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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有福了 第十章

第四章

客来茶楼的包厢里,景昊及赵雨泽已入座,于良则立于一旁,桌上摆了几碟简单的茶点及一壶茶,桌边站着的就是赵雨泽透过掌柜找来的钱二。

来石溪的路上,赵雨泽及景昊已大致看过案卷,赵雨泽最不解的就是钱二没有立刻报官这一点,身为丈夫,回家见妻子未归,他难道一点也不担心吗?

“赵大人为什么这么问?”钱二有些不满,这两位大人不在官府办案,亲自来茶楼找他已经不合常理,说的话又满是试探和质疑。

“你的行为极其不合理,你说你原先以为妻子是因为跟你吵架赌气才离家不回,因此没有报官,但一直到发现她尸体的这段时间,你都没有想过要去找她吗?”

“赵大人不明白草民妻子的性情,她若真要躲我,硬把她带回来,只会吵得更凶,所以草民向来都是等她自个儿气消,不与她发生冲突。”

“那么如今呢?为什么没为她设灵堂、办后事?”

“县太爷说这件命案十分重要,她的尸首还在官府的尸检处,没有尸体,草民怎么办后事?就算设了灵堂,她尸身不在有意义吗?”

虽然他的回答还算站得住脚,但赵雨泽还是觉得怪怪的,而且他的表情也看不出悲伤。

“你的妻子死于非命,你还能来茶楼跑堂?”

钱二听了这话,倒是显露出悲伤的情绪了,“赵大人怎能明白我们这种普通老百姓的无奈?若草民只顾着悲伤,到时丢了这份差事,草民未来怎么过活?难道妻子死了,草民也得跟着去了吗?赵大人不曾失去过什么人,岂会明白悲伤的人会有什么情绪?”

此时钱二的悲伤看来不是假装的,赵雨泽的想法的确有了松动,每个人面对悲伤的方法不同,或许并不是每个人都与她一样。

若抛开她对他的怀疑,如今的钱二跟她一样,都是命案受害人的亲人,她的确该对他更有同理心一些。

“钱二,正如你所说,我不知道你会有什么情绪,而你也不明白我曾有的经历。我也失去过亲人,所以我对你的遭遇能感同身受,你何不别对我充满敌意,若你真悲痛你妻子的遭遇,尽可能把事情交代清楚,让我能更快查清此案不是更好?”

钱二觉得自己好似再不好好配合,真会让人起疑一般,只好说道:“赵大人,是草民的错,但草民的口供都已经给过县衙了,赵大人再问还是一样。草民那日回家见妻子不在,隔日草民不用当班,便去问其他街坊邻居是否见过她,但他们都说没有看到,草民便以为妻子太过生气,故意躲着草民,这便没再寻她,直到多日后官府的人找上门,说在山上发现她的尸体……”

说到这里,他再也忍不住情绪,泪水从眼角滑下,他急着抹去,低垂着头等着赵雨泽继续问话。

赵雨泽见状,知道再问也没有突破,便先让他退下了。

钱二离开包厢后,赵雨泽这才望向从方才开始就一句话也不说的景昊,他喝了口茶,不知在想什么。

“景大人,你方才来的路上还说想查案,不是吗?刚才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景昊放下茶盏,面无表情,看不出真实情绪,但倒是说了些评语,“一个人的口供若是假的,那么你问他第二次、第三次,总有一部分说词会不同,那是因为一个人的记忆会随着时间而渐渐模糊不清,如果是谎言,多少会因为记不住而露出破绽。”

“就因为他说的跟原来的口供一样,就证明他不是凶手吗?不报官这一点真的太诡异,且继续来茶楼跑堂真的只是担心丢了这份差事吗?”

“我说他没露出破绽并不是肯定他不是凶手。”

闻言,赵雨泽以为他也认同她的猜测,“所以说,这个钱二真的很可疑吧!”景昊并没有应和她,反而定定地瞅着她,“你失去亲人跟这案件有关吗?”他的眼神好似要看透什么,相当锐利,让她不免有些心虚,“为、为什么这么问?”

“你太热衷这件案子了。”

“我跟钱二说的是事实,我也有亲人死于非命,所以我更想为同样遭遇的人讨公道。”

“是这样吗?”

“你问我的事做什么?是我先问你钱二是不是很可疑的!”

“钱二的确可疑,但我不觉得从他身上能查出我们原先想查的命案。”

“什么意思?同样是女性死者,同样是锥状物的凶器,不是吗?”

“这起命案虽然和过去一样都是女性死者,但我原来推断的凶手是居处不定、四处流浪之人。”

赵雨泽眉头一挑,他这是哪里来的论点,只因为命案是发生在各处?

