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猛的同居先生 第一章
第一章
啪啪的拍门声响起,易冷杰打开门,看着半个脑袋抵在墙上,小脸绯红的钱宝珠。他神色晦暗,鼻尖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剑眉不经意地皱了一下。
“钱宝珠,你喝酒了?”他的声音凉凉的,彷佛山涧的泉水,纯粹、干净。
长发半掩着小脸的钱宝珠动了动,小脸贴在冰凉的墙上,黑白分明的眼痴醉地看着易冷杰,“臭小子,你叫我什么?钱宝珠是在你叫的啊?你要叫我姐姐。”
“钱宝珠,你胆子大了。”他的声音低沉,夹杂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险。
钱宝珠的脑袋缩了缩,胆子莫名地变小了,吞吞吐吐地坦诚,“嗯、嗯,喝了一点,就一点。”她歪着脑袋,用手指比了比一点点的样子,真的只有一点,表示她丝毫没有喝多。
易冷杰的脸色一沉,英俊的脸上写满了不悦,“你答应过我什么?”
“答应什么?”她痴痴地笑了笑,“哦,不喝酒,对,我答应过你不喝酒的。糟糕,人家忘记了。”她像一只被丢弃的小猫咪,可怜兮兮地凑到他的身边,“阿杰,你不会生我的气,对吧?”
易冷杰轻哼一声,伸手将走路轻飘飘的她拉进了屋里,“我不生气。”他有什么好生气的?反正她这头答应了他不会喝酒,转头就能重蹈覆辙。
钱宝珠脑袋晃呀晃地跟在他身边进去,眼角看到靠在墙边的行李箱,她笑了,“你要出去玩哦?跟你说过了,趁年轻要多走走,不要老待在公寓里,你要当发霉的蘑菇吗?”
钱宝珠的话令他的脚步一顿,她一个没注意,撞上了他的背,坚硬的背撞得她鼻子生疼。她模了模鼻子,眼眶发红,“好痛,你停下来都不说一声啊?”骂了他一句,她又心疼地说:“你不用为我省钱,我养得起你,你想出去玩就出去玩,姐姐买单。”她忽然笑起来,空着的小手在空气中飞舞,“不用担心,我有很多钱,姐姐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易冷杰的太阳穴跳了跳,将她按坐在沙发上,大手粗鲁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听到她的话,他总有一股想揍她的冲动,不知情的人听到了,真的以为他们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呢。她是包养了他没错,但不是让人想入非非的那种包养,也不是要玩姐弟恋,她是真的把她自己当成是他的姐姐,而他是她的弟弟。她根本是一个缺爱缺到要哭的女生。
钱宝珠今年二十九岁,易冷杰今年二十六岁,两人相差了三岁,他在十七岁的时候遇到了钱宝珠,那时候他是一个父不详的私生子,家境困难,阴差阳错地遇到了钱宝珠,让她看到了他这辈子最狼狈的时候。而当时的她浑身的名牌,就怕人不知道她有钱似的,突然大发善心,要当他的监护人。
当时,她张扬着不知人间疾苦的脸,笑颜如花地说,以后我就是你姐姐了,我会对你很好的。
可该死的,他易冷杰根本不想要什么姐姐,但是他太狼狈了,有人伸手要拉他,他没有拒绝的余地。事实上,钱宝珠对他真的很好,从生活的各个细节渗透,只要他想要,她都会给他。
但是……易冷杰的目光落在那墙边的行李箱上,目光沉沉。他早该离开她了,他们不是亲人,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她在他最狼狈的时候救了他没错,他很感激她,却没有办法当她的弟弟。可她对亲情的渴望实在是令他诧异,接触久了,就会知道她看似拥有很多,实则是一个可怜虫。
钱宝珠是钱氏集团的总裁,坐拥无数的财富,却没有办法拥有亲情,因为她是联姻下的产物,在血缘上最亲密的爸妈对她视而不见,这样缺爱的她想找一个弟弟,于是她遇到了易冷杰。她看似强势,但是想有家人陪,于是她有了弟弟,把易冷杰当亲生弟弟般宠爱。
在钱宝珠的眼里,易冷杰这个弟弟太懂事了,很少主动说要什么。她不是一个白痴,他也不是在耍心机,他好像真的不在乎她多有钱,只是将她的家当作临时居住的地方。可说易冷杰没良心,她喝醉酒时都是他煮醒酒汤给她喝,她的衣服也是他洗的,他做的饭菜有家的味道,对他,她很依恋,没办法离开他,所以说他没良心,其实也不觉得他没天良。
“阿杰,你出去玩归玩,但是要早点回来,你不在我会很寂寞的。”钱宝珠露出一副快哭的表情。
易冷杰默默地看着她,眸光潋滟,轻叹一声,转移了话题,“你这次为什么要喝酒?”虽然他知道能惹哭她的人肯定是她那一对无良爸妈,不过他还是开口问了,他实在看不得她这副可怜模样。
钱宝珠咬着唇,眼眶泛红,“呜呜,人家不开心。”
忍着对这段白痴对话的不耐,他循循善诱地道:“为什么不开心?”
