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迷情 第五章 我想跟你在一起
我爱你,不是因为你是一个怎样的人,而是因为我喜欢与你在一起的感觉。——托马斯·布朗爵士
站在原地呆怔片刻,漆黑的瞳孔越来越阴郁,某种不安的猜度在心中席卷而来,不可能的,不会的……罗璃洛忽然咬咬牙,跺跺脚,拦了一辆出租车,她又来到滨河花苑102栋。
打开门,看见她,洛飞翔满脸不悦,“Madam,你怎么又来了?”
“我有事情要问你。”罗璃洛从他旁边穿过去,径自走进客厅,不出所料,和昨天离开时完全一样,依然是杂乱不堪,她闷声问道:“牧野枫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吸毒的?”
洛飞翔抖动了一下睫毛,“就算你是警察,我也没有理由满足你的好奇心。”
“你明知道,我不是为了好奇心。”罗璃洛蹙紧眉头。
“难道是为了关心枫吗?”洛飞翔冷哧。
“不可以吗?”罗璃洛扬眉,“不管怎么说,他都曾经帮过我。”
定定地看着她,洛飞翔说:“如果你真的关心他,就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
“你这是什么意思?”
洛飞翔的视线投射到右侧卧室紧闭的门扉上,沉声说:“枫和你,属于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如果你们一定要介入彼此的生活,只会把对方变得不幸,尤其是枫。”声音中加杂了某种痛楚的意味,“对他来说,生命中痛苦的记忆远远比快乐多,不幸远远比幸福多,我不希望,你的出现加重他的不幸。”
“我并无意介入他的人生。”垂眼,罗璃洛低声说,“我只是想知道,他会吸毒,是不是因为洪天虎?”
脸上陡然出现慌乱的神色,洛飞翔呐呐:“你,你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想?不是的,不,不关他的事。”
刚才还振振有词,突然间就变成结巴,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还有比姜斌更加不善于撒谎和掩饰的人啊。
直视着他的眼眸,罗璃洛目光灼灼,“洪天虎在这里住了一个半个月,他就是用那一个半个月时间,强迫牧野枫染上毒瘾的对不对?”
冷汗自洛飞翔额际涔涔滑落,他垂下头。
“真的是这样啊。”罗璃洛变了脸色,情不自禁攥紧拳头,咬牙切齿,“像他那种人渣就应该一辈子都呆在监狱里,免得出来荼毒别人!”脸上掠过一丝懊恼,她想起自己昨天打在牧野枫脸上的那记耳光,真的……很用力呢,瞳色暗了暗,又问道:“为什么昨天你没有告诉我?牧野枫是为了我,才变成这个样子?”
“其实,我是很想告诉你的。”洛飞翔愤懑地说,“你知不知道枫有多么痛恨毒品?七岁的时候,他的母亲死于吸毒,十一岁的时候,他的父亲从警察沦落为毒贩,可以说,毒品毁掉了他的家,他的父母,他全部的人生。可是。”他的声音开始发抖,“他居然为了你,被人强迫吸毒。凭什么?你凭什么把他陷入这样悲惨不堪的境地?”
拳头攥得更紧,指甲嵌入肉里,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罗璃洛惨白着脸,低喃:“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洛飞翔冷笑,“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救了你,就会惹上这么大的麻烦,明明是在这个时候……”他摇摇头,“他真是天字底下第一号大笨蛋。”
夜幕已经悄然降临,朦胧的月光映照在玻璃窗上,折射出别样的幽蓝,晚风习习,敞开的半扇窗子吹进凉爽的风,不远处传来呱噪的蝉鸣。
夜色是如此的晦暗,整个世界仿佛都笼罩在永无止境的黑暗中。
长久的沉默后,罗璃洛忽然说道:“现在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用尽一切办法帮助他戒毒,你去买一个急救包,再买些洗漱用具。”
“啊?”洛飞翔讶然。
白了他一眼,罗璃洛说:“放心,戒毒我比你有经验,我接触过很多类似的案例。”
低垂眼睑,她的呼吸蓦地紧 窒了一下,心脏似乎纠结般的痛,眼中浮现比夜色还要浓重的阴霾,所以,所以她才更加清楚,牧野枫会多么的辛苦,多么的难过,多么的难以忍受……那种万蚁啮咬、锥心蚀骨的折磨,只希望,只希望……他有足够顽强的意志能够坚持下去。
洛飞翔抓起钱包,走了出去。
杂乱的客厅,蓦地变得空荡荡。
罗璃洛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按下一号键。
几声线音后,彼端传来姜斌焦虑的声音:“璃洛!你在哪里?为什么还不回家?”
