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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财农家女 第八章 养肥猪崽赚大钱

秋日一天近似一天,不过半个月,山林就已经隐约有了枯黄的痕迹,田里的苞谷苗也退了大半绿衣,有些心急的苞谷棒子干脆钻出“衣服”,骄傲的打量这个新奇的世界。

今年风调雨顺,又没有虫害,几乎家家户户都能得个大丰收,于是整个庆安城都沉浸在即将丰收的喜悦里。

赵家有二十亩良田,春日时赵建硕雇人种了十二亩苞谷、六亩麦子,外加两亩豆子。

苞谷交税,麦子磨面家里吃用,豆子则是给墨玉准备的。如今麦田早就拾掇干净,补种的白菜也长得不错,等着收拾的只有豆子和苞谷。

谢娇娘眼见那豆荚一日比一日蹦得多,心中急着想采收,偏偏夸口说半个月就回家的赵建硕迟迟不见人影。

她正琢磨是不是让庞大山回去问问陈三爷的时候,赵建硕终于在深夜到了家。

谢娇娘欢喜坏了,但几乎是一靠近就嗅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

果然,就着两根蜡烛,月兑了他的外衣,后背上,白色棉布裹着的伤口露出了狰狞的面目。

谢娇娘强忍着一滴眼泪都没掉,端水擦洗,上药包扎,这才沉默的坐在一边。

庞大山这会儿难得没眼色,连珠炮似的问着:“六爷,听义父说您去端了刘金山的老窝?这老小子什么时候屯了那么多兵啊,当真要改朝换代……”

“闭嘴,下去!”赵建硕眼角扫过谢娇娘越来越冷的小脸,立刻撵了庞大山下去。

庞大山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妙,咬着嘴唇,如兔子一般窜去前院。

赵建硕伸手把谢娇娘揽进怀里,见她气恼地想要挣扎,他就低声道:“别动,疼!”果然,谢娇娘再也不敢动了,趴在他肩头的脸孔泪水涟涟。

“你的事我不问,我知道我帮不了,但是,请你做任何事的时候,想想家里还有我等着你,不要……不要拼了性命。你有事,我怎么办?”谢娇娘哽咽着,哭得如同一个孩子。

赵建硕心疼至极,连连认错,“别哭,这次是出了些意外,以后不会了。”

“以后?”谢娇娘听得差点发飙。

赵建硕赶紧改口,“不,没有以后。”

谢娇娘哪里肯信,还要说话,却被赵建硕直接堵了红唇。

小别胜新婚,谢娇娘初始还恼着,可慢慢被唇舌间的热力融化。

待得夜半累得半死,几欲睡去的时候,她才突然想起,某人不是受伤了吗,战斗力为什么不降反升?