“今天是除夕欸,不是家人团聚的日子吗?我让罗婶婶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饭等他们,可他们没有回来。我打电话给他们,我爸说在美国出差,但我知道他在日本度假,陪着他的情人和女儿。我妈说她人在台中,没办法回来,可我知道,她最近跟一个小明星正亲密得很,估计还在床上下不来。”
钱宝珠抱着脑袋,小声地哭着道:“我都知道,知道他们没把我当女儿看,可是我就会自取其辱。阿杰,我叫钱宝珠,宝珠、宝珠,不是要如珠似宝地疼我的意思吗?他们根本不疼我。”她从来不会大哭,她就像小兽一样低低地哭泣,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易冷杰冷硬的心稍软一下,大掌模了模她的头,“别哭了,为这种人有什么好哭的?”
钱宝珠很不听别人的话,可是易冷杰的话她很听,只要是他说的话,她一定会听。她的泪水立刻收住,眨眨眼睛,“嗯,我不哭。”接着她心虚地说:“阿杰,我没有跟你一起过除夕,你生气吗?”
“不气。”以前钱宝珠也带他回去过钱家老宅,可惜那冷冰冰的豪宅让他感觉很不好,她也察觉出他的想法,从那次之后,就很少带他过去了。
而钱宝珠在一些重要时候还是会回钱家老宅,不过她回去了也是面对一室的空气,那对无良爸妈早有了他们各自的生活。
钱宝珠道:“阿杰,你说实话,姐姐不会怪你。”
易冷杰倏地站起来,准备告诉钱宝珠,他一点不生气,而且从今天开始,他就会搬走,他已经找好房子了。他很感谢她这几年的收留,可他不想继续做她的弟弟了,至于她养他的费用,他已经将自己赚来的钱转到她的银行户头里。
易冷杰到嘴的话还未说出口,钱宝珠忽然扑了过去,一百八十公分高的易冷杰在身高一百六十公分的她的前面如大树一样。她两手抱住他的脖颈,如无尾熊抱着尤加利树一样,撒娇地说:“阿杰、阿杰,我最爱你了,我以后再也不跟他们好了。他们不爱我没关系,有你爱我嘛,你不要生气。”
听到这番话,易冷杰的脸色黑成煤。他一点也不爱她,拜托别胡思乱想好吗?
钱宝珠开心地在易冷杰的左右脸颊上留下了水润润的口水吻,眨着长长的羽睫,“阿杰,你最好了。”
易冷杰僵硬地站在原地,神色变来变去,听着她娇气的话,他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最后他无奈地想将她从身上拉下来,赫然发现她闭上了眼睛,小嘴还在喃喃地不知道说些什么,但她却已经歪着脑袋睡着了。
易冷杰见状,磨了磨牙。真是磨人的小妖精,一身的酒味,臭死人了。
易冷杰弯腰抱着钱宝珠去了卧室。关于她家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去参与,她的家人也知道她养了他当弟弟,却从来不管,显然没把她的事情放在心上。钱宝珠爸妈的原则很简单,只要钱氏集团好好的,钱宝珠在就可以了,而他这个被钱宝珠当宠物养着的男人根本不是大问题。
易冷杰将钱宝珠放在床上,看着她懒洋洋的睡姿,他又去浴室拧了毛巾帮她擦脸,让她舒舒服服地睡着。对她,他似乎格外的心软。
这不是易冷杰第一次想离开,可每次这个念头刚起,就被压下了。这一次他下定决心,连行李箱都准备好了,打算来个不告而别,但又被钱宝珠打乱了计划。他的羽翼早已丰满,早就可以离开了。
他是个没良心的人,柔弱的母亲因病去世他都没掉过眼泪,对那个从来没出现过的父亲更不在意。钱宝珠啊钱宝珠,怎么一看到她那张小脸,他就硬不起心肠了?真是见鬼了。
易冷杰留了一盏晕黄色的小夜灯,悄然地离开她的卧室。呵,她这个胆小鬼,晚上睡觉从不关灯。
易冷杰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沙发扶手,无意间透露着烦躁。他点燃了一支烟,鲜亮的火光在黑暗中闪烁着。他吐出一圈圈的烟圈,想着那个总在外头强势,在家弱势的钱宝珠,他心中泛起淡淡的疼。真是一个傻子。她的家人不要她,她干嘛还要将她自己往前凑,自己一个人不是很好吗?
