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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香小厨娘 第十章 签下卖身契

这次的马市在热热闹闹中开始,在众人耳语之中结束。

众人等到最后一日也没见到南宫家所谓的宝马,而城主许是因为失去了最得力的护卫,更是整个马市期间都未曾现身。

百姓们这才得知,一场火烧出了南宫家的大麻烦,拍卖的马毁了事小,年后要上贡的马匹都出了问题才是大事,纵使南宫家再如何显赫,遇上皇家的事,若有差池,也是杀头的大罪。

夏彤枫听闻这些传言,虽也跟大多数的百姓一样,认为这是南宫城主多年来心狠手辣的报应,但也识趣的没有多非议。

正中午正是面滩最忙的时候,许是食客们都习惯了两个壮汉忙进忙出,已可以无视的坐下吃碗面不觉害怕,面滩的生意越来越好,恢复如以往般。

虽说两个壮汉长得三大五粗,但多了两个帮手,夏彤枫不得不承认轻松了许多,偶尔还能坐下来喘口气,这可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而且也多亏了石庆又伸出援手,石头的那匹小马有了地方可以安置。

原来石庆并不住在城里,而是住在城郊的一处庄园,夏彤枫想起那日太阳带着石头和她牵着小马到庄圜去的情景——

石庆在马厩安置好石头的小马,石头开心的给马取了个名字叫石宝,意思是石头的宝贝,逗得大伙儿直笑。

太阳拿来银针,替石宝施针,没人知道太阳还有这等本事,比这事更奇怪的是,她见了竟一点都不感惊奇。

为免打扰了太阳,众人全都在马厩门口看着。

太阳专注高大的背影令她莫名的感到熟悉,似乎以前她曾经见过无数次——她揉了揉太阳穴,这天气越冷,她犯头痛的次数越发多了,她不想让人担心,也就一直瞒着。

之后石头三天两头就吵着太阳带他去庄圜看马,每回回来后,石头总会跟她讲许多事,说庄园如何如何大,如何如何漂亮,甚至还有很多马。

石庆一个地头蛇,靠着收些孝敬钱富得流油,而她每日起早贪黑的干活儿,赚的钱比不上人家荷包里的一点零头,就算夏彤枫这么一个不贪心的人,都要忍不住抱怨几句老天不公。

有客人上门,夏彤枫回过神来下了碗客人要的面,才将面送上,小摊子迎来了贵客。

穆意谨的马车才进西市,就引来不少注目,直到面滩前停下,夏彤枫这才回过神,连忙迎上去。

穆意谨下了马车,对夏彤枫一笑,轻点了下头:“可否麻烦姑娘给本座下碗面。”

“当然。”夏彤枫受宠若惊之余,连忙回到炉火前,利落的下了面,煮好后恭敬的送上。

穆意谨先是慢条斯理的喝了口汤,为期三个月的马市结束,时序也早入冬了,今儿天冷,喝了汤后身子也暖了起来,他抬头对她浅浅一笑:“滋味挺好。”

夏彤枫别的不说,但谈起煮面她是自信满满:“家主可别小看这个汤头,这汤头可用了两只老母鸡和独门的香料熬了十二个时辰。”

“如此用心,果然滋味了得。”穆意谨又赞美了一句,接着专心的吃面,不再说话。夏彤枫在一旁也不敢打扰,见他吃得慢悠悠,好像太阳吃东西的模样,一派世家公子的翩然,她忽地像是想起什么,但是脑海中的画面却是一闪而过,快得来不及捉住便消失了。她轻抚着头,这脑门又是一阵钝痛。

穆意谨注意到她的异样:“可是身子不适?”

夏彤枫连忙一笑:“不是,可能天冷,头有些发胀。”

“穿暖些,若你病了,可是有人会心疼的。”

夏彤枫眼底闪过不解,穆意谨没有解释,很给面子的将一碗面全吃进肚子里。

“托姑娘的福,今日尝到了美味。”

夏彤枫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笑眯了眼。

“别拘束。”穆意谨挥了下手:“现在没什么客人,姑娘可否坐下与本座说几句话?”

夏彤枫连忙点头,有些醤的坐下。

“上次的事,对不住,是蓉儿不懂事。”

夏彤枫顺着穆意谨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背,慢半拍的想到他指的是自个儿那日被穆蓉儿烫伤的事。“家主无须挂意,我皮粗肉厚,没事。家主瞧,一点疤都没留下,家主给的药极好。”她的双眼闪着晶亮:“若是家主同意,我能跟家主买些吗?”

