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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娘别翻脸 第十章 善恶终有报

这日一早去德宣堂请安,华欣长公主突然提议上皇恩寺祈福,林元曦立刻感觉到危险上门了,天气越来越冷了,随时会迎来入冬的第一场雪。

若不是要紧的事,谁乐意包得像棕子出门?可是,人家长公主言明,她能够健健康康从越州回来,理当感谢上天,也顺道祈求上天给她一门好亲事。

这下摆明她是主角,她还能不去吗?再说了,除了祖母,林家所有女眷都去了,她敢唱反调吗?

去就去吧,她只要记住别落单,别教人家有机会对她出手就好了。

出门前,她匆匆将何云珞留给她的玉佩交给夏茵,请夏茵去四海书斋见秦四爷,代她转达一句话——今日林家姑娘要上皇恩寺祈福。

老实说,她觉得此事传到何云珞那儿,她很可能已经回来了。

不过,她怎么也没想到人家会挑在半路出手,还动用了马贼,这手笔会不会太大了?

寡不敌众,逃或不逃都是死路一条,当然要逃,更别说华欣长公主高声喊让侍卫保护姑娘们离开,谁会傻傻的站在原地束手就擒。

没想这一逃,她很快就明白一件事,长公主让她们逃,事实上就是要让她落单,也就是说,其它林家女眷都会在侍卫的保护下安全逃过一劫,唯有她会落入马贼手上。

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自个儿有多莽撞,未经全盘策划就刺激敌人出手,当然死得很快。终于,林元曦和夏茗不得不停下来,因为前头就是悬崖。

“夏茗,你走,我来挡住他们。”

“姑娘……”

“听话,他们的目标是我,你别跟着我受罪。”

“我不可以丢下姑娘……”

“若是你跟我在这儿一起出事,就没有人知道我发生什么事,你要想法子见到祖母,告诉祖母,有人不要我活命。”林元曦随即用力推了一下夏茗。

夏茗含泪看着林元曦,咬着下唇,然后转身往另外一边跑。

果然如林元曦所言,马贼对夏茗不感兴趣,因此并未分派人手追赶夏茗。

“我知道你们的目标是我,不过我有个疑问,你们如何在几个姑娘当中确定是我?”生死关头,她能做的只有拖延战术,好像很没出息,但有时候多出那么一点点时间,正是致胜关键。

“我们如何确定是你并不重要,后面就是山崖,姑娘是要自个儿跳下去,还是要我们动手将姑娘扔下去?”领头的侍卫冷冷的道。

林元曦顿时明白了,“你们不想杀我,而是要我失足坠崖而亡?”

“我好心告诉你,今日你是死是话并不重要,只要你今日无法回府,你就完了。”

原来如此!这样的算计,不能不说狠毒至极。林元曦故意挑衅道:“长公主如此算计元配的女儿,不怕世人耻笑吗?对了,我忘了,她以为自个儿可以顺利抽身,要不,即使是长公主,她也没有这样的胆量勾结马贼。”

领头侍卫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虽然你是死是活并不重要,但是从这儿跌下去,能够活命的机会微乎其微。”

“我想也是,长公主更希望我别活下来,要不,即使我不能嫁人,送到越州,难保将来有一日我不会再回来。”

“废话少说,姑娘是自个儿跳下去,还是由我动手?”

“我当然不想自个儿跳下去,可是我也不想让你扔下去。”

“看样子,还是我来送姑娘上路吧。”

“等一下,长公主真的不怕天打雷劈吗?”林元曦微微往后一退,转头看了一眼不远之处的山崖,难道今日真的要命丧此地吗?

“大哥,别跟她废话了,我来送她上路好了。”旁边的马贼看不下去了,正准备出手,盘旋在空中的老鹰蓦地发出鸣叫,紧接着马蹄声传了过来。

“糟了!”领头侍卫毫不迟疑的举起刀刺向林元曦。

林元曦反应灵敏的往后一退,可是退得太急了,扭到脚,整个人跌坐在地上,眼看连反抗机会都没了,对方的刀再度举起刺向她,突然,道白色身影宛若闪电划过,随之惨叫声响起,刀子落地。

“我们退。”领头侍卫顾不得手腕鲜血淋漓,赶紧带着几个兄弟退了。

“小狼,我得救了吗?”林元曦惊魂未定的看着在前面卖萌揺尾巴的小狼,觉得刚刚那一刻好像在作梦。

马蹄声止住,何云珞一转眼就从马上飞身来到林元曦身边,将她整个人拉起来紧紧搂进怀里,恨不得揉进骨子里。

“你来了。”林元曦不管四周有多少眼光,充满眷恋的将头深埋他胸前,属于他的气息包围着她,急促的心跳渐渐趋于平稳。

“……是,我来了。”何云珞的声音微微颤抖。

“我以为这一回难逃一死。”

“我不会允许。”何云珞的气息还没平稳下来,只要想到再慢上一步,他就来不及了,全身还发寒颤抖。

今日他正巧去四海书斋,见她的丫鬟带着玉佩上门找秦四爷,得知长公主出手了便急急忙忙追过来,同时让何连回英国公府寻小狼过来。虽然何曜暗中派人保护她,可是寡不敌众,又要发信号寻求救援,非到关键时刻不会暴光,也还好小狼太厉害了,速度远胜于千里马,转眼之间找到人,还成功救下人,要不……他真是越想越怕,刚刚她与死神相隔只有一线。

林元曦伸手圈住他的腰,抬起头看着他,“对不起,我吓坏你了。”

何云珞温柔地低下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这不是你的错,我不曾料到那个女人如此恶毒,竟敢明目张胆在自家人面前对你下手。”

林元曦摇了摇头,“这是我的错,是我思虑不周,没想到我抛出一个饵,长公主就不管不顾地对我出手。”

“你抛出一个饵?”

