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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算你的心 第二十一章

黑色宾士休旅车直奔在热闹街道上,二十分钟后转入大安区的一处旧社区,停在一幢重新整理过的公寓大厦前,接着,姜至聿用冷然的眼神下指令,逼她掏出通行证后,再切入地下停车场。

她在这栋大厦买了一户两间打通的公寓,地段跟楼层全是姜家两老挑的,他们坚持帮她支付一半款项,颇有几分想将该公寓当作她嫁妆相赠的意味。

任水韵的个性当然是不愿白白接受,可面对姜家两老,她有些心虚,也感到难过,就怕他们察觉她对姜至聿不该有的感情,因此选择了接受。

姜家两老会这么做,当然是借此暗示她,终有一日她会从姜家嫁出去,而非嫁进来……老一辈人的心思总是比较深,若非她太清楚冯阿姨的做法,应当还是会固执地不愿接受。

为了让冯阿姨心安,她接受了姜家两老的好意,人在伦敦时还透过视讯与两老沟通装潢细节,一直到近日回台才真正入住。

车子停妥之后,听见中控锁开启的声响,任水韵逃命似的拉开车门,包裹在黑色麂皮过膝长靴里的纤细长腿,拼命跨大步伐,直往电梯方向去。

幸好,姜至聿没跟来。她松了口气,虚月兑似的找出感应门卡,打开门锁踏进尚未熟悉的公寓。

月兑去长靴,将包包扔在铺有蕾丝桌巾的欧式茶几上,她瘫坐在沙发上,脑袋一片空白。

蓦地,电子门锁开启的滴滴声,惊醒了发呆中的她。

“谁?”她下意识高声质问,浑身警戒地跳起身。

门被推开,熟悉的挺拔身影优雅踱进,那一脸的闲适自在,仿佛踏入所属领域般自然。

任水韵傻掉。“你是怎么进来的?”

姜至聿亮出手中的电子磁卡,面无表情的说:“很简单,用钥匙进来的。”

“我——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会有钥匙?!”她整个人炸了,快步奔至他面前,探手欲抢过他手里的磁卡。

姜至聿长手伸高,让她当场扑了个空,顺势跌进他怀里。

大手扶住她的腰,她要抢的磁卡骤然落地,他的另一手绕至她脑后,一把扣住,牢牢固定,他俯下俊脸,再次堵住了她的唇。

“姜至聿……”她来不及制止,嚷叫声全落入他唇舌里。

磁卡被白晰小脚踩住,接着往后退,她整个人被野蛮地 压在玄关一侧墙面上。

“不可以——嗯!”她扭开脸,试图躲掉他的索讨,下一刻却又遭他扣回。

他深锐的眸光,直勾勾地钉住她,那双眼里充盈着深埋三年的怒火,以及压抑过度的思念。

“任水韵,你欠我的,整整三年,我要你现在开始偿还。”

“姜至聿,我不欠你,我们谁也没欠谁!”

她娇喘吁吁,怒目相对,娇颜写满不愿妥协的固执,可瞥见他眼中的怒焰,以及浑身散发而出的男性贺尔蒙,不禁又有些退缩。

“他碰过你吗?”

“谁?”

“你在伦敦的小男友。”

“碰过又怎样——啊!”

他面带微笑,说:“你以为,我不去找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以为,我不去找你,就是要放你自由?”

“姜至聿,你到底在鬼扯什么?这是哪来的台词,你到底想干嘛?”

她被他疯狂的这一面吓坏了,脑袋一片闹哄哄,语气随之弱掉,从前一刻的愤怒指控转变为虚软求饶。

“你以为三年前我为什么会跟你上床?”