“姑娘这么说就见外了。”穆意谨挥了手,让身后的人送上伤药。“不过就是些小东西,送给姑娘便是。”

“谢家主。”夏彤枫欣喜,没有推辞,不客气的收了下来,喜孜孜的打算回头拿给太阳,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道:“对了,曾答应要给家主送上马女乃酒,今日家主来了正好,不如现在尝尝?”那日从马市回来后忙忘了,这两日正好新一批马女乃酒刚酿好,她当时还想着要给穆意谨送去,没想到他就来了。

“好。”穆意谨也答应得干脆。

夏彤枫亲自替他倒了一碗,放到他面前。

穆意谨拿起喝了一口,神情难得严肃了起来:“这酒的味道……”

虽说夏彤枫对自己酿的马女乃酒很有信心,但见状还是悬着一颗心看着穆意谨:“不合家主的口味?”

“这倒不是,而是……”他只喝了一口,便将碗放下:“这味道丝毫不逊那对摆滩的老夫妻,难怪……”他的身子蓦然一僵,定睛看着夏彤枫:“不知姑娘酿酒的本事是师承何处?”

“并未师承何人。”夏彤枫看着他神情转变,也跟着紧张,据实以告:“只不过是误打误撞,就在我初到景城那年,胡同里有位大婶送了些马女乃过来,我一时兴起,便酿成马女乃酒,尝过之后味道极好,从此之后有些熟识之人需要,便向我下定酿酒。”

“从未师承何人?难不成姑娘是天资聪慧,技术浑然天成?”

“不是,”夏彤枫不敢大言不惭,连忙解释道:“我猜想,我以前应该是学过,只不过忘了。”

“忘了?”

“不瞒家主,”夏彤枫老实说道:“五年前我受过伤,失去记忆,忘了过去的一切。”穆意谨眼底闪过一丝光亮,好整以暇的打量着她:“五年前?”

夏彤枫点头:“现在住在一起的娘亲,其实是当初救我一命的恩人,她救了我,看我可怜,便认我为义女,这五年来我们相依为命。”

穆意谨沉默了一会儿,道:“没料到姑娘竟有如此遭遇,姑娘可曾想过要找回失去的记忆?”

夏彤枫摇了摇头,一开始或许想过,但如今真的不想了,毕竟初到景城时,忙着安定下来,没时间多想,等到日子好过些,跟何氏与石头的感情变得亲密,也没想过离开,反正不说自个儿的行为举止,单看手上的老茧,肯定也不是千金小姐的命,十有八九就如同何氏所言,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奴婢之类,所以与其纠结着要不要找到过去的回忆,回去当个奴才,不如现在这样还自在些。

“姑娘倒看得开,不过姑娘是个好心人,善心有善报,将来的日子肯定会越发好的。”夏彤枫唯一想到的好,就是石头能像个正常人一样,何氏不用再苦恼石头的将来——她心一定,也顾不得是在大街之上,起身在穆意谨面前,双脚一跪。

穆意谨见她的动作,没有伸手去扶,只是轻挑了下眉。

“家主仁慈心善,能看上太阳的身手,是太阳的福气,只是太阳为人有些傲气,不可能屈就为奴,我也不愿见他给人当奴才,但我不同,我可以。”

穆意谨眼底闪过一抹光亮:“姑娘的意思是一”又要自荐为奴了吗?

“我不单会煮面,手脚还很利落。”夏彤枫连忙说道:“我绝对能当个好奴婢。”

穆意谨微扬起嘴角:“当奴婢怕是委屈了姑娘。”

“不委屈,”夏彤枫摇头:“能入穆家,是我修来的福气,只要家主点头救石头,我什么都肯做。”

“虽无血缘,但你对这对母子倒是尽心尽力。”

“他们救了我,恩同再造,就算要赔上我这一条命也在所不惜。”

她的义无反顾令穆意谨敛起了笑,沉默的盯着她。

夏彤枫被他一本正经的表情看得心中忐忑,不过她的一字一句皆是发自肺腑,没有一丝虚假,抿了抿唇,更加坚定的迎视他的目光。

“为奴为婢,”穆意谨终于开了口:“不后悔?”

