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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女有财路 第十八章 如此嫁妆抵万金

不说刘氏在家里如何大开了院门,捺了香火,安置在祠堂,任大山带着儿子跪拜,只说任瑶瑶在刘家停留了那么半个时辰,好不容易安抚住了刘大夫赶去周府的时候,隋风舟正陪着忠义侯打拳。

父子俩你来我往,自然不会下死手,但也不是花架子耍套路。

忠义侯越打越满意,对于这个自小体弱的儿子,他不知道寻了多少名医,如今虽然依旧不如次子勇武,但自保有余,他如何会不欢喜?

“好,好!”忠义侯扯了周福递上的布巾擦抹脸上汗珠儿,笑道:“中午备酒席,我要大醉一场!”

周家上下先前对于忠义侯远没有待隋风舟亲近又忠心,原因无他,自家小姐嫁到侯府就过世了,忠义侯另娶,新妻逼迫得自家小少爷早早就离家在外求学游历,任何一个忠仆都会不喜忠义侯这个不称职的爹,但如今忠义侯千里迢迢赶来,做主给少爷娶了媳妇儿,他们心里的不平也就熨贴很多。

周福笑嘻嘻地收了布巾,应道:“那可不成啊,侯爷,任姑娘在前厅呢,您若是喝醉了,可是不好说话了。”

“你这奴才,怎么这才来回禀?”

忠义侯早就惦记未来儿媳来拜访的原因,听到这话笑骂一句,就带了儿子赶紧去了前厅。

任瑶瑶今日穿戴得很是整齐,碧绿色的对襟衫子,象牙色百褶裙,两条黑黝黝的辫子,衬得她将养了这些时日的皮肤更白净,大眼更灵动,虽然全身没有什么首饰,却也让人不敢轻视一分半点。

眼见忠义侯领了隋风舟进门,她赶紧起身见礼。

忠义侯双眼在任瑶瑶身上扫了一下,嘴角就勾了起来,眼里多了三分满意。“坐吧。”他当先坐下,挥手示意周福换了茶水点心。

隋风舟坐在任瑶瑶对面,眼底带着询问之意,但任瑶瑶却是调皮地偷偷眨眼,并没有给他一点暗示。

隋风舟无奈,笑得宠溺,主动开口道:“家里可好?”

“好,今日爹带着辉哥儿去村里分宗请香火了,娘在家里收拾新祠堂,我见都忙得差不多了,就过来拜访,同侯爷商量一下我的嫁妆。”

任瑶瑶说得干脆,一点也不迂回,听得隋风舟皱了眉头。

他不是不知道嫁妆对于一个女子如何重要,早就暗地里吩咐各地商铺准备齐全,只等送去任家就妥当了。

但这会儿当着老爹的面,却是不能说,毕竟关系着任家与任瑶瑶的脸面。

忠义侯是武将出身,性情直爽,听到这话就问道:“以后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事尽管直说。”

任瑶瑶脸色一红,但还是忍着羞涩央求道:“还请侯爷屏退左右,最好再让人守了门口。”

忠义侯挑眉,眼见任瑶瑶神色里不见玩笑之意,于是更加好奇。

挥手间,厅里的丫鬟小厮都退了下去,京城侯府跟随而来的护卫围在厅前。

任瑶瑶不等忠义侯再催问,径自从荷包里拿出一张纸,还有一只小小的瓷瓶,瓷瓶上的木塞缠了红绸子,很是醒目。

“侯爷也知道,我家贫寒,过些时日我出嫁之时,必定不会十里红妆,而隋大哥许是为我准备了嫁妆或者银钱,这好意我心领了,但既然是我出嫁,嫁妆自然由我家准备。”

说着话,她把手里的药瓶和药方放到忠义侯面前,笑道:“这就是我的嫁妆,因为事关重大,不敢留在身边,所以从刘大夫那里取回来就直接送过来了,一来是想请侯爷和隋大哥评判一下这份嫁妆如何,二来也是求个庇护之意。”

忠义侯同儿子对视一眼,都是有些疑惑,不明白这药方和药瓶有何重要之处,居然要在刚刚问世的时候就寻到侯府来求庇护,但随即想到了先前献到朝堂上的榨油之法,父子两个顿时警醒起来。

忠义侯再次一挥手,堂前的护卫直接关了门,一时之间,屋子里更安静了。

忠义侯展开药方扫了几眼,瞬间变了脸色。“这药方上所写可能当真?”

