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医妃 第五章 出府志向
秦肃儿先到伤兵房逐一察看,见他们个个情况都不错,她也放心了,接着再去李岳的房里。
顾太医和吉安都在,还有个相貌俊杰清秀的年轻人,穿着和顾太医一样的太医院官服。见她来了,吉安连忙恭恭敬敬的对她施了个礼。“姑娘早。”
顾太医则是热络的朝她拱手。“小老儿都听吉安说了,姑娘昨夜给伤兵们治伤,我去看过了,当真是神乎奇技,一直在高烧发热的,如今也不烧了,这都是姑娘的功劳。”
秦肃儿笑靥如花,“你过奖了,不过是去除了腐肉,清理伤口之后再把热处理口缝合起来,算不上什么神乎奇技,只要多多练习,假以时日,顾太医也行。”
“请教姑娘的缝合之术是师承何处?”那年轻人开口问道,目光一直盯着她看,打量神视的意味浓厚。
秦肃儿对上他的视线,皮笑肉不笑的道:“这位是?”
好个没礼貌的家伙,也不自我介绍,就要问她师父是谁,她为什么要告诉他?
顾太医连忙郑重介绍道:“这位是太医院院令韩青衣韩大人,素有外科圣手之称,名动京城,是治疗外伤的泰山北斗。”
如此年轻就做了院令,原来是医界的学霸啊。
秦肃儿眼里含了笑意,“失敬失敬。”自然了,她的声音可没有一丝失敬之意。
韩青衣又如何听不出来?顾太医说李岳的伤是眼前这女子所,可她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怎么可能有如此精湛的医术,甚至还会骇人听闻的缝合之术?但是他适才也去伤兵房看过了,他们都说是个姑娘给他们医治的,数他不信也不行。
“李元帅一直由韩某医治,却不见起色,可才经过一夜,却是好了许多,是以,韩某对姑娘的医治方法十分好奇,还请姑娘不吝赐教。”再次开口,韩青衣的语气谦恭了许多。
秦肃儿宠辱不惊,沉着一笑。“我刚才一进来不是说了吗?去除腐肉,清理伤口再缝合,就这么简单,不信的话,你问顾太医,他由头至尾都有参与。”
“韩某自然是听顾太医述过了。”韩青衣琢磨了一会儿又问道:“那么姑娘的针炙麻醉又是师承何方?针灸麻醉在我朝已失传许久,如今竟在姑娘手上重现,堪称奇迹。”
秦肃儿不置可否的一笑,“我的医术都是由一本古籍上学来的,至于古籍,是我秦家祖传宝典,自然不能借给外人看。”
意思是,你不必开口了,不会借给你看的。
韩青衣知道她不肯说师父是谁,才会推托到古籍上头,他虽然心急的想知道,却也无可奈何。
听说她是翼亲王找回来的,待会儿他得去问问翼亲王是在哪里找到这名医女的,他一定要知道她的缝合之术和针灸麻醉是在哪里学的,适才顾太医引荐时说他是外科圣手,他怎么听怎么别扭,堂堂太医院院令、人称外科圣手,可却连缝合都不会,他这算什么圣手?真真是贻笑大方!
秦肃儿并未察觉到她的横空出世已震撼了大云朝的外科第一把交椅,她自顾自的给李岳检查伤口和换药。
“复元情况良好,往后只要每日换药,好好静养,接下来只要等着拆线就可以了。”听到拆线两字,韩青衣又是一阵震撼。
他从未想想过还要拆线,老祖宗说的没错,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李岳粗犷坚毅的国字脸上满是感激,他有些激动地道:“听说我麾下那些伤兵也是姑娘所救,恕李岳此时无法起来给姑娘磕头,谢姑娘的大恩,但从今尔后,只要我李岳在的一天,我这条命就是姑娘的,一定护姑娘周全!”