林元曦细细道来“悬梁自尽”一事,她又是如何设饵,看准长公主在祖母的院子必有眼线,得知她们想调查此事,深怕此事闹出来,即使没有人证可以定罪,长公主尊贵的名声也毁了一半,所以她必然会出手对付她。

“你真是太大胆了。”何云珞懊恼的捏了捏她的鼻子。

“我不喜欢坐以待毙,等着她出手对付我,这日子如何过?”

“可是,你也应该先知会我一声,我好加派人手暗中保护你。”

“我没想到她出手如此之快,且思虑如此之密,若非你事先留了玉佩给我,今日此地真的是我的葬身之处。”

“我想,若不是今日她动用侍卫队,绝不敢如此大胆当自家人面前对你出手。”

“侍卫队?”

“对,誓血盟拒绝长公主的买卖,长公主只能冒险使用她手上的侍卫队,不过,还是要等到我的人逮住人,才能证实此事。”

林元曦不敢置信的揺摇头,“这个人简直疯了!”

“我也深感不解,她为何如此偏执得似乎疯狂?”

“我不清楚,但是我可以感觉到她有很深的恨意。”

“不急,此事我再向岳父打探。对了,岳父对英国公府深恶痛绝,最大原因是不是‘悬梁自尽’这件事?”

“应该说,‘悬梁自尽’让我爹更深刻感受到我的委屈,英国公府欠我太多了,若轻而易举将我嫁进英国公府,这岂不是太便宜你?”林元曦调皮的对何云珞做鬼脸。

何云珞苦笑的模了模她的头,“若能证实‘悬梁自尽’是长公主导出来的戏码,岳父就会同意我们成亲是吗?”

“这倒未必,我爹最在意的还是你的态度,不过,最大的心结解了,松口就不难了。”她不也是如此,认清楚“悬梁自尽”并非原主之意,她嫁他的心意也就越来越坚定了。

“今日,我就让岳父点头应了我们的亲事。”

偏着头想了想,林元曦点头道:“你数我,我爹确实不好为难你。”

“我不会拿救命之恩逼迫岳父,我一定会让岳父打心底认同我。”

“但愿如此。”她实在不想泼他冷水,她爹绝不可能打心底认同他。

“姑娘!”忽然间,夏茗惊天动地的哭叫声响起,下一刻就见她硬生生的将林元曦从何云珞的怀里抢过来,“我吓死了,还以为我们从此天人永隔。”

林元曦怔愣了下,看着瞠目结舌瞪着夏茗的何云珞,差一点爆笑出声。忍着笑,她安抚地拍了拍哭成泪人儿的夏茗,推开她,拿出手绢为她拭泪,“好啦,别哭了,姑娘我没事了,不过,你怎么还在这儿?”

“我不知道如何回去,只好折回来,正好遇到何连,知道姑爷来救你了。”

姑爷?林元曦忍不住又将目光移向何云珞,他显然很满意夏茗的称咬,终于收回愤怒的瞪视,撇嘴道:“还好我没事,要不,你这丫头今日也惨了。”

“姑娘是有大福之人,当然不会有事。”

“我是有大福之人?”

“先前悬梁自尽没事,姑娘不是大福之人吗?”

林元曦不能说“你口中的姑娘已经残了”,只能笑着点头应是,赶紧催着何云珞带她回去,免得祖母和爹担心。

“不急,待何曜将逮住的人送进宫,我再送你回去。”

“送进宫?”

“祖母和岳父都不便处理长公主,这事还是交给皇上定夺。”

略一思忖,林元曦便明白过来,华欣长公主身分尊贵,林家确实无人能处置,最后只能不了了之,而华欣长公主则继续嚣张的过日子,成为林家恶梦般的存在。

“走吧,我带你上皇恩寺看美景。”何云珞牵着林元曦走向坐骑,扶她上马,他随之上马坐在她身后,轻扯了一下缰绳,马儿便帅气的扬长而去,小狼欢腾的跟在他们身侧一起奔向皇恩寺。

“姑娘……”夏茗无助地看着远去的俪人。

“夏茗姑娘,你坐我的马。”何连扶着傻眼的夏茗上了自个儿的坐骑,然后跟着上马坐在她后面,两人很快也成为他人眼中的俪人,难怪最后两人成为一家人,不过这时的夏茗还不知道自个儿莫名其妙订下一辈子的姻缘。

华欣长公主冷眼看着林府陷入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林老夫人和林敏成对她有怒,因为是她坚持今日上皇恩寺祈福,可是他们一句怨言也不敢出口,一来是碍于她长公主的身分,二来众人皆顺利逃过一劫,唯独林元曦出事,这只能怪林元曦倒霉,如今还不敢大声宣张,只能赶紧悄悄派侍卫去找。

随着时间流逝,德宣堂的堂屋只剩下林老夫人、林敏成和华欣长公主。林老夫人和林敏成的心情越来越沉重,不过华欣长公主的心情也一点一滴往下沉,她的心月复侍卫至今没有消息传来,这让她觉得很不安。

事情成了,高晋就会立刻回报桂嬷嬷,再由桂嬷嬷回报给她,而且她再三叮咛,此事速战速决,若是遇到什么状况也要赶着回来汇报,不可能一点消息也没有。

华欣长公主念头一转,就听见门外的丫鬟喊道:“陈总管。”

