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好食光 第十六章 娃娃亲告吹
凤临不在家的日子,吃喝拉撒都在宫里,霓悦悦每天扳着指头数他几天没归家了,除了固定每两天便给他送换洗的衣物之外,就连膳食也不敢多送。
不是她多虑,吃食要是被人动了手脚可就麻烦了,小心驶得万年船。
她还吩咐下去大门紧闭,太子府闭门谢客,除了平时从角门出入,出入府也必须严格检查对牌,太子府的侍卫层层防卫,警戒了起来。
她也递信去娘家,让家人尽量能不出门就少出门。
京城虽然风雨欲来,人心惶惶,但她倒不是很担心,那凤澈要的是国家权柄,权柄还在皇帝手上,她这太子妃暂时还没有什么作用,也威胁不了谁。
所以她听凤临的话,很安心的在府里吃吃喝喝,只要徐焰能定时送回凤临平安的消息,就算让她宅在家里几个月她也无所谓。
朝堂的事那么复杂,她帮不上忙,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给凤临添乱。
然而自从凤临不能回来陪她睡的第二天起,她就把那只机械鸟拿出来,拨弄它的翅膀,让它在宅子里飞一圈又收回来。
如果真能用它给凤临送个信也好,问他有没有睡好、吃好,有没有想她?
她想他了。
但现在是什么时候?多事之秋,天上飞着这么个玩意,要是被冠上通敌之类的嫌疑的话还能活吗?啧,为了不给凤临添乱,她只将机械鸟摆在窗口,脸向着皇宫的方向,自己欣赏了。
就在这个时候,霓悦悦发现自己怀孕了。
她本来就是不挑嘴的人,现在就算不再像以前那样能吃好几碗饭,但食欲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可今天一碗鲜鱼汤却让她破功了,一闻到鱼的味道,她立刻干呕了好几下,赶紧放下筷子。
焦嬷嬷忙过来轻拍她背,银苗也倒了杯温水给她,让她冲掉口中鱼肉的味道,霓悦悦一口气喝光了水,再也没了胃口。
再看那碗鲜鱼汤,觉得人都整个反胃,连忙挥手叫人拿走。
焦嬷嬷惊讶异了。“太子妃不是最喜欢这个了?是紫苗特地给你做的。”太子妃没胃口,这可是大事。“一定是方才午睡的时候着了凉,银苗,去叫太医来。”
自从来到太子府,焦嬷嬷越来越有超级大总管的架式,她一说完银苗就往外跑。
“别大惊小怪的,我去榻上歇一会儿就没事了。”霓悦悦想叫住银苗,可她已经一溜烟跑了。
“慢着,太子妃,你上次癸水来是什么时候?”焦嬷嬷掐指一算。“十月二十五。”随即张大嘴巴。“今天是腊月三十了,你的癸水一直没来,我怎么就这么粗心……”
焦嬷嬷都结巴了,她每个月都把太子妃的小日子算得准准的,怎么就粗心的给忘了呢?
霓悦悦有些惊喜,惊喜中又带着不确定和期待。
然后太医很快来了,诊脉之后,一张脸笑成了菊花,“脉象往来流利,如盘走珠,应指圆滑,是为滑脉,也就是喜脉,恭喜太子妃有喜了,只是时日尚浅。”
焦嬷嬷瞬间红了眼眶,太子、太子妃成亲也快一年了,却没半点喜讯,这下终于有喜了,消息要是传回霓府,娘子得多高兴啊!
太医领了个大红包退下后,霓悦悦拉过焦嬷嬷的手模着还平坦的小月复,傻傻的问:“我真的有了?”
焦嬷嬷和几个丫鬟都高兴得手足无措,她们的模样让霓悦悦觉得喜悦又好笑。
消息传出去,全府上下都感染了这份喜气,只是当焦嬷嬷想把这好消息通知太子时,霓悦悦却摇了头。
“现下国事一团麻乱,他恨不得把十二个时辰掰城二十四个时辰来用,这事,等他回来再说吧。”
“太子妃顾虑的是。”太子爷理着一国的国事,她总听太子妃嘀咕说连睡觉都没时间了,那得多辛苦?
总之,现在太子妃最大,凡事她说了算。
十天后,日理万机的凤临回来了,神色疲惫,连饭都没用,倒头便睡,霓悦悦看着他眼下那两圈黑青,这是有多少天没睡好?
