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医妃 第十二章 情生意动
薛桦在术后两个时辰便排了气,进食也无碍,只不过麻醉效力一退,他感觉到伤口剧烈疼痛,不过这是正常的。
秦肃儿开了服用的汤药便要告辞,倪氏千恩万谢的送上厚厚的谢酬,秦肃儿接过手,掂掂重量,估模着有一千两银子,嘴角不自觉上扬。
她这是见钱眼开吗?来到古代,她觉得自己都快往钱眼里钻去了,前世她可没这么贪财啊!
“那我就告辞了。”她把钱袋收进衣襟里说道。
她要走,萧凌雪自然也跟着她走。
韩青衣却不冷不热地道:“秦大夫不留个住处吗?侯爷有什么闪失,我等也不知如何处置。”
秦肃儿心里明镜,知道韩青衣想要她的地址是要查她的私事,她大可以像昨天那般敷衍了事,可他此话一出,薛老夫人和倪氏都眼巴巴的看着她,对着病人家属,她不能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
她在心里把韩青衣骂了一番,尚未想到如何推托,萧凌雪低沉的嗓音已先她一步响起——
“若临安侯有事,你尽管上军机阁便是,我担这个责任,可行?”
他说话的口气多少有些重,韩青衣脸色倏地一变,很意外他会当众护着秦肃儿,他不甘心却也不能再穷追不舍,只能懊恼地朝萧凌雪拱了垬手。“下官并无他意。”
凌雪面色冰冷,冷声道:“没有最好。”
萧凌雪如此不悦,薛老夫人和倪氏自是不敢再多问秦肃儿住在何处,可她们心里实在不安啊,刀是她开的,现在她要走,她们却不知要上哪儿去找。
秦肃儿忙道,“你们相信我,我保证病患今日无事,我明日会再来看看。”
好不容易,总算出了临安候府大门,上了萧凌雪的马车,秦肃儿吐了口长长的气,手支着下巴,双腿交迭,掀开豆绿色鲛纹纱车帘,看着外头熙来攘往的大街,脑子里闲不下来,思索着韩青衣的话,心里顿时有种猫抓的难受,心情也有些浮躁。
她的计划是离开王府,自己开医馆,可眼下就遇到第一个难题,她都没个光明正大的任处,要如何开医馆。
萧凌雪坐在她对面看着她,他的印象中,没有哪个女子在他面前有如此懒散的坐姿,穆越彤巾帼不让须眉,可在他面前,坐姿亦是庄重,绝不会像她如此随意。
即便她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可他总是个男人,她应该要格外端庄才是。
奇怪的是,他并不讨厌,甚至喜欢她在他面前这般放松,若有别人在场,她如此这般就不可以了,他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另外,他也不允许她这样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与他说话。
他看着她那双水润亮又明显写着烦恼的眼眸,开口说道:“你没个落脚联系的地方,总归不是办法,若有人要找你出诊,也寻不着你。”
秦肃儿难掩讶是他居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不再看着窗外,她放下了车帘,拿出衣襟里的钱袋,正色地问道:“用这些银子能买间象样的宅子吗?”
萧凌雪想说我名下的宅子多了去,可以任由你挑,但他对她多少是有些了解的,她肯定不会接受,说不定还会跟他翻脸,只好回道,“买间普通的二进宅子是可以的。”
京城居,大不易,京师的地价房价自然是大云朝最贵的,他们适才离开的临安侯府就造价几百万两。
一听可行,秦肃儿便来了精神,“那你们这里买宅子要用什么管道?中介?还是哪里有买卖宅子的讯息?”
萧凌雪不知中介是什么,回道:“把你的要求告诉我,我派人去办便是。”
这里没有网络,要她逐一去看房子她也嫌累,他肯帮忙再好不过,她马上回道:“要有个大院子能晒药草,至少要六个房间,净房要有两间,地点不能太偏僻。”
讲到药草她就觉得可惜,那去云峰山采的药草全没带出来,但要她再去,她实着不敢,想到那头老虎她便心有余悸。
两人回到军机阁,萧凌雪让多儿带秦肃儿去用午膳,他自己则不知道办什么事去了。
秦肃儿乐得在摆了冰的厢房里享用精致的膳食,而后又吃了碗果子冰,心满意足的躺在床上休息,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秦大夫,该起床了。”
秦肃儿从梦中被唤醒,她迷迷糊糊的坐起身,揉揉眼睛。“我睡了多久?”