陈总管快步的走进堂屋,脸上带着欢喜,“老夫人、大爷、长公主,英国公世子送三姑娘回来了。”

林老去人吓了一跳,林敏成更是一惊,而华欣长公主脸色大变。

“我们赶紧出去瞧瞧。”林老关人在金嬷嬷的搀扶下急忙起身,可是还没走到门边,林元曦已经飞奔进门,扑跪在她脚前,双手圈住她。

“祖母,对不起,孙女吓坏您了。”

“傻孩子,这怎么会是你的错呢!”林老夫人弯身拉起林元曦,仔仔细细打量她,“那些马贼可有伤到你?京几之地竟然出现马贼,这些马贼真的是太无法无天了,祖母一定要让你爹明日告御状。”

“我没事,祖母还不了解我吗?我在越州没事就出门攀山涉水,逃跑的本事还真是少有人及得上,二哥哥还取笑我应该生成一只兔子。我只是累坏了,这会儿只想净身,好好睡上一觉。”

“祖母知道你是个有福气的孩子,绝对不会有事。”

“这是当然,有那么多人疼爱我、守护我,我岂会有事?”林元曦撒娇的转而勾住林老夫人的手臂,“今晚我可以留在祖母这儿吗?”

林老夫人见林元曦偷偷眨了一下眼睛,轻拍她的手,看了众人一眼,“你们都回去了,有事明日再说。”

“母亲……”

“小曦能平安回来就好了,你们都回去了,大郎代我好好谢谢英国公世子。”林老夫人对着静静站在门边的何云珞点了一下头,只见何云珞无声的回以一礼。

林敏成终于注意到何云珞了,心想他必然清楚事情经过,便僵硬的对他点头道:“你跟我来书房。”

“金嬷嬷,你随夏茗去春曦阁取小曦的衣物,至于夏茗,折腾了一日想必也累坏了,你就留在春曦阁不必过来伺候。”

“是,奴婢谢谢老夫人。”

夏茗随即跟着金嬷嬷离开,接下来还赖着不走的就只剩下华欣长公主。

“大媳妇累了一日,也早早回去长公主阁安置。”林老夫人吩咐丫鬟准备热水,便带着林元曦转身回了内室。

虽然华欣长公主急于知道高晋他们身在何处,可是盯着林元曦也不会知道答案,索性先回长公主阁等候消息。

林元曦泡了一个热水澡,换上寝衣进了内室,林老夫人已经在床上等她了。

“我好久没有跟祖母一起睡了。”林元曦欢喜的跳上床。

“都快嫁人了,怎么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林元曦抗议的嘟嘴,“祖母,我的亲事还未订下。再说了,将来真要嫁人,难道祖母就不当我是孩子吗?”

“是啊,在我看来,你永远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林老夫人爱怜的模了模她的头,导入主题,“说吧,究竞发生什么事?”

“祖母只知道我们在前往皇恩寺的途中遇到马贼,但是绝对不会相信,对方根本不是马贼,而是华长公主阁的侍卫队。”

“什么?”林老夫人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

林元曦苦涩一笑,细细道来一路被追杀的慌乱,还有对方逼她跳崖,林老去人听了真是气极了,这实在太恶毒了!

“长公主简直得了失心疯,为了毁了我,竟然不惜动用她手下的侍卫队。不过,她肯定认为即便如此,祖母和爹也奈何不了她。”

“你如何知道对方是长公主的侍卫队?”

“英国公世子说,长公主原本想收买杀手组织,可是对方不愿意与她做买卖,因此迫不得已,她只能动用自己的侍卫队。”

林老夫人恨恨的咬牙切齿,“这个女人实在太狠毒了,你好歹唤她一声母亲,她怎能如此待你?”

林元曦冷哼一声,“她可以让我‘悬梁自尽’,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悬梁自尽’一事未找到人证,不能一口咬定是她。”

“除了她,祖母认为有谁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将手伸进春曦阁?”

林老夫人顿时哑口无言。

虽然主持中馈的是二郎媳妇,但她可不敢越过长公主,凡是与大房有关,二郎媳妇一概不插手,换言之能在春曦阁动手的只有长公主。

“祖母,继母不喜欢继女,这不是什么新鲜事,可是,她又为何会怨恨我至此?”

“她大概不喜欢大郎偏疼你吧。”

这会儿林元曦更困惑了,“她没有生下一男半女,爹偏疼我又如何?”

“大郎对你的偏疼着实厉害了,凡与你有关之事,大郎都不准她插手,好像担心她会找机会谋害你,甚至还将你交给祖母教养,你想想她是何等骄傲的一个人,如何能够忍受无法介入你们父女之间?更别说因此闹出不少谣言,说她这个后母不好,要不,为何女儿会越过母亲养在祖母跟前?”

“她是受了委屈,但也不至于非要杀了我。”

想了想,林老夫人揺了揺头,“这事我也想不明白,她确实是很骄傲,无法对别人低头,但是为人倒是大方不会斤斤计较,否则我岂能顺利将府里的中馈交给二郎媳妇?”

“无论她为何与我过不去,祖母和爹都不要插手此事。”

“她已经危及你的性命,我们如何能置之不理?”

“她又没闹出人命,你们终究只能重重拿起,轻轻放下。”

林老夫人再一次无言以对,确实如此,长公主的身分压在他们头上,他们想为小曦主持公道也难。

“祖母不必担心,英国公世子会为我讨回公道。”

闻言,林老夫人突然想起一事,“英国公世子怎能去得如此及时?”