她仿佛被逼上悬崖,后脑紧贴着墙面,仰起了艳容,娇躯紧绷,不敢任意动弹,就怕彻底激怒眼前这头兽。

“……你对我能认真到哪儿?我不信。”

终于,她吐出最真实的心底话。

一抹淡淡悲哀,在娇艳的眉眼之间化开来,她眼底盈满水光,好似就要满蓄而出,鼻头渐红。

他看着,就这么瞬也不瞬地看着,面上的怒气不曾消退分毫。

然而抚着雪白腿根上的大手,却不自觉地放轻力道。

“姜至聿,你一直都看不起我,对吧?从我在姜家寄人篱下的那天起,你就没有正眼瞧过我。”

“你现在是在跟我翻儿时旧帐吗?”他冷笑。

“你是天才,我不是。你命好,我不好。我们之间差距太大,如果不是小妈,我们根本不会扯上关系,你跟我上床又怎样?你认为,我们就算真的在一起,又能走到哪里?”

她悲观的笑了笑,眼角闪烁着点点泪光。

他下颚紧抽,低下头吻上她,她没有抗拒,麻木的任由他吻着自己。

片刻之后,他挪身,目光狠厉地瞪着她,哑声命令:“看着我!”

她扬眸,看着他,鼻尖一酸,忽然溃堤。“这三年来,你一次也没来找过我,这还不够明显吗?上床又怎样?你跟你过去的女朋友,哪个没上过床?你在乎过谁吗?没有!”

她哭了起来,哭得那样委屈,那样不甘心,仿佛三年前被抛弃的人是她。

事实上,逃跑的人是她没错,即便她内心不愿承认,可内心深处有一部分的她,等了又等,盼了又盼,他仍是没出现。

她觉得,自己才是被抛弃的那个人。

她内心深处的恐惧,活生生实现了。他没来找她,一次也没有。

这代表什么?她于他而言,并不重要。至少,还没重要到能让他抛下一切。

三年时光,她努力对这份委屈视而不见,假装不在乎,假装自己可以遗忘三年前与姜至聿擦枪走火的一切。

然而,事实就是,彻头至尾她一直在自欺欺人。

“你把我当作什么?一个被迫跟你当了十多年家人的可怜虫?还是一个蠢到喜欢上你,甘愿被你玩弄的笨蛋?姜至聿,我讨厌你!我真的好讨厌你!”

任水韵哭红了眼,哭皱了标致的五官,一边抽泣一边控诉。

姜至聿抽回手,转而捧起那张哭丑的娇颜,无比温柔地吻去泪水。

她压根儿不领情,拼命别开脸,哭得越发激动伤心。

“走开!你走开——我不稀罕你!”

“任水韵,你给我冷静下来。”

“我不像你,事事都可以精算,什么都是算好的,我跟你不一样,我不是天才,我不聪明,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没有家人,我没有属于自己的家,我只有我自己,你懂吗?”

这份伤心逐渐扩大,混杂了多年来生活在姜家的压力与痛苦,她哭得像个青春期的大女孩。

一如很多年前,隔着那扇房门,他所听见的压抑哭声。

姜至聿抿紧薄唇,只觉胸中一阵闷,不再强迫她直视自己,转而将她拥入怀里。

紧紧的,不留半分空隙的,将她抱紧。

那扇门,终于开启。门里的女孩,终于不必再独自瑟缩哭泣。

仿佛找着了能够栖身落脚之处,她靠在他胸膛里,哭了好久,好久。

抽泣声逐渐趋缓,只偶尔传来断断续续的哽咽。

簇新公寓里,玄关的一侧墙上,姜至聿紧拥着衣衫不整的她,将她当作孩子般的安抚。

看着他胸口布料全沾满了她的泪水鼻涕,任水韵才恢复理智,自觉很糗的推开他。“……你的衣服脏了。”

姜至聿低垂眼眸,面不改色地说:“你的裤子也破了。”

任水韵闻言一怔,当下秀颜炸红,膝盖微微颤抖,又羞又怒的推开他。

“我真想不到你是这种人!”她气骂。

“不然,你把我想成哪种人?”他挑眉。

“我——你——”至少不是这种冲动派,更不可能用这么强硬的方式逼她。

“你以为天才不用吃饭,天才不会上厕所,天才没有冲动?”

“……”她红着脸,彻底无言。

“任水韵,我以为你够了解我,原来我错了。”他浅笑,带着一丝嘲讽。

“你又多了解我?”她不服。

“至少比你对我还了解。”

“姜至聿,你放开我……这样不好说话。”她困窘地要求他退开。

姜至聿却笑了笑,拉过她的手。

她一秒涨红脸蛋,急慌慌嚷叫:“姜至聿!”