多儿笑了笑。“快两个时辰吧。”
秦肃儿吓了一跳。“这么久?”
多儿柔声道:“婢子备了温水和换选衣物,您去沐浴吧,待会儿婢子给您梳头。”
秦肃儿点点头。
也好,昨夜宿在临安侯府,也没带衣物,便没有洗澡了,夏天又热,全身黏乎乎,洗个澡才清爽。
沐浴好,换上一旁架上的衣裳,浅紫色束腰比甲,是浅紫色的马面裙,不得不说,相当适合她。
多儿给她准备的衣裳真是一套比一套漂亮,看着不像下人的衣物,不知是哪里来的。
她从屏风后出去,多儿候在那儿,一见她便眼睛一亮地道:“秦大夫真真是美人胚子,穿什么都好看。”
秦肃儿好奇的问道:“多儿姑娘,我穿的这衣是你的吗?”
多儿掩嘴一笑。“婢子哪有资格穿这样好的衣裳,给您穿的衣都是五爷吩咐『雅绣坊』送过来的。”
“雅绣坊?”
多儿带着笑意道:“秦大夫不知道雅绣坊?雅绣坊及是京城第一绣庄,里头的绣娘个个手巧,自然了,订制衣裳也是贵得很,寻常人家若要订制,他们地也不会接单,可以说是有银子也买不到,能穿上雅绣坊的衣裳等于是种身分地位的象征。”
秦肃儿有些怔然,他竟为了她这么用心……
多儿没发现她在走神,拿起梳子兴匆匆地说道:“婢子给您梳头。”
多儿给她梳了个弯月髻,兴许是知晓她不爱复杂的发饰,便只绐她斜插一支镶琉璃的莲花簪子,淡雅适宜。
“太美了!”多儿满意地看着梳妆镜里的佳人,浅笑道:“五爷在外等您呢,您快出去吧!”
秦肃儿不知道萧凌雪在外面等她,想着自己又是沐浴又是梳头的,他不知道等多久了,这时却也产生了点奇怪的心情,她这样好像专程为了赴他的约会在梳妆打扮似的。
开了门,外头已是月娘高挂、满天星斗,她这一睡,好像不只睡了两个时辰。
房廊外的方形院子里,果然见到身材颀长的萧凌雪负手而立。
大片月光洒落他一身,就见他剑眉斜飞,黑眸宛若星辰,白玉冠束发,一身深紫色绸袖致装打扮,前襟绣了鸟兽花纹,足蹬黑色软底小牛皮靴,腰间佩着一把镶蓝宝石的宝剑,玉树临风,仪表不凡。
在开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她的心竟用力跳了一下,她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又不是没看过男人,前世看多了去,怎么她看到萧凌雪竟会有这么异常的反应?
想到他跟韩青衣和倪氏等人说话的命令式语气,那人上人的姿态,他到底是何方朝廷勋贵?
见她出来,萧凌雪朗的脸上立即浮起一层淡淡的笑意。“可养足了精神?”
他一笑,竟令秦肃儿怦然心动,有了笑容炫目之感,她马上移开目光,克制住心头的波动,哼了哼,“养足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敢跟他眼神接触。
萧凌雪看着她,眉头微微向上一挑,带出一缕笑意,“那,我们去看宅子。”
她顿时忘了不自在,兴奋地问道,“这么快就有宅子可看了?”