她也不去打扰他,就让他好好补眠,睡个饱觉了。
凤临一觉醒来,发现霓悦悦侧着的小脸就在离他不远处,一把青丝蜿蜒披散在床榻上,他支起身子,轻巧的没有惊动她,见她的眼下居然也有青影,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霓悦悦还是被他惊醒了。
她揉着眼,咕哝道:“我不知道自己竟然睡着了。”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都怪我看你看了太久,眼睛发酸,不知不觉就闭眼睡着了。”
凤临轻松的将她抱上床,搂在怀里,鼻息里都是久违了的香气,他闷着头就把脸埋进霓悦悦的胸部中,极尽所能的感受属于她的弹性和柔软。
啊!梦寐以求……
他的气息渐渐粗重。
霓悦悦好想翻白眼,以前这男人正正经经的样子就是骗人的,现在的凤临才是真正的他。
“慢着,太医说我有喜了。”
男人的大手僵硬了下,那不安分游移的五爪就固定在那里不会动了,一下子不知道该继续搂抱着她还是放开。
他那吶吶又手足无措的样子取悦了霓悦悦,直到霓悦悦想动手掐他了他才像花儿绽放一样,展现出欣喜若狂的神色。
霓悦悦心疼又好笑。
凤临用长指触碰了一下她依然平坦的小月复,“就这里,会有小东西?”
“太医说日子还浅,不过确定是有了。”
凤临跳下床,“我得赶紧给岳父、岳母送信。”
“这不急,我已经让人给你备好热水,你要先沐浴还是先用膳?我瞧着你瘦了许多,这是在宫里没有好好吃饭对吧?我回头要扣王喜的月例!”把她的夫婿照顾成这样,不扣他这贴身小厮的例银要扣谁的?!
“不关王喜的事,凤澈举兵造反,还串通了西夷王……”他握住霓悦悦的小手,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还有窦璋领兵出征、平王借兵的事大致挑拣着能说的说了。
“看起来外头要乱上好一阵子了。”
“暂时影响不到京里头,你安心在府里,要不住到东宫去吧,那瑞安全。”凤临围着霓悦悦转,一下嫌床上的被褥不够软,一下在她的腰部垫上迎枕,好像她就是个易碎的女圭女圭。
霓悦悦看着他爬上爬下,进进出出,不让她有任何劳动,霓悦悦睇着他,笑得心满意足。
只是凤临回来才休息了半天就又去了皇宫。
在最短的时间里,窦璋带领的十五万大军必须带好军备,用最快的速度出发,赶到胭脂山。
虽然比不过凤澈手中的二十万大军,但京城还是要布防人手,不可能把全部的人都带走。
凤临、房子渊和吴邹,以及窦璋在大军开拔前开了一天一夜的作战计画。
对窦璋来说,这是他人生很重要的一役,他对打仗也有自己的一套盘算,他指着沙盘说道:“我们兵力不足,因此这一仗打的是后勤战,此去,前锋军、左路、右路和中军分批前进,中军绕过前往胭脂山的主道,目标是烧掉对方的粮草,另外,两军对峙时一开始我会用拖字诀,等中军烧掉他们的粮草马匹……”
历代战争,断了粮而一败涂地的例子数不胜数,所以,他要要制造大军前往的假象,糊弄对方人马,只要烧了他们的粮草补给,用个拖字都能拖死他们!
