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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星祸美人 第九章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不远处出现了十余名黑衣男人成群来到全盛隆的仓库前敲了门,不一会儿,里面有人应门,十数名黑衣人便走了进去。

仓库里有那么多男人,却只有杜书渊一个女子,楼冬涛光是想到各种可能发生的事就脚底冒汗、头顶发麻。

担心她的安危,楼冬涛等不及张恭的援兵,率先冲了出去——

脑袋瓜子像是裂开了似的疼,杜书渊不自觉地揉揉太阳穴,慢慢地睁开眼睛。

看见眼前的一切,她陡地一惊,此刻,她身在一个像是仓库的陌生地方,双手往前被绑着,还有一条布摁住她的嘴,让她无法说话。

她惊恐地看看四周,只见周边堆满了货物跟箱子,正想试着移动身体,忽听见了脚步声传来,她赶紧假装昏迷,动也不动。

“那边不是说要来搬货吗?怎么到现在还没看见人?”

“谁晓得?货都换过也重新贴好封条了……”

有人边说话边朝着她的方向而来,然后在她前面停下脚步。

“咦?还没醒啊?我说你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我只用了六分力。”

“没事吧她?”

“不会有事的,兴许待会儿就醒了。”

“咱家主子要拿她怎么办?”

“听说是要把她卖到南方去。”

“是吗?真是可惜了,长得这么娇俏可人,怎不让咱兄弟俩先过过瘾?”

“去,碰不得,处子才有好价钱。”

“你又知道她是处子?”

“肯定是,兄弟我可是阅女无数,我敢打包票说她一定是处子。”

听着他们的对话,杜书渊得知他们背后还有主使者,而且打算将她卖到南方。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碰到恶劣的人牙了吗?她又是如何落到他们手中的?她努力回想了一下,想起自己离开行馆后,在去找夏朵的路上看见从沐春楼出来的楼冬涛,然后正伤心难过的时候遇见了夏朵。

夏朵热情邀请她到城南的小宅子喝茶,她们进到一条小巷子后,她就……之后发生什么事,她脑子就一片空白了。

如果她被人牙抓了,那夏朵呢?他们把夏朵怎么了?他们是不是已经把夏朵给卖了?

想到这儿,她慌了。

谁会知道她被掳来此处呢?黑丸不知道,楼冬涛也不知道,没有任何人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真的很后悔,她应该把楼冬涛的话听进去的,如果她乖乖待在行馆就不会置自己于这样的险境里。

他会发现她不见了吧?他……他会心急吗?会担心吗?

想到他又去沐春楼找绿湖的一事,她不禁又难过起来。

他舍不下绿湖吧?纵使有婚约在身,他还是不想断了跟绿湖的联系吧?假如她从此失踪或是发生更糟的事情,他会难过,还是窃喜?

婚约这玩意儿得两个人都在才成立,如果其中一个人死了、不在了,婚约也不复在,他会不会因为重新得到自由,可以跟绿湖在一起而欢天喜地?

想着,她心头一紧,忍不住掉下悲伤的眼泪。

她真没想到自己会如此难过,才短短的时间,他就已经攫夺了她的心……

“咦?她在流眼泪?”这时,一人发现她在掉泪。

“她不是昏迷了吗?”

“对,可是……”

就在两人发现昏迷中的书渊竟流下眼泪,正想趋前一探究竟时,外头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听见砰砰砰的敲门声,两人一顿。

“他们来了,快去开门吧!”两人说着,赶紧转身前往仓库的大门口。

他们一离开,杜书渊立刻睁开眼睛,费劲地站了起来。她扯掉口中的布条,小心翼翼地紧贴着堆放得像小山般的货堆移动。

这些货物堆放得比一个大男人还高,能让她轻松地藏迹匿踪。

她觅了个可以觑见仓库大门口的地方蹲低,只见刚才那两人打开仓库大门,外面进来了十余名劲装的黑衣人。

“怎么现在才来?”

“难道大白天来吗?”黑衣人之一问道:“货在哪里?”

“那些都是。”

“那丫头呢?主子说要把她一起带走。”

“她在后边,还昏迷着。”

杜书渊根本没见过这些人,更没跟他们有过任何恩怨,可听他们的语气及说话内容,她感觉到他们是有计画的要绑走她。

他们的主子是谁?又为什么要将她卖到南方?完了,她插翅难飞了。她受困在这仓库里无处可逃,他们一定很快就会抓住她,然后……她被卖到南方去做什么呢?为奴为婢?做牛做马?还是……做“鸡”?不不不!她不能主他们如愿,她不能落入他们手中。

可眼前,她能逃去哪?

