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有秘密 第十八章
他坐在椅上,打量着夜隐华的闺房。从他还是皇子时就梦寐以求踏进这间充满香气的屋子,有他送的立屏,巴掌大的千瓣白玉莲斛,上头插着一枝笔,墙上还有她画的《农夫插秧图》,为农夫擦汗的农妇她画的是她自己,两人站在插满秧苗的水田中央,满足地相视一笑。
那是秋日丰收,等着首金稻穗垂地的喜悦。
他想象农夫是他,而她正为他拭着汗,他眼露宠溺,她深情款款,两人踩着夕阳余晖回到袅袅炊烟升起的小农庄。
他正沉浸在想象中,夜隐华来到他身侧,他忙把手上把玩的匕首递给她。
“你送我这个?”夜隐华眼神怪异的看看手中之物,很沉,华而不实,再瞧瞧喜得等着表扬的男人,她实在很苦恼,他能不再做这种令人很困惑的事吗?
“是呀!喜不喜欢?是我精心挑选的,让你带在身上防身也好。”皇宫是世上最危险的地方,处处有凶险。
她眼波轻漾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你是让我自卫还是自尽?有谁见过皇后身上带刀的?”
举凡宫中妃子及宫人私藏致命利器,一律以犯上论罪,以免有人以此刺杀皇上或宫妃。
“呸!呸!什么自尽,不吉利的话少讲,宫里的魑魅魍魉太多了,你带着才好以防万一。”萧贵妃虽然在明处,但她摆在暗处的棋子不知有多少,在他没有一一挑起前,他还希望她多点防心,勿轻信他人。
夜隐华朝他手臂割了一刀。“未开锋。”见红未见血。
顿时,君无垢讶然地红了脸。“我、我没注意到……”
亏他还是战场上杀过敌人的冷面王爷,居然没发现刀锋太钝,连块鹿肉也切不开,更遑论用来制敌。
但是,她是怎么察觉刀锋不如想象中的锋利呢?那把几乎闪瞎人双目的匕首做得十分精美,精致得有如神器,连惯用刀剑的他都被瞒过,为何她只瞄一眼便知分晓?
父皇曾经说过,此女聪慧犹胜诸葛,你得之,不宜,当配天下至尊,方是百姓之福。
难道这便是她聪慧之处,而她以往的表现是藏拙?
君无垢的内心并无太多波动,只是对她的喜爱又加深一分,他知道他所喜之人并非泛泛之辈,他要一辈子拥有她,不断地挖掘出她深藏的宝,此生有她人生何憾。
“无妨,上头的七色宝石挺值钱的。”很像她在现代收藏在柜子里的装饰刀,镶上红、绿等多色宝石,一颗就价值不菲,七颗能买座古堡吧。
君无垢干笑着取回她手中的匕首。“我让人开锋去,刀要用对地方才是好刀,否则只是一堆废铁。”
“不用了,多用用就顺手了,不利有不利的用法,若用此刀在宫里伤人,即使我是后宫之主,还是难逃诛伐,别忘了我的上头还有个太后。”
太后是萧贵妃的亲姨母,这也是她身为皇后,在宫中却处处受制的原因,上有偏心的太后,中有受宠的贵妃,底下低阶的嫔妃和貌美宫女想要往上爬,夹在其中的她,必须费尽心力,才能手段圆滑的化解。
“亲亲,你太理智了,显得我很无用……”身为男人,他连妻子都护不了,当个皇上也汗颜。
太后是君无愁的生母,而君无垢的母亲是德妃,如今的德太妃,他有母认不得,却要认曾多次意欲要他命的太后为母,心里简直烦透。
当年就是她暗中使了手段,以他顽劣不堪、在京城四处为恶为由,推波助澜,让先帝决定送他到边关磨练,她要调开他,不与太子争位,并在北上的路途中安排杀手,想要他到不了。
初到北境,他一身伤痕累累,是命大才活了下来。
但纨绔有纨绔的本领,君无垢脑子灵活,敢冲敢拼,像在京城一样聚集一批志同道合的纨绔,把他们变成自己的亲信,再让他们统御各自的兵马,以他的方式磨出一支铁血军。
他帯兵严厉,不讲私情,然而该给的好处一分不少,经过多年磨合,他与他们亲如兄弟,同吃同睡,他是用实力和真诚收服北境的兵将。
“皇上……”他又犯了。