秦肃儿一脸尴尬。“言重了,言重了。”
她在现代救活了那么多人,从未曾奔着金钱名利而去,却没有人这般感谢过她,想不到来到古代,她是冲着诊金来的,对方却把她当救命恩人,还是命是她的,实在令她五味杂陈。
她看着李岳,郑重其事地说道:“我是大夫,救死扶伤是我的职责,再说你们老大光是看着就富贵得可以滴出油来,他会付诊金给我,你就不必放在心上,好好养伤才是当务之急。”
李岳也不知道她说真的还是假的,只好道:“姑娘真是风趣。”
说人人到,萧凌雪来了,在场的纷纷与他见礼,可他谁都没看一眼,就看着秦肃儿一人,撇了撇唇,没好气地道:“你的小厮丫鬟来了,来得可真早,难不成这里会吃了你?”
“他们来了吗?”秦肃儿很是高兴,“居然没有迷路,真是厉害。”
萧凌雪不以为然。“有何厉害?在这京城之中,随便问人,都知道军机阁在哪儿,闭着眼睛也能走来。”
肃儿心里一个咯噔。
顾太医笑道:“姑娘莫非不是京城人?”
秦肃儿勉强一笑,“我初来到,孤陋寡闻。”
原主可是翼亲王妃,是皇上的弟媳,皇室中人,她却好死不死来到皇上的管辖之地,万一碰到认得她面孔的人……
萧凌雪微微眯起黑眸,她连这里是哪里都不知道,自然不可能知道他是何人了。
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他并不想让她知道他是身分尊贵的翼亲王,不想失去她与他相处时的那份自然和没大没小。
他扬高了嘴角。“出去吧,你的小厮奴婢在等你。”
萧凌雪亲自送秦肃儿到正厅,她果然看见润青和林晓锋在等她。
润青一见到她就奔了过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小姐!您没事吧?”
昨晚她一夜没睡,心里头似有千斤重的大石压着,万般放心不下,又懊悔不该把主子单独留下。
秦肃儿脸上笑吟吟的。“我好得很。”
“那就好。”润青心急地道:“小姐,呼们快走吧,快些回去……”
“凌宝。”萧凌雪示意。
凌宝恭敏的用双手奉上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姑娘请收下,这是两百两银子的诊金。”
秦肃儿大大方友的收下了,交给润青保管,又对凌宝道:“咱们日后还要见面,你可以叫我秦大夫。”
凌宝面上恭敬地陪笑道:“是、是,小的记住了,秦大夫。”
这个死丫头,给她三分颜色,她就开起染房来了,若不是主子在一旁,他才不会对个女人卑躬区膝。
萧凌雪淡淡地道:“秦大夫,若是伤者有事,要如何找你?”
秦肃儿胸有成竹的道:“我都看过了,肯定不会有事,该注意的地方也都交代顾太医了,我明日再来绝无问题。”
萧凌雪眉头一挑,她这是不愿意透露住在哪里?
他一双狭长的眸子定定地盯着她。“明日何时?”
秦肃儿想了想,回道:“巳初在万宴楼门口,你派人接我。”
好大的口气!凌宝的嘴撇了又撇,内心满是不以为然,从来不留情面的主子为何纵容这丫头在面前放肆,他交在不解。
“那么,告辞了。”秦肃儿朝萧凌雪施了个礼,含笑以对,“不必送,我们自个儿出去就行了。”
我呸!主子是什么人,不说送人这种事从未做过,就算做过,要也是恭送皇上,他亲自送一个区区的医女干么。
秦肃儿只想赶快离开,手里揣着两百两现银,她有好多事要做,首先,要把药箱还给刘大夫,她也要买个药箱,还有,这次给李岳手术,她有好些工具用不顺手,她要打造属于她的手术工具。
她那急着离开的模样全落入萧凌雪眼里,想知道她住在哪儿,他大可以派凌宝跟踪他们,可他的大男人奠严不允许他这么做。
反正明日他就会见到她了,李岳的伤总不会一两日就好,来日方长,不急。
凌宝觑着面色深沉的主子,小心翼翼地道:“爷,依小的看,那丫头能治好李元帅完全是蒙着,否则何必拿了银子就想逃呢?那丫头古怪得紧,要不要小的跟着?”