这会儿换林元曦舌头打结了。

林老去人微微挑起眉,“为何不说话?”

“……祖母,我累坏了,睡觉。”林元曦赶紧躺下来,面向里面,背对着林老夫人。

林老夫人伸手捏她的耳朵,“今日不说,明日还是要说。”

“明日再说,那是明日的事。”林元曦捂着耳朵,“祖母,我睡了。”

林老夫人好笑的揺摇头,为她盖好被子,也跟着躺下来。

进了林敏成的书房,何云珞一眼就看见悬挂在墙上的仕女扑蝶图,女子灿烂动人的笑容、生动灵活的神情让四周的景物黯然失色,而这位女子是林元曦……

这让他有一点别扭,岳父的书房为何不是悬挂妻子的画像,而是女儿的画像?

“这是小曦的娘亲玉儿。”林敏成充满思念的看着画中的人,“若不仔细看,小曦与她如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可是用心观察,你就会发现了,她比小曦更显孩子气,是个喜欢笑的姑娘。”

何云珞再仔细观察,还真如岳父所言,是率性洒月兑,但岳母是天真烂漫,所以,即便两人都是笑容灿烂动人、神情生动灵活,散发出来的气质却是不同。

“我和玉儿是青梅竹马,还记得第一眼见到,我就暗暗发誓待她长大要娶她为妻。我们在越州成亲,成亲后林家就分家了,不久之后我们三房迁来京城。

她的身子不好,大夫说不宜生子,可是她坚持为我生个孩子,过了三年,我们终于盼到小曦,然而她的身子只勉强支撑三年就倒下来了。”过了一年后,他就被迫娶长公主为妻。这是林敏成未说出口的话。

岳父聊岳母,何云珞当然聊林元曦,“第一次见到小曦,小曦女扮男装化名范曦。小曦不喜欢引人注目,总是躲在林长渊身后,可是一旦站到众人面前,她的光彩夺目就难以隐藏。

机敏聪慧又善良,不单单我心悦于她,诚郡王世子亦然,甚至求到诚郡王妃面前想娶小曦为侧妃,还好与我有过婚约,诚郡王妃不答应,要不,岳父只能眼睁睁看着小曦为妾。”

听到小曦女扮男装,林敏成差一点傻了,这丫头去了越州都在干啥?可是听着听着,反倒是最后一句,教他恨不得扑过去掐人,“当时你们若能如期成亲,她用得着避到越州吗?”

“此事我确实有错,但岳父也知道我祖父的重要,当时我不能不守在祖父身边,才会让小曦受到委屈。”

虽然“岳父”两字还是令林敏成不舒服,但也渐渐习惯了,至少可以忍着不皱眉,不过嘴巴就管不了了,“小曦还未嫁给你,如今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岳父可曾想过,若非皇上赐婚,小曦如何洗刷污名?英国公府往小曦身上泼的赃水,如今由一家之主自个儿收回,这不是小曦应该得到的公义吗?我想洗去小曦身上的污名,也想让小曦嫁得风风光光。”

林敏成不是不明白,不过是舍不得。

“今日若非你出手相救,小曦的名声只怕毁了,不过你如何去得如此及时?”林敏成当然不是怀疑马贼捕掠与何云珞有关,只是很郁闷,这个小子太幸运,他原本想继续刁难,绝不能太便宜他了。

何云珞再次将目光移向仕女扑蝶图,“长公主可有见过这幅画?”

林敏成皱起眉头,显然不高兴他转移话题,不过还是回答了,“长公主曾经硬闯这儿,见过这幅画,还放火烧了,这是我后来重新画的。”

当一个人深入你的记忆,即使没有她的画像,她还是会不时鲜活的出现在你面前,在你梦中,长公主根本不懂。

“长公主可知道岳父重画了一幅?”

“知道又如何?”

何云络不再拐弯抹角,“我还未告诉岳父,今日林府女眷遇劫……不,应该说小曦遇劫,其实是长公主策划的,她们遇到的马贼根本是长公主手下的侍卫队。”

“什么?!”林敏成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

何云珞细细道来,先从“悬梁自尽”的真相,再到林元曦设局意图诱出华欣长公主,却逼得她心急的策划此劫,意图彻底毁掉林元曦。

林敏成太震惊了。他知道华欣长公主不是好人,从宫里出来的少有良善之辈,往往一个比一个还心狠手辣,但华欣长公主至少在他面前一直光明磊落,不喜欢他的妾室,却为了子嗣不得不容忍她们;不喜欢他的孩子,但也因为是他的孩子,她绝不会苛待他们……

总之,喜欢或厌恶,她从来是坦坦荡荡,可是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暗中谋害他最宝贝的女儿!

“我一直想不明白,长公主何以对小曦有如此深的仇恨,如今见到岳父亲手绘制的这幅仕女扑蝶图,又得知长公主曾经烧毁一幅,我终于懂了,岳母已经仙逝了,长公主对岳母的恨意无处宜泄,元曦只能代母受罪。”

好一会儿,林敏成只是喃喃自语的揺头,“她如何能做出这样的事?”

“长公主骄傲执拗,她放下尊贵的身分嫁给岳父,岳父不但不心疼她的委屈,还念念不忘先夫人,她愤愤难平。”

“我并不想娶她。”

“对长公主而言,无人不想娶她,只有她愿意下嫁与否。”

林敏成仔细一想,华欣长公主的确偶尔会抱怨嫁他很委屈,他只觉可笑至极,但不愿意跟她起冲突,往往由着她闹脾气,总之,左耳进右耳出,家和万事兴,母亲不也因为如此处处容忍她,他是个男人,应该肚量更大一点。

“我以为长公主今日所为,岳父不方便出面处置,便交给皇上了。”

“皇上?”

