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探有点忙 第十九章
第十章
半个月后。
在关舜华的情绪终于从丧子之痛中缓过来,而关夫人的身体也渐渐康复的时候,柳悠悠终于能够自相府杂事中月兑身,回自己的家去了。
天气很冷,可是马车里却很暖和。
车子里提前用炭盆烤过,暖呼呼的,她抱着一只手炉,靠坐在马车里不久就有了几丝睡意。
然而多年的密探生涯让她时时戒备,听到了马车外异常的声响,瞬间清醒过来,及时地避开了那一把刺入马车的长剑。
因下雪而行人稀落寂静的街道上,在这一刻突然变得喧闹起来,二十几个披着雪色斗篷隐藏在雪景中的刺客骤然暴起攻击,让只有三五个家仆随行的柳悠悠的生命安全一下子变得岌岌可危。
双拳难敌四手,几个家仆很快便命丧刀剑之下,而柳悠悠负了伤。
小果被勒令躲在马车之内不敢露头,整个人害怕得抖如筛糠。
当一柄长剑贯穿柳悠悠的左肩,随着长剑的抽离鲜血如血箭一般喷出,柳悠悠的身形不禁晃了晃。
“小悠——”
一声夹杂着惊恐与怒意的男人声音传来,随即一群人迅速加入了战斗。
伸手扶住妻子有些虚月兑的身子,唐忠信目訾尽裂。
萧王简直是太过无法无天了,这样的青天白日,就明晃晃地进行这么明目张胆的刺杀,他到底哪里来的信心这般有恃无恐?
在所有刺客伏诛之后,唐忠信一把抱起妻子,转身大步离开。
萧王完全疯了,死的刺客之中赫然有王府侍卫在内,他这是全然不把王法放在眼里,认定没有人能制裁他是吧。
一脸阻沉的唐忠信抱着妻子回到家中。
他亲手替妻子凊理了伤口,包扎好,狠狠地磨着牙低声道:“我不会放过他的。”
柳悠悠伸手安抚地握住了他的手,没说什么。
对于这样的无妄之灾,柳悠悠委实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只觉得莫名其妙地她就成了萧王的目标,莫名其妙就被他非要置于死地不可。
已经失去理智的人,想法真是难以理解。
喝了小苹端来的药汤后,柳悠悠很快便有些困倦。
“睡吧,我陪着你。”唐忠信在她耳边这样轻声说着。
柳悠悠没多久便睡着了。
可唐忠信并没有真的留下来陪她,因为手下传来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消息,他只能急匆匆地离府。
萧王率人夺宫!
这完全是一个疯子才能做出来的事啊。
不管不顾地针对当朝丞相,然后又莫名其妙地伏击他的妻子,最后干脆直接杀进宫门,这是最后的疯狂?还是要自我毁灭?
唐忠信不懂,许多人都和他一样不懂。
经历一场厮杀,萧王引起的宫变很快就被镇压,与他同盟者全都下狱,萧王也被囚于天牢。
私通契国、结党营私、图谋诰反的萧王很快就被宫中赐了鸩酒。
临死前,萧王给了大家答案,他说他恨丞相,如果不是关义成,他当年不会与储君之位失之交臂,所以他要报复,他要让关义成失去他所重视的一切。
可惜,他没能成功构陷关义成,没能一举将关舜华击杀,最后甚至连关义成的义女都没能杀死,他说他恨,恨为什么一切都被皇上夺走,他要拿回属于他的一切,不与他同盟,碍事的绊脚石统统都要被铲除。
唐忠信直接骂了他一句疯子。
新的一年便在萧王伏法后到来,但萧干带给一些人的阴影恐怕却不是一时半刻便能消退。
因为肩有伤,这个新年柳悠悠过得也并不算舒坦,但她的心境却还是很平和。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看着在夜空中绽放的烟花,柳悠悠说着似期盼又似笃定的话。
“嗯,会好起来的。”唐忠信对她的话给予了绝对的肯定。
天上的烟花还在一簇簇的盛开着,外面的街道上也依稀传来百姓的欢笑声,黑暗终会过去,他们依旧要好好过着自己的日子。
因为担心妻子身上的伤,唐忠信并没有让她在院中久站,很快便拥着她回到了屋里,两个人在榻上依偶着,唐忠信伸手在她的小月复上模了模。
刺杀事件后小悠被诊出身孕,而在那样的刺杀之下小悠肚子里的孩子还能坚强地留下来,实在是令他害怕又惊喜。
谢天谢地!