那张俊美的脸庞丝毫不害臊,反倒光明正大的指控她:“你想让我憋死吗?

任水韵,我等了三年,你欠我的,总该要还。”

——等了三年?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他……任水韵后知后觉悟透姜至聿话中的暗示。

……

她靠在姜至聿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身子蜷缩成团,不敢随意乱动。

“……姜至聿?”她小小声地喊着他。

闭眼假寐的男人闻声掀眸,神情像饱餐一顿过后的野兽,佣懒而惬意。

“我们可以穿好衣服谈一谈吗?”她小心翼翼的询问。

他不作声,似是默允。

她缓缓坐起身,捡起地上的洋装胡乱套好。

睨着她脸红红,却又强装缜定的递过他的衣裤,姜至聿嘴角轻挑,慢条斯理的接过穿上。

惨了……往后当她坐在沙发上,就会联想起今日失控的这一段。

任水韵羞窘的瞥了瞥簇新的沙发,一脸困扰与尴尬。

姜至聿坐正高大身躯,好整以暇地等着她开口。

“我不知道你没来找我,是因为你气我……我以为,你根本不稀罕我。”

见她忏悔的招认,姜至聿高冷的表情稍稍软化,伸手将她拉近,吻了吻她。

不同于先前充满的吻,此刻他的吻,温柔而甜蜜,且透着宠溺。

她几乎为此着迷,一颗心浸泡在糖蜜里。

“我知道你并不怎么聪明,不过,你总该知道,一个男人如果能为了一个女人忍三年,只靠自己的双手解决,你觉得这个男人稀不稀罕这个女人?”

吻毕,他一脸极其严肃的考起她。

她歉疚一笑,说:“那我想知道,如果我不回台湾,你打算忍到什么时候?”

他沉沉地凝视着她,眼中闪烁着光焰,吐嗓:“你真想知道吗?”

察觉某人面色不妙,她连忙摇首,“不不不!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胆小鬼。”他微笑。

“对,我胆小。”她大方承认,“一想到阿姨跟叔叔会气到炸掉,我就害怕。”

“就因为这样,所以你才会逃走,连问过我的意愿也没有。”

俊颜看似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可他深幽的眼瞳却沉静得令人心慌。

“姜至聿,我们不能在一起……”

“那你想跟谁在一起?在伦敦的小男友?”他一把捏住她的皓腕,语气冰冷带刺,目光像是想将她碾碎那般愤怒。

“Kane不是我的男朋友——”事到如今,已没有什么好欺骗。“应该说,我跟他确实曾经交往过,但很快就分手,那照片是我故意传给阿姨看的,我想让她放心。”

“你让她放心,却想逼疯我。”他用着无比冷静的语气吐出口,眼中却蓄满风暴。

“姜至聿,你有这么容易被我逼疯吗?”她失笑。

话方落,他一个翻身将她压进沙发里,浑身散发出危险气息,贴着她的前额,锐眸直直望入她眼底。

“你真想看见我被逼疯的样子吗?”他微笑,大手已抚上她。

“你别这样!我是跟你开玩笑的。”她连忙讨饶。

他凑上前,低吻她片刻,将方兴未艾的压制下来,才重新坐起身。

一得获自由,她赶紧拉好裙摆,坐正身子,不敢再以言语挑衅。

“姜至聿,我认真问你一句,你老实回答我。”

“放心,我比某个胆小鬼还诚实得多。”

任水韵朝着喜欢调侃自己的男人瞪了一眼,顺手捏了他手臂一把。“你能不能别说话这么酸。”

“你有勇气逃跑,就得有心理准备接受我的嘲笑。”

“你这人真的很讨厌欸,从以前就是这样,老是绷着那张扑克脸,活像我欠了你几百万,以前我真的以为你很讨厌我。”

“是很讨厌。”他毫不掩饰的承认。

闻言,她明媚的眸光闪了闪,露出受伤的神色。

他又接着说:“但不知道怎么了,原本是讨厌的,讨厌到最后,眼里就只剩下你,明明你一点也不适合我,但就是会想着你。”

……这算是告白吗?任水韵蓦然红了脸,搭在大腿上的纤手,不自觉地握紧,白晰可爱的脚趾悄悄蜷起。

“那一晚,你究竟有没有喝醉?”她轻咬下唇,表情别扭得像是重返青春期的少女。

姜至聿一笑,不答反问:“你说呢?”

