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别翻脸 第三章 姚黄得魁首
仔细盘算一番,既然诚郡王府的赏花会是内宅女子的往来,林元曦认为不一定要在自个儿的脸上折腾。
“易容”可以让她混过去,可是过不了大夫那一关,若是真要藉由食物引出过敏症状,受罪的不过是自个儿,索性别折腾了,只要简单给自个儿画个没睡好的病态妆,然后当个毫不起眼的存在,那位郡主根本不会注意到她。
按照计画,祖母见她脸色不好,很担心,可是又不能在此时说不去了,也只能教她撑着点。
进了诚郡王府,她将带来的牡丹交给管事嬷嬷送至展览会场——临仙阁,管事嬷嬷看了她一眼,她羞赧的回以一笑便垂下螓首。
接下来一路走来,她就一直表现如此羞怯,还真是一点也不引人注意,而那位郡主实在太忙了,又有一群姑娘争相绕在身边打转,更不会注意到她这么一个小人物。
若今日是一劫,这一劫她算是度过了,可是念头刚刚转过,她就因为那盆牡丹得了王妃点名,进入众人的视线范围。
“林家的姑娘吗?”诚郡王妃显然很喜欢林元曦带来的牡丹,目光片刻不离。
“是,王妃。”管事嬷嬷看着安静坐在林老去人身后的林元曦。
诚郡王妃终于将目光移到林元曦身上,林元曦连忙起身行礼。
打量了一下,诚郡王妃点点头,询问的看了众人一眼,“我觉得林姑娘这盆姚黄当得今日魁首,你们以为如何?”
诚郡王妃说那盆姚黄当得魁首,其它人哪敢有意见,纷纷点头附和。
“我也觉得这盆姚黄当得今日魁首。”
“早已耳闻姚黄风釆,今日一见,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是啊,姚黄不愧名列牡丹四大名品。”
“姚黄何止是牡丹四大名品,还有‘花王’之誉,今日我真是长了见识,这还是托王妃办了这个赏花会呢。”
姚黄?林元曦完全听不见众人的声音,她带来的牡丹怎么会是姚黄?好吧,她早该想到何子谦不是个小气的人,可是用得着如此大手笔吗?
见到这盆牡丹时,她还忍不住赞叹,怎会有牡丹生得如此婷婷玉立?谁教小狼不愿意跟着二哥哥,而二哥哥又必须去林家学堂一趟,于是她便让夏茗带着小狼去林家庄外面等候何连,要不,这盆牡丹若是一开始就经过二哥哥的手,她也不会不知道这是姚黄。
不过,这也怪她粗心,虽然不懂花花草草,但也听过姚黄盛名,何况颜色与她见过的牡丹差异很大,可她就是不愿意动脑子想一想。
“我很喜欢这盆姚黄,不知林姑娘能否割爱?”
林元曦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应。今日众人带来的都是自家种的名品,就算不是名品也是最珍贵的,当然是赏完花就带走,因此诚郡王妃的要求有些强人所难。
不过,她倒不是舍不得给,而是这盆姚黄乃何子谦给她的,她不问一声就转送别人总觉得过意不去,当然,她也不能真的跑去问何子谦,实在为难。
见林元曦没有反应,林老夫人连忙道:“王妃能看上小曦的姚黄,这是小曦的福气。”
“我不会白白让林姑娘割爱,我以魏紫交换姚黄,林姑娘以为如何?”
林元曦可不敢要诚郡王妃的魏紫,赶紧婉谢,“民女是个俗人,王妃的魏紫落在民女手上实在可惜,而这盆姚黄乃民女意外所得,今日能得王妃青睐,可见它与王妃有缘,想必更适合待在王妃身边。”
闻言,诚郡王妃唇角微微上扬,“我岂能白得林姑娘的姚黄?”
“王妃今日不是给它评了魁首吗?”言下之意,她得了今日未订亲之姑娘最想得到的瞩目,还有什么不满意?
……事实上,她不满意极了,今日供大伙儿鉴赏的花丼多的是名品,为何偏偏桃上她的当魁首?她已经感觉到郡主好奇的目光了,显然正在怀疑她从哪儿冒出来的。
眼中因过一抹赞赏,诚郡王妃还是坚持道:“我不能白得林姑娘的姚黄,不如,我亲自绘一幅姚黄赠送林姑娘,如何?”
“小曦能得王妃的画作,那是她的福气。”林老夫人开心的抢着道。
不不不,林元曦一点也不想要诚郡王妃的画作,可是面对众人艳羡的目光,加上伺候的丫鬟赶紧机灵的在长案上铺好纸,磨墨伺候诚郡王妃作画,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谢绝诚郡王妃的美意。
众人凝神静气看着诚郡王妃轻轻挥洒,不过一盏茶,姚黄的美姿跃然纸上。
诚郡王妃的笔一放下,众人纷纷发出赞赏,虽然拍马屁的成分居多,但是林元曦不能否认诚郡王妃的确画得好,至少她将姚黄的韵味全画出来了。
“我可以请林姑娘在这画上题字吗?”诚郡王妃的目光转向林元曦。
林元曦又傻了,要她在王妃的画上题字?
“林姑娘不愿意吗?”
林元曦回过袖榣揺头,“不是,只是怕民女的字坏了王妃的画作。”
“我已经将这幅画给了林姑娘。”诚郡王妃退出长案后面,有礼的做了一个“请”。
林元曦忍不住苦笑,难道今日她是来这儿出风头的吗?
