鬟们都看呆了。

舒婆娑反手就从他的手背打下去。

东伏羲低低笑了声,然后欢快地转了一圈,大红袍随着他大步走动,翻滚起红色的浪湖,还掀起一阵风,将烛光吹得一直揺荡。

然后他就扑过去抱着舒婆娑不放。

其他人很识趣地退场,将新房留给这对新婚小夫妻,至于未完的流程,小夫妻这般恩爱,那些习俗免了也无所谓。

东伏羲这一扑,把舒婆娑扑倒在百子千孙被上。

他十分激动,“你是我的阿娑,千真万确,我的阿娑啊!”说到最后,竟然有些哽咽了。

舒婆娑无比动容,她仰头看着曾经飞扬跋扈的少年,他面容上的轻狂已经褪去,眼前的他眼神夹杂着一丝羞涩的臊意和属于男人的坚定。

他对她的感情向来热情而真挚,多少年来,他总是用这样的眼光看着她,好像怎么看都不够,现在她才发现,这样的眼光极为动人。

她想要他一辈子都用这样的眼光追随着她、看着她,她也会用一生回报他相同的热情和忠诚。

他低头一吻,如同野兽般啃晈在她唇上,她的大脑霎时被炸得一片空白。

舒婆娑嘤咛,捶了他一记。

这个急吼吼的个性什么时候肯改一改?

东伏羲这才发现自己太冲动了,但是他无法压抑,不能自拔。

他低头认错,“对不住,我渴望你渴望得太久,我都管不住自己的兽性了。”

舒婆娑呸了他一声,却又觉得心酸。

烛光映照着一张夺星月光华的俊脸,他就像造物主偏心的杰作,每一寸都完美无缺,美得令人心惊。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叹气,可叹完气便主动地吻住了东伏羲的唇。

东伏羲覆在她柔软的娇躯上,本来就已浑身发硬的身子更加僵硬了。他说不上来那种感觉,软绵绵的,比女敕豆腐还要女敕,抱在怀里就跟没骨头似的,还有着他最喜欢的木莲花香气。

等到她的唇碰上他的,那简直就是一把火席卷了他,他立刻反客为主,撬开她的唇,长驱直入,一下便尝到她芬芳的津液,她那条灵活甜软的舌卷住了他的,刺激他全身上下的感官。

唇舌交缠,两人的心魂在互相追逐、掠夺、嬉戏,她有些紧张,更多的却是欢喜和甜蜜。

他宛如太阳般炽热的热情喷洒出来,灵活的手指挑开她的衣带。

舒婆娑被他亲得浑身无力,娇喘吁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丝不挂地呈现在他面前,宛如一颗光溜溜、剥了壳的鸡蛋。

东伏羲也将自己的喜服抛至一旁,火热的肌肤紧紧地贴着她,这会儿他哪里还忍得住。

“你轻点。”舒婆娑啐他。

“阿娑,我忍不住。”他低声申吟,理智已经被焚烧怠尽。

舒婆娑被他的举动给吓了一跳,羞红了脸,却舍不得拒绝他。

回应她的是越发放肆的动作。

鸳鸯被里红浪翻滚,滚着滚着,烛火只余下残火,嗳昧地摇曳着。

他憋了三年,不,是憋了更长的时间,如今开荤了,全都在今夜发泄出来。

雕花大床彻夜不断摇动着,不时传来女子的轻吟和男子压抑的粗喘声,夜边长,春色未央。

“阿娑,你真好。”

许久之后,舒婆娑还未从激情的余韵和酥麻的快|感中回过神来,耳边便响起东伏羲的低喃,她感觉自己被抱得很紧。

舒婆娑闭着眼,依偎进他的胸膛。

每个人的生命中,总会遇到一个能你把一切都抛在脑后的人,你走来,他走去,不早一步,不晚一步,在最美丽的年纪,如花绽放,遇见了,就这么巧。

若是错过,此生便只能独自一人,幸好她遇到了。

“啊啊啊……好痛啊,东伏羲你这天杀的混球,我都要生孩子了,你人在哪里?”

被人群里三圈、外三圈围着的产房,倏地传出产妇撕心裂肺的咒骂声,这不是别人,是正抓着布绳辛苦生产的舒婆娑因为喝了参汤,她除了惨叫以外,还能匀出一些力气骂那个害她疼了半天却还生不出孩子的男人。

婆子和媳妇们听着只觉得世子夫妻感情融洽,打是情,骂是爱,世子妃还有力气喊叫,表示生孩子的力气足,她们反而不担心。

可屋外的东王妃脸色可就有些不一样“生孩子就生孩子,怎么骂起羲儿来了?”东王妃嘟囔了句。

东王爷检着三绺胡须笑了,“你当初生羲儿时也没少骂我,我进去探你的时候,你还把我的手腕咬出一个大口子,母后可是心疼死了。”

东王妃脸上一红,“八百年前的旧帐,你扯出来做什么?我替我儿子说娘妇两句也不成?”

