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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妻是宠 第二章 拆穿前世阴谋

第二天,陆元丰捧着桑葚来探望陆微,问道:“昨天是不是赵家的昱哥哥救了姊姊?”

闻言,陆微大吃一惊,月兑口问道:“你说什么?”

陆元丰把洗好的桑葚塞到她嘴里,眨着眼睛说:“我方才买桑葚的时候碰见了个哥哥,跟我说昨天是他救了姊姊,还让我唤他昱哥哥。”

陆微控制住油然而生的恨意,柔声问道:“你为什么会跟他说起话来?”

“我挑了个红色的桑葚,他说应该挑黑色的,黑色的比红色的甜。”陆元丰一脸崇拜,“昱哥哥真聪明!这一小筐都是他帮我挑的。”

陆微慢慢坐直了身子。

其中有诈!

赵昱怎么知道她与元丰是姊弟?又那么巧,昨天才有一面之缘,今天便与她弟弟搭上话?莫非……他早就知晓她是陆家的人?

她一直以为赵昱救她只是巧合,昨天她躲开了就不必再与赵家人产生纠葛,但如今看来,赵昱很有可能是处心积虑的要认识她,只怕躲也躲不开!

可是,赵昱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接近她?

她笑着对弟弟说:“这件事就别跟祖母提起了,免得她老人家担心,况且昱哥哥救的是碧桃,不是姊姊呢。”

陆元丰答应了,忽地想起什么,又说:“可是林管事跟我一起去的,这件事他也听见了,他会不会告诉祖母?”

陆微立刻唤来银杏,让她去吩咐林管事不要乱说,又叮嘱她这几天留神看赵昱有没有在陆府周围活动。若赵昱是存心结识她,那就肯定会再想办法制造机会;若赵昱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说明她真是多心了。她衷心希望结论会是后者。

隔日,银杏匆匆来报,“姑娘,赵公子这两天都在对街的茶肆吃茶,若碰巧少爷出府,他便赶着上前搭话!”

陆微手中的青瓷茶盏重重放回桌上,她抿紧了唇,胸中怒意纵横,原来赵昱真是有心接近他们陆家!

尚未想出对策,陆老太太来探望她,言语间忽地问道:“听碧桃说,那日救妳们的是肃宁侯府的二爷赵昱?”

陆微吃了一惊。她已经叮嘱过银杏、碧桃别向他人说起那日的情形,怎么碧桃居然告诉了祖母?她千方百计堵着赵昱闯入她的生活,最后却教自己的贴身丫鬟给出卖了!

碧桃望见主子责备的眼神,低头嗫嚅着说:“奴婢出门时碰见赵公子,上前道谢时,赵公子说了他的身分,奴婢心想肃宁侯府不可怠慢,这才跟老太太说了。”

陆老太太接着说:“虽说他救的是碧桃,可终究是咱们府上的人,确实不好装作不知情,还是备份重礼送去道谢吧。”

陆微答应了,不禁又看了眼碧桃。为什么碧桃选择直接告知祖母,难道是怕她拦着不让告诉祖母?碧桃这么迫切地想要引见赵昱,是为了报恩吗?

当天陆家送去谢礼后,肃宁侯府便立刻派了两个婆子送来回礼,并带来一封请柬,邀请陆二夫人和陆家几位姑娘到肃宁侯府赏花。婆子还坚持来探望陆微的伤,笑道:“侯爷夫人知道陆姑娘伤势未好,特地把赏花的日子定在半个月后,请陆姑娘务必赏脸光临。”

陆微认得她,王氏的心月复陪房王保家的,当年王氏折磨她,这婆子没少趁势作怪。看到她的那瞬间,陆微深切的体认到那不是场噩梦,应是她悲剧般的前世,因为苦痛而使得记忆深刻烙下。

陆微面上带笑并未接话,指甲却深深嵌入了手心。好吧,既然躲不开、既然你们这般殷勤的赶着来算计我,那过去你们欺我、辱我、杀我的仇,今生我誓要你们一一还回来!

王保家的走后,陆微问碧桃,“妳为何略过我,直接向祖母禀报此事?”

碧桃脸色苍白,惶恐地回道:“我只想知道赵公子的姓名,好好感谢他,可是他、他说姑娘不愿意张扬,不肯告诉我……”

“所以妳就自作主张,干脆把事情张扬出来?”