无声一叹,林元曦走到书案后面,略一思忖,提笔在画上写下——
千叶黄花,婷婷玉立,孤芳自常,花中之王。
林元曦放下笔,拱手道:“献丑了。”
诚郡王妃一看到字,立刻赞道:“风骨有韵,好字!”
“王妃谬赞了。”无论是原主还是她自个儿,都花了不少心思练字,至于诗词上面的造诣,原主和她都不行,单纯是随兴而作,不过好字可以盖过诗词上的缺憾。
“我倒以为这幅画添上林姑娘的字更有价值了。”诚郡王妃是真的很喜欢林元曦的字。
“民女谢王妃厚爱。”林元曦真恨不得能挖个地洞钻进去,这会儿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羡慕有之,嫉妒有之,质疑有之……总之,大伙儿应该觉得她今日踩到狗屎了吧,要不,为何诚郡王妃没有看上其它人的名品?
老实说,她也觉得此事相当诡异,诚郡王妃为何偏偏看上她的姚黄?当然,也有可能诚郡王妃格外偏爱姚黄,不过她就是觉得怪怪的。
诚郡王妃请丫鬟将今日魁首的彩头奉上,林元曦看到闪闪发亮的金子,镶上一颗颗圆润饱满的珍珠,总算觉得今日还有点令人满意的收种。
文华楼位于诚郡王府外院最僻静的东侧,建在荷花池上,八角形,楼高两层,每当夜幕来临,檐下的宫灯就会点亮,若逢宴客之日还会在池上放水灯,夜晚瞬间亮如白昼,教四周藏匿的有心人都现形。
每日晚膳前,周明安总爱拉着何云珞和张启华上文华楼下棋,厮杀几盘之后已是日落时分,正好可以点上宫灯就地进膳。
张启华看着何云珞和周明安在棋盘上厮杀,觉得好无聊。
他实在不懂,恒之十有九输,一次和局,为何还是乐此不疲的拉着子谦下棋?恒之很讨厌当输家,这是当然,诚郡王可以说是越州的土皇帝,身为诚郡王的嫡长子,一出生就被封为世子,是多么骄傲的人,如何能忍受落在人家之下?
张启华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脑袋瓜往下垂……
“为何每次见到你们总是在下棋?”周景阳的声音突然在张启华身后响起,吓醒了张启华,害他整个人往前一扑,打乱了棋盘。
“张靖安……”
“观棋不语真君子——难道郡主不懂这个道理吗?”张启华抢在周明安飙骂之前将矛头对准周景阳,“郡主怎么每次出现都喜欢闹得惊天动地?”
周景阳不屑的哼了一声,“是你睡着坏了人家的棋局,别怪到我头上。”
“郡主别吓人,我就是睡着了也坏不了人家的棋局。”他是在西北混过的,站着都可以睡觉。
周景阳气得跳脚,“张靖安,你是不是男人?你怎么一点担当都没有?”
周明安受不了的举起手打断他们,“别吵了。”
周景阳转身凑到何云珞身边,崇拜的道:“子谦哥哥,你可以恢复棋局吧。”
何云珞看着周明安,显然将决定权交给对方。
“不下了。”周明安没好气的摆了摆手,转而问:“景阳,今日的赏花会如何?”
“这还用得着问吗?当然是人比花娇啊。”张启华戏谑的道。
周景阳不以为然的皱了皱鼻子,讽刺道:“是啊,一个比一个还花枝招展,若比不上花娇,岂不是太丢脸了?”
“她们若是太素了,说不定你还嫌弃人家不给郡王府面子。”在张启华看来,即便周景阳没有花枝招展,但也用心打扮,她的心思跟那些与会的姑娘相差无几。
周景阳火大的双手叉腰,怒瞪着张启华,“张靖安,没挑剔我,你会死吗?”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不过,张启华很识相的越说越小声。
周景阳懒得理他,转向周明安,撇嘴道:“那位林家姑娘实在不怎么样。”
其实她一开始还特别留意林元曦,因为哥哥有令,可是没一会儿她就瞧不上眼了,再也不想浪费心思在她身上,以至于后来她夺了魁首,她简直傻了,甚至还猜想娘亲必然得了人家的好处,不得不抬举她。
何云珞若有所思的看了周明安一眼,张启华则是瞪大眼睛。
周明安可不管他们在想什么,语气有些急促的追问:“为何觉得她不怎么样?”
“脸色苍白,看起来病恹恹的,还畏畏缩缩的,我差一点以为她是哑巴。”
“脸色苍白?病恹恹的?畏畏缩缩?”为何他觉得这其中有刻意的成分?
嘴一瘪,周景阳不悦的道:“哥哥怀疑我的眼光吗?”
“不是,不过这也有可能是她刻意制造出来的假象。”
“她为何要制造假象?”
周明安张着嘴巴却无法回答,总不能说他怀疑范曦根本是林家姑娘,为了不让她记住相貌,不得不制造假象吧。
“哪家姑娘不想在诚郡王府的赏花会上得到好名声?她不力求表观,却反过来假装自个儿不怎么样,这有可能吗?”顿了一下,周景阳越想越不服气,“不过,她还真有本事,竟教娘亲点了她的名。”
“娘亲为何点了她的名?”