任瑶瑶点头,“刘大夫那人,隋大哥也是清楚的,医术很好,这药粉就是出自他的手,而且在牛羊身上试用过了,疗效很好。”

“刘大夫,可是刘通?”

忠义侯眼底闪过一抹恼色,还夹杂着一些复杂之意,惹得任瑶瑶好奇。

隋风舟不好说起父母和刘大夫当年的情感纠葛,只能点头道:“正是,儿子这些年都是由刘叔调理身子。”

“哼!”忠义侯听到这话,冷哼一声,待得再看向药方,神色里却是渐渐溢满了喜意,转而哈哈大笑起来。“好,好!有了这等神药,我大越铁军定然踏遍西疆,为皇上开疆拓土,横扫天下。”

“爹,这到底是何物?”隋风舟忍不住好奇,伸手接了药方看过,再转向任瑶瑶,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任瑶瑶心底有些忐忑,小声道:“你先前只是体弱,不是外伤,这方子我就没拿出来了。”

隋风舟失笑,他本想询问这方子来处,但听到这话却是把所有疑间都扔到了脑后。

这是他心爱的姑娘,以后也是他同床共枕的妻,与其询问药方出处,不如珍惜这个心甘情愿拿出如此珍贵之物的人……

显见忠义侯也是欢喜这一点,“这份嫁妆比之任何金银之物都贵重,对于隋家来说也是大功一件。”

任揺瑶放下心底的大石,脸上也露了喜色。

这些日子,她眼见爹娘为她的嫁妆犯愁,自己自然也是日夜思虑不停。

任家的家底实在太薄了,就是倾尽全家之力也不过能备出一份二十两的嫁妆,对于小门小户来说,这已经够丰厚了,但对于隋家那种门第,就寒酸得不能再寒酸。

当然,她笃定隋风舟会想到这事,也会替她解决,只是两人即便相爱,有两样东西却是必须保有的——一个是自由,无论灵魂还是身体,一个就是尊严。

若她是土生土长的大越女子,怕是会欢喜接受,但她是来自不同时空的灵魂,打心底不能认同。

她必定要为自己准备一份嫁妆,堂堂正正、风风光光的嫁进隋家,站在心爱男子的身旁,同样抬头挺胸,毫不卑微。

想来想去,除了药方,她再没有任何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前世从出生病倒去世,简直是场大祸,如今居然因病而得了福气,有时候,际遇真的是很奇妙的事。

养生的方子很多,乌鸡白凤丸、六味地黄丸之类的她记了很多,但想想对隋家有莫大帮助,又能起到立竿见影之效的,却只有以三七为主成分的云南白药,后世知名的外伤神药。

果然,刘大夫拿到药方狂喜不已,即便对忠义侯多有不屑鄙夷,但还是没日没夜的忙碌了三日,终于在今日把药粉交到了她手上。

“那就有劳侯爷保管了。”

“好,放心,你这份嫁妆暂时放在侯府,成亲之日,本侯爷再派人护卫。”

忠义侯扫了一眼紧闭的屋门,吩咐儿子,“送任姑娘回去吧。”

“是,父亲。”

隋风舟示意任瑶瑶起身,领着她出门。

眼见两人并肩而行,一个儒雅俊秀,一个娇俏可人,可谓登对至极,看得忠义侯满意点头,末了长长叹气,若是发妻在世,该是也会跟着欢喜,可惜……

好在,如今儿子有了如此聪慧的女子为伴,他也算能卸下大半责任,若是将来黄泉之下相会,总能面对发妻了……

“隋大哥,我——”

任瑶瑶眼见周家大门在望,都没听见隋风舟说句话,心里很是忐忑,想要解释几句,不想开口就被隋风舟拦了下来。

他修长温热的大手牵起她微微有些粗糙的小手,声音低沉又笃定,“辛苦你了,以后做了我的妻,这些都不必你再多思虑。”