自从赵建硕回来,太阳就好似比先前更炽烈,几乎没几日就把田里的苞谷晒得更干。陈三爷带了所有兄弟,包括摇着扇子的郑通来帮忙收地,就是苞谷太多,收成费了众人许多功夫。

两亩的豆子割下来直接运到场院,压成豆秸,滤出豆子,足够墨玉吃上一年了,喜得它这几日只要出门、别管是套车还是单跑,都同长了翅膀一般。

许是听了庞大山回去之后吹嘘,众人都嚷着要吃咸鸭蛋卷饼。

好在冮婶子又寻到了那个卖鸭蛋的,虽然才腌制二十天,不够咸,但中午送到地里做个垫肚子的干粮,还是受到所有人的好评。

而谢娇娘带着江婶子母女每日忙着做三顿饭,人仰马翻的同时,还惦记着娘家几头大肥猪。

谢蕙娘是个勤快的,姊姊出嫁后就担起了养家的担子,平日伺候几头肥猪很是尽心,如今每头都有一百五十多斤,肥头大耳,看着很是讨喜。

今日,赵建硕带众人去给谢家拾掇苞谷,谢娇娘安排好早饭就直接回娘家。

第一车苞谷已经送到了家里,谢蕙娘和谢丽娘正忙着把苞谷送进用木头和秸秆搭建的苞谷仓库里。

这样的小仓库四四方方,还有茅草棚顶,同一座小房子一般,通风防雨,苞谷放上一年都不用担心。

何氏因做不来重活,负责在灶间里烧水,等着谁回来就递上一碗茶水解解渴。

眼见谢娇娘回来,母女几人都聚了过来。

虽然出嫁,但谢娇娘每次进城卖绣图,银钱还是一样会送回来,一来,赵家当真不缺这几两银子,二来,娘亲和妹子没有谋生能力,她不管根本不放心。

谢家如今手头宽裕,何氏心宽,一次也没犯病,吃喝好了,母女三人脸上都见了肉,气色看着实在不错。

谢娇娘心里欢喜,也没客气,直接拉了何氏道:“娘,咱们家那几头猪够大了,不如趁着这功夫杀一头待客,我也有些用处,若是安排好了,兴许能多卖一些银钱。”

“好,这猪是你捡回来的,你说了算。”何氏是有女万事足,从来不觉得出嫁闺女还回来当家有什么不妥。

谢蕙娘和谢丽娘更是没有意见,反倒兴奋得不成。

要知道,农家日子清苦,过年的时候能割上两斤肉已经是难得,更别提杀猪了,如今自家居然有杀猪的时候,怎么能不欢喜?

赵建硕在田里听到运送苞谷的兄弟说起谢家要杀猪的事,跟着车子回来,就见谢家母女四人对着猪圈里的肥猪面面相觑,一副不知道如何下手的模样。

他眼底笑意弥漫,上前捉了谢娇娘的手,直接问道:“杀哪头?”

谢娇娘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就为自己的想法有些脸红。别说杀猪,她两辈子加在一起,连只鸡都没杀过,这会儿对着哼哼叫着的肥猪,真是无从下手啊!

“那头,就是最大的那头!”_她指了指猪圈里的花猪,狠心公布了的死期。

赵建硕侧身跳进猪圈,一拳头打到花猪头上,花猪立刻昏倒在地。

他伸手一扯,就把花猪拖出了猪圈,按在门板上放血、剥皮、掏下水、割肉剔骨……

这一整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一般自然熟练,令谢家母女四人看得目瞪口呆,又佩服得五体投地。

待得晩上众人回来,谢家院子里已经是肉香飘飘,大锅里的骨头汤正浓,旧年的酸菜味道扑鼻,切上一盆,再撒上满满一层的五花肉片、大根的血肠、大块的骨头,着实美味。众人吃的是赞不绝口,最后忍不住从赵家抱了十几坛酒,喝得更是痛快。

“弟妹,这猪养得真好,吃着半点腥膻味都没有,比城里那什么狗屁酒搂可是香太多了。”

陈三爷喝得半醉,干脆竖起了大拇指。

谢娇娘正在打发谢蕙娘去给里正家里送肉,听得这话就道:“先前我就说,兄弟们若是不嫌弃,家里也建个猪圈,同我家一般养猪,没想到一直不得空,错过了机会。今日杀的这口猪就是新养法,到底比普通肥猪要香三分。”

“哦,原来如此。”陈三爷拍了桌子,直接道:“建,回去就建猪场,养几头猪,过年的时候杀了吃肉也好。”

日上当空,众人吃饱喝足,互相搀扶着回赵家大院。倒座房的大炕已经烧热了,谁也没嫌弃谁脚臭,直接躺成一排睡着了。

谢娇娘看得好笑,回去后院一边给赵建硕洗头发,一边笑道:“三爷和这些兄弟也该成家了,有人照顾衣食才好。”