“她带来的姚黄得了魁首。”
姚黄?何云珞的目光一沉,范曦将姚黄转送给林家姑娘吗?
周明安兴致勃勃的瞪大眼睛,“我从来没见过姚黄,那可是花王!”
“我更喜欢娘亲的魏紫。”
周明安对她摇了摇头,“花后怎能比得上花王?”
“我就是觉得魏紫更胜姚黄。”
周明安无意纠缠谁胜谁输,这其实是个人偏爱问题,至少他就觉得姚黄更胜于魏紫,毕竟他常常能见到魏紫,已经不稀奇了,而姚黄对他而言却很新鲜。
“你怎么不问娘亲为何选了姚黄成为今日的魁首?”也许娘亲真的偏爱姚黄,不过从众多名品之中选出姚黄得了魁首,若没有抬举之意,他不相信。
“当然问了,娘亲说她最喜欢那盆姚黄。”略微一顿,周景阳不可否认的道:“那盆姚黄真的很不错,不过,我总觉得娘亲有意抬举那位林姑娘。”
“怎么说?”
“娘亲向林姑娘要了那盆姚黄后……”周景阳细细道来事情经过。她娘亲不但破例在众人面前作画,还让众人有机会见识到林姑娘的一手好字,若说这不是事前就得知林姑娘写了一手好字,如何敢冒险在众人面前让林姑娘在画上题字?
“风骨有韵?”
周景阳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一事,“她的字很有风骨,但又不失女子的婉约柔媚,也许正因如此娘亲才会评其‘风骨有韵’。总之,跟她的人相差其远,若非亲眼见她书写,还真不敢想象那是她的字。”
这会儿周明安的兴致更高昂了,“我对她的字还真是好奇。”
“可惜,你们看不见。”
“不过,我们应该可以看见那盆姚黄吧。”
“娘亲最宝贝她的花房了,也不知是否愿意让你们进去看上一眼。”
“娘亲岂是小气之人?再说了,不是还有子谦吗?”周明安嫉妒的瞥了何云珞一眼,娘亲对他的宠爱更胜于儿子,只要他开口,娘亲必然点头应了。
何云珞点头应了,“我也很想看那盆姚黄。”
张启华兴致勃勃的附和,“花品姚黄冠洛阳,我老早就想看看此牡丹名品何以能得花王之名。”
虽然很想吊着他们的胃口,但是周景阳不敢在何云珞面前作怪,没法子,她谁都不怕,就怕这位杀人如麻的女英雄。
周景阳先派丫鬟去诚郡王妃那儿跑一趟,待取得应允便带他们来到诚郡王妃的花房,而此时管事嬷嬷已候在花房门口,亲自为他们介绍那盆姚黄。
“如何?”周景阳的口气好像她是这盆姚黄的主人。
“美啊!真美!”周明安突然想起前些天来不及束发的范曦。
“我深有同感。”张启华的脑海也出现同一号人物。
唯有何云珞沉默不语,在他看来,这盆姚黄应该是他送给范曦的那一盆,虽然与范曦相处时日不长,若说范曦会随意将他送的东西送人,对此他心存怀疑。
那么,这盆姚黄是如何落在林家姑娘手上?仔细琢磨,想到那一夜“他”白皙红润的脸庞,他隐约生出一个念头……他不觉心跳加速,是他想的那样吗?
周景阳歪着头附着周明安,“哥哥为何如此关注这位林家姑娘?”
何云珞和张启华同时转头看着周明安。虽知周景阳不会无绿无故在他们面前提起赏花会的事,可也没想到是出于周明安的交代。
“我们与林家公子交好。”
周景阳半信半疑的挑了挑眉,“与人家交好,就关心人家家里的姑娘?”
“林家这位二公子很出色,配你正好。”周明安调皮的对她挤眉弄眼。
周景阳嗤之以垦的哼了一声,转身走出花房。
这个丫头还真好应付,轻而易举就封住她的嘴巴,可是另外两个……周明安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一笑,“我们与林兄交好,关心本是应该。”
“对啊、对啊!”张启华觉得只要有热闹可以看就好了。
何云珞还是不发一语。如今他算是看清楚一件事——周明安显然早就怀疑范曦非男儿身,而是女儿身,因此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逼着范曦露出马脚,不过,目的何在?只是因为好玩吗?
何云珞从来不是一个怕死的人,战场上刀刃无情,但是上了战场他还是一马当先,在他看来,因为怕死怯懦以至于寸步难行、一事无成,这才是一个人真正的致命伤,这样的人注定成不了事。
所以即使不久前在灵武山遭到暗杀,他也不怕再来此地,甚至更想来这儿一探究竞,而且明目张胆的来,最好能够惊动对方出手,如此一来,他反而更确信誓血盟藏身在此。
其实,他来越州的另外一个目的正是寻找誓血盟的下落。
誓血盟是一个杀手组织,传闻有上百人,皆为顶尖高手,举凡他们接下的任务从来没有失败。
不过,他们并非每一个任务都要取对方性命,有时候只是伤人,使对方暂时失去行动能力。至于杀人或伤人则取决于对象,就好像祖父或他是攸关大魏整个西北安危的大小将军,誓血盟绝不敢危及他们的性命,因为他们一旦有个意外,皇上追查下来,赔上的将是整个誓血盟,换言之,誓血盟很清楚底线,可以说是一个很有头脑的杀手组织。
站在灵武山下的八角亭,何云珞抬头望着司武山。
“灵武山已经查遍了,并未见到誓血盟的影子,为何主子还要来这儿?”何连实在想不明白,主子为何如此坚持誓血盟藏身在此?