任瑶瑶鼻子一酸,没有哪个姑娘不想安心等待做个幸福的新嫁娘,但是任家就是这么个状况,她只能多分担一些。以后嫁了这个男人,她就有了依靠,可以安心做一只在大树上欢快跳跃的小鸟。

她的大眼望向身侧神色沉静的男子,心头万分笃定,轻启红唇吐出一个字,“好。”

周福极有眼色,早就备好了马车,隋风舟亲手扶了任瑶瑶上车,嘱咐道:“你先回去,我爹怕是……我要留在家里照看。”

“好。”任瑶瑶脸红,小声应道:“以后无事不要来家里,邻居会说闲话儿。”

拉车的马儿许是受不得这浓情密意,不耐烦的打了个响鼻,惊得任瑶瑶收回了视线,关了车门。

马蹄哒哒,也唤醒了走神的隋风舟,他扫了一眼不远处看热闹的路人,转身快步回了后院。

果然,忠义侯已经果着手臂坐在桌旁,几个护卫一脸不赞同的站在旁边。

许是猜到儿子要阻拦,忠义侯手起刀落,极利落的在儿子开口前便划了自己一刀。

这一刀可不是敷衍,鲜红的血液瞬间淌了出来,沾染了白色的布巾,惹得隋风舟几步窜到桌前,恼道:“爹,要试药也是我来,您……”

忠义侯不耐烦的摆摆手,应道:“这药关系大越万千兵卒,本侯不亲自试用,怎么会知道药效如何?不要多说,赶紧给我上药。”

隋风舟无法,立刻挽起袖子净手,接过护卫手里的烈酒,开始擦抹伤口上的血迹,最后撒上瓷瓶里的药粉,又用干净的棉布包里起来。

一切忙完,他已经是额头沁了一层薄汗。自小就在外边游历,他自然对家和父亲都有些生分,心里不可能不委屈,但这么片刻,却是突然想到,隋家赫赫功勋,如今的富贵荣华,不知是父亲流了多少鲜血,受了多少次伤换回来的,他安享多年衣食无优,又有什么好怨恨的……

忠义侯也是暗自感慨儿子长大成人,父子两人间一时有些尴尬。

忠义侯干咳了两声,转而撵人,“去忙吧,瑶瑶带了这么贵重的嫁妆,我们隋家更不能委屈她,该准备的一定准备齐全了。”

“是,爹。”

隋风舟应了,忠义侯转而吩咐周福备酒,但护卫马上阻拦,毕竟受伤不好喝酒,忠义侯却是不听,还拉着一众护卫们都做了陪客。

酒过三巡,夜色也降临了,周府安静下来,也就显得那些暗影晃动得更显眼了。

忠义侯却是睡得踏实,这样的大事怎么也不可能瞒过金銮殿上的那位,当然他也不想隐瞒。

事无不可对人言,隋家忠心耿耿,所有事放在皇上眼前才是最安全也最稳妥的……

这日早起,任家五口穿戴整齐到东厢祠堂上了香,当然是只有任大山同辉哥进门,刘氏带着两个女儿在门外。

月月为此还噘了嘴巴,直到姊姊许了她一支糖葫芦才笑起来。

待得出摊的推了板车,上学的背了书包,打开大门的时候,一家五口才发现门外守了四个全副武装的护卫,好在他们胸口大大的“隋”字很是显眼,否则任家人可真是要结结实实的吓坏了。

任瑶瑶想起昨日的药方,倒是有些猜测,简单问了几句就同父母说是隋家派来护卫一家人安全的。

任大山同刘氏想的也简单,还以为亲家知晓他们被老宅欺负的事,看不过眼特意派人来为他们撑腰,很觉受宠若惊。

任大山想要上门道谢,让隋家把护卫撤去,倒是刘氏已经有了些丈母娘的气势,直接否决了这事,留下了护卫看家,还说了中午会回来给他们做饭。

小巷里邻人早就发现了隋家护卫,这会儿见不是找任家麻烦,纷纷上前同刘氏搭话,“任嫂子,你们家里这可是富贵了,如今连护卫都有了。”

“就是啊,瑶瑶这姑娘就是厉害。”

“这么看,生儿子真不见得比闺女更有福气啊。”

刘氏笑成了一朵花,嘴上还要客套,“都是祖上积德,瑶瑶也争气,以后日子还要她自己过啊。”

柳家嫂子同刘氏交好,就多说了一句,“隋家门第那么高,瑶瑶嫁过去,可是要多备嫁妆吧?”