他也是这么过来的,身为一个私生子,他从来不觉得没有家人是有多可怜,甚至母亲死的时候,他反而觉得她解月兑了,再也不用因为那个男人而受煎熬了。
如果没有钱宝珠,也许他早就高中毕业就去打工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过着像贵公子的日子,更不会学会如何操作债券基金得投资,意外地发现自己有金融天赋,从而赚钱,享受着富裕的日子。
对钱宝珠,他的感觉很复杂,他很感激她,所以他有能力之后,他就想跟她保持距离。只是钱财可以分得清清楚楚,有些事情就不能分得太清楚了。
钱宝珠很依赖他,真的将他当成了家人,可他自己很清楚,他们不仅没有血缘关系,他更是只把她当恩人,以后无论她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会帮她,但是他无法将她当成亲人,当他的弟弟。
当易冷杰的黑眸再一次落在墙边的行李箱上时,他不禁咬牙切齿,既然只是把她当恩人,他这冷心冷肺的人干嘛还留在这里?他自己也不知道。真是比乱了的毛线还要一团糟。
翌日,阳光透过半透明的碎花窗帘照射进来,卧室里充满温暖。钱宝珠睁开眼,看着熟悉的天花板,唇角微微一扬,心中欢呼,她的弟弟果然是最好的。
钱宝珠将小脸埋进太阳晒过的,有着淡香的被子,用力地蹭了几下。接着她忽然坐起来,掀开被子下床,推开门,闻到香气扑鼻的味道,那香气正是从厨房里传出来的。
钱宝珠走近厨房往里看,厨房里站着一道高大的身影,身上穿着可爱的围裙,正动作流畅地在准备早餐。她笑嘻嘻地走过去,“阿杰,好香,今天吃什么?”
易冷杰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没得吃。”
“好过分,为什么我没得吃?”她鼓起脸颊。
易冷杰呵呵地笑了一声,背过身,不打算再跟她说什么。
钱宝珠认真地想了一下,心虚地瞅着他,“阿杰,我昨天不是故意要喝酒的。”
易冷杰不为所动,仍然没有理她。
钱宝珠无辜地说:“我以后一定不会再喝酒。”
他凉凉地哼了一声:“第几次这么说了,嗯?”
钱宝珠捧着脸颊,认错道:“阿杰,我以后一定不会喝酒了。如果我骗你,你就打我。”
易冷杰哼了几声,将早餐端到桌上。他做的是烤得金灿灿的吐司、火腿和半生不熟的煎蛋,以及一杯温牛女乃。
钱宝珠的眼睛一亮,立刻厚着脸皮走去餐桌旁,手正要拿起刀叉时,被易冷杰不重不轻地打了一记,“去刷牙、洗脸。”
钱宝珠吐了吐舌头,往浴室走,一边扭头道:“阿杰,我是姐姐,你不能对我这么凶,小心以后找不到女朋友。”
易冷杰用刀轻轻划开煎蛋,女敕滑的煎蛋立刻流出鲜美的半凝固的蛋汁。他慢条斯理地拿汤匙舀了一勺蛋汁,悠悠地说:“等你什么时候做出像样的料理,我一定会喊你姐姐。”
钱宝珠脚下一个踉跄。这个坏弟弟,明知道她根本不会下厨,他这根本是强人所难。她逃之夭夭地进了浴室。
易冷杰看她逃跑的背影,唇角勾了勾。蠢女人,她哪里像做姐姐的?哼,想做他的姐姐,等下辈子吧。
都说男人的话不能信,可女人的话又能信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