“我们只是查访灵武山这一带的庄子,并不能就此断定誓血盟不是藏身在此。”根据誓血盟的人数,他推定誓血盟的老窝很可能是以庄子作为掩护,于是查访的全是庄子,可是一直以来数不清的人在寻找誓血盟的窝却毫无线索,由此可知,绝非他想得如此简单。
“主子怀疑誓血盟藏在山上?”
“不,在山上建寨子容易引来朝廷注意,更别说越州紧邻南蛮,朝廷深怕南蛮人混进越州,占山为寇,成为大魏祸患,每隔一段时日就会派兵扫荡云武山的贼窝,因此灵武山的贼窝难成气候。”
“若非藏在山上,灵武山这附近实在难以藏身。”
“不急,慢慢来。”从誓血盟伤了祖父之后留下来的图腾——南蛮特有的罂粟花,他推测誓血盟的老窝很可能在靠近南蛮的越州和郢州,而这两地只有越州的灵武山可见罂粟花的踪迹。“老爷子希望主子可以早一点回去。”
“祖父是怕自个儿的身子支撑不住,不过孟老向我保证祖父不会有事,只是年纪大了需要慢慢调养,什么事都不能做,难免多思多想,担心我离开身边太久会出什么事。”失去他父亲之后,祖父对他更紧张了,就怕一个不留神也失去他。
“主子还是别让老爷子太挂心了。”
“我知道了,走吧,我们去花市。”何云珞走下八角事,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何连怔愣了下,赶紧跟着上马追过去。
事实上,何云珞今日来灵武山还有个目的——试试看能否在此遇见范曦。若是姨母那儿的姚黄真是他送给范曦的,范曦应该会想方设法再弄一盆姚黄,而范曦能寻花之处也只有这儿了。
换言之,若他今日在这儿遇见范曦,就可确定姨母那儿的姚黄是他送给范曦的。
急匆匆来到花市,何云珞的心情不自觉紧张起来,万一,他猜错了呢?
走过一家又一家的花农,未见期待的身影,何云珞正以为自个儿猜错了,就看见那娇小的人儿垂头丧气地从吃食区走出来,夏茗紧跟在后。
唇角不自觉地上扬,何云珞停下脚步等着林元曦走过来,没想到她竟然直直的撞上来,若非他伸手拉住她,她已经一坐在地上。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低着头走路。”
眨了眨眼睛,林元曦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何大哥!”
“我以为你还在禁足。”
“……我是偷偷溜出来。”她告诉祖母,那盆姚黄是她向二哥哥的朋友借来的,如今送给诚郡王妃,就必须另外找一盆还给人家,祖母还能继续拘着她吗?不过,寻到姚黄之后,她还是要禁足。
“若是教你祖母发现了,你会不会受到更大的惩罚?”
“祖母应该不会发现。”
“那日的事,我可以向你祖母解释。”
顿了一下,林元曦索性藉此机会将自个儿“失了”姚黄的事圆了,“其实,我不小心将何大哥送的姚黄摔坏了,祖母知道了便放我出来寻一盆。”
“摔坏了?”
“是啊,我这个人笨手笨脚,不小心一摔就掉在地上,再不小心一踩,花儿就毁了。”不知为何,她有一种撒谎被他看穿的感觉,害她越说越心虚,越说越无力。
“没关系。”何云珞确实一眼就看出林元曦在说谎,因为她的心虚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不行,我一定会找到一盆姚黄还你。”
“我已经送给你了。”
“……虽然如此,我还是想找到一盆姚黄。”他不追究,她应该松了一口气,可是为何她一直觉得自个儿做错什么似的很不安?唉,这也是当然,若真的摔坏了,他愿意原谅她那就罢了,偏偏她是转送他人,即便迫于无奈也觉得对不起他。
“你就这么喜欢姚黄吗?若想再找到一盆姚黄恐怕不容易,不过我倒是可以找得到魏紫。”
林元曦冷不防打了一个寒颤,这让她想到诚郡王妃的魏紫,连忙揺头,“不必了,我对花花草草真的不行,不过是瞎揽和,这次摔坏了,下次可能是养死了,我还是别再折腾了。”
“若不喜欢花花草草,何必为难自个儿?”
“也不是不喜欢,只是各有所长,而这个正好是我不擅长的。”
“是啊,人各有所长。”
林元曦不自在的搔了搔头,试着转移话题,“何大哥为何在此?”
“那日不是在此遭到攻击吗?”
闻言,林元曦微蹙着眉,“何大哥想以自个儿当诱饵,将敌人引出来吗?”
“有过一次,我必会防范,敌人不至于冒险挑在这儿对我出手,我只是想来这儿查看有什么线索。”
林元曦知道好奇心可以杀死一只猫,可是又忍不住担心,“何大哥得罪什么人?”
何云珞突然倾身凑近她耳边,“我没有得罪人,我只是在查一个杀手组织。”
男人阳刚的气息从耳边扩散开来,林元曦不由得一颤。第一眼,她就觉得他是男人中的男人,当他护着她逃离追杀时更看出他很有肩膀,可是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差异——他是男,她是女。
“吓到了?”