“你根本没喝醉,对吧?”她不服气的嚷嚷。“你早就知道我靠近你,故意偷亲我,对不对?”

“我忘了。”他眉眼未动,微笑撒谎。

“姜至聿,我现在才发现,原来你说谎都不会脸红。”

“所以,你最好别想跟我玩把戏,你这么笨,一定玩不过我。”

见他一脸骄傲自负的笑,她实在气不过,伸手推了他一把。

这幼稚的小动作,他不躲不闪,不动如山的任她推打,嘴角始终噙着一丝宠溺浅笑。

任水韵见着,忍不住抬手抚过他的嘴角,而后凑上前,亲了亲那抹笑。

欲退开时,姜至聿反手抓住她的纤腕,薄唇追了上来,吮吻起她。

片刻,空气中只余两人的呼息声。

她软绵绵地躺进他怀里,双手圈上他窄瘦的腰,整个人甜丝丝的,好似从头到脚全裹上一层蜜。

“姜至聿。”她柔柔喊了他一声。

“嗯。”大手来回抚过她脑后一头乌发,对她的疼宠尽在不言之中。

“我们逃走吧。”她仰起秀颜,抛出了异想天开的提议。

“嗯?”

“我们去美国——或者去英国也可以。”

某人那张俊脸逐渐沉下去,难能可贵的皱起峻眉。

任水韵却好似没察觉,兀自提议着天真的私奔计划:“我会跟阿姨说我要回伦敦念书,至于你嘛……嗯,我得想想看。”

姜至聿终于听不下去,直接启嗓扼杀了这个尚未成形的可笑计划。

“不用想了,依你那样的脑袋,是不可能想出什么天衣无缝的计划。”

“什么嘛!”她嘟囔抗议。

“我们哪里都不去。”他态度冷硬的宣告。

“姜至聿……”她一脸惶然,信心动摇。

“我们留在台湾,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都不需要逃跑,我们没有犯错。”

似要安抚她一般,他一番话说来铿锵有力,眸光坚定,不许谁来质疑。

她虽然难忍恐惧,可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她知道依他的能耐,天大的困难砸下来,他也能为她撑起天地,不让她受半点伤。

然而,她害怕的不是自己受伤。毕竟,从小到大,她受过的伤害已经够多了,她习惯了忍耐,吞忍委屈与痛苦。

真正让她害怕的,让她想逃走的原因,是她不愿看见姜家人受伤。

她亏欠姜家人太多,这辈子都还不清,若是再让姜家人因她而受伤,她担负不起这份愧疚。

任水韵又靠在他怀中,静默了好一会儿。

“姜至聿。”她忽尔扬嗓。

单臂圈拥着她的男人没应声,只是低垂眸光凝睐她。

“你能陪我去一个地方吗?”她抬眼,水眸异常清澈,好似刚做下了某个决定。

姜至聿俯下脸,亲了亲她的眉心,沉嗓应允:“好。”

早在这个女人闯入他心底,烙下难以抹灭的剪影后,他的心便一直随她左右。

曾经他以为,这个女人在他掌握之中,哪怕他人在异国,她仍然会在原地等待。

然而,经过彻底摧毁这份自信的三年过后,他终于明白,这份自信有多么愚蠢,又有多么消耗生命。

虚掷三年光阴,已经够了。太够了。他不需要另外一个三年,更无法忍受。

从现在起,他要把这个女人拉进他的生 命轨道,把两人的人生重迭一起。

两人跨出的每一步,在人生中进行的每个阶段,都必须经由他最紧密的算计,不得分开彼此。

往后,她去哪儿,他就在哪儿,用着相同步伐,重迭着相同的轨迹,拥有一样的记忆。

在人生这条漫漫长路上,他不会再放开她的手,放她独自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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