佳人一瞪眼,君无垢立即乖猫似的低声求饶,“好好好,不叫你亲亲,罚我陪你睡可好?华儿。”
莫名地,夜隐华心中的一条弦轻轻一动,感觉到淡淡的酸味,像加了蜜的柠檬。“皇上,庄重点。”
他小有不满的抱住她,房里只有夫妻两个,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哪里不正经了?夫妻不睡在一起要睡哪里?你这是要让我有妻子不抱,去抱墙吗?没想到我的皇后这般狠心。”
“皇上,我们不是寻常夫妻。”她哭笑不得,这厮是看了什么话本,还认真的演起来了。
不解风情的她不晓得他正在向她撒娇,还当他神经搭错线,又在装疯卖傻,好把她搞得神经衰弱。
“只要有心,我们也能成为生同衾死同穴的恩爱夫妻。”他一定会做到她心如他心,心中只有他一人。
夜隐华想说宫中无真情,所谓的真爱有诸多限制,但看他朗目灿如星辰,话到嘴边就换了。“睡吧,明日还要早起,得在早朝前赶回宫中,皇上是没有休息的可……英明君主。”
未竟之语是可怜虫,廉价劳工,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做得比牛累,睡前还要慰安,榨取最后的精力充当男公关,牺牲透支的龙躯安抚各大臣的女儿。
皇上是天底下最难做的工作,虽然高薪但风险大,每一朝都有反贼要夺位,身边的女人有可能是敌方奸细,生下的女儿要和亲,儿子想着要弑父,只为争夺座下的龙椅。
“好,洗洗就睡了,手来,我牵着你。”她的手很软,软得他不敢用力,怕捏坏了。
“我自己会走。”她不做孩子已经很久了。
“牵手。”他坚持,霸道表露无遗。
他以为他改了,其实藏在骨子里,变本加厉的成了执拗,他失去太多,举凡他错过的,如今他都不想放手。
在各自洗漱后,两人并肩躺在充满淡淡花香的床上,细闻之下像丁香,却有茉莉的甜香,以及水果熟成后的雅致香气。
透过紫檀镶玉石屏风,可见另一侧桌上一盏烛火燃烧着火焰,灯花爆了一声,有如两人的心跳声。
“皇上,睡觉。”
心心念念的女人就在身旁,欲念憋得慌的君无垢声音很委屈,“我睡不着。”
“闭上眼睛就睡着了。”人一入睡就不会胡思乱想,煎鱼似的翻来覆去。
“没有睡意。”他觉得身子热得像火炉。
“……皇上,你硌着我了。”即便拥有前世的记忆,夜隐华还是忍不住双频发烫。
君无垢往后挪了挪,双手仍放在她腰上。“叫我明琛,那是我的字,你甜软的声音喊起来很好听。”
明琛不是他的字,是肃王的,是他身为镇国将军的外公为他取的,与周明朗的名只差一个字。
“小姑娘,小姑娘,我叫君明琛,我要娶你为妻,你要多吃点,快点长大,你别怕,我会温柔待你的……你笑起来真好看……”
恍惚间,夜隐华又听见那痞痞的笑声,那位爬墙少年很有恒心和毅力,不管被赶走多少回,他还会再来。
她父亲时常长吁短叹的,说这个纨绔皇子顽劣得让他快教不下去了,几时才能收心,展现出皇家风范?
可有时候,她觉得他那样恣意的模样,让人移不开目光。
“皇上,你的手。”得她也无法入睡。
君无垢不要脸的捏了两下。“明琛。”
她无声的叹息,忍受他的骚扰。“你要不要干脆做完,一顶一顶地,你难受,我也不舒服。”
他低笑,叹息似地说,“不,我要等你爱上我,我的好华儿,我会忍着的。”
等她有爱上他?
两个字——很难。
在一夫一妻的社会她就很难相信男人有真心,男人是游牧民族,哪里水草丰美就哪里搭帐蓬,美美的放羊吃草。
如今到了纳妾合法的年代,丈夫又是皇帝,爱上皇上是找死的行为,哪怕灵魂换了个,她也不敢尝试。
“那你给我安分点。”她都能感觉到热度传来,烫红她的脸。
“我控制不住呀,谁教你秀色可餐。”君无垢边说边不安分的抚向她大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