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妾当家 第二十四章
太后意识到选秀的话题太过沉重,让苏语恬听了心里郁闷,话锋一转道:“最近朝中事务繁忙,你要多关心擎苍的身子。”开春之后才登基,登基之后也总得过几个月让整个朝廷稳定下来,再来谈选秀的事。
“近来因为珑城里发生了数起原因不明的火灾,再度起了异端之说,三皇子觉得这不是天灾也不是异端而是人祸,正倾力追査,夜里难得有好眠,臣妾让御医开些安神的方子给三皇子,但怕这异端之说不平息,三皇子难以得到安歇。”
又是异端!太后那双画得秀致的眉紧紧锁起,上回发生异端之事是在擎轩那孩子刚被陷害入狱的时候,皇帝心慌意乱的信了异端之说,还大肆修建慈恩塔,为了异端弄得人心惶惶,为了建塔也出了几个官商勾结的案子。
建塔之后城里平静了下来,朝廷也派人査清了含赃枉法的情事,这才让珑城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
“他对这事有了怀疑?”
“是!三皇子不信异端之说。”
“他别过于执着就好,由着他吧。”
太后语音才刚落,宫人就入内通报皇子侧妃阮夕兰在外求见,太后烦躁地沉下脸色。
阮夕兰的神色总是高傲不驯,刚入宫就因为生性挑剔,闹了一次汰换全宫宫人的事情,这还不是唯一,苏语恬迁入了她的寝宫玉华宫后,不爱玉华宫豪华而不实的摆设,在征得同意后,更替了她宫中的摆设,还设计了一个宫中从未见过的床帐,阮夕兰一听说她这么随意摆弄宫里摆设,以为她是不爱旧物换了一批新的,也闹着要重新摆设她的寝宫。
太后知道阮夕兰只是想与苏语恬比较,也向她解释玉华宫是先前皇后的寝宫,皇后逝去多年,一直未有人使用,宫里的东西本就陈旧该换,是苏语恬不爱奢华,太后才由着她自行整理,但阮夕兰住的是魏美人的寝宫,魏美人是前不久迁居的,整个寝宫大致都还是新的,不该全数更换。
哪知阮夕兰不服气,便问她用自己母家送的器具全面更新可否,堂堂皇宫内苑,要重新替换宫中摆设,却一应由妃子母家供应成何体统,最后太后只好应允了她,所以如今阮夕兰的寝宫,比她这个太后的寝宫更为奢靡。
这本也不打紧,哪知那日太后听到一些耳语,说阮夕兰是不满苏语恬住的是皇后住过的寝宫,而她的只是美人住过的,才要把宫里重新布置得比苏语恬住的更为奢华。
种种事端让太后十分不喜欢阮夕兰。
“这丫头哀家不喜,来找哀家做什么?”太后凝起眉,并不打算让她进来。
“说是有跟皇子妃有关的事一定要向太后禀报。”宫人见太后不召她,只得再解释阮夕兰的来意。
“一定又是来嚼舌根的,哀家不想见,你就跟她说哀家乏了,准备午憩了。”
“太后,如果阮侧妃是来说臣妾的坏话,太后正好可以主持公道,臣妾行得正坐得端,并不担心她诬蔑。”过去她只是世子侍妾,又想着安分留在世子府后宅,所以逆来顺受,如今她是皇子妃了,绝对不容许阮夕兰再随意欺凌她。
见苏语恬不惧事的态度,太后颇为赞许,尽管知道阮夕兰说的话她听了也心烦,但还是依苏语恬说的允了。
哪里知道阮夕兰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带了几名侍卫,一进太后宫里,见到站在太后身旁的苏语恬,便下令要人擒捉苏语恬。
“放肆!你竟敢无端带人在哀家宫里拿人?!”
阮夕兰假装温顺,却掩不住满面的得意。“禀太后,臣妾宫中侍女无意间撞见皇子妃的陪嫁侍女翠舞鬼鬼祟崇的,跟在她身后竟发现她在焚烧异物,抢下她手中之物一看,竟是装着虫、蝎的竹筒,翠舞口口声声说那是皇子妃之物,要臣妾的侍女还给她。”
这又是玩哪出?苏语恬挑眉。“这不可能,我没有那种东西,翠舞更不可能随意把不是我的东西指称是我的。”
太后嗅到了阴谋的味道,“既是皇子妃的东西,你怎不还她,还兴师动众的到哀家寝宫里来?”