回过神来,林元曦连忙揺揺头,“这很危险,何大哥要当心。”
“知道了。”
是她的错觉吗?为何她觉得今日何子谦特别温柔?哎呀,她肯定想太多了。再说了,他们曾经共患难,他对她温柔一点岂不是人之常情?可是,刚刚抛到脑后的不安又来了,她还是赶紧逃之夭夭比较妥当。
“何大哥,祖母怕我在外面又闯祸了,叫我早早回去,我先走了。”林元曦匆匆行礼告辞,然后拉着夏茗飞也似的走人。
望着狼狈而去的背影,何云珞再无怀疑,不过他并不想道破,毕竟男女有别,捅破了,反而拉开彼此的距离。
花市回来之后,林元曦就后悔了。她不应该宣称那盆姚黄摔坏了,应该说她借给林家姑娘带去诚郡王府的赏花会,没想到诚郡王妃看上眼了,得了魁首,如此一来,何子谦在诚郡王府看到那盆姚黄就说得通了。
她越想越不安,万一何子谦在诚郡王府见到那盆姚黄,会不会对她的身分起疑?
老实说,她不在意何子谦知道她是女儿身,因为相信他不会拿此事为难她,可是其它人就难说了,尤其那位诚郡王世子——以制造麻烦为乐的家伙,他岂会错过就拿此事狠敲她竹杠的机会?敲竹杠倒是无所谓,万一,他叫她做坏事呢?
总之,以后还是离他们远一点,要不迟早会曝露她是女儿身。正好还在禁足当中,因此她可以名正言顺拒绝他们的邀约,不过遇到端午佳节这样的日子,除了不爱热闹的祖字辈,林家全都出动前往邑水河看龙舟赛,而祖母当然不好继续禁她的足,她不想出门也不行。
按理,林家上下一起出动,她应该恢复女儿身,可是林家越州这两房的姑娘都比她小,人家各自跟紧母亲,她很难凑上去,只能继续扮男儿身跟着林长渊混在一起。
林元曦很喜欢热闹,看到人多,心情就特别好。
林长渊见林元曦眉开眼笑,,忍不住逗道:“多日没出门,闷坏了吧。”
“我只是没看过龙舟赛,很兴奋。”
“你在京城的时候没看过龙舟赛?”
顿了一下,林元曦淡漠的道:“没有,母亲不喜欢。”接收越多原主的记忆,她越是心疼原主,出生不久亲生母亲就死了,一年之后父亲娶了一个后母,而这个后母身分高贵,待夫君前妻的女儿只维持表面功夫,教人无法诟病,并没有真心疼爱这个女儿,还好祖母用心教导,要不,原主很可能被后母养废了。
林长渊知道林元曦与后母关系不好,便赶紧避开这个话题,“我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看龙舟赛,那儿比较清楚。”
这儿又不是她的地盘,林元曦当然是没有异议的跟着他走,可是当她看到周明安不顾形象的对他们挥手时,她就笑不出来了。
“你出卖我。”林元曦恨恨的对着林长渊咬牙切齿,明知道她不想跟这些人扯上关系,还硬将她扯进来。
林长渊真的很无辜,“除了画舫,还有哪儿能就近看龙舟赛?而拥有画舫的人家,我也只认识诚郡王世子。”
“我宁可不看龙舟赛。”
“今日你不出现实在说不过去,还是说,你更喜欢他们夜探闺房?”
“这是威胁吗?”
“不是,诚郡王世子确实会干出这样的事,你又不是没见识过。”林长渊微微举起右手发誓,“过完今日,我就让你回京。”让范曦用回京的名义消失,才不起人疑窦。
“回京……这是让我以后不能以男儿身出门吗?”林元曦不满意这样的安排,“这太不方便了,以后我就不能独自出门,只能当你的跟屁虫,麻烦。”
“那就让你出门四处游历。”
林元曦忍不住赏他一个白眼,“这有差别吗?”
“游历来来去去,随时可能回来,回京,那是只能在京城见到你。”他更赞成她以回京之名月兑身,这才是一劳永逸的法子。
“仁暄,怎么还在那儿磨蹭?又不是姑娘,还不快点上来。”周明安等不及的扯着嗓门大喊。
仁暄?林元曦斜睨了林长渊,没想到她几次不当跟屁虫,二哥哥与人家的关系已经进展到这个程度了。
这会儿只能暂且搁下争执,两人一前一后,各自带着随行的小武和夏茗上了画舫。
上了船,他们随着周明安进了画舫视野最好的花厅,看见何云珞和周景阳正在棋盘上厮杀。
周景阳突然大叫道:“子谦哥哥太过分了,就知道欺负人!”
张启华嘲弄的撇了撇嘴,“棋艺不如人就认了,干啥非要逞能?”
周景阳不屑的对着张启华哼了一声,“我至少比你有出息,连上战场的勇气都没有,你真的是男人吗?”
张启华故作紧张的模着胸部,然后松口气道:“吓我一跳,还以为我变成像麻雀一样只懂得叽叽喳喳的女人。”
“张靖安,你才是……”周景阳这时才看到林元曦,两眼瞪得好大,皱着眉头道:“我见过你吗?”
林元曦才是真正吓了一跳,连忙道:“郡主没见过我。”
周景阳反应很快的挑起眉,“你怎么知道我是郡主?”