“什么丫头?”萧凌雪睨他一眼,俊脸沉沉的。“她不是说了,称她秦大夫。”
凌宝不可置信的睁大眼,同时内心的惊骇如滔天巨浪打向他,一波接着一波。
这一日一夜是发生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吗?为何主子竟站在那丫头那边?
尚未开门做生意的万宴楼前,一待军机阁的马车走得远远的再也看不见,秦肃儿便急着问道:“晓锋,你知道市集在哪吗?”
林晓锋嘻嘻一笑。“自然是知道的。”主子得了两百两的诊金,肯定是要给他们打打牙祭,想到市集里各式各样的美味小吃,他就忍不住要流口水了。
“小姐要做什么?”润青眉心蹙拢,忧心忡忡地问道:“小妲莫不是要买菜?可咱们院子里没有小厨房,不能开伙,咱们还是赶快回府吧,小姐出来太久了,若是被人发现您不在府里可就麻烦了。”
秦肃儿不是古代人,自然不认为出来一天一夜算什么大事,她淡定一笑道:“反正都出来了,不差那点时间,我就是想逛逛,买些糕点回去分大家吃也好。”
林晓锋兴高釆烈地道:“小姐要尝平民美食问我就对了!市集里的白炸春鹅可是一绝,保管小姐吃了还想再吃,还有那羊肉胡饼,羊肉拌着牛油可香了,一层一层的椒鼓更是添香够味,一次吃三个都不成问题,若要买回府里分送,那薄饼、油饼、环饼、油蜜蒸饼、糖饼、白肉胡饼、莲花肉饼、枣箍荷叶饼、芙蓉饼、菊花饼、甘露饼、梅花饼、蜂糖饼都是便宜又美味的,小姐若是喜欢甜食,也有那糖豆粥、绿豆粥、荔枝膏、杏仁膏、雪花酥、小鲍螺酥,若想吃面食,就一定不能不吃大骨面和前面……”
他一边说得口沫横飞,一边领路,不一会儿,三人便置身京城最大最热闹的市集了,秦肃儿前世对做菜一窍不通,看到满坑满谷的新鲜蔬菜瓜果和鸡鸭鱼肉也没感觉,倒是留意到摊上真的不见辣椒,想来这辣椒要去花市买,忆起那面瘫男五爷被辣椒呛到的模样,她就想发笑,再怎么高冷,在辣椒面前也维持不了冰山样,他一直高高在上的,却在她面前大大出糗,真是太有趣了。
“找找羊肉摊在哪儿。”秦肃儿心情很好,面带微笑地说道。
林晓锋眼睛一亮,原来主子要买羊肉,那敢情好,他最喜欢吃羊肉,尤其最喜欢吃酒蒸羊和羊杂坞。
“我看到了!”林晓锋一心挂着吃,很快便让他眼尖找到了羊肉摊。
三人走到羊肉摊前,秦肃儿问道,“[老板,可有羊肠?”
林晓锋看着主子,一脸的疑窦,跟着便是有些不满。
大云朝可是富足得很,尤其是在天子脚下,这年头谁还吃羊杂碎啊?主子手里揣着两百两现银,要不要这么小气呀。
“当然有,姑娘要几斤?”乏人问津的杂碎有人要买,老板自然喜笑颜开,问得殷勤。
秦肃儿回道:“劳烦你给我挑十副整齐些的。”
润青和林晓锋疑惑地面面相觑,主子买十副羊肠是要做什么?
买到了羊肠,秦肃儿心情更好了。“走吧,回万宴楼!”
什么没得吃,林晓锋的脸顿时垮了下来,润青更是感到忐忑不家,主子变得与以前不同了,虽然好相处多了,但是,正所谓反常即妖。
主子曾经咽下了气又活了过来,不会遇到什么妖魔鬼怪了吧?可他们现在走在烈日底下,主子也没有现形,应该不是吧,眼前的人还是她的小姐没错吧?