“对岳父而言,长公主今日之举可谓家丑,但是在皇上看来,长公主不只是林家妇,此事当然也不是家事。”

何云珞很庆幸长公主犯了一个大忌——动用侍卫队,皇上给长公主的恩典却沦为“马贼”,这不是打皇上的脸吗?

略一思忖,林敏成便明白了,长公主更重要的一个身分是皇亲国戚,尤其前些日子才为了是否立太子一事闹得沸沸扬扬,不少皇亲国戚私下串联,皇上还因此修理了几个宗氏成员。

林家名义上是保皇派,以皇上为尊,但是德妃——三皇子的母妃出自太后娘家,换言之,德妃不只是当今皇上的表妹,也算是长公主的表妹,因此在外人看来,长公主不必表态也会划入三皇子那一派。

“长公主太任性了,很容易落入别人圈套,沦为他人打手,皇上不能不防。”

“谢谢你。”没错,他不便处置长公主,不只是因为身分问题,更因为家丑不可外扬,遇事他总是先想“家和万事兴”,明知应该果断做出处置,以免长公主成为林家甩不掉的恶梦,可终究不了了之。

何云珞揺了揺头,“岳父莫出此言,我不在意长公主是林家妇还是皇亲国戚,我只有一个想法——不准她再伤害小曦。”

林敏成终于正眼看着何云珞,虽然还是有几分碍眼,倒是可以接受他成为女婿了。好吧,既然小曦非嫁他不可,就让他们安安心心成亲。

“待此事告一段落,我会亲自向皇上开口,由皇上为你们赐婚。”

“谢谢岳父成全。”何云珞欢喜的行礼一拜。

“你别高兴得太早,我会一直盯着你,若是你敢欺负小曦,我就去告御状。”

“岳父放心,绝不会有人比我更宠小曦。”

林敏成真想一拳挥过去,这个小子怎么看怎么令人不爽,绝不会有人比他……以后要死死盯着他,做得不好,一张嘴巴就可以堵死他。

何云珞无由来的打了一个寒颤,实在不懂哪儿又惹到岳父,还是赶紧告辞离开。

辗转一夜,天亮了,高晋还是没有消息,华欣长公主第一次当个不称职的媳妇,称病不去德宣堂问安。

华欣长公主实在坐不住,不安地走过来又走过去,任务失败了,高晋也不可能消失不见,究竟出了什么事?

“殿下先冷静下来,无论遇到什么事,高侍卫总会想方设法连络殿下,有可能是因为受了伤,此时不方便现身。”翠玉安抚道。

“受了伤倒还好,就怕他落在英国公世子手上。”这正是华欣长公主不安的原因,落在何云珞手上,十之八九会闹到皇上那儿。

皇上会护着她,毕竟此事闹出来只会伤及皇家颜面,可是皇上待她再也不会像以前亲近,一来,皇上觉得她丢了皇家的脸,二来,林元曦是英国公亲自求到皇上那儿的孙媳妇,皇上必须给英国公一个交代。

“高侍卫知道分寸,不会恋战,殿下可以放心。”

“本宫知道他懂分寸,可是何云珞年纪轻轻就能成为西北的一号人物,正是因为他狡猾难缠,本宫怕高晋应付不来。”她真后悔当初听了楼夫人的提议,原本挑中英国公府下手,是因为老太婆挑剔得很,若不是令人满意的亲事,绝对不会应下亲事,而且英国公世子远在西北,其母何大夫人温驯好说话,英国公夫人决定的事,她不敢说不,再加上楼夫人有管道搭上英国公府的二夫人,可以确保她的计画顺利。

是啊,她的计画确实很顺利,林元曦以克亲之名去了越州,心想,这辈子都不用再见到那张令人憎恨的脸,没想到……她不应该算计英国公世子,他肯定已经知道收买誓血盟的是她。

“英国公世子有这么厉害吗?”

“关于他的传闻不少,残暴冷酷、杀人如麻、用兵如神……总之,连西夏人都说他棘手,不会有人喜欢跟他对上。”

虽知何云珞不简单,但先前也不曾看得太认真了,毕竟他的名声远在西北,离她太遥远了。

“这些都只是传闻,传闻多有夸大之嫌。”

华欣长公主疲倦的坐下来,揺了揺头,“昨夜不过匆匆见了他一眼,本宫已经感觉到他身上那股强大的压迫感。”

虽说她不是皇上的同胞妹妹,却是唯一在夺嫡之中活下来的妹妹,故而皇上对她格外宽容,她自然可以高高在上睥睨众人,京中能教她瞧上眼的不出十个,可是她竟然一眼就认定他是个可怕的人。

“英国公世子再厉害也是个外人,不能插手管林家的事,殿下根本不必在意他,最多就是将此事闹到皇上那儿,可是,那又如何?他也不是皇家的人,皇上如何处置,岂容他指手画脚?”

闻言,华欣长公主自嘲的一笑,是啊,她真是急糊涂了,皇上再气她也会保住她,何云珞更无法动她一根寒毛,她何必如此在意何云珞?

华欣长公主刚刚放松下来,就见到桂嬷嬷快步走进来,立刻直起身子问:“高侍卫回来了吗?”