“这是诚郡王府的画舫,若你不是郡主,难道是诚郡王妃吗?”林元曦表面看起来很平静,心跳却很快。这位郡主不是连多看她一眼都不届,怎会记得她?
怔愣了下,周景阳看着林元曦的目光变了,“你的脑子挺灵活的嘛。”
“这不是常识吗?”
周景阳深深看了她一眼,转向周明安,“哥哥上哪儿交到如此有趣的朋友?”
林元曦唇角一抽,她看起来应该很中规中矩,为何成了有趣?
周明安大大的咧嘴笑,为她介绍,“这位有趣的朋友是范曦,另外这一位就是我提过的林家二公子林长渊——我们越州赫赫有名的才子,他们是表兄弟。”
周景阳起身走到林长渊面前,好奇的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林长渊受到的惊吓不小,哪有姑娘直接走到男子面前打量人家?不过,她与刻在记忆中的那位姑娘却又不谋而合。
林元曦真想给她拍手叫好,这位郡主太强悍了!
“丫头,不要调皮了,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吓到人家吗?”周明安伸手将她拉过来,“仁暄不只是学富五车,更是胆识过人,你这样的小伎俩吓不了他。”
林元曦也很想、给这个世子爷拍手叫好,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力也太高了,谁都看得出来二哥哥已经吓傻了。
“郡主若是想看到精彩的对奕,最好别吓坏人家了。”张启华凉飕飕的道。
眉一挑,周景阳指着林长渊,“你可以当子谦哥哥的对手?”
“不是仁暄,是小曦,他和你的子谦哥哥可是棋逢敌手。”
林元曦有一种前途越来越暗淡的感觉,以前只有周恒之喊她小曦,如今竟然连张靖安也升级了。
周景阳两眼一亮,伸手一拉将林元曦推到她先前的位子坐下,“你只要能杀得子谦哥哥喊和局,我就拜你为师。”
“我不想收郡主当徒弟……不是,最重要的是,我今日是来看龙舟赛。”他们有必要用那种古怪的眼神看她吗?她不认为收个郡主当徒弟很神气,反倒觉得是找个小祖宗来伺候,根本是自虐。
“龙舟赛没什么意思,最后的赢家一定是诚郡王府。”
这位郡主会不会太诚实了?不过,她还是很坚持,“我从来没看过龙舟赛。”
周景阳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你没看过龙舟赛?”
“……这很奇怪吗?”她已经意识到自个儿说错了什么,但是又不能收回来。
周景阳看了其它人一眼,“不奇怪吗?又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千金,怎可能连场龙舟赛都没看过?”
“……每次龙舟赛我都出了一点小麻烦,因此错过了。”
“原来如此,不过还真是巧合。”
“我也觉得很巧合,但也没办法,总之,今日我一定要看龙舟赛。”
撇了撇嘴,周景阳双手一摊,妥协了,“好吧,看完龙舟赛,你们再下棋。”
林元曦突然觉得周家这两兄妹真像,都很固执,也许这跟他们的出生有关,习惯人家配合他们,顺着他们。
看完龙舟赛,林元曦再也没有借口了,只能跟何云珞对奕。原本,她想敷衍了事,可是棋逢敌手不知不觉就认真了,她依然看似随兴,而他还是一样沉稳,战况胶着,胜负难分,不过最后还是林元曦高喊“我输了”,没法子,周景阳那双眼睛恨不得黏在她身上,教她如何好好下棋?
虽然周景阳无法拜林元曦为师,但是对林元曦的好奇心完全被挑起来了。
林元曦瞪着林长渊放在几案上的帖子,好像那是什么怪物似的。
虽然她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人,但对帖子的理解还是有的,像是这种权贵之家送来的帖子,基本上她是没有资格拒绝,甚至还要欢喜赴约的,好比祖母得到了诚郡王妃的赏花会帖子,还特地给她裁衣添首饰。
不过,她与诚郡王世子他们相识至今,可不曾见过他们下帖子,通常派小厮过来知会一声,自然也方便她找借口不去,这会儿如此正式下帖子,不是明摆着她不能不去吗?
“这应该是郡主要求世子爷下帖子给我们。”林长渊很无奈的道。
林元曦怔愣了下,终于反应过来了,是啊,她怎么没想到呢?姑娘家之间的往来比男子里重规矩,所以下帖子这种事更像郡主的作法。
不过,她有必要提醒他,“你不是说看完龙舟赛之后,就让我出门四处游历吗?”
林长渊忍不住赏她一个白眼,“前日看完龙舟赛,今日就出门游历,这也未免太快了。我看啊,不如你利用这次见面,提起你要出门游历的事。”
“不行,我连大魏的舆图都没见过,说要出门游历,只怕没几句就遭他们拆穿了。”顿了顿,林元曦索性狠下心来道:“你就说家中来信催你回京,我来不及向他们辞别就匆匆离开了。”
“我赞成你以回京之名月兑身,可是此时绝对不妥。”
“为何不妥?”
林长渊真想敲她的脑袋瓜,“从南临到京城何止千里,你要回京,难道不用收抬、安排吗?单是收拾箱笼就要好几日,更别说想从越州码头搭官船回京,这要事先安排,不是你说走就可以走。”
林元曦顿时蔫了,对哦,她竟然忘了这是一个交通不便的时代,出一趟远门跟搬家差不多。
记得她从京城来越州时,见行李有被子、锅碗瓢盘,她还偷笑,又不是搬家,没想到路上都用到了。
“除非你病得下不了床,这一次你非去不可。”
顿了一下,林元曦很郁闷的道:“这位郡主到底想干啥?”