赵建硕眯着眼,享受着媳妇的小手在头上抓来抓去,勉强应了一声。

谢娇娘见此,心疼他疲惫,也不多说,赶紧替他洗头发,擦干后就歇下了。

第二日,陈三爷等人告辞回去陈家庄了。

赵建硕要进城去问问粮税如何收,谢娇娘赶紧拎了一串五花肉,同他一车进城去了。

农忙的时候,拼的就是人多好干活儿,旁人家可没有谢家那么幸运,正是早起去拾掇粮食的时候,城里自然比往日清静一些。

虽然说是秋日,没有夏日那么酷热,但猪肉这东西实在怕腐败,所以一进城,谢娇娘就让赵建硕把她送去城中最太的酒楼醉香居。

这会儿不过刚刚开门,酒楼没什么人,很是安静。赵建硕略略放心,扔下钱袋子就去办事了。

谢娇娘喊了小二,塞给他一把铜钱问了几句,就让他请掌柜的过来。

醉香居上下三层,大堂摆了十几桌,楼上的雅间也足有二十几间,平日以菜品味地道道闻名,几乎外地客人过来,宴客第一选择就是这里。

作为这么大一个酒楼的掌柜,自然忙碌,怎么是谁想见都能随便喊到跟前的?

偏偏今日掌柜忙完得早,又正值秋日,常有南边老客人过来收皮毛特产,他就琢磨着想推出两样新菜,可一时没有好想法。

听得小伙计禀报,他慢悠悠走到了谢娇娘这桌,见谢娇娘不过是个十几发的小媳妇,心里有些失望。

但他依旧笑呵呵地拱手行礼,招呼道:“这位夫人,小老儿佟大用,是这醉香居的掌柜,不知夫人寻我有何贵干?”

谢娇娘起身回礼,她也不绕弯子,直接指了指桌上的篮子,笑道:“佟掌柜,我家昨日杀猪,我捡了一块新鲜的五花肉过来,劳烦厨下做盘蒜泥白肉,到时候掌柜尝尝味道,咱们才好谈一笔生意。”

佟掌柜挑挑眉头,有些意外谢娇娘的言谈大方,没有半点扭捏谨慎,好似常在外行走一般。这让他微微生出三分好感,抬手喊了伙计吩咐两句,末了泡了一壶茶,陪着谢娇娘说几句闲话。

结果,这几句闲话中还扯出一个熟人——锦绣阁的掌柜佟娘子,居然是这位佟掌柜的堂妹。

佟娘子依靠着那些立体绣图,在庆安城,甚至是附近几州都打出了响亮的名头,有一套挂屏已经送去京都贵人府上了。

佟掌柜自然清楚这些,只是意外眼前这个小媳妇就是锦绣图那个幕后帮手。

如此,他倒是多了三分重视,寻了借口去后厨探看。

正好那大厨也要寻他说话,见了他,赶紧道:“掌柜的,这肉是哪里来的?”

“怎么,可是有什么不同?”佟掌柜赶紧询问。

大厨连连点头,“这肉比咱们平日用的肉好太多了,不用葱姜也嗅不出腥气,而且肥瘦相间,没有多少肥膘。”

佟掌柜直接接了筷子,夹了菜板上的一块肉送进嘴里。果然这一尝就更明显了,满满的肉香,没有半点腥膻味,这只是最简单的水煮猪肉,若是红烧、煎炸……

“好,我知道了,不必装盘了,你们都尝尝,然后琢磨一下,这肉以后送来,要做些什么新菜。”

几个大厨都是行家,自然不为难,纷纷应了。

佟掌柜一路走一路琢磨,待得到了前堂,就见谢娇娘身边坐了一个身形魁梧的男子。

许是听得声音,那男子扭头望过来,目光如刀锋一般,惊得他后颈的汗毛立刻竖了起来,下意识开始回想方才有没有什么怠慢之处。

“佟掌柜,我的蒜泥白肉还没做好吗?”

“啊,好了好了。”佟掌柜赶紧上前落坐,笑道:“灶间大厨是个嘴馋的,夫人带来的肉实在太好了,他们忍不住分着吃了。小老儿厚着脸皮同夫人求个情,另外还想请问夫人这猪肉从何而来,可否卖于我们醉香居?价格我可以比市面高两成,如何?”

谢娇娘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但价格她有些不满意,于是道:“佟掌柜,你想必已经尝过了,这猪肉比市面上那些普通的猪肉味道好很多,饲养方法自然不同,价格若只高两成,并不划算。我也不多要,价格高五成,每月供给两头猪,另处附送几张菜品方子。”

“五成?”佟掌柜皱眉。

正犹豫的时候,谢娇娘从袖子里拿出一迭纸,顺手递了张过去。

他有些疑惑,待扫了几眼,欢喜地拍桌叫好,“好!真是好巧的心思!”