主仆三人又回到万宴楼,此时万宴楼已开了门做生意,三人进去,那小二认得他们,尤其对世手救刘大夫的秦肃儿印象深刻,马上满脸笑套的迎上前。
“三位客官请坐。”
太阳底下走了一大圈已汪流浃背,一坐下便道:“小二哥,先来三碗冰!”
盛暑,来万宴楼用膳后吃一碗冰的大有人在,小二笑着应是,连忙先上三碗招牌糖果子冰给他们消暑。
秦肃儿一连吃了好几口冰才道:“小二哥,刘大夫的药箱在我这儿,我想亲自归还,你可知道刘大夫住在什么地方?”
“自然是知道的。”小二热心地说:“刘大夫就住在朝秀胡同,到了那里随便问个人就知道,门口有一株梧桐树,很好认的。”
“多谢了。”
随后秦肃儿大方的叫了一桌子的招牌菜,林晓锋这才不再耷拉着脑袋,吃得眉开眼笑。
吃饱喝足,秦肃儿心满意足的盘算着要往朝秀胡同去,可她实在太热了,不想再虐待自己的两条腿,便请小二给他们雇了辆车,没一盏茶功夫就到刘大夫家口,门口木匾刻着“保安堂”三字,门前有颗枝叶茂密的梧桐树,十分荫凉。
门是开的,三个人进去,满室弥漫着煎药草的味道,正在整理草药的小厨问明来意,很快进去禀告了。
没一会儿,三人被迎进了花厅,小厮上了凉茶,就见刘大夫匆匆而来。
“不知姑娘来到,未曾远迎,失礼失礼。”
秦肃儿回以一笑,客气地道:“哪里的话突然来访,没打扰到你老才好。”
两人客套一番,刘大夫这才坐下,笑吟吟地道:“昨日匆匆别过,老朽还未谢谢姑娘的救命之恩,正愁着不知道要上哪儿去找姑娘,姑娘就来了,真教老朽欢喜意外。”
秦肃儿爽良笑道:“我是特地来归还你的药箱,还要顺道问问你,要去哪里买这样的药箱?”
刘大夫很是不解,听闻她昨日医好了鲁国公,又被翼亲王带走,显然是要她去医治命悬一线的李元帅,而拥有一手精湛医术的她,难道没有自个儿的药箱?
不过他倒是没有多问什么,而是说道:“这样的药箱,老朽还有几个,姑娘苔是不嫌弃,便赠予姑娘了,这是老朽的一番心意,还望姑娘千万不要推辞。”
秦肃儿眸光闪亮。“多谢刘大夫割爱,那我就厚着脸皮,恭敬不如从命了。”
趁着刘大夫回房里拿药箱之际,她手持白玉茶盏,看着这舒适的药堂兼居所,来往的小厮药童就有好几个,心想刘大夫的诊金必然不低,才能过着如此优渥的生活。
片刻之间,她已经决定了,她对做王妃没兴趣,更不要一直被拘在王府里,她要打造一间一样的居所,兼做药堂之用,她要重操旧业,悬壶济世,救死扶伤。
等刘大夫踅回来,秦肃儿选了其中一个药箱,道过谢后,她又问道:“对了,刘大夫,我想再请教你,镊子、钳子等工具,要去何处打造?”
“姑娘要打造工具吗?”刘大夫捋了捋胡须。“老朽倒是有熟识的工匠,姑娘需要什么工具?”
“要的工具有些特殊,不知那工匠是否能做得出来?”