“对啊,起码的八铺八盖,还有四季衣衫、首饰木器,这都不能少啊。”

这可说中了刘氏的心事,神色里隐约就添了愁意。

任瑶瑶不忍心娘亲操心,笑着同众人告辞,“各位婶子大娘,我们还要出摊,待得闲暇再来家里同我娘闲话啊。”

“好,生意重要。”

“是啊,瑶瑶就是勤快,眼见不到两个月就要嫁了,居然还不肯歇着。”

众人说笑几句,就散了开来,毕竟都要维持生计,别人家的事再羡慕也总不是自家的。

除去辉哥儿上学堂,其它四口人都到了摊子上。天气寒凉,路上的行人比之往日少了很多,好在是书院的休沐日,学子们一来惦记着要打牙祭,二来也想见见传奇的烧饼西施,于是任家的摊子被围得水泄不通。

任瑶瑶也没什么羞色,平日如何就如何。

离出嫁还有段日子,她总不能一直留在家里,放着父母受冻受累,为她辛苦攒钱置办嫁妆。

众人原本还探头探脑,很是有些好奇,但见到任瑶瑶如此大方坦荡,反倒显得自己太大惊小怪,于是慢慢的也就同平日一般了。

待得过了饭点,摊子前安静了,刘氏就让月月拿了纸笔,开始盘算要添置什么,用多少银钱,要月月这识字的帮忙记。

一桩桩一件件,越说刘氏眉头皱得越深,任大山的脑袋也垂得更低了。

任瑶瑶忍了又忍,到底还是等到晚上回家吃过饭,月月和辉哥儿睡下了,她才寻了父母说起嫁妆的事。

任大山虽然对于闺女偶尔就冒出的神秘本事,已经有些心理准备,但突然听见她只拿了一张药方,就能顶过所有的嫁妆,让整个侯府对她另眼相看,不敢轻慢半点,简直是不敢相信。

刘氏拉着闺女的手,神色里都是愧疚,“瑶瑶,我和你爹知道你孝顺,不想我们为难,但是你一个姑娘家能有什么好药方,必定是隋公子和侯爷不忍心让我们家难堪……”

“不是的,娘。”任瑶瑶饪紧抱住娘亲的胳膊,斟酌着把外伤药的用处说了说,末了小声道:“若不是这药方贵重,侯爷怕走漏了风声给咱们家里惹祸,也不会派护卫来给咱们家守门啊。”

“啊,原来是这样?”刘氏恍然大悟,转而又紧张起来,“那你不会……”

“不会的,娘,刘大夫是很可靠的人,隋大哥很信重他,而且侯爷也会把这事处置好的。”

“你怎么知道刘大夫可靠,万一他起了私心呢?你这孩子就是年纪小,不经事,最开始就该直接把药方给侯爷,让他找人去制药粉……”

任瑶瑶没想到安慰娘是这般艰苦的差事,最后还反倒被抓住唠叨个没完,赶紧扯了个借口落荒而逃。

刘氏气得哭笑不得,嗔怪道:“这孩子,都要出嫁了,怎么还这个模样?!”

任大山憨笑,应道:“瑶瑶一向懂事,你就别跟着瞎搀和了。”