“羲儿远在凉州回不来,你就让媳妇骂个两句,解解气也不碍事。虽说不是头胎生产,但是这回比上次更加凶险,只要她能平安的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就好,要是羲儿在,肯定会说媳妇想骂什么都可以。”

东王妃叹了口气,“她的命也真是的,生斌儿的时候羲儿在打胡人,这会儿生老二,他仍不在她身边守着,难怪她要气得直骂了。”她忽然有些同情自家媳妇,扬着声音给屋里的媳妇喊话,“阿姿,你尽量骂,娘给你靠,看能不能把那个不知道自己又要当爹的人给骂回来!”

屋里的舒婆娑也不晓得听进耳朵没,只是哀叫声更大了。

东王妃看着不担心,可手心都是汗。

“你瞧,这一胎拖了这么久,要不要紧?”

“她肚子里揣着两个,要生出来哪是这么容易的事。”要生两个孩子,可以想见此番产妇有多折腾。

这时,一道身影伴随着王喜的喊叫扑进被当作产房的院子——

“世子爷、将军,王妃说了,女子生产,男人不能靠近的!”

没错,现在边走边丢头盔、宝剑的那正是东伏羲。

王喜抱着东伏羲解下来的那些沉旬旬的东西,几乎被压垮,苦着脸站到一旁去。

这里可没他说话的地方。

婚前的东伏羲在五城兵马司成缋斐然,成亲后第一年就取代了原指挥的位置,第二年胡人骚扰边境,他领兵前往,战功非凡,把胡人打得连退三百里,很快再上升了一大步。

等到与北辽拚搏,他已经是个名符其实的将军,这回完败辽人,一品将军之位对他来讲应该不是问题。

满脸胡碴的他没有心情和自家爹娘请安,一进院子就准备去看舒婆娑,要不是几个壮硕的婆子下了死力拦住他,他早已冲进产房了。

他大手一挥,挥走那些碍事的婆子,并吼道:“阿娑,我回来了,你挺住,哪个混球敢折腾你,我揍他给你解气!”说完,不管不顾地冲进了产房。

所有人为之哗然。

“你们这些没用的,怎么不拦住世子爷?”东王妃开骂了,但是她再横眉竖眼也无济于事。

也不知道舒婆娑是不是听到了东伏羲喊的那一嗓子,身下一用力,一直不肯出来的孩子在这时候呱呱坠地。

产房里的稳婆手忙脚乱,婆子们来来回回的端着血水出来,媳妇们捧着热水进去,谁也没有心思去计较东伏羲闯进产房的事了。

稳婆用襁褓裹着孩子出来,笑得嘴快咧到后脑杓,“恭喜王爷、王妃,是个大胖公子哥。”

接着,另一个稳婆也抱出一个婴儿,“恭喜王爷与王妃,是个金枝玉叶。”

东王妃和东王爷一愣,居然是对龙凤胎!

双生子不常见,龙凤胎更稀罕,他们各自小心翼翼地接过一个,看见红通通的两个小娃儿,目不转睛,笑得阖不拢嘴,“有赏,有赏,今日全都重重有赏!”

双喜临门,不论是主子还是下人,没有不乐呵的,全府上下都洋溢着喜气,连走路都轻盈了起来。

因为姐儿比哥儿慢些爬出舒婆娑的肚子,自然成了妹妹。

两个娃儿偎在大人的怀抱中,下意识地咂巴着小嘴,想找女乃吃。

东王妃抱着孩子,不想松手,她的母爱这时候全数从儿子身上转移到了孙子、孙女身上,见他们饿了,赶紧招来乳母。

这些乳母是几个月前就寻好的妥稳人家,舒婆娑生产前便已经住进王府,这会儿只要吩咐一声就行,如今还真没有舒婆娑这当娘的事了。

产房里的舒婆娑因为月兑力,早早昏睡过去,中间清醒了一下,得知自己产下龙凤胎,睨了眼激动万分的相公,这才安心地睡去。

之后的移动及清洁,自然随便丫鬟、婆子们摆布。

她这一睡,整整睡了两天一夜,急得东伏羲把已经领了封常的太医又从宫中拎了回来,还不许人家回去,勒令太医得待到舒婆娑醒过来为止。

太医面对这位从少年时期就在战场上拚杀,立下许多汗马功劳的东王世子,什么都不敢说。

当年这世子的强横他可还记忆犹新,时至今日,当初令人头痛的小霸王已经是三品大将,这些功劳可不是靠体力和武力就能办到的,那需要魄力和手段,更需要智慧与勇气,可见这些年这位世子的蜕变,不过在关于自己妻子的事情上,他还是和少年时期一样霸道。