他点了点头。
当然了,都是他名下的宅子,要何时看都行。
出了军机阁,萧凌雪微笑道:“也不远,散步过去便可。”
月色如此好,还有阵阵拂来的晚风,秦肃人儿自然无异议。
两人走了几条街便来到繁华的中心地带,秦肃儿见到从城南街到城北街,两边高高悬挂着各色花灯,迎风摇曳的花灯下是一片浩瀚的织锦,绵延不绝、艳色充沛,看得她目不暇给,还有无数的摆摊小贩,灯火通明,人山人海,游人如织,有许多人驻足观赏织锦,热闹得跟过年似的。
“街上怎地如此热闹?为何要展示那么多织锦?”她好奇的问道。
“你不知今日是七巧节?”萧凌雪微笑,极有耐心的为她说明,“每年的七巧节,主持节庆的礼部会召集百姓家中巧手的妇人,用七孔针和五色线绣出各式织锦嵌于屏上,供人欣赏与品评,算是京城的大盛事。”
秦肃儿望着街道两旁那无数对月迎风的织锦,只好说道:“我不是京城人,家乡那儿不时兴这样过七巧节,所以我不知道。”
他牵起了她的手,宠溺一笑。“以前不知道无妨,现在知道便可以了。”
她的小手挣扎了一下,他却是紧紧的握着,她有些急。“你还不放手?要是教人看见了……”
萧凌雪神情温柔,“小蝴蝶,你看看周围的人。”
秦肃儿依言往周围一看,看来大云朝还算民风开放,街上牵手的年轻男女不只他们,她顿时不紧张了,任由他牵握着。
后来她回去问了润青才知道,原来在大云朝,订了亲的男女便形同夫妻,牵牵小手是被允许的,尤其在七巧节这日,未婚夫妻会一块儿去拜月老庙,感谢月老赐予的好姻缘,也祈求月老让他们白头到老。
秦肃儿这时已经整个人都放松了,与萧凌雪游起街来,她对织锦是外行,但因为绣工实在巧夺天工,是以她也看得津津有味。
见她有了兴致,萧凌雪兴匆匆地道:“走,我带你去个地方,能更清楚的看到大片织锦。”
她被他拉着走,不知怎地,她嘴角上扬,老是想笑。
或许是因为心情好吧,穿越过来之后,她没像此刻这么放松过,这样跟他嘻嘻哈哈的,浑然忘却了这是另一个时空。
秦肃儿被萧凌雪拉到了城楼下,高耸的城楼上有好几个佩刀卫兵来回巡守,她再不懂丁代规矩也知道城楼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上去的,不然明知道视野好,别人怎么都不上去?见他似乎真的要登上城楼,她赶紧拉住他。“你疯啦?”
萧凌雪自信地道:“在京城,还没有我不能去的地方。”
秦肃儿在心里啐了一声,心想女厕你就不能去,不过这里还没有男女厕这究,说了他也听不懂,算了。
她硬是被他拉上了城楼,说也奇怪,他们并没有受到阻拦,那些卫兵还纷纷恭敬地向他见礼,她再度验证了他是勋贵中的勋贵,身份肯定十分尊贵,还能吩咐卫兵不许靠他们太近,也不能面对着他们,要背对着他们,卫兵们都恭敬应是。
不得不说,在城楼上看织锦,和在近处看,的确截然不同,夜幕下,彷佛是一片璀璨的绣海,风一拂过,宛如海浪起伏,金线银丝如火树银花。
秦肃儿看得忘我,萧凌雪趁机由身后圈抱住她,将她锁在城墙和他的胸膛之间,当她察觉到时,心在胸膛里一阵乱跳,竟是隐隐有些期待。
受到浪漫的情境催化,加上她又有个现代人灵魂,便也没有矫情的推拒了,任由他搂着。
他自行将她的不抗拒视为两人心心相印,他的眼眸里满是浓浓情意,轻揉着她腰际,唇在她颈侧来回厮磨,不时吮吻着她小巧雪白又柔软的耳垂,他浑身忍不住发烫,一种从未有过的激越情感充盈了他的四肢百骸,对她的也同时升起,燃着强烈的渴望,他想要拥有她,想要她做他的女人。
秦肃儿纵然没看到他的神情,但可以从他的肢体动作感受到他如丝缠绵的情意,她也不知不觉对他动了心,所以此时此刻,她不想再说什么我是有夫之妇来破坏气氛,反正说了他也不会信。
他们在城楼上耳鬓厮磨了半个时辰,无声胜有声,两人对彼此的肢体反应已说明了一切,若不是她提醒他要去看宅子,恐怕他想跟她在城楼上待到天明。
宅子离军机阁后门不远,由于军机阁占地辽阔,后门离正门很远,而秦肃儿根本还搞不清楚京城的地理位置,也不知晓他带她去看的宅子就位在军机阁后门附近的胡同里,他们根本不需要离开军机阁,只消从后门过去即可,他却故意把她带到街上去,实在居心叵测。
宅子位在迎轩巷,秦肃儿看了宅子后果然是满意的,宅子有个大前院,种了扶疏花木和果树,正房有六间,偏房有八间,六扇门的前厅十分宽敞,做为药铺刚刚好,净房有两间,她打算把其中一间改造成她想要的干湿分离,既能如厕也能沐浴泡澡。