看出了穆意谨态度松动,夏彤枫笑容一粲:“至死不悔。”

穆意谨的眼神闪烁了下:“真所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起来吧!姑娘既然坚持,本座就如你所愿。穆一,备纸墨。”

“是。”一旁的穆一立刻交代身旁的小厮去办。

夏彤枫有些不明所以。

“起来吧!”穆意谨伸手扶了夏彤枫一把:“口说无凭,还要姑娘签了卖身契才作数。”

“这是当然。”夏彤枫马上同意,其实签卖身契什么的,对她而言也是保障,与其说穆意谨怕她跑了,她也很怕穆意谨不认帐,所以签了好,肯定得签。

穆一在穆意谨的交代下,一字一句的写下契书。

夏彤枫随意看了一眼,心中惊奇,她原本打算此生得留在穆家为奴为婢,没料到穆意谨设了个期限,等期限一满,她又能回复自由之身。虽说这期限是三十年,等她自由,年华早过,但是想到石头和何氏,她毫无迟疑的在契书上按下手印。

“姑娘签下的是卖身契,这可是一辈子的事,难道不打算与家人商量一番?”

“不用,守着这个面摊,虽够一家温饱,生活无虞,但石头的病一日不治好,就是我与我娘心头的痛。我不过是个凡人,向来也不求大富大贵,只想家人健康平安,家主今日愿意出手相救,对我与石头都是恩同再造,只是为奴为婢而已,根本还不够偿还家主的大恩。”“姑娘心善不贪,实属难得。”穆意谨微扬了下嘴,将卖身契交给穆一,要他趁着天色还早,直接去官府办好手续。

如此一来,夏彤枫就失了自由之身,入了奴籍。

“想来姑娘失忆前,也是个直爽性子之人。姑娘放心,只要恪守本分,穆家也不会亏待你。虽说马市已结束,但我在景城有事待办,短期之内还不打算离开,待本座事情一了,你便带着石头随我回穆家。

“本座得先将话说个明白,石头情况复杂,施以玄幻之术需天时地利,所以本座无法承诺需费上多久时日才能医治好他。不过本座话既已说出,本座承诺,穷极一生,本座会还你一个健康的弟弟。”

有了穆意谨这话,就已经足够,夏彤枫激动得眼眶都红了:“谢家主、谢家主!”

夏彤枫得偿所愿,原以为穆意谨吃完面后就会离去,没料到他竟然在她的小面滩上坐了长长的一段时间。

穆家家主是何许人也,他来到西市的消息一散布出去,众人都想知道是哪个小滩子竟然能引来穆家家主这尊大佛。

于是在穆意谨来了之后,面傩的生意是越发火热,就算有石庆的两个手下刘景、高勤帮忙,她还是忙得巴不得再多出几双手煮面舀汤。

穆意谨就坐在离夏彤枫煮汤的火炉最近的地方,喝着马女乃酒,虽说冬日已至,但是离火炉这么近也称不上舒适。

夏彤枫曾好意的请他挪个位置,但穆意谨淡淡的拒绝。他的周遭有数个护卫与家奴,众人只敢瞧着,也没人敢不识相的前来打扰。

直到天全黑,穆一上前在穆意谨耳际低语了几句,穆意谨这才起身,让人付了银子,打算离去。

夏彤枫擦了下手,恭敬的送客。穆意谨一走,滩子的生意明显的冷清下来。

不过夏彤枫一点都不可惜,因为今日摆放铜板的小瓮都快要满出来了,单单这几个时辰赚的钱就够她呵呵笑不停了。

只是一静下来,她才想起自己签下的卖身契,笑容微黯,这个面傩是她一点一滴奋斗而来,这些年也靠着这个小傩子,他们一家人才不至于餐风露宿,如今要离开,倒有些舍不得。

不过为了石头,她不舍也得舍……她难得偷了个懒,坐下来,抬起头看着天上明月高悬。

三十年——三十年后,等从穆家恢复自由身,她也不知还能不能像如今一般有体力,找个方寸之地摆个小摊子,过现在的日子?

倒了杯马女乃酒,轻啜了一口,细细品尝着味道,她酿酒却鲜少喝,因为每次喝时,心头隐约有丝难过,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哀愁。

在她发呆之际,手中的酒被拿开,她转头一看,太阳在身旁,直接一口饮尽。

“想什么?都出了神了?!”他将空碗摆到一旁,问道。

“没什么,”她一笑:“只觉今天月色挺美。”

“你竟也懂得风花雪月?”

听出了太阳话里的嘲弄,她也不恼:“今日带着石头去了哪里?”

“不过四处逛逛。”太阳的口气四两拨千斤:“我先让石头回去了,你呢?能走了吗?”