“楼冬涛……”倏地,楼冬涛的身影浮现在她脑海中。

在这危急时刻,她只想到他、只期待他、只渴盼着他,可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儿?想着,她更加绝望沮丧了。

“行了行了,动作快一点!”黑衣人之中有人发号施令,“去把那女的拉来。”

听见他们说要拉她出去,杜书渊心头一惊,不自觉的退后两步,却不慎碰倒了一件货物,发出声响。

听到货物落地的声音,有人大喊,“谁在那里?!”

与此同时,门口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喊着,“杜书渊,你在吗?”

听见那熟悉又带着焦虑忧心的声音,杜书渊先是一震,然后欣喜若狂地说:“我在!”

楼冬涛?!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那确确实实是他的声音,她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下。

他来找她,而且找到她了。

正当她迫不及待想冲出去时,又听见他喊着,“躲好,我就来找你!”

他要她躲好,应该是怕她曝露行踪反而危险,而且也会令他分身乏术吧?于是,她赶紧找地方藏身。

楼冬涛一靠近门边便听见他们在谈论着搬移货物,以及他们的主子说要把昏迷的丫头一起带走的事情,不消说,他们口中的丫头定是被夏朵骗到此地的杜书渊。确定杜书渊就在里面,他立刻展开救援行动。

“杜书渊,你在吗?!”他大喊。

“我在!”

听见她一句“我在”,他心中大石瞬间放下。

她还安在,好好地,一点事都没有。

他目光凌厉的扫过那十余名惊疑看着他的人,说道:“躲好,我就来找你!”

十余名黑衣人手持刀剑,警戒地看着他。“你是谁?”

他虽手无寸铁,目光却凌厉如刃,教人畏惧。“楼冬涛。”

众人一听他的名号,陡然一惊。

“你们好大胆子,居然敢绑我楼冬涛的未婚妻?”

“什……”黑衣人显然并不知道杜书渊的真实身分,都只是奉命行事,意识到事态严重,这一群亡命之徙也只能豁出去,来个杀人灭口以绝后患。

“兄弟们,这只大鸟不能让他飞出去,上!”为首的男子一声令下,所有人一拥而上扑向楼冬涛。

楼冬涛虽是赤手空拳,但武艺高强的他也没让这伙人占到上风,过了数十招,他们便知人多势众也占不了便宜。

“老六!去把那丫头找出来!”为首的黑衣人喝令其中一人前去擒拿杜书渊以箝制威胁楼冬涛。

楼冬涛一听,风驰电擎般地奔向准备去抓杜书渊的黑衣人。

躲在隐密处的杜书渊听到这伙人要抓她,不禁慌了。她不是害怕自己性命不保,而是担心他们拿她威胁搂冬涛,于是她本能地开始移动以躲避黑衣人的搜索。

她想此时要是有台空拍机往下拍摄,她一定很像逃命的小精灵吧?小时候,她小舅舅常带她去演艺中心玩小精灵的游戏机台,那也是她唯一玩过的电玩游戏。

不同的是,在电玩世界中被鬼吃了不会死,可要是被这些黑衣人擒住,不只她有生命危险,就连楼冬涛都会被她连累。

想着,她越觉恐惧惊慌,为了不被抓到,她拼了命的穿梭在或直或横的通道中躲避搜索她的黑衣人。

“快把她找出来!”

“她在哪?!”

“快快!”

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杜书渊只觉一阵晕眩,顿时不知所措。就在她听见声音从正前方而来,准备转弯从另一边逃走时,前面赫然出现一名黑衣人。

“她在这儿!”黑衣人大喊一声。

她转身欲逃,那名黑衣人已一个箭步追上来扯住她的头发。

“啊!”她惊叫一声。

如果她的手没被绑着,至少能展开反击,拿从前在警校学过的擒拿术、防身术、柔道跟跆拳道来对付他,只可惜此刻她只剩两条腿能派上一点用场。

她一个转身,朝黑衣人蹬了一腿,黑衣人往后一闪,一脸惊疑,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臭丫头,想不到你还有两下子!”黑衣人说着,伸手又要抓她。

这时,楼冬涛赶至,一把抓住黑衣人将他往旁边一摔。

“啊!”黑衣人摔落地面,哀叫一记。

看见楼冬涛,杜书渊难掩激动。

楼冬涛正想解开她手上的绳子,又有数名黑衣人持刀剑围了上来。为了对付他们,他不得不将她暂时搁下。

他虽武功高强,却因为担心他们伤害杜书渊而无法专心制敌。

这时,有一人冲向退无可退,背靠着货堆的杜书渊欲刺杀她。见状,楼冬涛奋不顾身的几个箭步上前,挡在她身前。

杜书渊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一截剑尖穿透楼冬涛的肩膀,直直的刺向了她。楼冬涛浓眉一蹙,神情有点扭曲,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瞪大眼睛看着他,吓傻了。