谢娇娘笑得得意,悄悄同赵建硕吐吐舌头,末了好似无意的甩动手中的其余几张纸。

佟掌柜赶紧道:“好,价格就按照夫人说的算,但夫人一定要保证这猪只卖我们醉香居。”

“那可不成,我家里养了不少,以后陆续会有几十头出栏,醉香居一家也吃不下。”谢娇娘一口拒绝了这个垄断的要求,但也不是没给佟掌柜留脸面,又道:“不过,我能保证四个月内,这猪肉只供应醉香居。”

四个月?佟掌柜迅速算了一下,四个月正好能支撑到年后出了正月,凭借这猪肉和几样新奇菜色,年前酒楼的争客大战,醉香居必定会独占鳌头。就算年后其余几家也得了猪肉,可醉香居已经把名声打下来了,到时也不怕他们后来居上。

这般想着,他痛快地应了下来,“好,成交。明日你先送头猪来,当面结银钱。”

“好,那我们先回去了。”谢娇娘惦记着要回去同家里人分享这个好消息,赶紧告辞。

赵建硕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出门的时候才同佟掌柜点点头。

佟掌柜乍然看到他脸上的刀疤,更是把腰弯了三分。

谢娇娘欢喜,出了大门就拉着夫君小声炫耀,“六爷、六爷,当真成了啊,比市面高一半的价格呢,一头猪多卖一两银子啊!”

赵建硕听得好笑,家里那几千两家底藏在房梁上,也不见他的小媳妇儿惦记花用,反倒是多卖的一两银子,惹得她这般欢喜。

“好,先去买些点心给娘和妹妹,然后就回家。”

“姊如今有钱了,桂花糕来两斤,马蹄酥来两斤!”谢娇娘抓着赵建硕的手,如小鹿一样欢快地跳跃着,惹得路人望过来,却都被赵建硕冷眼瞪了回去。

小夫妻俩这般甜蜜,看得送他们出门的佟掌柜啧啧称奇,这样的冷面男子,没想到却是个宠媳妇儿的。

“佟掌柜,方才那夫妻俩,你可识得?”

柊掌柜正出神,冷不防被人拍了肩膀,惊吓之下有些恼怒,就要发作,可见来人的模样,就改了笑模样,招呼道:“哎呀,原来是高管事。今日是吹什么风,让您屈尊到此?”说着,他就要把人往门里请。

那人却扯了他的袖子,坚持问道:“掌柜的,那人你可识得?”

佟掌柜在心里叹气,这高管事是襄阳侯府在庆安城几家铺子的总管,的名头可是人尽皆知,方才他就是怕连累谢娇娘被盯上,才含糊两句,没想到还是没成功。

“嗯,也是刚刚认识的,普通农家女子,粗手大脚。男人许是战场下来的,脸上还有刀疤呢,看着挺凶的。”

“哦,战场上下来的?”高管事眼底有些复杂,转而却是笑了,“佟掌柜,最近有什么新奇菜色?给我置办一桌,一会儿要宴请几个京都来的贵客。”

“好咧,高爷放心,论菜色新奇,这庆安城里可没人敢同我们醉香居比肩。”佟掌柜捏着袖子里的几张菜方子,可是底气十足。

谢娇娘夫妻根本不知道醉香居前有这样的插曲,两人采买一番就坐车回了小王庄。

谢蕙娘正拿了木盆在河边冼衣衫,眼见姊姊和姊夫从桥上经过,提着裙子跑了过去,远远就喊着,“大姊,怎么样,明日就卖猪吗?”

“卖,价格比市面高五成。”

“当真!哎呀,太好了,太好了!”

谢蕙娘拉着刚刚跳下车的谢娇娘,跳了起来,因算不明白账目,问道:“大姊,到底能卖多少银子?”