这会儿林长渊比她还郁闷,“她很可能看上你了。”
林元曦一脸惊吓,“你别说笑。”
“你看我像在说笑吗?”林长渊很想捶胸顿足,“我满心期待见到郡主,没想到郡主竟看上你这个伪男子,你以为我的心情会好吗?”
若他的猜测属实,二哥哥还真是令人同情,可惜她此时没有心思同情他。
“若是郡主知道我是女儿身,会不会恼羞成怒宰了我?”那位郡主是个不吃亏的性子,感情遭人欺骗,这是多大的耻辱,虽然她这个欺骗感情的人很无辜。
林长渊忍不住又送上白眼,“你不要胡思乱想,郡主不是这样的人。”
一顿,林元曦突然想到一直忽略的问题,不由得歪着头瞅着他,“二哥哥是不是早就认识郡主了?”
林长渊不自在的脸红了,别别扭扭的道:“不是认识,只是见过。”
林元曦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林长渊如此浪漫,“一见倾心吗?”
“你别胡说八道,我岂是如此轻浮之人?”
“若是不说话,单论容貌,郡主生得像个仙子似的,你会一见倾心也是人之常情。”林元曦觉得古人最喜欢搞这个,真的没什么大不了。
“郡主的好在于她的真性情。”林长渊不以为然的道。
林元曦越来越好奇了,“二哥哥很了解郡主?”
“……南临无人不知郡主是什么样的人。”
“是吗?改日我上街遇到乞儿可要问问看,他是否知郡主是什么样的人。”
林长渊懊恼的一瞪,“你别乱来!”
“我只是要证实二哥哥所言是否属实。”
林长渊举起双手投降,“我不跟你啰唆了,总之我已经收下帖子了,而你得罪不起诚郡王府,明白了吗?”
林元曦闷闷不乐的闭上嘴巴。
“他们要去骑马,这不是你一直很期待的事吗?”
是啊,因为上一世她跟老爸去过很多次马场,享受过骑马的滋味,来到越州后见二哥哥出门骑马,她再一次起了骑马的念头。
可是若不先跟二哥哥学骑马,她无法解释自个儿为何会骑马,问题是,林家没有一个姑娘学骑马,找不到适合她的马匹,林家庄也没有适合练习骑马的场地,这件事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越州唯一的马炀属于诚郡王府,那儿不只是有最好的马,还有适合姑娘骑的温驯母马,景阳郡主偶尔也会带几个闺阁好友去那儿骑马,你再也找不到比那儿里适合学骑马的地方。”
这倒是,不过再有吸引力的事,遇到某些人,难免还是教她生出毛毛的感觉,“怎么突然想骑马?周恒之不是说她是吃货吗?”
林长渊真想掐人,“你的问题还真多!”
“我问问不行吗?不知道你就别回答我啊。”撇了撇嘴,林元曦软软的趴在帖子上面,“好啦,帖子我收下了,你可以交差了。”
林长渊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若撑不下去,我代你负荆请罪。”
林元曦已经懒得跟他废话了,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滚蛋,免得她越看越呕。
可是人很识相的滚蛋了,她的心情还是无法平静下来,总觉得自个儿遭人算计了。
若说真正下帖子的人是郡主,她倒是不担心,这位郡主看似蛮横无礼,但很容易看清楚,不是个耍心机的,不过她那位哥哥看似成不了大器的纨绔子弟,心思却很多,就是个爱算计的,也就是说,即使想下帖子给她的人是郡主,但其中绝对有周恒之的手脚。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只能见机行事了。
乍听郡主可能看上她,林元曦确实吓到了,可是细细一想就否定了。
郡主对她应该是好奇胜于仰慕,至于为何好奇,一开始是因为似曾相识,忍不住留意她,后来见她在棋盘上可以跟何子谦对峙,觉得她不简单,更想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早知道惹眼不是好事,尤其在权力至上的时代,惹眼往往附带麻烦,瞧她明明想当小人物却遇上小霸王,又有个喜欢扯后腿的队友屡次出卖她,害她不能安生的窝在背后乘凉,只能站在、霸王面前由着他品头论足,然后莫名其妙的遭他惦记。
总之,面对郡主她不能躲避,越是躲避,郡主反而越好奇,这是因为人都有自虐的倾向,特别郡主这种习惯人家绕着打转的人,若反其道而行,她能不奇怪吗?
所以她不但要跟二哥哥去南临城外的马炀,还要挺着胸膛,完全不在意郡主将她从头到脚看个透彻。
诚郡王府的马场真的很大,后方还连着一片苍郁的山林,是狩猎的好去处,也方便驯马师在此训练马儿的战斗力。
“小曦,过来看看我给你挑的马。”周明安对林元曦更热情了。
林元曦冷不防的打了一个寒颤,其他人更是纷纷予以侧目,不过,他本人好像毫无所觉。
“哥哥是不是搞错了?你怎么给范曦挑一匹软绵绵的母马?”周景阳不屑的扬起下巴,“连我都不骑姑娘家的马。”
“小曦又没骑过马。”
“那也不必骑一匹母马啊。”若非看到范曦在棋盘上的杀气,周景阳觉得他应该生为姑娘,看起来娘儿们兮兮,其他人对他的态度更是娘儿们兮兮,她房里的花瓶都没他如此娇贵。
“小曦就是喜欢温和的母马。”
周景阳看着范曦,语带威胁的道:“范曦,你是男人吗?”