桂嬷嬷行礼道:“不是,宫里来了人,请殿下即刻进宫觐见皇上。”

华欣长公主微皱着眉,“今日没上朝吗?”

“奴婢不清楚,来的是罗公公的徒儿。”罗公公是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

“人呢?可有说什么?”皇上身边的公公都会卖她人情,凡事先提个醒,好教她能够事先做准备,是要小心应付,还是随心所欲。

“回去了,没说什么,只是提了一句皇上今日身子不适。”

华欣长公主脸色一沉,不过她很快就打起精神道:“翠玉,更衣,我们进宫。”

虽然天冷了,林元曦洗完头之后还是会习惯趴在窗边,边看星星边让头发自然风干,尤其今日华欣长公主从宫里回来之后就病倒了,还病得不轻,她更觉心情愉快。

皇上若是不追究华欣长公主的罪,长公主就不会病倒了,可见得皇上已对长公主做出惩处。

不过,会是什么样的惩处?应该不是打板子这样的小惩罚,否则她不会病得不轻。

爹应该知道皇上如何惩处,可是当女儿的去问后母的下场,这有些不妥。

珞哥哥知道吗?他消息灵通,不知道也有法子打听,不过想见他一面,还要辗转好几手……

“你也不怕着凉。”何云珞悄然无声地出现在她身后,伸手将窗子关起来。

林元曦欢喜的两眼一亮,立刻坐直身子,“真巧,我正在想你,你就来了!”

“不巧,我知道你今晚脑子很忙,可能睡不着,索性来此为你解答。”何云珞拿起她随手扔在一旁的布巾给她擦头发。

“你知道皇上的处置?”

“知道,因为当时我就在干清宫的外面。”

林元曦微微挑起柳眉,“皇上是故意让你听见的?”

何云珞点了点头,“皇上确实有此用意。”

“这是为何?”

“皇上应该有两个用意,第一,皇上绝不容许不安分的人,即使亲如手足,他也可以狠心割舍;第二,皇上是给我一个交代。”

想了一下,林元曦不解的揺摇头,“长公主这件事如何扯上不安分?”

“这一次长公主犯了一个大忌——动用侍卫队。某方面来说,侍卫队代表的是皇家尊贵的身分,是皇上为了保护自家人所做的安排,而皇子、公主的侍卫队皆是精心挑选,各个英勇善战,可是长公主却教他们扮马贼,只为了除掉碍眼的继女。由此可知她眼中只有自个儿的利益,没有该谨守的底线,这就是不安分。”

细细一品味,林元曦便懂了,“这次她的不安分可能是小事,但是难保下一次她的不安分不是干大事,像是……”

“谋逆”这两个字她还是不敢说出口。

何云珞低下头在她额上亲了一下,“聪明。”

林元曦歪着头瞅着他,“难道皇上觉得你不会安分吗?”

“这倒也不是,皇上只是很懂得藉机警告,遇到心里有鬼之人自然会以为皇上察觉到什么,不敢再轻举妄动,这说不定就可以化解一场麻烦。”

林元曦撇了撇嘴,“皇上还真累。”

“皇上劳心劳力,岂能不累?”

“还有,皇上应该给我爹一个交代,为何是你?”

“若非容不下你,长公主不会雇用誓血盟,祖父也不会因此受伤。”

顿了一下,林元曦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皇上真是偏心,我们林家更需要一个交代。”

放下布巾,何云珞在她身边坐下,“皇上对长公主的惩处就是给林家的交代。”

差一点忘了这事!林元曦抓住他的手,“皇上究竞如何处置长公主?”

“长公主病倒了,而且病得很重,过些日子不得不去庄子养病,可是我相信不超过一年,皇上就会让她病死。”

林元曦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皇上竟然出手这么重?”

“这是她自找的。”见她不解的眨着眼睛,他接着又道:“一开始,皇上也许只是想让她去庄子思过,将来若是她有长进了,皇上还是会让她回来,可是她竟然在皇上面前犯下更大的错误,完全没意识到自个儿犯了皇上的大忌,一如过往地以为皇上会护着她,毕竞他们是一家人,自以为是却又愚蠢无知,很容易遭人挑衅利用,皇上当然容不下她。”

“这样的人确实很容易遭人挑衅利用,可是,这也要看她这个人是否有利用的价值,在我看来她根本是……总之,我不会要这样的队友。”她其实想说,长公主是猪一样的队友。

“她是皇上的妹妹,关键时刻可以发挥的影响力非你所想。”

“这倒也是。”有时候决定胜负的不是脑子,而是身分。

“你可能不知道,长公主虽然不是太后的女儿,却养在太后身边,因此太后的娘家荣国公府也可以算是她的娘家,而出自荣国公府的德妃娘娘可以说是她表妹,两人自幼交好,德妃娘娘要利用长公主太容易了。”

略一思忖,林元曦语带打探的问:“皇上看上的不是三皇子?”

“我认为皇上至今还未做出决定。其实,皇上相当疼爱三皇子,但无论皇上有没有立三皇子为太子之意,皇上都不会容许其它人介入几个皇子的争斗,皇上自个儿可是贤能者上位,他的儿子凭什么靠着宠爱上位?所以,皇上会一一铲除皇子四周不安分的人,让皇子不会净想旁门左道,而是靠本事登上那张龙椅。”

“皇上是个明君,用意很好,可惜不安分的人从来不会消失不见,而那张龙椅的诱惑太大了,不安分的人会前仆后继的冒出来。”

“这个道理皇上明白,问题在于长公主的身分特殊,她是皇上唯一的妹妹,关键时刻她选边一站,整个局势就会发生变化,当然,若她通透睿智这也不是坏事,偏偏她可以任由私欲蒙蔽理智,分不清有可为有可不为,这不是明明白白告诉皇上,她该死吗?”