景昊好心的解释道:“我把这些案件做过整理,本想借由发生的时间及地点来推断凶手可能居住的地方,但我发现若是凶手有固定的居处,是无法在这样的时间内在各地犯下命案的,只可能是走到哪里便在哪里犯下命案,所以才有了这样的猜测。”

想不到他们同时看案卷,他却比她归纳出更多结论,先前觉得他不认真查案真是误会他了。

“不过……”

“不过什么?”

景昊由包厢窗子往外望,城外那座山虽近,但初来乍到的人直(能有办法独自上山杀了人然后回城,还能不被任何人发现踪迹吗?

“这起命案的地点,非本地人所犯的情况几乎不可能。”

赵雨泽苦思了起来,若景昊说的都对,那么犯下这起命案的可能就不是杀了她娘的凶手。

“你这是想告诉我,早知道就可以不用跑这一趟,因为这人并不是我们要抓的人?”

景昊不甚认同的望向赵雨泽,不太满意她这事不关己的态度,“不是我们要找的人我们就不抓吗?我的确认为我们不一定要走这一趟,但那是因为我们该给地方官员自主办案的自由,而不是因为这不是我们要找的凶手。”

“我又不是这个意思……那你说,有没有可能这里是那个凶手的老家,凶手最近才回石溪,所以既熟悉石溪的地形,又能犯下过去那些案件?”

“这的确有可能,必须再多做调查。”

闻言,赵雨泽马上一脸兴奋,好像真有了破案的眉目一般,“所以啦!我已经决定要去命案现场察看。”

别说景昊不赞同,就连于良也深感不妥,“赵大人,那命案现场可是在山上,连马车也无法上山,太不安全了。”

“马车上不了山,骑马不就好了。我是不会骑马,但找匹温驯一点的马,然后速度放慢些,总去得了现场吧。”

“石溪连日大雨,这一、两日才放晴,山上的路不好走。”

“是马走又不是我走,总之我去定了,你别拦我。”

“赵大人,你不会骑马,万一摔了怎么办?”

“我没那么娇弱。”

“赵大人要上山可以,须和我共乘一马。”于良要求道。

“我、我为什么要跟你共乘?”好歹男女有别吧!

于良知道赵雨泽的考虑,也知道她身为公主,他这么做是冒犯,但比起让公主坠马,遇事从权,共乘是最好的方法。

景昊看着两人的互动,不免觉得古怪,共乘又如何?他们为什么像一对男女一样别扭?

“赵大人,我们应该先到县衙听听县令的呈报,你若有什么疑问要查,再由县令派官差去查才是。”

赵雨泽很不想理会石溪县令,不过她明白景昊的原则,最后只得听他的话,做了些微的让步,“我们现在就去县衙听县令呈报,不过……明日,我明日还是要亲自去命案现场看看。”

于良知道反对无效,便不再多说了,而景昊见赵雨泽如此坚持,也只能无奈同意。

听了县令的呈报,又多看了之前来不及送至刑部的部分相关人等的口供后,赵雨泽还是坚持要上山。

尽管县令觉得不妥,好言相劝,也无法改变赵雨泽的决定,县令只得让一名官差给景昊三人带路。

由于赵雨泽坚持不肯跟于良共乘,所以县令让人为赵雨泽挑了匹温驯的马,虽然为了配合赵雨泽,上山的时间拉长了些,不过幸好山路不算难行,四人总算到达了现场。

发现尸体的地点在林子里,本就人烟罕至,若不是寻药人来采药发现的话,还不知何时才会有人知道李氏已遇害。

景昊走出林子,偶尔的确会看到寻药人经过,他将他们找来问话,这些寻药人是都听说发生了命案,却没有人看过什么不寻常的事,且透过他们的回答,他几乎可以确认没有人能提供可靠线索。

这时从山上走下来一名寻药人,景昊上前问了他同样的问题,而这个寻药人说出了似有眉目的回答。

“大人,这种地方除了寻药,是不会有人来的。”

“那么,有没有那种离开石溪好一阵子,最近才回石溪的寻药人?”

“回大人,据草民所知没有这样的人。”

“这种地方如果只有寻药人会来,那么若有人约了被害人李氏来到这里,李氏又怎会同意前来?”

“那是因为钱大嫂也做过寻药人。”

赵雨泽不知何时也离开了命案现场,来到景昊身后,刚巧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李氏是寻药人?怎么口供里完全没有人提到?”景昊蹙眉。

“钱二以前就住草民老家附近,所以草民识得他们夫妻,钱大嫂是外地人,没几个人知道她以前是寻药人,而她嫁给钱二之后她就没再做寻药的工作了。若有人约了钱大嫂,她不一定会来,但若是寻药就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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