深吸一口气,罗璃洛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暂时不能去上班,拜托你帮我申请长假。”
“璃洛,你在说什么呢?”他诧然。
“对不起,我真的是有不得已的理由。”不等他说话,罗璃洛马上切断手机,并且直接关机。黑色MOTOVE66握在手中,有着难以描述的质感和细腻柔和的光泽,她却叹了一口气,他会很愤怒很担心很焦虑吧?可是,如果让他知道自己申请大假是为了帮助牧野枫戒毒,只怕会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呢。
摇摇头,比起他的心情,现在牧野枫比较重要。
忽然很担心,卧室里面一直似乎都太过安静了些。
迟疑了一下,罗璃洛走过去轻轻推开门,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种如履薄冰的压迫感,心脏狂躁得好像要跳出胸腔,那么深沉的恐惧和不安,莫名地席卷而来,似乎要将她淹没。
慢慢走进去,触目所及,终于长出一口气。牧野枫依然像受刑一样,呈大字型被绑缚在床柱上,银白色的月光弥散在被里枕畔,映照着他倦怠的容颜,紧闭着眼眸,原来是熟睡了。缓缓靠近,细细打量他的脸,只不过短短一天时间,居然又憔悴了很多。蹙紧的眉头,似乎睡梦中也很烦恼,闭紧的眸子,深凹进眼眶,睫毛糊在一起,惨白的脸颊消瘦得颧骨都凸出来,曾经比盛夏玫瑰还要绮丽的嘴唇,干裂苍白,布满了牙齿啮咬过的斑驳伤痕。敞开的领口处,露出一抹吹弹得破的雪女敕肌肤和静静躺着的十字架,上面镶嵌的黑珍珠在朦胧的月光中呈现出沉静晦暗的光芒。
罗璃洛颤抖着手指,不由自主轻轻抚上他的眉头,会有多痛?会有多痛??会有多痛???
曾经那么明媚耀眼的少年,曾经那么傲然冷峻的少年,曾经像鲜花初绽一样的少年,竟然一夕之间萎靡至斯。
心脏不可遏制地抽痛,不能呼吸,无法呼吸,水润的光芒,在眼眶中缓缓荡漾,她终于知道自己在恐惧什么,原来,潜意识里,不想见到这个样子的牧野枫,不想见到他的不幸和痛苦,那些……原来会加倍投影在自己心中,然后泛滥成灾。
泪水终于破碎成行,滴落在他苍白的唇畔,就像枯萎的花朵需要水分,他下意识地抿了一下嘴唇,她的泪水顿时融入他肌肤的纹理,消弭不见。
睫毛悸颤了一下,罗璃洛轻轻握住他的一只手,他的手很漂亮,白皙细腻,手指纤细、修长,虽然不知道是否会弹钢琴,但是几乎能够想象出这样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跳舞的情形,那一定会是这世上最挑动心弦的舞姿。
如果说一个人的掌纹可以看出命运的话,那么他的命运未免太过多舛。
他的掌心,布满了细密的纹络,蛛网一样纠结萦绕。事业线,是断裂的,爱情线,也是断裂的,生命线……依然是断裂的,不由自主摇摇头,不会的,那些都是封建,是迷信,是胡说八道,老天不会这么残忍,不会同时给一个人加诸这样惨痛的人生。
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景,那家装潢考究、格调高雅、雍容华丽的西餐厅里,那个穿着花格子衬衫的美少年,几乎第一眼,就闯进了她的视线,再也无法移开。
罂粟花一样的少年,带着妖娆妩媚的魅惑和死神恶意般的诅咒,翩然而至,那般的意乱神迷,无法抗拒。
明明知道,走过去,也许是悬崖峭壁,也许是万丈深渊,也许会……粉身碎骨。
终究,还是逃不月兑……心底的那份渴望。
看着面前这张憔悴不堪的面孔,她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