“臣妾就是担心太后让皇子妃给蒙蔽了,再加上皇子妃带着这些虫、蝎太过诡异,臣妾就直接去禀报皇上了。”
“你拿这种小事去烦皇帝?”
“皇上正因异端之说而心烦,宫中若有可疑情事才更不可隐瞒,臣妾这是为了我大胤江山社稷着想。”
太后听了心烦,挥了摇手下令,“放了皇子妃,此事哀家自会査清楚。”“今日皇上正好召见了国师,询问近一珑城中常有不明祝融之害,国师一见臣妾带去的虫蝎,就大喊着不妙,说这是在炼蛊,分明是异端在施术,还请皇上下令搜宫,免得皇子妃寝宫还藏了其他施术之物,皇上知道太后管理后宫事务繁忙,又没个人可以帮衬,便要臣妾带着待卫及宫人去搜了。”
一听到搜宫,苏语恬就变了脸色,若是搜出了包包还好,可别搜出了手机。太后见苏语恬的脸色竟然瞬时发青,惊觉苏语恬若不是异端,也绝对在房中藏了什么,可她还是想相信苏语恬的,便道:“那么大一座玉华宫,就算搜出了什么,也不一定是皇子妃的。”
“太后,在玉华宫中搜到了一面摄魂镜,那上头的魂魄正是三皇子的,臣妾听说三皇子近来夜不能眠、形容憔悴,一定是皇子妃施了摄魂术的关系。”
乍听被施术的是自己的皇孙,太后饶是再喜欢苏语恬,也不免有了猜疑,况且白擎苍近来的确如此,她才让苏语恬多关心他的身子,苏语恬对她说白擎苍看来憔悴的原因听来也合理,她却没想过白擎苍的憔悴可能是被下了术法。
“太后,臣妾真的没有……”
苏语恬话才说一半,就看见太后眼中的猜疑,古代民智未开,她不怪太后,可如今她是有口难言,命在旦夕了。
阮夕兰一由丁丽蕴那里得知苏语恬藏着异端之物后,便买通了德妃寝宫中的一名侍卫,趁着夜里进了德妃宫里提及此事,德妃痛恨白擎苍,能有机会杀了他深爱的苏语恬让他痛心,德妃当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于是她书信一封交给阮夕兰,要她替她送去母家,她母家的人自会协助她取得住持的配合,接着阮夕兰让母家派人在城中纵火,再让住持到皇上面前提起异端再起之事。
阮夕兰看着跪在御案前的苏语恬,因阴谋得逞而露出笑意。
“皇上,皇子妃不是异端,是奴婢,奴婢才是异端。”眼见自己闯下大祸,翠舞虽然已被刑求得一身是伤,虚弱得坐倒在地上几乎跪不起身,但还是想着揽下一切。
“翠舞,你胡说什么?”
“都是奴婢的错,请皇上杀了奴婢吧!”没错!一切都由她来扛。
今日她在宫里的长街上,其名其妙被阮侧妃的人抓进了阮侧妃的寝宫,阮侧妃拿着一只被烧了一半的竹筒,硬是说那是她鬼鬼崇崇在烧的东西。
她是走在长街上被抓来的,哪有可能在烧什么东西,阮侧妃又接着问是不是什么异端之物,还有没有其他,藏在哪里之类的话。
这时翠舞已明白阮侧妃是要陷害皇子妃了,她宁死不认,阮侧妃让人好好看守她后离开了寝宫,再回来时已带着皇上的命令去搜玉华宫。
本来什么也没搜到,阮侧妃押着她前往玉华宫里的小花园时,她不由得看着皇子妃埋怪包袱的地方,希望不要被侍卫找出来了,而她的眼神却被阮侧妃现了,阮侧妃近前去看,发现地上有挖掘过的痕迹,便命人开挖,才让她得了那个怪包袱。
怪包袱被送到皇卜面前,皇上拿起一个薄盒子模了模,没想到上头竟出现了三皇子的样子,国师立刻喊了声摄魂镜,皇上便命阮侧妃到太后宫中,去把皇子妃给押来。
“皇上,这不是翠舞的东西,也不是异端之物,更不是什么摄魂镜。”苏语恬知道翠舞忠心,但她不能让她顶罪。
“皇子妃,你说这不是摄魂镜,那你何不好好解释给朕明白这是什么?”