“等会儿收拾好便行了。你等等我,今日等回去我再弄点夜宵给你和石头。”

走回家的一路上,太阳注意到夏擦枫的手不停的模着怀中用来装卖面所得银子的小瓮,嘴角弧度始终扬起,看着她,明明就是个寻常的夜晚,同样的一个人,但他却敏感的察觉有些不同。

“今日面滩有事?”转入了小胡同,太阳才开口问道。

夏彤枫听到他问话,有些惊奇:“你怎么知道?”

太阳指了指她怀中的小瓮:“你虽爱财,但也没见你这么宝贝的不停模着。”

夏彤枫一笑:“你绝对猜想不到今日谁来吃面了?”

太阳敛眉,口气不冷不热的说:“穆意谨。”

夏彤枫脸上的讶异藏不住:“你怎么知道?”

太阳轻哼了一声:“他来做什么?又在你面前胡言,让我给他当护卫吗?”

“不是,家主没提让你当穆家护卫一事,以后他也不会再提了,因为他已经答应救石头。”

太阳眼底闪过一抹锐光:“他的条件是什么?”

“家主没提条件,是我求他,只要他愿意出手相助,我自愿到穆家为奴。他答应了,还跟我签了卖身契,白纸黑字,他想要反悔都不成。家主说,等景城的事忙完,就要我带着石头到穆家,他一定会治好石头。”

太阳蓦然停下了脚步,全身上下透出一股显而易见的阴郁。

察觉到他情绪转变,夏彤枫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口气不自觉的迟疑起来:“如你所言,天地之大,要找一抹游魂不容易,家主心善,愿意相救,他让我签了三十年的卖身契,每个月还有五两的银钱可拿,三十年后,我便能回复自由之身,算起来值得。”

“荒唐!”太阳啐了一声,转身就走。

夏彤枫一惊,连忙伸手拉住他:“你要去哪里?”

“飘香院。”他的口气很冷,他要拿回那张该死的卖身契,撕个粉碎。

“为什么?”夏彤枫眼底的焦急闪动:“你难道没听明白,家主答应救石头,若你去拿回卖身契,不等于我们反悔了?”

“就是反悔。”他转头看着她,嘴角抿得紧紧的,像是正压抑着愤怒。

他自认从不是什么好人,原以为这几年的遭遇,受到的苦痛、仇恨已经让他变得更加麻木,他不喜欢杀人,但死在他手中的人不少,有直接,也有间接,然而他从未放在心上。他对人麻木疏离,不管他人悲喜,但夏彤枫不一样,这是多年来他能忍受的唯一一个接近他的人,可如今她竟要去给别人当奴才?!

“其实去穆家当丫鬟挺好的,”她的口气中有着讨好和急切:“进了穆家,有吃有住,每个月还有五两月银,这比一般人家的丫鬟待遇好了不少,若我省着点花,时间一长,还能存不少银子。这等好事像是天上掉下来似的,就算不是为了石头,就冲着这些好处,要我去穆家当一辈子的烧火丫头我也心甘情愿。”

他拧紧眉:“五两银子?!烧火丫头?!你就这么点出息?”

“别瞧不起五两银子,积沙也能成塔,更别瞧不起烧火丫头,能把火烧得又旺又好,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看她说得头头是道,太阳用力抓住她的手。

手腕传来的痛楚令夏彤枫倒抽了口冷气,不解地看着他眼底的戾色。以前他总是冷漠严肃,但此刻却像是座要喷发的火山,她总觉得他太冷漠待人,如今看来,似乎冷冰冰的他才比较好应付。

他下不了手打她,不熟悉的热血在体内奔腾,一股激动完全控制不下来,只能用力的摇晃了下她:“你若去了穆家,这面摊怎么办?”

她狐疑的看他,他生气是因为担心这个面摊?她愣愣的说:“就卖了呗。”

他瞪着她:“滩子收了,我以后吃什么?”

他一副活像她欠了他百八十两银子似的,原本还带了丝惧意的夏彤枫忽然很想笑,也真的忍不住笑了出来。

“夏彤枫!”他阴恻恻的叫着她的名字。

夏彤枫用安抚的口吻道:“原来你是在纠结这点小事儿?你也真是的,一个大男人,有什么不能吃的?总不至于一辈子只吃我煮的面吧。你以前不认识我,四处流浪当乞丐的时候,你又怎么活?我现在只是去穆家做奴婢,又不是消失不见,以后想吃面,你到穆家找我,我一定为你下碗面,只是……”她有些苦恼的咬了下下唇:“你说穆府高门大户的,厨房让不让我一个小小奴婢进去?”