“市价一斤猪肉是十五文,高五成就算二十二文一斤,一头猪大约三两多银子。”

“这么多,哎呀,咱们家发财了!”谢蕙娘欢喜坏了,“走,回家去告诉娘。”说完,她跑下桥去端木盆。

同村的几个妇人早就听得心痒难耐,纷纷给张嫂子使眼色,撺掇她开口询问。

张嫂子一来好奇至极,二来仗着同谢家还算亲近,于是拉住谢蕙娘问道:“蕙娘,可是你家的肥猪要卖了?我瞧着养得实在是好,价格定然也高吧?”

谢蕙娘有些为难,往桥上看去。

桥上桥下离得并不远,谢娇娘听得一清二楚,笑盈盈接话,“嫂子说的不差,我方才进城去寻了醉香居的掌柜,家里的几头猪都要陆续送过去,价格差不都是二十二文一斤……”

不等谢娇娘说完,几个妇人已经惊呼起来,“这么贵!大王庄的王老四家最近也卖猪了,听说是十五文啊!”

“哎呀,那怎么能样,你没看过蕙娘家里的几头猪吗?养得白白胖胖的,伺候得比孩子都矜贵,自然要多卖些钱的。”

谢娇娘和谢蕙娘姊妹不理她们的议论,上了马车,眨眼就回到了谢家。

何氏听说后也是欢喜坏了,忙不迭的要寻人帮忙,明日送猪去城里。

妇人总是爱话家常,尤其有了这么好的谈资,不过片刻,卖猪一事就在村里传扬遍了。

不等谢家的午饭自桌子撤下,王三叔就寻了来,待得问明白,他笑道:“这可是好事,这么高的价格,我都想把家里那头小母猪杀掉卖了。”

“这可不成,三叔只管好好养着,等到生下了猪崽,我家全都订下来,一定给三叔一个最好的价格。”

谢娇娘如今财大气粗,一个甜枣过去,果然哄得王三叔眉开眼笑。

“成,那就给你留着。你家那猪圈建得气派,都快跟住家一样干净利落了,小猪崽给你家养,也是它们的福气。”王三叔嘴上客气,眼睛却扫向很少言语的赵建硕,犹豫着问道:“按理说不该问,但你家这猪养得实在是好。村里乡亲日子清苦,又马上到冬日了,没有活计,就琢磨着也养头猪,就是……”

谢娇娘悄悄抬胳臂碰了一下赵建硕,他会意,放了茶碗,淡淡说道:“一村乡亲,平日对谢家多有照料,如今谢家有好事自然也要拉乡亲一把。若是有人要养猪,过一个月来大院领猪崽,市价就好。”

“哎呀,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代乡亲们谢六爷帮扶!”王三叔这话说的可是真心实意了。

村人不是没留意过谢家如何喂猪,可除了将猪食煮熟,当真没什么特别之处。

前日谢家送过去的那块猪肉,他吃过之后琢磨很久,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猪崽动手脚了。

他没有打探这拾掇猪崽的秘法,不过是替村人求个沾光的机会,好在赵建硕点了头,否则他们就是眼红成兔子,也不敢动弹半点。

消息传出去,满村子都欢喜坏了,有人家趁着天气还算暖和,赶紧建猪圈。青砖的当然建不起,但土坯还是容易的。

当然也有人家想法谨慎,打算过了年再说,毕竟那时候山野绿了,能打猪草了,养猪也吃不了家里多少粮食。

第二日村里几个壮汉帮忙绑了谢家的一头大肥猪,连同前日剩下的半头,直接送去醉香居的后院。

这一次谢娇娘没有跟去,只让谢蕙娘出面,一来她是出嫁女,谢家的事不好总由她出头,名不正言不顺。二来也是有意锻炼谢蕙娘当家,这丫头脾气火辣,将来当家做主肯定是把好手,更何况还有闻讯赶来的庞大山保驾护航,也不怕醉香居欺负到她头上。