洛飞翔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那个容貌俏丽的女子,静静跪在床边,握着牧野枫一只手,热切、期待、迷惘,注水的眼眸就凝结在他脸上,那么专注,那么渴盼,那么茫然……某种无法言喻的情愫似乎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忽然有一种莫名的感伤,洛飞翔悄悄退了出去。
牧野枫做了一个很长很久的梦。
在梦中,他仿佛回到了童年。
依稀记得,那是有着灰白色木栅栏围墙的院落,记忆中的母亲,美丽温婉,脸上总是带着温和恬静的笑容。
“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
母亲也很喜欢花,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几乎都种植满了五颜六色的鲜花,引来成群结队的蜜蜂和翩跹起舞的蝴蝶。
外面的木栅栏围墙上则爬满了翠绿的藤蔓,点缀着一点点粉女敕、一点点雪白、一点点绛紫……那是牵牛花了,它还有一个非常美丽的名字——“朝颜”,早晨的颜色,多么引人遐想。
母亲站在花间的情形,是他二十二年记忆中最美丽的一幅画卷。
小时候,牧野枫就流露出了非凡的绘画天赋。他把最美丽的母亲留在画布上,寄去参加全市少年儿童绘画大赛。
后来,有一个他叫做“霍叔叔”的人,常常来家里。每次来,总是会给他带来许多五颜六色的糖果,偶尔也会带来那些曾经摆放在玩具商店的橱窗里,看起来非常昂贵,让每一个男孩子都垂涎三尺的玩具,很快便堆满了他房间的角落。
比较起早出晚归甚至偶尔彻夜不归的父亲,他渐渐变得更加喜欢霍叔叔。
然后有一天夜里,他从睡梦中惊醒,听见隔壁父亲、母亲的争执。
“你为什么还要和他来往?难道你真的不知道他对你有什么样的居心?”他从来没有听到过父亲那么大声地和母亲说话。
母亲呜呜咽咽地抽泣着,“我们结婚这么多年,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那个姓霍的!”
……再然后,霍叔叔来访的次数越来越少,母亲却越来越憔悴。父亲留在家里的时间则越来越多,他常常看到母亲的颤抖和申吟,痛苦和眼泪,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母亲变得丑陋了,这并不是错觉,母亲的确是变丑了。
父亲说,母亲病了,她需要静养。
然后,他被送到了十几里之外的外公外婆家。
离家的第七天,他收到全市少年儿童绘画大赛组委会寄来的获奖证书,忽然很想家,很记挂母亲,也很想跟母亲炫耀她的儿子有多么优秀。
于是,一个人悄悄搭上客车,回到家。
门扉紧闭,满院子的花朵凋零萎靡,似乎很久没有人浇水灌溉。
牧野枫慢慢走近父母的卧室,然后……他呆住了,然后……世界坍塌了,然后……他的人生彻底颠覆。
所有的幸福、所有的快乐、所有的阳光从此不复存在,生命,陷入永无止境的黑夜中。
成为齐白石不再是他的梦想,复仇的怒火炙烤着他幼小的心房……
泪水在眼眶中荡漾,牧野枫慢慢睁开眼睛,看到面前一张温柔怜惜的面孔。
“你怎么啦?做噩梦了吗?”罗璃洛关切地问道,不知道他刚才梦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悲伤而绝望,痛苦而怨怼。
呆呆地看着她,他的睫毛上还浸染着水珠,轻轻抖动便滑落下来,梦靥中的情形在脑海中徘徊,像无数次午夜梦回,曾经多么渴望能拥有一个温暖的怀抱,让他可以依靠,让他感觉到慰藉。慢慢地,他伸出了手,原来,绑缚住他四肢的绳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解开了。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牧野枫却没有留意到这些,他慢慢坐起来,紧紧抱住罗璃洛,滚烫的泪水不停地滴落在她的颈项。