七天之后,窦玮率领着大军出发了。
凤澈本以为二十万大军在他手中,皇帝再能干也生不出兵马来对付他,等他接获消息窦璋已经带领十五万精兵前来时气得甩了酒碗,准备迎战。
大军出发后,皇帝病了,渐渐不能上朝,许多国事都交到了凤临手上,凤临想回家陪怀孕老婆的愿望又落了空。
但是这不妨碍他流水般的往太子府里送补品,只要他听说什么补品对孕妇好,有多少就送多少。
到后来霓悦悦实在看不过去了,告诉他这么多的补药足够她生十个孩子用了,不许凤临再疯狂的往府里送东西。
凤临很自责在她怀孕期间自己没办法守护在她身边的事实,总觉得对不住她,而且这还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所以在凤临的要求下,房氏已经住进太子府,在霓悦悦整个怀孕期间跟前跟后,不许她有任何劳动。
在与房氏深谈了两次之后,只要霓悦悦每日好好休息,绝对不会累到她未来的外孙,那么,她可以放宽一下自己的紧迫盯人政策。
夏天的时候,孩子的月份大了,霓悦悦渐渐觉得动一动都累得慌,睡和吃都不好,也不知是孩子个头大还是怎么着,睡觉时经常压迫到她的肚子,频尿又腿常抽筋,一抽筋就很厉害,非要有人随时侍候着她的需要,所以除了房氏,凤临又替霓悦悦准备了经验丰富的陪产婆子,当然,他在日理万机的忙碌下依然很挂心家里的妻子,所以,太子溜班也就成了常事。
太子溜班,皇宫不能没有人坐镇,房子渊和七皇子凤畟也就成了经常义务出公差的两个。
两人在御书房里对弈,凤畟如临大敌,房子渊却手里捧着书,喝口茶,看一眼棋盘,游刃有余。
两人走了三盘,凤畟输了两盘。
半天下来,凤畟对房子渊佩服得五体投地,怎么会有这么有本事的人,简直就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凤畟对房子渊简直是崇拜了,他那太子阿兄太忙了,忙得没空理他,他想去看看太子妃嫂子,阿兄又不允,不过现在好了,往后他有新的偶像,就缠着房先生吧!
至于溜回来的太子不让任何人声张,穿庭拂柳,来到花园,看着霓悦悦坐在铺满软垫的榻上一边晒太阳,一边看着焦嬷嬷给她肚子里的宝宝做小衣服,表情宁静又美丽。
焦嬷嬷用的是最柔软的棉布,她看着看着,自己也学着把针脚都藏在滚边里,让宝宝穿上娘亲亲手做的人生第一件衣服。
本来不擅长女红的她,只要一想到宝宝将来能穿上她亲手做的衣服,就更来劲了。
站在树荫下的凤临看她沐浴在淡金色的阳光下,那画面分外美好,他每次总会怔忡的看上半天,直到被霓悦悦发现,然后给他一个会心的微笑,接着迟缓的起身,朝着他走来。
凤临接过花苗扶着霓悦悦的手,一手搂着她已经显得粗壮的腰,漫步在满是花香的小径上。
“今日西夷使节来递交降书,你猜我见到了谁?”
还卖关子呢!能让他有此一问的人也就只有一个了。“不就萧稹,还有谁?”
他摇头。“窦十一娘子。”
霓悦悦以为自己听错了,激动的抓住凤临的手。“她人在哪里?她怎么会跟着西夷使节来?”
半个月前,八百里加急的捷报传回宫中,窦璋的大军在经历半年的征战后,不只让凤澈的军队吃了败仗,还策动了西夷王也就是萧稹顺降夏魏,最令人惊讶的是,让萧稹改变心意、把窦璋的话听进去的头号功臣竟是窦千。
骤然在战场上见到遍寻不到的妹妹,可以想象窦璋那个震撼。
所以,这回窦千藉着萧稹送降书过来,西夷往后归顺为臣地的机会回到了京城。
“喏,人不就在那里,想知道什么,你自己问她。”凤临指着站在不远花丛中的人。
“窦十一娘,你这个没良心的!”霓悦悦捧着肚子尖叫,挣月兑了凤临,撒丫子就想往前奔。
凤临和窦千都被她的举动吓坏了,也不想想现在的自己是什么身分,要是撞了、磕了,好玩吗?
“轻点、慢点,你也帮帮忙,你不知道自己挺着个大肚子,是大月复便便的孕妇吗?!”窦千大叫,拉高裙子,露出一段穿裤子的腿,也是撒丫子就往霓悦悦那里跑。
两个小女人隔着一颗大肚子紧紧的抱在一起,窦千一下就放弃了,手都快要构不到人,太难抱了。
顿时变成风景的凤临虽然因为自己被娘子抛下有点不豫,不过让窦千随着他回来,为的不就是想看阿穿的笑脸?
原谅一回她的见友忘夫好了。
他闲闲的踱开了去。
霓悦悦知道凤临走开了也没理会,他把窦千带回来,就是要让她开心高兴的啊,她接受他的好意啦!