“夏彤枫,你存心想气死我!”

她无辜的看着他,她实在不太能理解他为何气恼?

“你有本事,实不该埋没了你去穆家当护卫,若家主定要有人当奴才,自然是我做。”

“奴才、奴才……你就这么上赶着跟人当奴才?”他恼得用力一扯她。

她身子踉跄了下,手中的小瓮没拿稳,掉在地上,小瓮碎了,碎银铜钱撒了一地。

她微张着唇,顿觉委屈,用力推开他,蹲在地上捡铜钱。“你欺人太甚,我就是给人上赶着当奴才,至少我又不偷不抢。”

天太黑,她一时不察,被碎片割伤了手,指尖一痛,但她没有理会,只顾着将四散的铜钱捡起。

他伸手将她捉起来,她愤恨的看着他冷沉的眼,斥道:“放开我。”

瞬间他抿紧唇,僵硬的收直下巴,鲜少见她动怒,但只要她一发脾气,他就没来由的气弱……

他的手劲一紧,将她拉入怀中,双臂紧搂着她。

他的怀抱令她心跳漏掉一拍,怒火被他的靠近而打散,他抱得太紧,几乎令她窒息,才想开口,却看见他低头将唇凑近,烙在她的唇上,他的动作既狂又快,带来一阵战栗。

她对这种掠夺有些胆怯,稍要挣扎,他却猛然一推,将她抵在墙边,更深更狂野的吻,连她的颈项和耳垂都不放。

她有些迷惘的在他给的中浮沉,她该拒绝,但却又舍不得这样的亲密,内心深处似乎早就喜欢他很久、很久……

她的颈子蓦然一疼,他竟咬了她一口!

“我的人,穆意谨凭什么抢?”

他的话让她心跳陡地漏跳半拍:“我去找家主,都是为了石头……”

“你怎知我无法救石头?”

她的嘴角抽了抽,在她心目中,太阳当然是高大威武,但是救石头——这不是他说能救便能救的。

“不信我?”他眯起了眼。

她连忙摇头:“卖身契都签了,不能反悔了,如今这样的结果很好。”

“只是签下书契,还未送至官府,你还未必是穆家的奴婢。”

她迟疑了片刻,老实道:“家主已经让穆一亲自拿到官府加印了。”

太阳在心中诅咒了一声,穆意谨就是个看似无害,实则狡猾的狐狸:“他的动作倒是挺快的。”

“你是不是担心我在穆家受委屈?不会的,我不过是个小人物,家主不会为难我。”

太阳没有多作解释,只是心知肚明,穆意谨自始至终想要左右的人不是夏彤枫,而是他。正要开口,突然胡同里传来一阵骚动——

石头慌乱的奔出家门,一路叫喊着“哥哥、姊姊”。

这一声声呼唤,在寂静夜晚的胡同里分外响亮,夏彤枫一听就知不对,一股气梗在喉间,推开了太阳,连忙转过身,跑向声音的来处。

“姊姊!”石头一看到夏彤枫,就像看到了主心骨,一把抱住了她,哭得可怜:“娘不动了!石头叫娘,娘都不动,石头要喂娘吃药,娘嘴巴不打开。”

石头的话令夏彤枫的脸色一白,赶紧奔回家里,推开何氏的房门,就见何氏倒在床边,毫无知觉。

“娘!”恐怖瞬间抓住夏彤枫的心,趴到何氏身上,泪水奔泄,一句一句的叫唤:“娘,醒醒!娘……”

太阳几个大步上前将人拉开,斥道:“冷静下来,石头不懂事,你别跟着乱了方寸。”夏彤枫被拉到一旁,看到一脸不安的石头,立刻咬着下唇,忍住呜咽。

太阳的手按在何氏颈间,脉象散乱无规律,这是病重将亡之相,他翻出自己身上的银针,插入何氏的几个穴道。

他懂马、医马,对人体的穴位也是下过一番功夫,但是何氏病入膏肓,即便他出手也无法改变必然的结果。

他收针,眼神一冷,转身离去。

“你去哪里?”夏彤枫忍着泪,拉着他。

他安抚的看了她一眼:“找大夫。”

夏彤枫闻言立刻松开手,自己真是昏了头,竟然慌得忘了该先去找大夫,用力的抹去脸上的泪,目送着太阳出了门,盼着大夫赶紧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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