碧桃双膝跪地,呜咽道:“我真的只想知道他是谁。”

陆微盯着她,心中掠过无数个念头。前世起火时,她没见到碧桃,是否她暗中与赵家合谋计算她?

过往的画面飞快地从她眼前掠过—— 赵昱救她、两家人开始来往、京中到处传言赵昱英雄救美、赵昱总出现在有她的场合献殷勤、王氏天天往陆家跑、王氏托人提亲;两人订亲,舅舅抚远侯杨毅为赵昱谋得军中职位;两人成亲后,王氏让她管家却不支银子,她的嫁妆慢慢变成赵家新置办的地亩、田庄、商铺;她得伤寒病重,祖母亲自来探望她,王氏私下与祖母说了很久的话,第二天赵正爵就递了请封世子的折子……

祖母的姊姊是先皇的太妃,听说与太后相处的很好。

权位、财富、世子,原来赵家想要的是这三样东西。可恨前世竟被他们蒙蔽,落了个含冤而亡的下场。

陆微抿紧了唇,原本以为只是梦中虚妄之事,原本想与你们永不相涉,但你们既处心积虑、欺我至此,这一世我愿化作出鞘利剑,斩尽仇人之首!

她看向碧桃,冷冷地道:“无故与陌生男子结交,其罪一;擅自向老太太进言,其罪二;有事不报主人,其罪三。碧桃,扣妳两个月月钱,自去找管事领十个手板吧。”

碧桃大吃一惊,作为主子的心月复丫鬟,以往就算有错,也从没受过这样的重罚,更何况打手板疼痛事小,丢脸事大,遂急忙伏在地上,求饶道:“姑娘饶了我这一回吧!”

陆微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前世之事晦暗不明也就罢了,但今生她因私心而罔顾主子的命令,这绝不是可以随便饶恕的过错,遂不再理会碧桃的哀求,摆摆手示意她退下。

银杏上前扶起碧桃带了出去,碧桃见左右无人,哭诉道:“姑娘好狠心!”

银杏低声道:“妳以后可别再这样了。”想起陆微凌厉的神情、冰冷的语调,银杏竟觉得脊背有些发凉,好似刚刚那果断罚了碧桃的人,早已不是从前那宽和仁慈的主子了。

既然赵昱是存心接近,那么惊马一事,应该不是偶然。

陆微来到位于外院的车轿房,那日驾车送她的车夫就居住在此处,车夫一见到她就喊道:“求大姑娘为我做主,我冤枉啊!车轴我天天检查,根本不是因失于保养而断裂的!”可现下却要他为此事负责,他真冤啊!

陆微瞥了眼车轿房,转而问道:“马呢?是不是你驾车不当,让马匹受惊了?”

车夫的脸上满是惊慌之色,叫道:“马腿上有伤,可大姑娘,真不是我弄的!”

陆微盯着车夫,一张黝黑的脸上只有惊慌,找不到狡猾的神情,遂沉声吩咐道:“叫林管事过来。”

外院大管事林福很快地来到,解释道:“这事二夫人已经查清楚了,是车夫疏于保养,车轴才断的。”

“将车轴拿来给我看看。”

车夫抢在林福前头递上了车轴,他知道这关系着自己的饭碗,紧紧地握住那根从中断开的结实木条,解释道:“大姑娘您瞧,断开的切口这么齐,肯定是有人故意锯断的!”

林福脸色铁青,低头不语。

陆微缓缓说道:“林管事,你怎么说?要不要我把这件事交给祖母再查一遍?”