刘大夫笑道,“姑娘放心好了,『艺宝斋』的唐师傅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工匠,平素只给高门的太太小姐打造首饰,连宫里的嫔妃也曾向他订制过首饰,他的手工之巧,无人能及,是因为老朽曾救过他母亲的命,他才肯为老朽打造工具,若是老朽出面,他肯定会卖老朽个面子。”
秦肃儿一听这人脉可不是她花银子就买得到的,机不可失,连忙道:“我这就把图画给你,那就劳烦刘大夫跑一趟了。”
刘大夫也好奇她要订制什么样的工具,吩咐小厨拿笔墨纸砚来。
秦肃儿的毛笔字虽然不太行,不过她学过一阵子的水彩画,用毛笔画图难不倒她,她画了手术刀、手术镊、止血钳、直角钳、组织剪、线剪、持针器、缝针、布巾钳、齿直钳等许多开刀时需要用到的工具。
“这是……”刘大夫看得很不明白。
秦肃儿抿嘴一笑。“我一时半会儿的也说不清楚,若有机会应用,而你也有空观看时,再跟你说明。”
刘大夫郑重地收下了图纸,“等工具打造好了,老朽再派人知会姑娘。”
秦肃儿这时很明确的知道她必须有个联终地址,日后她要行医,人家得上门请她出诊,而她必须变出个门来才行。
“不瞒你说。”她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笑意。“我初来乍到,暂时借住在远亲家中,不甚方便,不如这样,打造这些工具想来也要十天半个月,我过几日再来拜访你。”
姑娘家不肯透露住所也是情理之中,刘大夫自然不觉有是,他话锋一转问道:“姑娘昨日是否医治了李元帅?”
秦肃儿十分诧异。“你如何得知?”
刘大夫道:“老朽听说姑娘昨日医好了鲁国公之后便去了军机阁,而李元帅从北方大营回来后便一直待在军机阁治伤,李元帅伤势之严重,在大夫之间不是秘密,京城所有的外伤大夫都去试着医治,可都束手无策,连太医院的院令韩大人都医不好,大家都想,天下间没有可以医好李元帅之人了。”
“非也,其实李元帅的伤并不难医。”秦肃儿神清气爽地说道:“我已将李元师伤口的箭头取出,两处伤口缝合好了,假以时日,他就会像没受过伤一样。”
“缝、缝合?”刘大夫咂舌不已,不禁有些恍惚,久久问不出第二句话来。
秦肃儿早见惯了这里的人对她进行缝合之术的反应了,淡淡一笑问道:“你可是外伤大夫?”
刘大夫期期艾艾地回道:“老、老朽兼学了外伤与内科。”
“那敢情好,反正我还要来取工具,到时与你切磋,天气热,我带着十副新鲜的生羊肠怕坏了,先告辞了。”
刘大夫虽然想详问那缝合之术,可人家姑娘都这么说了,他又不能把人强留来,幸好他手边还有图纸做筹码,不怕她从此消失无踪。
秦肃儿原就请车夫在门口等,三人上了马车,她先吩咐车夫去冰铺和酒铺,分别让林晓锋去买冰和烈酒,跟着又去饭馆打包了一桌席面,很快便回到了王府后门,只花几十文钱的车资,不用走得腿断,相当值得。
守后门的杨年福见到王妃终于回来了,大大松了口气,他可担不起把王妃放出府,王妃从此失踪的大罪。
“天气热,去买碗冰吃。”秦肃儿笑吟吟的把一两银子塞到杨年福手里,很满意对方目瞪口呆的表情。
回到了瑞草院,秦肃儿便吩咐润青把冰装起来。
“您可回来了!”珊瑚出如释重负的神情“润青姊姊也不说清楚您在哪里,可把奴婢急死了,就怕有人来您上哪儿去了。”
“我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还会搞丢吗?”秦肃儿微微地笑,“我带了很多吃食回来,你把院子里的人都找来,趁热一块儿吃。”
秦肃儿让润青找了两个粗使婆子来,把十副羊肠交给她们,吩咐她们把羊肠刮去脂肪洗净,取最里层的黏膜,再放入烈酒中浸泡清洗。
“做得好,我另外有打赏。”秦肃儿说道:“弄好了之后,你们先去沐浴,在水里加干桂花便能把那股子骚味去掉。”
羊肠又腥又臊,难闻得很,两个婆子接到这奇怪的任务,原先脸色不豫,但听到有打赏,便高高兴兴的领命去了。
润青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秦肃儿瞥了她一眼,说道:“想说什么就说,这样憋着,你难受,我看着也难受。”
润青斟酌了下字句才曲膝道:“奴婢是自小跟小姐一块儿长大的,小姐学过医术与否,奴婢比谁都清楚。”
秦肃儿一听,心里便直打鼓。
该来的还是会来,原主是知府家的姑娘,又怎么会学过医术,更别说像她这样大胆的出手医治陌生人了,林晓锋从前在秦家时是外院的,并接触过原主,所以不清楚,可润青是贴身伺候的,若是不起疑那可就怪了。
她凝思了片刻,这才定定地看看润青,神色端凝地道:“其实,我并不是你家小姐。”
润青瞬间吓得脸色刷自,颤抖地道:“难道……是附身?”