唐忠信简直不敢想象小悠出事,或者小悠肚中的咳子出事后,他会做出什么疯的举动。
幸好,老天待他不薄,真是万幸啊。
“他是个坚强的小家伙。”小唐忠信嘴边扬着笑,近似呢喃般地说。
柳悠悠听到了他的话,微微一笑,“是呢,会是个健康的小家伙。”
“你的伤——”唐忠信突然面现担忧地看向她受伤的左肩。
“没事的。”柳悠悠却是不怎么在意,她的伤并没有伤到筋骨,只要静养就会慢慢康复的。
唐忠信心里明白她是为了月复中胎儿才不内服药汤,而只是以药膏涂抹伤处,这样伤会好得慢,但是却不会因为吃药而对月复中的小家伙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
他能理解她的行为,但又忍不住心疼,可惜他无法以身替之,只能看着她独自承受疼痛煎熬。
两个人是打算守岁的,只是身上有伤的柳悠悠还是没能成功守住,先睡倒在了丈夫的怀中。
唐忠信小心抱扶着妻子,让她睡在自己怀里陪自己一起守过了岁。
春暖花开的时候,柳悠悠又一次去了长乐寺。
此时,她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可是却并不显怀,身形看上去依旧纤瘦,这让唐忠信十分的担忧,整日叮嘱厨房要让夫人吃好,他真是有些担忧,他真是有些担心孩子生下来太过瘦弱,或者是小悠没有足够的女乃水喂养他。
其实,柳悠悠的精神是极好的,饭量也有所增加,只是体重上并没有显示出来罢了。
柳悠悠本人其实并不是特别想出门烧香,但是唐忠信却坚持让她去烧烧香、拜拜佛,感谢佛祖保佑,顺便去去前段时间的晦气。
之前因为她刚怀上,胎还没坐稳,他也不敢让她轻易出门。如今过了三个月,自然是放心让她出门礼佛。
所以,柳悠悠才会在今天又一次来到了长乐寺,而且这次唐忠信陪着她来。
唐忠信在五城兵马司不过是挂一个闲职,去不去衙门当值都不是特别要紧,有要紧之事出席就不会有任何问题,而他平素最爱去的地方是西郊的兵营,常常在那里一待是一天。
除了在兵营跟兵卒混,唐忠信的爱好便是找人喝酒,在发生贪欢楼花魁之事前,他其实并无多少花天酒地的纨绔行径。
只不过他们夫妻俩作戏作得太好,今日休沐,他哪里也没去,反而陪着妻子一道来礼佛,让许多人都说他真的是浪子回头了。
丫鬟婆子的扶持在唐忠信看来并不稳妥,他干脆直接自己揽着妻子,陪她一步一步爬上山门前长长的石阶。
进了山门,自有知客僧前来相迎。
他们先到禅房稍事休整了一下,才去各个大殿上香,先去了大雄宝殿,宝座上的佛祖法相庄严,慈悲双目看尽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唐忠信陪着妻子恭恭敬敬地向佛祖上了香,又布施了香油钱,然后就信步在寺中到处走。
虽然来过长乐寺两次,可是柳悠悠也都没有在寺里游览过,对这里其实还陌生得很,倒是唐忠信显得对这里有几分熟悉,便充当了她的临时向导,一边走一边为她解说各处的景致。
送子观音殿这里的人显得有些多,唐忠信迟疑了一下,还是护着妻子走进去参拜,然后他便护着妻子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座大殿,寻了个幽静的所在,安享夫妻独处的安宁静谧。
远处青山隐隐,近处流水淙淙,如今春回草绿,放眼望去尽是一派葱茏生机。
随侍的下人在亭里替两人摆上了茶点,石上也铺上锦垫,以免自家夫人直接落坐受了凉气。
他们夫人如今可是全府上下保护的宝贝,他们家老爷更是恨不得眼睛都不错地看护着,简直跟护眼珠子似的。
这男人啊,还是看重子嗣。
夫人没有怀孕之前,虽然老爷的心已渐渐往夫人身上移,但是哪里能跟如今这种紧张的模样相提并论。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只是唐忠信认为戏演够了,可以展现自己对妻子的爱护看重了,自然便不再有所遮掩。
小悠一直都是他钟爱的人,从来不曾变过。
“喜欢这里的风景吗?”他这样问被他搂在怀中的人。
他们是夫妻,唐电信半点儿不觉得他们这样的亲昵行为会有什么不妥,做得很是落荡大方,反而是无竟中看到亭中情形的香客纷纷回避,最后这里就变得只有他们夫妻了,也是很不错的结果。
至少,唐忠信是极为满意的。
柳悠悠舒服地坐在他的腿上,靠在他怀中,脸上挂着浅淡而柔和的笑,“很美啊。”
这里的美与长乐寺方丈清修的竹林小院有着不一样的味道,是静与动的两种形杰。
竹林给人一种宁静深远、平心静气的感觉,似乎到了那里滚滚红尘便离自己而去,让人的心不知不觉便平静了下来,而这处观景山亭,望出去的景象则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这样的长乐寺,甚至会让人觉得出家似乎是一件很风雅幸福的事。
听到妻子的感觉,唐忠信冒出了一背的汗。
出家?
这怎么可以!她要是出了家,那他可怎么办?
“小悠,以后我们还是少来寺庙这种地方好了。”他郑重其事地对她说。
柳悠悠不解地看他。
唐忠信一本正经地说:“你是有丈夫的人,肚子里如今还怀着我们的孩子,出家清修这样的念头是断断不能有的。这种容易让人产生出世念头的地方,一定是要少来的。”
柳悠悠瞠目结舌,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认真。
“我很认真的。”他一脸严肃。
柳悠悠忍不住笑出了声。
唐忠信因为妻子的不认真而带了些哀怨地看着她。
她清了清嗓子,摆出认真的神情,对他说:“好,以后少来。”
他这才转忧为喜,甚至忍不住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一旁伺候的人都赶紧避开了目光,觉得他们家老爷也真是的。
不过,老爷夫人的感情好,对他们来说其实也是件好事。
府里只有一个女主子,便不会有那许多无谓的勾心斗角与心机算计,日子便会过得平顺安逸许多。
平地起波澜,让自己生活在紧张刺激的环境里,应该是极少数极少数人才会有的喜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