林福内心飞快地盘算起来,以老太太的精明,半天就能查出事情始末,即便现下由二夫人持家,但这家里还是老太太说了算,而老太太最疼的就是大姑娘,两相权衡之下……

林福双膝跪下,低声道:“其实小的之前已经查出车轴是三姑娘弄坏的,但是二夫人不准我说出去,至于马匹的腿伤……小的真不知是什么缘故造成的。”

陆琼?陆微感到有些意外。陆琼是刘氏的女儿,从小与她不合,一有机会就跟她互别苗头,但终归只是小儿女的胡闹,锯车轴这种可能伤人的事不像是她会做的,难道是刘氏?可若是刘氏,她应该不会把罪责推到女儿头上。

那么车轴一事与马匹受伤有没有关系?后者会不会是赵昱做的?他毕竟是个武将,就算隔着一段距离,要想用暗器打伤马腿也不是件难事,之后便可趁机英雄救美,好结识她。

思考之际,陆微已来到陆琼的院落,甫见面即开门见山地道:“车轴的事我知道了。”

陆琼不禁双腿一软,瘫坐椅上,少顷又昂起头,不服气地道:“那又怎么样?妳还不是好好的?”她瞪着陆微,心中满是不平。一直以来,她都嫉恨陆微,恨她夺走了祖母的宠爱又生得比自己漂亮;恨她能进刘家女学,而自己却因为功课太差被女夫子婉言拒绝。所以当她知道有机会能让陆微在众人面前出丑时,她毫不犹豫地做了。

“妳可知道妳这么做差点要了我的命?”陆微冷冷地道。

陆琼咬牙,“少吓唬人!妳现在还不是活蹦乱跳的!”

陆微冷笑。以前怎么没发现陆琼原来这么狠毒?莫非跟赵家有关系?

思忖了下,她探问道:“是赵家让妳做的?”

“什么赵家?”陆琼皱眉,“妳胡说八道什么?”

陆琼跟她从小就不对盘,她的表情陆微很清楚,看来陆琼所为的确与赵昱无关。

陆微松口气,又问道:“那是谁教妳这么做的?”

“哼。”陆琼得意起来,“小姨曾说过车轴……”

“住嘴!”刘氏快步走进房中,及时止住女儿,又向陆微赔笑道:“好侄女,妳妹妹年纪小不懂事,闯下大祸,婶婶替她向妳陪不是,这件事就别告诉妳祖母了,她老人家一把年纪,千万不能气坏了身子。”

陆微浅浅一笑,道:“我也没出什么大事,自然不会怪妹妹。祖母那里,我自会替妹妹好好解说。”

闻言,刘氏心跳漏了一拍。听她的口气,是不准备瞒着老太太?

刘氏只得硬着头皮再道:“最好还是别告诉老太太了,气坏身子划不来。”

“婶婶以为这家里有什么事是祖母不知道的吗?”陆微笑道:“还望婶婶以后多教育妹妹,都是自家骨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若是出丑,外人议论起来,坏的是陆家全部女儿的名声,谁也跑不掉。”

她依稀记得前世惊马之后,陆琼被祖母罚了,但没人知晓原因,现在想来,应是祖母知情后,顾忌二房的面子才没有张扬。

走出房外,陆微扬起一抹冷笑。

陆琼说的小姨,是刘氏的嫡亲妹妹,嫁给了礼部主事程宣,人称程夫人。根据前世的记忆,程家与王氏的娘家是姨表亲的关系,想来陆琼一事,多半是程夫人暗示诱导的,但她为何要这么做?就算陆琼伤了她,对程夫人又有什么好处?

她猛然想起前世弟弟过世一事,当时祖母已病了一个多月,弟弟又刚巧出事,难道是像自己一样遭了无妄之灾?

陆微一阵后怕,只觉得浑身冰凉,胸中却又灼烧着熊熊怒火。原来这个家里也不安全!但既让我重活一遭,你们谁也休想伤害祖母和元丰!

半个月后,刘氏携陆微,以及二房庶女陆雅至肃宁侯府赴赏花宴,陆琼因被陆老太太禁足两个月而不得前来。

车子从肃宁侯府偏门驶进,沿着青石板铺成的通路直到内院,在此处下车换轿后,穿过了两重川堂,在一处月洞门前落了轿,婆子上前将陆家的丫鬟们带去抱厦内歇息,另有清一色穿青缎背心的赵家丫鬟上前伺候。

这规矩排场与陆微舅家抚远侯府相差不多,只是抚远侯乃是世袭,在京中地位超然,肃宁侯却是五世而斩的爵位,至赵正爵已是第四代,再有一代便要收爵离府,恢复平民身分,更何况除了初代肃宁侯,余下几代侯爷都是才智平平,肃宁侯府如今只是靠着田亩混个温饱,在京中影响全无。

月洞门内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大院子,左右厢房俱全,正屋一排五间,当中一间匾额上嵌着“庆荣堂”几个字,前世的陆微有一大半时间都在这里伺候王氏。

陆微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景色,只觉得一双手颤抖不已,说不清是厌恶多些,还是愤怒多些。

她定定神,换上了一浅浅的笑容,接着便看见王氏在丫鬟的簇拥中迎了出来,亲热地挽着刘氏的手,道:“陆夫人总算来了,我一直想着妳呢!”又向陆微道:“这是微儿吧?果然生得不俗!”