两个久久不见的小女人手拉手坐下来,谁都有一肚子的话要说。
“先说好,我要吃你的拿手菜浑羊忽殁。”窦千先声夺人。
“你这吃货,开口就是吃,这是饿了几百年了?”霓悦悦赶紧让人把窦千喜欢吃的那些吃食挑几样上来,又把新鲜的樱桃拿出来。
“你都不知道我在外头流浪多久,差点没饿死在外头。”窦千托着腮,一脸早知道外头不好混就该多带点金银财帛出去的悔不当初。
“你还好意思说,要出走也不跟我商量一下,丢下一张条子就跑了,叫我去哪找人?”说到这个霓悦悦心里就有气。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窦千有些心虚。
霓悦悦看着她虽然晒黑不少,但气色很好。“你到底上哪去了?怎么会和萧稹碰上了?”
窦千吞了一堆樱桃,简直是狂风扫落叶。“还是京里好,想吃什么时鲜的水果都有,西夷也就肉好吃了。”
蔬菜水果在那边比金子还贵。
霓悦悦伸出一根食指,“你要自己招认,还是要我严刑逼供?”窦千怕痒,这一搔下去,还怕她不招吗?
“我说、我说,我不是逃婚吗?哪里知道走来走去就走到西夷了。”她遇见了霓悦悦口中宛如天神、英明神武的萧稹,纵使留着一把络腮胡,她还是一见面就像被雷噼到了,这么又俊又壮的男人要去哪里找?
霓悦悦发誓,以上的话她都不承认自己说过……
西夷辽阔无边际的草原太对她的味了,人人热情良善,所以她决定留在那里。
这一留,直到她在战场上见到了她阿兄。
是啦,萧稹不管去到哪都带着她,就算打仗行军也非要看到她不可。
阿兄和萧稹谈判很久,窦千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而来,之前双方交战,一方是她的家人所在,一方是她爱的人,她自然很煎熬。
萧稹看着她闷闷不乐,他很不高兴,骑着他的大花马去草原上奔驰了一阵之后回来,见她仍纠结着一张脸,便发起狠来瞧她,这一瞧瞧了她很久,瞧得她浑身都起毛了,甩帐门出去后又去把窦璋找来,说要娶她为妻。
窦璋后来告诉窦千,他跟萧稹说,想娶他妹妹,就必须拿出诚意来。
就这么简单,萧稹拿出了诚意,和凤澈闹掰了,当时凤澈大军的粮仓已经被窦璋派人给烧了,凤澈又得不到京城的补给,靠的都是西夷人的资助,他慌不慌没人知道,可他身边的那些人全慌了,再说当初他带了二十万大军出来,也不是全部的人都想要跟着他造反的,想到若是归降,家中的老少还能留一条命在,这军心一动摇,就像骨牌带起了连锁效应。
凤澈没料到萧稹会倒戈,加上他清君侧的理由名不正,言不顺,支撑不了多久便兵败了,逃亡到角邙山,想再重振旗鼓,奈何大势已去,最后自尽于角邙山。
他留下的遗言是要求凤临放过他的母后和家人。
而西夷归顺夏魏,永为属臣,这才有萧稹带着窦千到京城来这件事。
一个国家的王充当使节十分危险,也是少见的事,虽说各国有不斩来使的不成文规定,但要是一个王被敌国给扣留了,那王朝也算亡了,因此萧稹所展现的诚意可算非常巨大。
另外他求娶窦千的心也很坚定,一来京城递降书,二来他这女婿总要见岳丈、岳母,套一句夏魏人说的,丑媳妇总得见公婆,否则怎么让他们答应把女儿嫁给自己?
因此无论如何他也得亲自走这一趟。
霓悦悦泪流满面,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只能说孕妇多愁善感,知道好友终于得到了幸福,更衷心替她高兴了。
“等你把孩子生下来,我要当干娘。”窦千说道,讨厌啦,害得她也想哭了。
“喜欢小宝宝自己不会生喔!”
“那好嘛,我要是也有了孩子,你当他干娘。”这很公平对吧!
“好,就这么决定!”两人击掌。
窦千忽然想到什么的说:“我们要不要也玩指月复为婚那一套?”来弄个女圭女圭亲?
这霓悦悦可不依了,“也不知道萧稹能不能求得你阿爹阿娘点头答应把你嫁给他,要是拖了个十年八年,我肚子里的娃儿不恨死我才怪!”
这门女圭女圭亲因此告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