林元曦不慌不忙的道:“郡主,我很惜命,宁可骑母马也不要逞英雄骑骏马。”
周景阳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其它人闻言忍俊不住的笑了。
周明安拍了拍她的肩膀,“小曦可不是你,率性但不莽撞,知道用脑子。”
顿了一下,周景阳甩头自顾自的去骑她的马。
“小曦,我来教你。”周明安自告奋勇的道。
“不敢劳烦周大哥,我已经拜二哥哥为师。”林元曦紧紧拽着林长渊,若是他敢在这个时候扯她后腿,她就跟他誓不两立。
“……是啊,祖母将此事交给我,由我教会小曦骑马。”林长渊努力漠视周明安射来的厉眼,他是不是想太多?为何觉得世子爷对小曦有不良企图?
“可否请诸位大哥别在这儿,你们看着我,我压力很大,都忘了如何上马了。”
何云珞率先走开,张启华紧跟在后,周明安则是百般不愿的跟在最后。
“二哥哥师傅,有劳你了。”林元曦恭敬的给林长渊行了一个礼。
林长渊一副很无奈的点点头,羡慕的看着其它人纵马奔驰,安慰自己,没关系,如今跟诚郡王世子有了交情,以后也不必怕没机会来这儿骑马。
当他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准备将全部的心思投注在林元曦身上,竟发现她已稳稳坐在马背上了,惊吓的指着她,“你……”
“上马也不是多难嘛。”林元曦状似天真的道。
顿了一下,林长渊只能点头附和,而接下来他根本是呆了,不过简单提点个几句,林元曦就轻易掌握骑马的技巧,还带着马儿奔跑起来,甚至还能对他回眸一笑。
这一刻,林长渊终于知道她为何会引起周明安注意,那娇俏的笑容甜死人了,只要知道她是女儿身,很难不心动,慢着,难道周恒之已知晓小曦是女儿身?仔细想想,最近周恒之对小曦的态度有点暧味不明。
念头一转,林长渊就见到林元曦的马儿好像受到了惊吓,发疯似的转为狂奔,很快的其它人也发现异状,纷纷转而朝她飞驰而去,而力持镇定抱住马儿的林元曦也承受不住了,
整个人被马儿甩出去,千钧一发之际,一条软鞭像蛇一样灵巧的卷住她的腰身,随后她落在何云珞的马背上。
“没事了。”何云珞轻声安抚怀里的人儿。
半晌,林元曦努力挤出颤抖的声音,“谢谢。”
“你很勇敢,要不,我也无法如此顺利将你救下。”
“我也觉得自个儿很了不起,竟然能支撑到你出手救我。”
何云珞轻声笑了,他很喜欢她机敏的反应,直率却又不失风趣。
众人的马都停下了,何云珞小心翼翼的拉着林元曦下马。
两人刚刚站定,周明安已经冲到林元曦面前,紧张的拉起她的手,“你还好吗?”
怔愣了下,林元曦不自在的想抽回双手,周景阳抢先一步将她的手拉过去。
“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周景阳完全没意识到某人正在咬牙切齿。
“……我没事,只是受了一点惊吓。”她不会排斥这位郡主,可是表面上来看他们一男一女,她是不是应该将手抽回来?
“子谦哥哥最厉害了,有他出手,你不会有事。”
“是啊,何大哥真的很厉害。”林元曦下意识的看了何云珞一眼。
这一眼让周明安顿从胸中生出一股怒火,怒火往上窜烧,烧毁了他的冷静,以至于一出口,好像点燃的爆竹似的——
“好啦,我们先去水云阁歇会儿,让靖安给小曦诊个脉,仔细检查有没有伤到哪儿。”周明安伸出手想抓住林元曦,可是她轻巧的藉着周景阳的手挡下。
这一动,周景阳终于感觉到气氛不对劲,很自然地松开林元曦的手,眼珠子贼溜溜的转过来转过去,怎么有一种剑拔弩张的味道?
“我没事了,不过今日我应该没有勇气再上马了,想直接回林家庄。”林元曦转向林长渊,“二哥哥,我们回去了。”
林长渊也看出两个男人之间的对峙,赶紧拉着林元曦告辞离开。
林元曦离开后,何云珞也转身准备走人。
“慢着,你去哪儿?”周明安伸手拦下他。
何云珞冷冷的挑起眉,“你以为那匹马是无绿无故发狂吗?”
周明安一时反应不过来,因为他根本忘了这件事。
“那匹马很显然被下药了。”何云珞随即自顾自的往前走。
周明安赶紧追上去。“为何下药?小曦得罪谁吗?”
何云珞已经懒得跟他说话了,马场的马被下药,不是冲着诚郡王府,就是冲着跟诚郡王府有关的人——也就是他,当然与范曦无关。
换言之,范曦只是被牵连。
“你干啥不说话?”
“你是马医吗?”在他们后方的张启华忍不住插嘴,“事有轻重缓急,你就不能先让他调查清楚再说吗?若是今日我们全都骑马场的马,你认为如何?”
闻言一惊,周明安终于闭上嘴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