隔世再见,陆微发现自己对王氏的恨意比对赵昱的深。想想也是,前世赵昱与她几乎算是陌生人,但王氏却是那个日日折磨她、欺辱她,最后下令烧死她的人。

仇人就在眼前,陆微胸中热血翻涌,脸上的笑容却分外乖巧可人,只是这笑容却是对着刘氏的,她用轻柔却又足以让在场人全都听清楚的音量缓道:“婶婶,肃宁侯夫人怎么当着这么多人唤我的闺名?第一次见面,这样合规矩吗?”

这话令王氏的笑容凝滞了。的确,女子闺名是不好随便喊的,她唤“微儿”只是为了拉近关系,如今本主提出异议,这番亲近是白表了。

刘氏有些尴尬,她没想到一向顾面子的陆微居然会当面挑错,但她却没法含糊带过,她今日可是代表陆府来的,肯定不能让陆家人受委屈,只得笑说:“想是肃宁侯夫人见了妳十分喜爱,一时没顾虑到这些虚礼。”

王氏顺着干笑道:“是啊,乍见样貌这么精致的孩子,欢喜的昏了头,是我疏忽了。”

陆微笑了笑,没再说下去。

王氏很快又堆上满面笑容,携着刘氏的手进了厅堂,“那天听昱儿说起陆姑娘惊马的事,真是太吓人了,幸亏有他在,才没出大事。”

刘氏道:“真是要多谢赵二公子的相救之恩。”

王氏笑嘻嘻地看着陆微,说道:“虽说惊险了些,但也是个难得的缘分,昱儿从来不怎么留心女子的,那日救了陆姑娘之后却一直念念不忘,说陆姑娘临危不惧,十分大气。”

陆微心中哂笑,果然是王氏的风格。想来前世也是王氏到处宣扬赵昱救她一事,一时京中议论纷纷,好像她非君不嫁似的。可这回,她早放出消息说自己受伤,相熟人家前来探望时,她更详细说了那日的情形,因此谁都知道她是自己跳车逃命的。

此时见王氏又想混淆视听,陆微遂笑道:“那日实在侥幸,若不是我跳车逃命,还真要给赵公子添麻烦了。”

王氏见陆微如此撇清,只得呵呵笑了两声,再不提此事。

几道茶果点心送上后,王氏笑着对陆微说:“侯府没有女孩儿,怕妳们姊妹没有玩伴,我特地叫了娘家侄女过来陪妳们,这会儿想必也该到了。”

话语刚落,果然听见底下人回禀说王姑娘来了,却是赵昱领着王玉宁走了进来。

陆微心忖,前世她是跟赵昱议亲后才认识了王玉宁,今世她这么早就出现,难道是因为那日自己没被赵昱搭救所引起的变化吗?

王玉宁自小就生得漂亮,是一种柔弱委屈的美,即使没有掉眼泪,也总让男子觉得委屈了她,恨不得加倍补偿。

不过眼下她看到陆微,一时间竟有些自惭形秽。

陆微的容貌明丽,柔眉美目,顾盼神飞,一举手、一投足尽是教养良好的千金所自然流露的大气爽朗,完全不需要以柔弱来博取男人的怜惜,令王玉宁不禁生出一种既妒忌又羡慕的复杂心态。

一看陆微就知道是从小被人宠着长大的,哪像她处处都要算计争夺,活得小心又卑微,就连口口声声说喜欢她的表哥,到头来也要她帮忙争取别的女子、夺得世子之位。

可也因此,对于自己需要讨好陆微才有机会上位一事,表哥对陆微感到十分厌恶。

王玉宁柔柔一笑。陆微啊陆微,即便现下表哥再讨好妳,当妳没利用价值之后,表哥还是会回到我身边的!