楼冬涛一把握住那截剑身,顿时,鲜血自他指缝间流下。

杜书渊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捏住了,疼得不能呼吸,看着鲜血自他的指缝间滴下,她身体里的血液像是凝滞了般,不再流动。“不……”她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就在此时,他用力徒手折断了剑尖,然后抓起她的手,迅速划断绑着她双手的绳子。

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瞬间转身应敌,将剑尖刺向那已然吓傻的黑衣人咽喉中。

“呃!”黑衣人面露惊恐,应声倒地不起。

见他受了伤仍然如此骁勇,其他黑衣人不禁却步,未敢贸然上前。

这时,外面传来援兵的声音。闻声,黑衣人见情势不利,一声吆喝,急忙逃走。

“将军!将军!”

“我在这儿。”

张恭看见楼冬涛写的“援”字后,立刻带齐人马跟着黑丸赶至此地。援兵一到,黑衣人做鸟兽散,只留下了两名看守仓库的人。

张恭命人擒下他们,立刻循声找到楼冬涛。

见楼冬涛左肩及右手鲜血直流,张恭一惊。“将军,您没事吧?”

“没事。”楼冬涛神情泰然自若,淡淡地应了一句。

转过身,他看着缩在角落里,彷佛受到极大惊吓的杜书渊。

她从前是养在深闺里的官家千金,就算父亲被拔官,家道中落,也应该见识不到如此惊险的场面,他想,她肯定吓坏了。

“书渊,”他走到她面前,轻轻捧起她的脸检视着,“你没受伤吧?”

杜书渊两只眼睛直勾勾的望着他,眼泪像是断线的珍珠般一颗颗掉落。她看见他肩膀的伤、看见他手上的伤、看见他为了救她是多么的奋不顾身……

此时,他却只在乎她是否受到任何伤害。

她还怪他去沐春楼找绿湖,还猜想他一定不在乎她,甚至认为他会因为她的失踪而暗自窃喜……突然间,她觉得自己好可耻。

她自责又悔恨地说:“对、对不起……对不起……”

看着她那余悸犹存,饱受惊吓的可怜模样,楼冬涛心头一揪,心痛又心疼。这一瞬,他发现自己不是不懂得怜香惜玉,而是他从没遇到让他想怜惜、保护、在乎的女人。

而如今,这女人出现了,就在他面前。

他伸出双臂将她轻轻揽进怀中,“没事了。”

“对不起……”杜书渊不知道该说什么表示此刻的心情,只能不断向他道歉,“对不起,我、我……对不起……”

“行了。”他的声线不自觉变得温柔,“不碍事的。”

“我、我……”她抬起脸,泪流满面的望着他,眼底有着无尽的懊悔。

他低下头注视着她,唇角带着一抹淡淡的、柔情的微笑。

“拜托你,别再这么顽皮了。”他说:“不是要你乖乖待在行馆吗?为什么你就是不能听我的话?”

杜书渊眉心一皱,眼泪又滑落,像是犯错的孩子真心悔过般,信誓旦旦地说:“不会了,往后我、我会听话……对不起……”

楼冬涛深深一笑,“这是你说的,可别反悔。”

“不会的,”她摇摇头,举手发誓,“要是我往后再不听你的话,就……唔。”

她还来不及发誓,楼冬涛已用手指轻轻地压住她的唇瓣。

“不用发什么毒誓,我信便是了。”

一旁看着的张恭等人实在不想打扰他们,但见楼冬涛肩膀的伤口鲜血直流,必须立即止血,只好出声打断了他们。

“将军,您得先止血。”张恭说:“我刚才先拆了封条,取出血竭药片,将军先贴着吧!”

楼冬涛点头,扯开衣襟拉下左半边的上衣。在他左肩处,有一处严重的穿刺伤,触目惊心。

看着那穿刺伤,杜书渊的心一揪,再多的对不起都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悔恨及自责。幸好楼冬涛的伤并未伤及要害,否则她永远都原谅不了自己。

张恭撕下布膜将血竭贴片贴在伤口上,再帮他将衣服拉上。

“张恭,”楼冬涛神情凝肃地说:“这仓库是全盛隆的,囤置了不少军需,你立刻派兵封仓,彻査此处有无任何不法。”

“属下道办。”张恭一揖,又问:“我们抓到了两个全盛隆的人,将军要如何处置?”

“带回行馆暂时监禁。”他目光一凝,“总有人得向我交代今天发生的事情。”

“是。”张恭答应一声,立刻吩咐手下执行楼冬涛的命令。

楼冬涛转头看着一旁的杜书渊,温柔一笑,“惹祸精,咱们回去吧。”

杜书渊尴尬地回望着他,脸上虽还有泪,眼底却已见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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