凌宝早候在宅子里,望穿秋水、等得腿酸才见他俩有说有笑的现身,他不敢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一边陪看格局一边说道:“这儿离军机阁近,宵小不敢靠近,秦大夫肯定能住得安心。”
这三进的宅子价值从八十万两啊,半年前才花了大笔银子重新整理修葺过,主子却要以一千两便宜的价格卖给秦大夫,他听了心都在滴血。
可他也是有眼力的,主子这分明是个摘星星摘月亮的甜宠节奏,且看两人的互动,好像八字有一撇了,看来主子肯定是要纳秦大夫为妾,在王妃让主子生厌的情况下,秦大夫必然受宠,他不得不好好巴结。
“就决定这里了。”秦肃儿四处看过,十分满意,院子宽阔井然,四周皆有廊庑,后园竹影幢幢,还筑了座小亭子,颇有诗意。
“不看别处了?”萧凌雪露出笑容,他就是刻意要把她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才特意选了这处宅子。
“不看了,就这里了,我跟这儿投缘。”秦肃儿没发现萧某人心里的小九九,又道:“我的医馆要职名『惠仁堂』,不知道哪儿可以做牌匾?”
她前世在惠仁医院上班,取名惠仁堂,当做对前世的一个念想。
“惠仁堂是吧?”凌宝堆着笑脸,卑躬屈膝地道:“这种小事交给小的就行了,其它有什么要采买的,也一并交代给小的吧,能为秦大夫做事是小的的茉幸。”
秦肃儿勾起唇角一笑,“是你说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洋洋洒洒列了一大堆要添购的品项,什么锅碗瓢盆、米面油盐都在其中,凌宝听了个目瞪口呆,嘴角一抽一抽的,但他大话都说出去了,尽能硬着头皮接下来,心里又把她恨了一遍。
秦肃儿把林晓锋一家拨到惠仁堂住,言明了惠仁堂就交由他们一家五口打理,若有人要请她出诊,让林晓锋问明了住址,再去王府通知她。
能够由王府独立出去过小门小院的生活,林晓锋一家自是喜不自胜,不但每个月的生活费有五两银子,且是自个儿开伙,想吃让什么都行,主子从不干涉那些,不但如此,主子还大方给他们加月银,虽然主子说日后要他们学习认药草和制作药丸是难了点,他们还是愿意全力以赴。
秦肃儿决定要费点心思教林晓锋一家认药草,只要他们不太笨,日后制药的活儿就都交给他们了,她一个人只有两只手,若是药丸卖得好,她肯定忙不过来,她看林晓翠、林晓花都挺机灵的,只要好好裁培,将来可当她在制药方面的左右手。
隔天一早,林晓锋便照秦肃儿的吩咐去王府接她,她说好了要去临安侯府给薛桦复诊,都收了人家一千两银子,自然要把事情力好好办满。
林晓锋接到秦肃儿之后,先将她载到了惠仁堂。
昨儿夜里天黑,秦肃儿没看清楚,现下将周围环境看清楚了,更加喜欢这里。
迎轩巷青石铺地,两旁皆是粉墙,四公尺来宽的小巷打扫得干干净净,来到惠仁堂,正中是黑潦的如意门,就见金底黑字精致大气、写着惠仁堂三个大字的牌匾已经高挂在门楣上,大门边还有个直立的实木古朴木匾着“秦府”两字,旁边有株绿叶茂盛的老衫树。
她步上台阶,轻抚着秦府两字,心中终于踏实了,这是她自己的房产,她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她暂时将房产过在润青名下,一来因为她的姓名不能曝光,二来她怕自己哪天突然穿回去现代,宅子记在她名下可就棘手了,记在润青名下,到时润青可以把宅子卖了,把现银分给所有陪房。
进了屋,她很讶异的发现才一夜时间,屋里已经大致打理好了,正厅两溜的花梨木带帽椅,长条茶几上供着青花鱼藻纹梅瓶,正中墙上挂着一幅工笔春山花鸟图,两边还有两幅雅致的盗极画,其它家具摆设多为楠木或紫檀木,可说是面面俱到,全都备齐了。
她难掩惊讶。“这些东西……”
林晓锋笑道:“都是凌宝小爷亲自监工搬进来的,每间房里的东西都齐了,甚至还送来一车的新鲜肉鱼和青菜瓜果,还有好几筐的冰,光是那价比黄金的甜瓜就有一篓子。”
秦肃儿不是木头,自然知道这绝不是凌宝的用心,而是某人的用心。
昨日她要离开时,萧凌雪缠着一直不肯让她走,但最后实在拗不过她的坚持,只好再三叮咛他今日一早便会过来,要她也过来。
昨晩她被气氛冲晕了头,才在城楼上和他搂搂抱抱、耳鬓厮磨,心情有如热恋一般,回去后静下来想,她真是疯了才那样,她是有夫之妇,却让他陷入情网不可自拔,将来她要如何收场?他一直在说提亲的事,她又如何能嫁给他?