她敛了敛思绪,心里不住盘算,怎样才能照着王氏所说,将陆微引到僻静处与表哥单独相处呢?

王玉宁打量陆微的同时,陆微也打量着她。前世的王玉宁处处示弱、处处示好,她竟从没有疑心王玉宁与赵昱有什么瓜葛,现在想来,王玉宁能跟到边地与赵昱成亲生子,必定是在她嫁入肃宁侯府之前就与赵昱有旧情。

既然郎有情妾有意,自是要凑成一双,绝不能放出来祸害他人。

陆微笑道:“赵二公子是亲自去接王姑娘的吧?表兄妹的感情真好。”

王氏瞟了赵昱一眼,赵昱忙道:“不是我,是管事去接的。”说话的同时,他望向王玉宁,似在致歉。

王玉宁微低了头,柔声道:“陆大姑娘不要误会,表哥今日一直在筹备赏花的事,没有工夫去接我。”

陆微甜笑道:“王姑娘这话我有些听不明白,我误会什么了?”

王玉宁一时哑然,总不能说怕她误会自己跟赵昱有关系吧?只得讪讪笑了。

王氏见三人话不投机,忙起身携了刘氏,道:“走吧,咱们看花去。”

刘氏此时已经看出王氏母子心思全在陆微身上,她皮笑肉不笑地瞧着几人。

肃宁侯府的花园占地广大,园中小湖上荷叶田田,可惜尚未开花,小湖旁的山坡上一大片蔷薇却开得正盛,香气袭人,另一边是一座杏园,虽然杏花谢了,但女敕绿枝叶间时时可见指头大小的杏子,树下又种着层层迭迭的勺药、萱草等红花绿草,景色十分宜人。

王氏伴着刘氏,一手拉着陆琼,闲话些京中趣闻,不觉走远了。王玉宁引着陆微往杏园深处走去,赵昱跟在后面,眼见假山便在前面,赵昱面露喜色,向王玉宁使了个眼色。

王玉宁心中泛酸,脸上却堆出笑来,刚要说话,陆微忽道——

“咦,那边的是不是兔子?我去瞧瞧。”随即快步走向假山,一个转弯就不见了。

见状,赵昱心花怒放,他原来与母亲商议的就是把陆微引到无人处好使出美男计,没想到没等王玉宁引导,陆微居然自己落入了陷阱。

他快步跟过去,满心以为要在后花园来个私订终身,谁想到转来转去,居然不见陆微的人影,只得叫王玉宁帮忙找人。

两人在假山中钻来钻去,不料陆微此时已凭着前世的记忆打开了假山中的暗门,顺着山石后一条小路往竹林一带走去。

竹林密密层层,兜来转去,已是肃宁侯府的边缘,陆微沿着石子小径转了个弯,眼前出现一座白石砌的院子,柴扉轻掩,寂静无声。

陆微推开柴扉,院中一棵海棠树下坐着一人,白玉为冠,玄色为衣,整个人犹如一柄鞘中之剑,浑身充斥着安静又危险的氛围,正是侯府大公子赵骞。

陆微松了一口气,他果然在此。

按照前世的记忆,赵骞应该是在她过门前伤了腿,之后便搬出这座竹园到城外避居。但陆微此次赴约前打听过,赵骞尚未出城,所以她猜测他仍住在这片竹园之中。

两人对望片刻,谁也没有开口。过了片刻,陆微才道:“赵大公子,我是今日赴府上邀约的陆家长女陆微,我来此地,乃是有件事想与你合作。”

赵骞一脸淡漠,似乎对此事没有一丁点的兴趣,甚至连她为何出现在此都懒得过问。

陆微前生与他几乎没说过话,对他的性情也不甚了解,可前世的他既能夺回世子之位,肯定不是无能之辈,更何况若想报复王氏和赵昱,赵骞是最方便下手、也最名正言顺的人,唯有与他合作,才能给王氏母子最致命的打击。

她没有气馁,继续说道:“我愿意助你请封世子。”

赵骞淡淡说道:“不需要。”

“但我需要。”陆微笑了笑,道:“王氏母子千方百计的想要我嫁入侯府,为赵昱争夺世子之位增加筹码,我不想受人摆布。”

“那又如何?”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我和你有同样的敌人,我觉得可以合作。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先说一个关于赵昱的消息。”陆微停顿了片刻,见他仍是面无表情,接着道:“赵昱生于天庆四年九月,其实应是天庆四年三月初三。”

这是她前世伺候王氏时无意中偷听到,相信赵骞会非常感兴趣。

赵骞的脸色不变,却是低头看着长袍下的双腿,说道:“妳觉得我还能做什么吗?”