“对林家而言,她死了是一件好事,免得将来她卷入夺嫡之争,林家受到牵连。”虽是如此,林元曦却深深感觉到人命系于一人一念之间的无奈和悲哀。

“我想皇上不留她也有这层用意,皇上很欣赏岳父,可是因为长公主,岳父只能压在户部左侍郎的位置上,皇上一直觉得很惋惜。”

“位高权重未必是好事,我爹这样就好。”这种动不动就连坐的时代,生死全在上位者的一念之间,平凡至少可以活久一点。

何云珞感觉到她的低落,伸手将她圈入怀里,温柔地低头吻她的发心,“凡事有我,我会护着林家。”

唇角一翘,林元曦很甜蜜,却忍不住抱怨,“最可怕的是你吧。”他才是真正位高权重的那一位,将来的影响力远远在华欣长公主之上。

“我不可怕,靠你一个就可以管住我了。”

林元曦调皮的抬头吻一下他的下巴,“我真有如此大的本事吗?”

眼神一黯,何云珞低下头,两人额头抵着额头,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你不知道自个儿本事多大吗?”

林元曦轻轻揺着头,“不知道,我不过是一个小女子。”

“小女子又如何?我愿意倾我一生来爱你、守护你。”何云珞终于情不自禁的低头堵住她的嘴,唇舌交缠,狂热而缠绵,眼看欲火烧不尽,从坐姿变成平躺,脖颈遭到攻陷,接着再往下……

林元曦回过神,一把推开他,喘着气道:“……很晚了,该回去了。”

何云珞将头理进她的颈窝,低声呢喃,“再不赶紧将你娶回家,我都要憋死了。”

林元曦忍不住低声笑了,“好,明日一早我去找我爹,说我要赶紧嫁给你,免得你憋坏了……不是,是我急着嫁给你。”

“好,明日我就要听到你的好消息。”何云珞匆匆在她红唇上落下一吻,赶紧撒退,以免他又想狠狠蹂躏她,没完没了,天就亮了。

明日……林元曦惊吓的爬起来,赶紧推开窗子往外看,可是人已经不见了。

算了,但愿她想太多了,他绝对没有明日再来的意思,可是,为何觉得很不安?如今没有了守长公主阁的侍卫队,他会不会将这儿当成他的后院?好把,她还是主动一点好了,当个不孝女,赶紧将他们的亲事订了。

林元曦还没找上林敏成,他就自个儿来了,还带了一份礼物。

“爹今日休沐吗?”虽然知道亲事很急,但是她一个姑娘家来开这个口有一点不好意思……从这一点来看,她似乎已经渐渐融入这个时代,认为女子就应该矜持。

“皇上要爹休息几日,待长公主去了庄子养病,再去当差。”顿了一下,林敏成解释道:“皇上对长公主的处置已经下来了,以养病为由去庄子思过,看似轻轻放下,事实上,皇上应该不会让长公主回来了。”

林元曦不好说昨夜何云珞已经来过,但又不能装模作样假装不知道,索性反过来问:“爹有何想法?”

林敏成没有回答她,反而将手边的长方型匣子递过去,“这是爹特地为你画的。”

林元曦打开匣子,取出其中的画卷摊开来。

乍看之下,还以为画上的人是她,可是打死她也不会跑去扑蝶,这件事在她看来相当搞笑,因此画上的人绝不是她,那就是……“这是娘?”

林敏成点了点头,“虽然我不曾刻意提起,但你多多少少知道你们母女生得极其相似,因此爹从来没想过给你画一幅你娘的画像,直到昨日闲着就给你画了一幅。”

“爹为何突然给我娘的画像?”

“长公主对你的憎恨绝大部分来自于这幅画。”林敏成眷恋的抚上画中的人,“爹不记得何时开始,每回来过春曦阁就一定会去书房跟你娘说说话,告诉你娘关于你的事,没想到这件事种下长公主的杀机,长公主认为只要你消失不见,我就会慢慢将你娘放下。”

“这是长公主亲口所言吗?”

“昨日长公主从宫里回来就病倒了,我去看了她,听她细数自个儿受到的委屈,哭得好伤心,我……”林敏成叹了声气,实在不知说什么是好。

林元曦将手上的画卷收好放进匣子,撒娇地勾住林敏成的手,“爹不必自责,是她非要嫁给爹,她觉得委屈,那也是她自个儿的选择,如何能怪罪他人?若爹不娶长公主,而是娶一个自个儿瞧上眼的姑娘,即使对她的感情无法越过娘,但至少爹可以过得很坦然,而非如今这般有苦难言。”

“若是当初我能够向皇上坚持,表明我心中唯有先夫人,容不下任何女子,即使长公主最后依然决定嫁给我,也不会对我有不切实际的念想。”

林元曦不以为然的揺揺头,“错了,长公主自恃高人一等,认定无人不拜倒在她裙下,即使爹对天发誓今生只爱娘亲一人,她也会嗤之以鼻,觉得爹很快就会满心满眼都是她。”

“也许吧,我错看长公主的偏执,而长公主错以为身分地位可以赢得想要的。”林敏成温柔地举起手模着她的头,“小曦,对不起,还好你没事,要不,爹如何对得起你娘?”