果然,日头没移到头顶,众人就赶了回来。

一头半的猪,足足卖了五两银子,顶得上别人家三头猪,更是普通农家大半年的进项。

这般亲眼所见,可是比昨日听说更真实,几个帮忙的村人激动得不成,连饭都不肯在谢家吃,赶紧回去继续建土坯猪圈。

在这样的忙碌中,秋日终于即将过去,如今每过一晚,温度就凉一几分。

一日早起,谢娇娘把地上的银白当成了晨霜,后来还是芽儿欢呼着满院子跑,被江婶子拧着耳朵回去换棉袄,才让她明了冬日的来临。

“夫人,我熬了一锅红枣粥,蒸了葱花卷,还炒了两样小菜,您看看成吗?若是不够,我再去张罗。”江婶子修理过闺女,生怕吵到主子,赶紧上前笑着询问。

谢娇娘摇头,“早饭不必太丰盛,有粥有菜就好。记得给周大娘分些细粮和白菜、萝卜过去,你再看看他们有什么缺少的,这老俩口太客气,受苦也不肯说。”

“好,我吃过饭就过去看看。”江婶子应着,进了灶间。

谢娇娘四下不见赵建硕的影子,出去找人。

赵建硕每日早晨都要练拳,偶尔觉得在家里院子放不开,就会出去转转。

结果,谢娇娘刚刚出了自家大门,就见不远处的山脚下,赵建硕背对她站着。

他的对面是一个年轻姑娘,不知是家里当真穷,还是没料到天气这般冷,初冬的早晨,她居然依旧穿着棉布衣裙,裁剪得很是贴身,越发显出身的凹凸有致,被寒风一吹,微微发着抖,瞧着愈加惹人怜惜……

谢娇娘皱了眉头,抬脚走过去,不等问话,那姑娘突然朝着赵建硕倒了下去。

赵建硕下意识往旁边让了一步,于是……

“砰!”

那姑娘摔了个结结实实,一张本来就算不得多俊俏的脸孔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蚀,疼得她顾不得装昏倒,起身揉了起来。

谢娇娘一肚子醋意,见此全都化成了笑意,走到赵建硕身边,伸手扯了他的袖子,笑得直不起腰。

赵建硕再迟钝,这会儿也明白这个突然拦住他问路的姑娘,目的不单纯了。

见自家媳妇穿得不多,他侧身把她揽到怀里,低声道:“天气冷,怎么不披个袄子再出门?”

“哼,岀来晩了,我可就看不到这样的好戏了。”谢娇娘嗅到那姑娘浓重的香粉味,到底忍不住吃醋,偷偷伸手在赵建硕腰侧掐了一记。

赵建硕疼得嘴角抽了抽,搂了谢娇娘就往回走。

那姑娘许是有些不甘心,爬起来拦阻道:“哎,六爷,我还……”

赵建硕扫了一眼她沾染了薄雪和尘土、几乎能同泥猴媲美的脸孔,有些厌恶的皱了眉头,“我才搬来没几月,不熟悉,姑娘去村里问路吧。”

“问路?”谢娇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就算她从原主那里接收的记忆不多,但也认得出这姑娘是村东冯家的大闺女,据说当初进城给富户做妾,风光了一阵子,就是不知道如今怎么跑回来了,而且还拦了人问娘家村子的路,简直是笑话。

“村子出去的姑娘居然找不到娘家门,冯家姊姊也真是会说笑,你是拿我们夫妻当傻子呢,还是在城里住了一段时日,自己变傻了?”

谢娇娘认定她在打自家夫君的主意,嘴里自然不会留情面,说得那女子脸色苍白,很是不好看。

她也不理会,扯了赵建硕往回走,北风调皮的将她和赵建硕说的话送到女子跟前——

“六爷,以后见到这样的傻子躲远一些。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万一把你也传染傻了,家里可怎么过日子啊。”

“你……”那女子气得跺脚,到底不敢骂出口,眼见谢娇娘夫妻进了院门,她才气呼呼地往村里去。

谢娇娘躲在门缝后看得清楚,回身狠狠瞪了赵建硕一眼,抬脚就往后边走。

正好,江婶子出来笑着招呼,“老爷、夫人,这就摆饭啊?”