“王妃可要用早膳了?”吴氏过来请示。
秦肃儿回过神来,说道:“吴嫂,以后叫我小姐就行了,也跟其它人说一声,在这里都称我小姐。”
吴氐是个憨厚的,从善如地道:“明白了,小姐,小姐可要用早膳了?”
秦肃儿才点了点头,前院便传来动静,果不其然,是萧凌雪来了,后面跟着凌宝还有好几个人,也不知又送了什么来,一箱箱的。
萧凌雪一身白衣红色箭袖劲装,腰间垂着枚羊脂玉佩,秦肃儿一抬眼,竟移不开视线,想到他昨夜的痴缠,她心里一热,脑海中止不住的浮上了许多遐想,被他压在墙上热吻会是什么滋味?
“看过你的房间没有?可还满意?”萧凌雪看着她脸若朝霞、眸光盈盈,他的眼角眉梢不自觉漫上笑意。
她今天穿着浅碧色绣水仙的裙衫,简单的髻上用浅碧色丝带绑着,衬得容貌益发清丽,十分适合她。
如今在他眼里,子经没有什么不适合她了,在他看来,她什么都是好的,放进眼里也不会疼。
“我才刚到。”秦肃儿感觉到心跳微微加快,刻意将视线撇向指挥下人抢着箱子往东厢房而去的凌宝,问道:“那些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我们过去你看了便知。”萧凌雪的语气里尽是柔情。
房里,林晓翠和林晓花正在整理打开的箱笼,竟然是一身又一身名贵的四季衣物和精巧的首饰,光是衣裳就分了皮、棉、夹、单、纱,首饰里甚至有支簪子上镶着两颗龙眼大小的南珠,还有一枚绝对是天价的象牙白玉兰珠花,看得她们眼睛发亮。
她们对主子的事一知主解,只听兄长说过主子竟有一手隐藏的医术,如今靠着医术给人看诊,赚了许多诊金,不过这事要瞒着王府,因此她们要注意意行,千万不能让人发现她们是从翼亲王府出来的。
“你们两个小心点,不要磕碰坏了。”凌宝在心里直犯嘀咕,主子这是养外室的规格了吧?不过养外室总比正式纳为妾室得好,他可见不得秦肃儿进王府做妾,他们堂堂翼亲王府,岂是一个来路不明的乡野医女能进的?