只能说,这位爷爱妻如宝的性子,在京里也算少见的了。

瞧瞧,大军刚回京驻扎,还来不及面圣呢,便尘满面的急着赶回来探望妻子。

舒婆娑清醒后,自然是客客气气地把太医请回去了。

刚生完孩子的产妇最大,东伏羲谁都敢得罪,就是他亲爱的妻子不能得罪,因此对于她的决定,他并没有反对,只要确定她确实无碍就好。

现在她对谁都笑容可掬,唯独没给东伏羲一个好脸色,无论东伏羲如何说尽好话,她都不理。

谁叫他身为人家丈夫,妻子两次生产都不在身边,说到底,就是那些骚扰边境的小国烦人,三番两次,烦不胜烦,真的惹恼他,全都一锅端了!

东伏羲正恼着,寻思要怎么去哄妻子,哄得她回心转意,丝毫不知老爹心上挂了十五个水桶,大名东人斌,小名叫小虎子的长子迈着小短腿跑了进来。

东人斌现在还是忘性大的年纪,再加上东伏羲这回出门得有点久,因此他只瞧了东伏羲一眼就迳自往舒婆娑那边去了。

“娘,斌儿听乳母说,娘替我生了弟弟和妹妹,他们在哪里?斌儿想瞧瞧他们。”

看见儿子胖嘟嘟的可爱模样,舒婆娑没有心思和身边那个纠缠不休的男人摆脸色了,对着儿子招手,把他招到床边,拎起他的小爪子,一边揉捏着一边问道:“斌儿听谁说的?”

“是乳母告诉我的。”

“哦,弟弟、妹妹正在乳母那边喝女乃与睡觉,待会儿娘再让人抱过来给你看。”顿了顿,她拍了拍他的脑袋,并道:“你见到父亲回来,应该说什么呢?”

他嘟着嘴,“他真的是爹?”

“怎么不是?”

“人家这不是不确定嘛。”才三岁的小孩小大人似的趋前了两步,有模有样地跪倒在地,“儿子给爹爹请安。”

伏羲笑道:“过来让爹瞧瞧,多久不见,我们家小虎子又长高了。”他出门的时候,这孩子牙都还没长齐呢,这会儿一口白白的小牙,可爱极了。

血脉相连就是不一样,这孩子和他小时候几乎是一模一样。

“我又长个子,娘也生弟弟妹妹了,爹为什么出门那么久?”这话乍听之下没什么逻辑,可细细品味却是孩子满肚子的疑问。

为什么时间过去好久,他长个子了,娘的肚子也从大变小,可就是没有看见爹?

舒婆娑给小虎子招手,“爹爹去打坏人,打完坏人就回家了,以后可以常常陪着你骑马打过和玩球了。”说完,她吩咐人去让乳母把两个孩子抱进来,她睁眼到现在都还没见到自己那对龙凤胎呢。

她又对东伏羲道:“你也去洗一洗,解解乏吧,路上辛苦了。”看他那邋遢的模样,眼里都是红丝,这两天怕是衣不解带地守着自己。

他容易吗?这些年来刀口上添血还不是为了能保护妻儿,庇荫子孙,上能扶助君主,匡扶社稷,成为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见妻子终于肯和自己说话,东伏羲笑得很傻,“你才辛苦,为我生了两个孩子,对不住,不管我怎么赶还是没赶上。”

她心里一软,嘟着嘴道:“以后还出去不?”

“不了不了,爹想从羽林军退下来,让我接手。”出门在外,他最想的就是家里的一切,能待在家里自然是好。

“你先去洗洗吧,免得待会儿呛着了孩子。”

“嗯,这是娘特意让厨房做的百合乌鸡汤,你多少吃点。”他指着几案上的甜白瓷盅,闪身进了净房。

等他洗去尘埃从净房出来,见到的情景就是这个样子——

他的妻靠坐在宽大的床榻上,一旁是两个转着骨碌碌大眼的娃儿,穿青衣的是哥儿,姐儿则穿着雪白衫子,两人都很努力地吃着自己的指头。小虎子也月兑了鞋,穿宝蓝衫子的他可忙了,一下模模弟弟的脸颊,一下碰碰妹妹的小手,咯咯的笑声,显得无比温馨。

东伏羲的心迅速被一股暖流包围,溢出满满的甜味。

这是他日思夜想的家,是充满娇妻和孩子笑声稚语的地方:是能洗去他一身疲惫,让他安心喝碗汤的地方;是可以让他卸下所有伪装,无忧酣睡的地方。

他亳不考虑地加入由挚爱家人话声笑声交织而成的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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