“可以这么说吧。”秦肃儿坦白地道:“我原来就是个大夫,为了救人意外惨死,可能是老天可怜我,才让我附身在你家小姐身上重生。”
润青的身子抖个不停,[那……小、小姐呢?”
秦肃儿吸了口气,“红颜薄命,你家小姐恐怕已香消玉殒,重新投胎做人了。”
豆大的泪珠蓦然从润青眼眶里滚落。“小姐……”
小姐虽然待她们不太好,可自小相处,也有了深厚的主仆情谊,且小姐会那么偏激跋扈也是情有可原的,她反倒心疼小姐的。
“你也别难过了。”秦肃儿温言安慰道:“这是老天的安排,保不定你家小姐与我一样,附身在他人身上,现在过得极好哩,你也别想太多了。”
润青一听,心里确好过多了,她拭去泪水道:“奴婢明白了。”
秦肃儿望看目光呆滞的润青,又道:“这件事你知道就好,珊瑚少根筋,要是她知道了,一个不小可就会说溜嘴,若是她真的问起,你就说我其实一直在偷偷学习医术,只是她不知晓罢了,想来她也不会追究太多。”
“是。”润青哽咽地点了点头,随想到什么又道,“您前世虽然是大夫,可如今的身分是王妃,经常出府本就不妥,时日久了,定会教人发现,若是此事捅到王爷面前,王爷定会追究您出府做什么,若发现您在行医,一定会起疑。”
秦肃儿气定神闲地道:“你说的错,所以我打算永远离开王府,不再受王府的约束。”
润青惊愕的瞪大了双眼,“您是说……”
秦肃儿轻描淡写地道:“我打算和离。”
润青倒抽了口气,明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她家小姐,她还是睁大了眼,不敢相信的月兑口喊道:“小姐!”
秦肃儿眉角轻扬,“你想想,王爷讨厌我,才会打发我到这破落院子来,我有必要在这里浪费青春、浪费生命、浪费时间吗?还不如和离了,往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他再去娶他喜欢的女子,我也可以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日后若遇上了好男人也可以再嫁,于他于我都没有损失。”
这番话对润青来说自然是惊世骇俗了。“可在芳州的老爷太太若是知道了……”
秦肃儿淡淡地说道:“听珊瑚说,老爷太太一直以来待我也不好,那我又何必为了他们隐忍?他们若是知道了便知道了,等到他们找上门来再做打算,只不过,当我不再是亲王妃,我想他们也没兴趣找我。”
润青脸色微白地道:“奴婢不知道您原来生长的地方风气如何,可咱们大云朝极少有和离之事,何况您和王爷是皇上赐婚,也不是自个儿可以决定和离的,王爷一向敬重皇上,肯定不会违逆皇上的意思。”
秦肃儿眉头一皱,她倒是没考虑到皇上赐婚的效力这么大。
这么说来,她再多做几件令他讨厌的事,他也不会和她和离。
件事真有那么难吗?对古人来说或许是,可对她这现代人来说,一点都不难。
她就不信,若她去告诉他,她有喜欢的男人,想跟那男人一起过,他听了之后,还不会动怒地休了她。
对于这种自毁名节之事,古代的女子是万万做不出来的,而她根本不在意名节,只要能离开王府,她什么都敢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