黑夜早已结束,明丽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纱,照射在他们身上,交织出斑驳模糊的阴影。
罗璃洛有片刻的恍惚,一颗心好像清晨荡漾在荷叶上的露珠,飘飘荡荡。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里,为什么要接受牧野枫的拥抱,然而,更加不明白的是,自己居然……没有办法拒绝,没有办法拒绝这个样子的他。
他看起来,那么的悲伤,那么的无助,像个孩子般地哭泣,那泪水,渗透她的衣服,黏在肌肤上,肌肤传达给血液,血液抵达心脏,心脏便濡湿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牧野枫忽然开始瑟瑟发抖,更多的泪水涌出来,鼻子似乎也开始抽搐,有浑浊的液 体涌出来。
他猛地推开她,脸色惨白,额头却有汗水沁出,“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他惶恐地叫着,慢慢蜷缩到床上的角落。
“牧野枫!”她叫,伸出双手,不觉微有些赧然,跟他的手比较起来,她的手实在不够漂亮,麦色的肌肤,粗糙的十指,掌心和虎口处都布满了厚厚的硬茧,那是常年身为警务人员的训练造成的。
她不会知道,这样一双张开的手,对牧野枫来说,充满着难以抗拒的诱惑,就像阴生植物,对阳光的遐想。然而,他却如同见到洪水猛兽般,更加瑟缩后退。
“你走!你走!”他痛苦地叫,蜷缩成一团,把头埋在膝盖上,“我不要你的施舍!不要你的怜悯!是我自己的选择,所以你不需要内疚!”
“不是施舍,不是怜悯,更加不是内疚。”轻摇螓首,罗璃洛慢慢跪在他面前,轻轻抚模他纠结凌乱的头发,眼神无限温柔,“知道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心里怎么想吗?”
牧野枫没有作声。
“你当时一定不会留意到我,那是一间意大利餐厅——Eternal love,你坐在我对面的邻桌,手中拿着一杯咖啡。但是,我觉得你并不喜欢喝咖啡,因为自始至终,你只是看着它。好像在你走进餐厅的一刹那,我就看到了你,然后心中一直在想,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精致灵秀的男孩子,漂亮得就像一幅画。”有些羞涩地笑笑,她眼中绽放出梦幻般迷离的光芒,“然后我就开始思考,究竟什么样的女孩子,才可以守护那样美好的你。”
她的手继续温柔地抚模他的头发,“ Eternal love,不知道老板为什么会取这样一个名字,我想,他一定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吧。被你撕掉的那幅画,其实,我真的,很喜欢,也很恐惧。对我而言,你就像那朵妖娆艳丽的罂粟花,带着无法抗拒的诱惑和恶意的诅咒。所以,一直都想要逃开,拼命地逃开,可是,终究还是无法……把你的影子,从心底抹去。”她摇摇头,有些赧然,低垂着一瞬间粉红的颈子,“我想要和你在一起。”短暂的沉默,她抬起头,脸颊绯红,澄澈如水的眼瞳却一霎也不霎的看着他,缓缓的,一个字一个字地,轻轻说道:“牧野枫,我想陪你度过所有艰难的岁月,想陪你熬过所有痛苦的时光。”
这世界上最动人的情话是什么呢?绝对不是“我爱你”,而是“我想和你在一起”。
牧野枫慢慢抬起头,脸色惨白,涕泪并流,憔悴而……丑陋,他惨笑,“这样的我,你还想和我在一起吗?”