“是!”林晓翠和林晓花也不敢问这些昂贵的东西是谁给主子的,认分的继续整理。
外头,林晓锋领着萧凌雪和秦肃儿来到廊外。
林晓锋道:“小姐不在,小的便自作主张,挑了最大的一间房做为小姐的寝房。”
秦肃儿点了点头,进了房。
房间果然宽敞,正中墙上挂了天青花芦燕纹瓷板画,八道如意窗棂糊着碧色窗纱,还挂上了水蓝色的软纱帘,地上铺着海棠纹凉地席,四个角落皆摆着粉彩八挑纹冰鼎,里头的冰徐徐冒着白烟,熏筒里也不知用了什么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雅好闻的清香。
落地对折樟木绣海棠花屏风区隔了内外,里面是一张黑漆螺钿人八步大床,纱帐子用银钩挂了起来,居中置着粉彩龙凤纹瓷枕,床边还有个青花狮纹脉枕,床前有两张青花瓷绣墩,床有盏羊角宫灯,床角则是两人高的穿衣镜。
秦肃儿不由得看向萧凌雪,就见他眼里尽是宠溺的笑意,彷佛在说,你是我的小蝴蝶。
窗处鸟雀啁啾,她胸口一热,蓦然生出了岁月静好之感,这可比她在瑞草院的寝房舒适好几倍,她真想这么住下,不要回王府了,不,不回去现代好像也可以。
“小姐,您快来看看这些衣物,极是名贵。”林晓花见主子来,很是兴奋。
秦肃儿过去看了,春天穿的灰鼠羊皮,夏天穿的薄纱、葛纱,秋天穿的珍珠毛,冬天穿的紫貂、玄狐,还有满满当当的步摇、发簪、花翠、耳环、戒指,还有一匣子拇指大小的猫眼石……看看看着,胸中渐渐被柔情填满。
可是很快的,她便意识过来这些衣裳首饰代表着什么,代表着他的心!
这个男人对她这么好,可她无以回报,不能再让他和自己越陷越深了……但是一想到要拒绝他的感情,她的心不受控制的微微发涩。
“这些我不能收,你拿回去。”她对萧凌雪说完,又转身对凌宝道:“凌宝,宅子里所有物品加起来多少银子,你合计好之后告诉晓锋,一分钱都不要少。”
凌宝脸色一喜,正要应好,却见主子浑身一僵,一脸阴沉,他吓得连忙把到口的话吞回去。
萧凌雪脸上的笑容倏然消失,沉声说道:“都出去!”
凌宝连忙挤眉弄眼示意林晓翠和林晓花跟他出去。
片刻之后,房里只剩萧凌雪和秦肃儿,最后一个离开的不知道是谁,还很识趣的带上了门。
萧凌雪的眸光越来越深沉,秦肃儿心跳得快,一股奇异的燥热自她体内隐隐扬起,她忍不住一阵口干舌燥。
她润了润唇,压下怦怦乱碰的心,强作镇定的看着他。“你这是做什么?”
萧凌雪冷不防大步向前,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她一阵心跳耳热,眼睫微微颤动,而他竟如她幻想过的一般,两步将她逼到了墙边,不由分说的低首攫住了她的唇,吻得如同暴风过境一般强烈。
瞬间,秦肃儿已经忘了自己原本要说什么,她的脑子一片模糊,这与她在崖底胡乱吻他时截然不同,这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热吻,她觉得自己快窒息了。
过了许久,直到吻够了,萧凌雪才微喘着气,稍微退开,但他火热的目光仍旧紧盯着她,手指从她的眉碰到她的唇,嗓音有些沙哑地说道:“昨夜我就想这么做了。”
事实上,昨夜回去之后,他满心满脑都是她,思潮汹涌不定。
他有了一个新的决定,他不能让她做他的侧妃,那太委屈她了,如今他全心全意爱着她一个人,他要她做他的王妃,不屈居在任何人之下。
思及自己的王妃身分,秦肃儿心绪纷杂,怨老天为什么要让她穿成人妻,让她遇见有感觉的人也不能心动。
她以为他的恋爱细胞已经死了,但此时听到他这么说,她的心怦然擂动,很想回答他“我也是”,昨夜在城楼上,当他由身后搂着她时,她真的很想反身吻他。
可是这些话当然不能告诉他,眼下先过了这关再说,以后再慢慢疏远他,只要她把持得好,他也只能放弃了吧,以他的条件,不愁没有女人,很快他便会忘了她,忘了他曾吻过她,忘了曾经爱上她,他会把他的疼给其他女人……
想到这里,她的心隐隐发疼,脸色忽然变得黯淡,“你先放开我,我还要去临安侯府,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萧凌雪从善如流地松了手。
他们尚无婚约,他就这般吻她,或许她会认为他不够尊重她,想得严重点,或许她会认为他在占她便宜。
来日方长,等他将府里的那个女人打发掉,再和她订下婚约,届时他想怎么亲她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