“我说了,这不是爹的错,爹不要自责。”虽然原主已经殒了,但是面对一个疯狂的女人,还能如何?

“总之,过去了,以后爹好好过日子,待两个姨娘好一点,她们跟着你也有十几年了,可是一直生活在长公主的威逼下,战战兢兢,日子并不好过。”

即使渐渐融入这个时代,她还是无法忍受男人有小字辈的女人,可是她们既然已经将人生最好的岁月给了爹,爹就应该对她们好一点。

脸一僵,林敏成懊恼的轻敲了她的额头,“你这丫头管得可真宽!”

“她们为爹生儿育女,总是劳苦功高。”

“我知道了,你别替我担心,管好自个儿就行了。昨日我见了皇上,允了你和英国公世子的亲事,这几日皇上赐婚的圣旨就会下来了。”林敏成很舍不得女儿嫁人,可是也很高兴有人如此珍视她。

刚刚还不知害羞为何物的姑娘瞬间脸红了,林元曦立刻收起管家婆的气势,“爹是为了英国公世子对我的救命之恩吗?”

“那个小子能及时出手救你,必然不是碰巧,而是时时关注你、护着你,他不只是对你用情,更是对你用心,爹上哪儿给你另寻一个这么好的夫君?”

林元曦甜蜜蜜的笑了,可是嘴巴上总要逞一下威风,“爹放心,若他敢欺负我,我就一脚将他踢得远远的,不要他了。”

林敏成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你真舍得不要他吗?”

“他若敢对我不好,我就可以狠心不要他,”顿了一下,她随即补上一句,“不过,我相信他。”

“好,两个人好好过日子,给爹多生几个小外孙、小外孙女,最好全像你,别像英国公府那个臭小子。”

这会儿林元曦羞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不过她没有抗议回嘴,她明白爹的心情,爹一直遗憾娘只生下她一个女儿。

“我们父女是不是许久没下棋?今日来下一局吧。”林敏成心血来潮道。

林元曦笑着点点头,吩咐夏茗和迎兰分别准备棋盘和茶点,父女在棋盘上狠狠的厮杀了一个早上。

虽然从相识到成亲只有一年,可是这一路走来,何云珞始终挥不去遥遥无期的无力感,何时方能迎来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如今真的等到了,娇绝如花的佳人近在眼前,他却有一种身在梦中的感觉,深怕一眨眼发现这只是一场美梦。

“小曦。”何云珞轻轻一唤。

林元曦显然明白他的心情,当他是小狼,笑着伸手模了模他的耳朵,“有没有多一点点真实感?”

“我不是小狼。”何云珞下意识地望了一眼大红绡金罗帐外。虽然事先警告过小狼今夜不可以搞蛋,可是它玩兴一来,何连他们根本控制不住它。

见状,林元曦咯咯的笑了,“珞哥哥出去敬酒时,小狼就来过了。”

何云珞满意的点点头,“原来它还分得清楚自个儿的身分。”

“它本来赖着不走,可是我答应它,明日允它在这此过夜,它就乖乖走了。”

何云珞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就要喊小狼。

林元曦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巴,“珞哥哥,你真的准备今晚兴师问罪吗?”

今晚当然不行!何云珞拉开林元曦的手,低声道:“它在诈你,一听见我回房,它就不敢待在这儿,也只有你相信它会赖着不走。”

果然是狐狸,有够贼……不,更贴切的来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宠物,总之,她就是他们两个的手下败将。

“明日你不准它留下过夜,它敢赖着不走吗?”小狼会调皮,但绝不会反抗他。

“你已经答应它了。”

“嘎?”

“它不敢反抗我,可是它吃定你了,而我,单单栽在你手上。”何云珞故作懊恼的靠过去咬了一下她的唇瓣。

林元曦娇羞的脸红了,“珞哥哥越来越会说甜言蜜语。”

何云珞的目光转为深沉,眼前的她实在太魅惑人心了,使他原本想慢慢来的理智瞬间崩裂,只能顺应本能俯身靠向她耳边轻声呢喃,同时忙碌地为她宽衣解带,“天地良心,我只是实话实说。”

“……珞哥哥。”林元曦突然心慌意乱,刚刚他们还在闲聊,怎么一转眼之间就跳到今夜的主题?好吧,既然是今夜的主题,她早该有所准备,可是,为何她只感觉到心跳加速,其它全忘了?

“别怕,珞哥哥会对你很好很温柔,你只要将自个儿完全交给我。”虽然欲火在全身上下叫嚣,他还是不忘一步一步引诱,带领她进入的世界。

林元曦很想说,她不是怕,她是紧张,听说很痛,可是脑子一片空白,感觉全身好像陷在火炉中,很热,她应该想逃,但她反而生出一种莫名的渴望,渴望将自己投入其中燃烧殆尽。

“珞哥哥……啊……痛……”这一切来得太猛烈了,她下意识的想推开他,可是他不但霸道的不容她退缩,还彻底的占有。

“小瞒,你终于完完全全属于我了。”何云珞深深的将自己埋进她体内,人生终于圆满了,从此他们是比翼鸟、连理枝。

“珞哥哥,慢慢来,疼死人了……”林元曦的抱怨很快变成咿咿唔唔,连她自个儿听了都会害羞的卷起脚扯的声音,接下来什么也无法思考,只能任由身体的感官主导她的一言一行。

他们彷佛变成一艘船行走在海面上,时而慢慢荡着随波逐流,时而翻腾在惊涛骇浪之中,时而温柔缠绵,时而激烈狂野,但无论在何种情况下,他们都有对方,这就够了。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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