“是,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想在你身边。”她低声说,眼眸中莹光闪烁,慢慢抱紧他,她明白,毒瘾发作的时候,他会感到很寒冷,所以,竭力想要给他……自己全部的温暖。
猝然推开她,牧野枫的脸孔因为痛苦而扭曲,眼珠血色猩红狰狞,发出凄厉的哀号,冷冷地笑,“可是我讨厌你!我真的很讨厌你!不想见到你!”
他揪着自己的头发,疯狂地拉扯。
“牧野枫!你不要这样!我会帮你的!”罗璃洛拉住他的胳膊,声音哀恳,“让我陪着你!”
呆怔了一下,牧野枫用力向墙上撞过去,悲哀地嘶吼,“你没有说错,我就是垃圾!我的人生注定堕落!注定毁灭!你走!不要管我!”
罗璃洛飞身挡在他前面,被他重重地撞倒在地,殷红的血顺着额头蜿蜒流淌,她狂乱地叫:“你不要这样!牧野枫!是我错了!我只是太伤心!太难过!我不能接受你吸毒!所以才会胡说八道!你原谅我!牧野枫!求你……不要这样折磨你自己。”更多的泪水流淌出来,她喑哑了嗓音。
牧野枫的鼻子也涌出了血,混杂在涕泪横流、惨白如纸的脸上,说不出的诡艳凄丽,说不出的阴森可怖,“我没有责怪你!是我自己选择的人生!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我不会埋怨任何人!你走!你帮不了我的!你走!”他浑身瑟瑟发抖。
罗璃洛扑过去,再一次紧紧抱住他,“我知道你很难过,我知道你很辛苦,所以,我绝对不会离开你!”
虽然竭力想要挣月兑她的束缚,但是经过这些日子的折磨,他的体力已经下降太多,竟然挣不月兑,情急之下,牧野枫张口,用力咬住她的手臂,狠狠咬下去。
有血从他的唇角渗出,血腥味刺激了他的感官,意识蓦地更加迷惘。
他的牙齿更深地啮咬她的肌肤,十指撕扯着她的头发,发出负伤野兽般痛苦的呜咽。
很痛,很痛,真的很痛,头发似乎被扯掉了,牙齿好像啮咬到骨头,可是这些……全部都比不上对他的心痛。
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这样在乎他,远远超过对自己的关切。
“牧野枫,如果很难过,我陪你一起戒毒好不好?我也吸毒,然后我们一起戒掉。”泪水模糊了视线,罗璃洛喃喃说道。
牧野枫的动作不由自主停止,他茫然看着手中的一缕头发,漆黑的发丝,在阳光中折射出黛青色的光泽,似乎根部还带着点点滴滴依稀斑驳的血渍。
“我,不能看着你一个人这样痛苦。”她呜咽。
颓然放开她,牧野枫怔怔地,声音喑哑,“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的感受,我要知道,你的痛苦,我要明了,这样,我才能跟你一起承受,一起度过。”红肿的眼睛,茫然地看着他。
呆了一下,牧野枫叫道:“傻瓜吗?你是傻瓜吗?白痴吗?你是白痴吗?”
依然兔子般无辜地看着他,漆黑的瞳孔泪水涟涟,却清澈而明朗,坚定而执着,她喃喃:“牧野枫!我喜欢你!”
牧野枫怔住。
莫名,似乎有一股暖流突然袭击了冰封心脏久违的一角,撕裂般的痛,却又一瞬间漾起浓浓的愉悦,一颗心仿佛突然间被分割成两半,一半火山滚烫的岩浆似乎喷涌而出,另一半却依旧被尘封在北极万年冰川之下,原来,这样矛盾交错,又期待又恐惧,窒息般的感觉就是……对爱的渴望。
“傻瓜。”牧野枫低喃,再次抱紧她,紧紧地,好像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髓里,急促的呼吸慢慢平缓下来,眼珠的颜色由血红逐渐转为晦暗,越来越浓,浓重得就像化不开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