谢娇娘想也不想就扔了一句,“不吃了,秀色可餐,六爷早吃饱了!”

江婶子听出这话不对,手里的勺子差点掉到地上,再看赵建硕的神色很是哭笑不得,她赶紧钻进了灶间。

主子这是生了口角,做下人的守好本分就好,坚决不能瞎掺和。

赵建硕赶紧回房哄娇妻,夫妻俩直到正午都没出卧房,倒是那锅红枣粥熬了又熬,已经比腊八粥都黏糯了。

后院卧房里,谢娇娘揉着酸疼的后腰还有不停轻颤的大腿,委屈万分,“明明是你出门招峰引蝶,凭什么惩罚我?”

赵建硕眉梢轻挑,带着那道刀疤动了动,有种邪魅又冷漠的美,令谢娇娘气势弱了三分。

他的大手拍开她的小手,一个用力,抱起她让她趴在自己身上,一边揉着她的腰背,一边低笑说道:“该给的都给你,你就不会怀疑我有外心了。”

“哼!”谢娇娘在他肩膀上捶了一记,但到底在腰背上游移的大手太舒坦了,她趴着趴着慢慢睡了过去。

因此,她没听到赵建硕在她耳边轻言,“放心,这辈子只有你。”

那场小雪好像一个信号,自那以后,冬日彻底降临,男女老少都换了厚厚的棉袄,勤快的人家早在秋日时上山砍了枯树枝,在家门口收成一堆,这时候捞上一捆,烧炉子或者烧饭锅都是极好的。

就算是懒惰的人家,有苞谷秸杆在,也多半冷不到。

谢家的大炕烧得热呼呼的,屋子中间用青砖砌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炉子,早起扔上几块木头,就能烧一个白日。

谢蕙娘忙着提水壶烧水泡茶,谢娇娘就陪何氏在炕上做针线。

先前应下村人的小猪早就从从外边抓了回来,也阉割完毕,伤口痊愈,如今就等着各家付钱牵回去养肥了。

何氏这些时日身体好,闺女又嫁得好,她就常出去走动串门子。家家都盼着谢娇娘发话呢,她自然也被问得耳朵都长茧子了。

听闺女这么说,她赶紧道:“那一会儿就让蕙娘去里正家里说一声吧。”

“先不急。”谢娇娘想起那日的冯家闺女,道:“东头冯家若是来领,我会说小猪不够分,不打算给她家,娘心里有个数。”

“这是为何?”何氏皱眉,虽然冯家平日为人很是张扬,不得村里人亲近,但总是一村乡亲,怎么也不好区别对待。

谢娇娘趁着谢蕙娘出去寻茶碗的功夫,把那出失败的问路戏码同娘亲说了。

何氏最引以为傲的就是闺女嫁得好,女婿也孝顺,如今听冯家做了妾的闺女跑回来勾引自家女婿,气得厉害,想要骂几句就咳了起来,“咳咳,这个狐狸精,咳咳,她怎么……”

谢娇娘赶紧给何氏拍后背、递水碗,极力劝着,“娘,你别生气啊,六爷根本就没搭腔,反倒给她好大一个没脸,以后她再也不敢来了。”

“她敢!”何氏一口呸到地上,骂道:“再敢上门,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把她掐死,这个不要脸的!”

谢娇娘赶紧转了话头:“本来不出这事,小猪也不够分,正好把她家踢出去。”

何氏点头,而后目光瞄向闺女的肚子,“你怎么还没动静啊?赶紧替赵家开枝散叶,娘也就放心了。”

谢娇娘最怕这个话题,她同赵建硕一起,没有特意避孕,但她总是下意识防备一些。

她今年才不过十六周岁,放在现代还在读高中呢,身体没有完全发育好,万一难产,她岂不是性命不保,兴许从此就要在黄泉见别的女子打她的娃、睡她的夫君、花她的银钱,这可绝对不成!

“娘,孩子是缘分啊,该来的时候就来了,你可别催我啊,小心我心里着急,反倒不好怀呢。”

不得不说,谢娇娘把何氏的心思模得太透了,她果然再也不提这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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