“父皇,这事儿臣能解释。”白擎苍近来听说异端之说再起就心生不祥,太过执着去追査才让自己操劳成这憔悴的样子,没想到会让人用来应验摄魂镜之说。
虽然丁丽蕴已入狱,但翠舞说她似乎知道了苏语恬藏了异端之物,他一直担心丁丽蕴曾把这事告诉他人,让人可以藉此机会陷害苏语恬。
他看过那些所谓的异端之物,除了外型怪异之外,倒也无法硬是曲解成异端之物,再说了他派人去打探蓬莱岛,似乎真有这仙山存在的佐证,所以一切都好解释。
唯有那苏语恬称为手机的物品,是怎么也无法解释的,为此白擎苍本要烧了手机,她却说手机无法烧成灰烬,最好的方法是再度埋入土中,他们才又把手机及她的那个怪包袱埋进了土里。
皇帝看了白擎苍一眼,认定他是想为苏语恬开月兑,不悦地道:“异端之事影响大胤国运,你竟不顾社稷安危,要为这异端开月兑?”
“父皇,儿臣不是开月兑,是句句实言,请父皇听儿臣解释。”
莫非这妖女把白擎苍的魂摄了,才让他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好!朕就让你说,让所有人听听你要说出什么荒诞不经的事。”
“父皇……其实语恬是来自仙山蓬莱的天女。”
皇帝冷冷一笑,先别说蓬莱是《山洛经》中才有的仙山,天女一说更是可笑。
“擎苍,你聪明一世,竟糊涂一时。”
“父皇,儿臣并非一味只相信语恬,也派人前去査访过,在来到中土的倭人之间的确流传着在这片神州大地的东南方有座仙山,只是海象凶险,难以接近。”
“就算真有蓬英,苏语恬确是天女,你有何证据证明?”
“天女并非神人或异端,只是偶有神召,会在梦中预见未来之事,先前儿臣遇劫虽是凌王所救,但却是语恬预知了此劫告知凌王,儿臣才免于客死异乡。”
“你说她是天女能预见灾祸,那怎么没预知珑城屡遭祝融?怎么没预知江南今年第三回的稻作正值收割时期却遭了蝗灾?”
“父皇,天女也是凡人,能不能预知端看神召,并不是她自己能左右的。”
“你说她是天女能感受到神召,那为什么要摄你的魂?”
“父皇,这不是摄魂术,这是出自蓬莱仙山的神物,语恬若要以摄魂术取儿臣性命,又何必让凌王前去营救儿臣?”
阮夕兰见两人僵持不下,以眼神向国师示意。
国师双手合十,对皇上一个躬身,这才说道:“皇上,这不是三皇子的错,中了摄魂术,心智自然被妖女所迷,贫僧也知晓蓬莱仙山,只是传说仙山之人身着彩衣、脚踏紫色祥云,所到之处桂馥兰香,芳香扑鼻,这妖女没有神人之姿,就算会点小把戏状似仙人之貌,也只是有形而无魂。”
“那依国师说,该怎么处置这名妖女?”
“火刑献祭苍天。”
白擎苍大惊,愤而指着国师怒骂,“国师乃是僧人,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国师竟想出如此残忍的方法?”
“三皇子不知,异端危害其大,这是唯一的方法。”
“父皇!请再给儿臣一些时日,定会査出珑城近来所谓异端之灾的原因,莫让语恬含冤。”
建塔是一回事,真要处以火刑又是一回事,这残忍的解决之法让皇帝也有了疑虑,但若异端为真,他也不能轻纵,他思来想去,做了决定,“朕再给你一个月,一个月后若査不出实证,就将苏语恬火刑祭天。”
苏语恬一听,瘫坐了下来,不是她不信任白擎苍,而是她知道这些东西对古人来说实在太难以理解了,她担心自己这回无法全身而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