“什么叫我跟着瞎掺和?这是我闺女,她出嫁,我不跟着张罗,难道指望你啊?”刘氏立刻调转了枪口对着自家男人,不过几句说得任大山也跑掉了。

好在,瑶瑶成亲这事,所有人都跟着欢喜,从来也不缺帮忙的人。

老七夫妇赶了马车送些野物,七嫂子被刘氏拉着说起置办嫁妆的事,两人一拍即合,热火朝天的张罗开了。

即便任瑶瑶说了嫁妆不用愁,刘氏还是觉得不能亏待闺女,几乎倾其所有,忙碌着添置东西。

木器这等大件家什,费工耗时,就是倾尽任家所有力气,也不过打制一套水曲柳的,怎么衬得起隋家的院子。

莫不如不要木器,直接在衣衫用物上用些功夫。

八铺八盖、四季衣衫,任家买了布料、棉花,任家村里针线好的婶子婆娘,招呼一声就欢欢喜喜把活计领走了。

任大山一家如今还算是冷灶,用得上他们的时候,谁不帮忙烧一把才是傻子,待得以后任瑶瑶成了安国伯夫人,再想上门烧热灶,谁还稀罕啊。

这么大的动静,老宅一家不可能不知道,毕竟一个村里住着,今日出门听到人家说——

“哎呀,二婶子给瑶瑶买的料子真是不错,听说人家布庄掌柜直接给了进价,都想讨好瑶丫头这未来的安国伯夫人呢。”

明日出门,又听人家在感慨——

“你说我怎么就没生个像瑶丫头那样有能耐的闺女呢?明明都是吃一口井水长大的,我家那个死丫头怎么就连瑶丫头一半都不如?”

陈氏气恼,骂上两句也就罢了,任大义却是不甘心至极。

他极力钻营多年,想要做官发财,百般祈求不可得,如今一架天梯就在眼前,他却不能借力爬上去,简直是抓着他的心肝揺晃,痛苦焦急如热锅上蚂蚁。

于是,第二日,冯氏就厚着脸皮同村里送活计的婆娘一起上门了。

刘氏开门时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去拿起门旁的扫帚。

冯氏赶紧堆着笑脸上前道:“弟妹,你这是做什么,一家人可不好这般生分,怎么说,我家老爷也同老二是一个娘胎……”

她不这般说还好,一提起“一家人”这三个字,刘氏就想起在老宅当牛做马的日子,那些吃不饱穿不暖,日日挨饿受冻,差点害得闺女病死的往事,就是如今也经常让她在睡梦里惊醒。

若县当初不赌上性命挣扎,现在别说闺女嫁进隋家做夫人,怕是埋在荒野里的骨头都烂得没了……

刘氏这般想着,气不打一处来,手下拿起了扫帚,直接往冯氏砸了下去。

冯氏虽然不得不同妯娌低头,但心里还是看不起刘氏,出门之前穿了绸缎衣裙,头上也插了一堆包金簪子、银钗之类,很有些同刺猬比试一番的架式。

眼下被刘氏的扫帚一打,叮叮当当,简直是在任家门外奏乐起来。

冯氏惊叫着,一边护着头,一边低头去抢口处滚落的首饰,好不容易捡拾齐全了,开口骂道:“刘氏,你这个泼妇,我好心好意上门来帮忙,你就这么待客的?亏我还是好心,以后——”

“以后什么以后!”刘氏心里痛快得恨不得仰头大笑,多年以前她就想象今日一般把这向来只会颐指气使的女人打一顿,这会儿叉腰骂道:“你模着良心想想从前,居然还有脸上门?我不拿刀把你剁成八段就算心软了!再敢踏进我家的门,再敢给我家瑶瑶添一点麻烦,我就直接剁了你的脑袋!”

说罢,她作势回屋去寻菜刀,吓得冯氏抱头就跑。

刘氏哈哈大笑,伸手扯了有些傻眼的婆娘进门,招呼道:“婶子别怕,进屋喝茶,隋家刚送了几盒子京城来的点心,婶子也吃几块尝个新鲜。”

“欸,好,好。”