陆微笑了,“天高地阔,有什么是不能做的?”况且前世她最后一次见到赵骞时,他的腿伤已好,说明这伤也不是完全无法医治的。

赵骞若有所思的看了她片刻,问道:“那妳希望我做什么?”

“让王氏母子求而不得,身败名裂。”

赵骞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掠过一丝疑惑,半晌问道:“妳不愿嫁,不嫁便是,为何要赶尽杀绝?”

“恕我不能奉告。”

“我以为,既然要合作,最好开诚布公。”

“但我认为你我的合作是各取所需,而非志同道合。”陆微淡淡说道:“我不问你的腿伤的事,你也别问我原因。”

赵骞怔了一下,不自觉地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双腿,道:“我需要考虑一下。”

“好。”陆微一口应下,“我怎么得到你的回复?”

“我自会遣人去找妳。”赵骞说完便推动轮椅向院子另一边而去,显然不愿再谈。

陆微见他如此,便没再出言告辞,转身就走。

这侯府她轻车熟路,不多时便绕出竹林,又回到假山侧畔,抬眼一望,王玉宁正在一棵杏树下拿着帕子抹眼泪,赵昱挨着她,依稀能听见他说“必不辜负妳”之类的话劝慰着。

陆微不禁扬起一抹冷笑。果然是早就勾搭上了,可恨自己前世居然被蒙蔽了那么久。

她瞧了一会儿,便悄悄从假山另一侧的出口转向蔷薇花丛的方向,想必王氏及婶婶她们还在那边。

当她走出假山后,一道人影飞快地掠出,直奔竹园向主子禀报道:“陆大姑娘离开后便遇上了二少爷和表小姐,但她没上前打招呼,只是在一旁看了会儿,而后转向蔷薇花丛那儿去了。”他迟疑了一下,又补充道:“她对府里的路好像十分熟悉,不像是第一次来访。”

赵骞手指微屈,轻轻敲着轮椅扶手。他也觉得陆微有点古怪,说话直率,但她不想让人知道的事倒是一个字也没说,这令他有些疑虑,看不上赵昱不嫁便是,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对方身败名裂?再有,她说不问他为何受伤,莫非……她也知晓这伤不是一场意外那么简单?

赵骞冷冷抬眼。说来他应该感谢这次重伤,否则他还下不了狠心去对付那对母子。

不过那女子提供的消息很有意思。天庆四年三月初三,如果他没记错,王氏是天庆三年十月嫁入肃宁侯府的,如果这个消息属实,那么王氏是怀着身孕嫁给了他的父亲。

想起自己的父亲,赵骞觉得还不如没有这个父亲,反正自王氏进门,他跟孤儿也差不多了。但他了解父亲,父亲虽然昏聩,却不至于连是不是自己的骨肉也分不清,孩子的生辰都可以私改成九月,父亲不可能不知情,那么真相只有一个—— 王氏在婚前就与父亲有私情,以至于珠胎暗结。

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那么王氏怀孕的时候他还不到一岁,母亲只是重病,还没有去世,那么……王氏便是通奸罪,而赵昱则是个私生子。

赵骞目泛寒光,他叫了声“林绩”,先前跟踪陆微的男子连忙答应。

赵骞吩咐道:“你这几日盯着陆微,最好能弄清楚她为什么要对付王氏母子。”

又叫了声“林战”,竹林中立刻跃出一名青衣男子。

赵骞接着吩咐道:“你想办法从王保家的嘴里撬出当年赵昱出生的情形。”

两人应声而去,赵骞则又低头思索了半晌,忽地哂笑一声。便是陆微居心叵测又如何?确实如她所说,两人连手只是各取所需,若能各达目的,又何须肝胆相照?

这么一想,赵骞的心豁然开朗许多,从而布署其他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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