那婆娘见不是针对自己,也就放了心,再听说有京城点心吃,回去之后还能同村人吹唬几句,就更是欢喜了,嘴里的好话如流水一般倒出来,哄得刘氏眉开眼笑。

任家这里忙碌,周府更是没有清闲的时候。

隋风舟自小在外游历,求学外加求医问药,体弱之症没调养好,反倒是积累了无数的人脉,生意也遍及大越所有州府。

如今,他要成亲,各地的好友接了帖子,能赶来祝贺的就回了书信,不能到场的就派人送来贺礼。

各地铺子的掌柜们,私下询问到主子待未来主母如何看重之后,更是挖空了心思寻找好东西,千里迢迢的送来。

周府的侧门几乎从日出到日落,就没有关上的时候,人来人往,比之忠义侯没有回京之前还要热闹。

院子里,灶间时刻都烧着火,酒席更是摆了一桌又一桌。

塞安县城的人看在眼里,羡慕在心头,恨不得自己额头也冠上一个“任”字才好。

任大义整日里在茶楼里坐着,嘴里同众人说着他是任瑶瑶的大伯,暗地里却是咬碎了一口黄牙,眼睛都瞪红了。

他倒是不吝惜脸皮,几次到隋家门上求见,想要凭着任瑶瑶大伯的身分混一杯茶水,若是能得到隋风舟青睐,以后就是一片坦途了,任瑶瑶一家就是再记恨当初之事,也总要在隋家人面前给他留几分颜面。

可惜他却是不知道,隋风舟准备了三年的献粮之事,被他一脚踢到了天边,功亏一篑,只换了任大山一条命回来,隋风舟又怎么会待他有一分好脸色?

塞安县算不得多大,有些风吹草动,往往不过一日就传得人尽皆知,任瑶瑶一朝麻雀变凤凰,人人羡慕,自然也就把任家的老底查得清清楚楚,任大义是个什么角色,谁心里都明镜一般,不过是看着他每日在茶楼“表演”,当个乐子罢了。

如此,就在万众期待中,寒风彻底吹凉了大地,迎来了冬雪,给整个世界穿了白色的厚袄。

隋任两家的婚事也眼见就要到了,任瑶瑶坐在炕头挑拣各色米粮和豆子,预备着过些日子熬腊八粥。

但吃过家里的粥,她也就到了出嫁的时候。

前世,她自出生就在打针吃药中度过,其中辛苦,说出来都是眼泪,别说结婚生子,就是同男生说句话、谈个恋爱的机会都没有。

不想如今,居然……

“娘,姊姊又发呆了。”

“娘,姊姊又想隋大哥了吗?”

辉哥儿和任月月从外边跑进来,见到姊姊握着一把豆子出神,回身嚷着跟娘亲说。

刘氏抬手在他们头上敲了一记,再望向羞红了脸的大闺女,心头万般不舍又欢喜。

“娘,我马上就挑好了。”

任瑶瑶伸手拉了娘亲上炕坐,任月月和辉哥儿不用说,早就凑在她身边笑嘻嘻地要吃食了。

任瑶瑶取了柜上的点心盒子哄弟妹,之后同娘亲交代,“娘,我已经与刘大夫谈好了,我出方子,他出铺子,合伙开个药堂,以刘大夫的声名,用不了多久就能盈利,到时候得了银子,开春时候家里就在街上买间小铺子吧,不要再摆摊了,风吹日晒太辛苦。”

刘氏伸手替她掖好掉落的发丝,鼻子酸涩,“不辛苦,我跟你爹忙一些没什么,就是你啊……进了人家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爹和娘没用,不能给你撑腰……”

“娘,您放心,您闺女能耐着呢,怎么可能受欺负?再说了,隋大哥……待我很好。”

任瑶瑶把头靠在娘亲肩膀上,掩盖了越发红透的脸色。

这些时日虽然因为定了亲,两人不方便见面,但是周福可是一日一次的上门,吃食用物,不分大小,贵重还是便宜,只要隋风舟觉得她会喜欢,便统统送来。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得未来夫婿如此看重,任何姑娘怕是会连作梦都笑醒吧。“好,娘知道,娘啊,就是盼着你好呢。”

刘氏想要打趣闺女两句,又舍不得,倒是一旁的任月月和辉哥儿抢着道:“姊,隋大哥若是欺负你,我就去帮你打他。”

“我也是,我要考状元,给姊姊撑腰!”

任瑶瑶笑着亲了弟弟妹妹一口,看着他们羞涩的互相做鬼脸,心头暖得简直汪成了一摊蜜水。

前世受的那些辛苦,若是都为了今日这般幸福,她宁愿再多经受一万次,只愿这幸福长长久久,家里人也平安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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