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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访闺阁乐 第四章 王爷的救命恩人

宁府二房老爷担任大理正职位,外传其刚正不阿,嫉恶如仇,自然也有食古不化这等不入耳的混号,幸好宁府当家的大老爷手段圆滑,为官之道上一个白脸、一个黑脸,倒把宁家声势往上推了一阶。

如今二房嫡长女、排行第四的宁飞静及笄,递了不少帖子出去,段家理所当然在受邀宾客之列。

段蓓贞接过卓氏递来的礼单,福身行礼,“那么女儿就出门了。”

“去吧!”卓氏淡淡地道。

她本来不想让段蓓欣跟着去宁府,虽然上次的桂筵宴怪不得段蓓贞,但她心里终究是一股气难平,可是宁府也是段蓓欣的正经外祖家,她又是继室身分,总不好拦着女儿,只能在贺礼上多花些心思,希望这么做可以帮女儿博些好感,再来就是交代她要拿出心眼,这回她可是派了官嬷嬷陪着,就是担心又像上回莫名惹了一身腥。

“那么女儿出门了。”段蓓欣行礼后才缓步跟在长姊身后。

上了马车,这回多了官嬷嬷一人,但气氛不显热络,反而直朝着尴尬奔去。

是段蓓贞率先打破僵局,“妹妹可能不认识宁飞静,她这个人就是嘴巴动得比脑子快,如果到时候说话得罪你,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段蓓欣还记得长姊小时候说话总爱带剌,人和人的亲近就是靠着一点一滴的情分累积出来的,若不是这几个月长姊态度大转变,自己亲身经历体会,铁定会以为长姊中邪了。“再怎么说都要喊声姊姊,不要说得罪,就当是姊姊给妹妹叮嘱也是善心。”

段蓓贞先是一愣,才回道:“你能这么想就好。这礼单我看过了,母亲给得太丰厚,我在想是不是匀些出来,另外列当是卓家给的。”

她没有料到段蓓欣的回答会这么得体,不免有些讶异,看来经过上次在桂筵宴的教训,她倒长进了。

这当然是卓氏的功劳,从嫂子那里知道桂筵宴的事情后,她这个当娘的几乎都要操碎了心,当然要杜绝同样的情况再次发生,所以这些日子她把女儿拘在身边教导,幸亏女儿平日只是爱贪个惬意舒心,并不笨,学东西挺快的。

“都快到宁府了,现在改礼单太过匆促,况且母亲会这么给一定有她的道理,咱们就别操心了。”

段蓓贞点点头,“妹妹这么说也有道理,我只是担心这么丰厚的及笄礼,不晓得外祖家会不会有其他心思?”

“这是亲外祖家,再怎么丰厚也是惦着这份情谊啊!”段蓓欣笑得格外灿烂。

“妹妹这么说也是,是我想岔了。”段蓓贞敛着眉,不再说话。

段蓓欣则掀起窗帘,看着外头,直到感觉到射过来的热切视线,才转头望去,一看是官嬷嬷正盯着自己,她赶忙把帘子放下,官嬷嬷这才别开眼。

又被教训了……段蓓欣吐了吐舌头。

这一切全落入段蓓贞的眼中,官嬷嬷就是卓氏设下的眼线,说好听是担心段蓓欣年纪小,怕不懂事冲撞到贵人,说难听些就是提防她。

宁府不远,搭乘马车不过一刻钟就到了,掀开车帘子的是巧莲,她先伺候自家小姐下马车,再来才是石菁,扶着段蓓欣下马车。

因为是外祖家,也算是自家人,马车停在大门让她们入内,按着规矩应该先到宁老太君跟前问安,所以段蓓贞等人就由着高嬷嬷带路。

“老祖宗有吃我送来的阿胶吗?”

“吃了,还说表小姐送来这阿胶跟之前吃的不同,夜间盗汗、腿膝酸软的症状都改善不少,一直说这阿胶确实好。”

“那就好,不枉我费大功夫找这么久了。”段蓓贞眉眼带笑。

“多亏表小姐一片孝心,只是这阿胶不都一样吗,怎么表小姐送来的有这等功效?”

“虽然一样是阿胶,但我送来的是炮制过的蒲黄炒阿胶,滋阴补虚的功效比一般没有炮制过的要强得多。”

前世,这妙方可是宁飞茹嫁人后寻来的,也因为这妙方,让老祖宗对宁飞茹越发宠爱,段蓓贞就是取得天机才能占着优势,尽可能抢先做了这些对自己有利的事。

“老太君果然没有疼错人,有表小姐这么知冷暖的人陪着真是太好了。”高嬷嬷欣慰的笑道。

长姊懂得还真多!段蓓欣跟在后头,不免感到佩服。

倒是一旁的官嬷嬷浑身一悚,想得少些自然称赞表小姐心孝,想得多些,高门大户里肮脏事可多着,未出阁的贵女家里人还会聘请专门的教习嬷嬷,就是讲解食物相克和基本药理,以免被下药还不知道,可是这些事算是专精的,大小姐又是打哪儿知道的?

跨进月亮门就是蘅芜院,奇石嶙峋,老松魁梧,完全不见托紫嫣红,反倒牵藤引蔓垂檐绕柱,翠带飘飘,随风摇曳。

段蓓欣大开眼界,原来院里无花草也能是这番高傲冰冷的景象,若是有画笔可以尽纳其中,将是多么美妙的事,待深秋,绿藤枯萎存残枝的萧瑟,奇石高耸的桀骜,再到严冬,瑞雪覆盖,又是另一番景致。她的脑海中已经自行描绘出种种美景,忙得别不开眼,作画的基本功就是要观察入微。

然而她的行为看在高嬷嬷眼中就是不入流,四处张望,行为透着小家子气,怎么她在灵宝殿时还算高看了这丫头几眼,难不成真是她老眼昏花,看走眼了?

“老太君,您瞧瞧这是谁来了。”

“老祖宗,贞儿来请安。”段蓓贞福身行礼。

段蓓欣也跟着福身行礼,“老祖宗,欣儿来请安了。”

“好!贞姐儿你过来外祖母这儿。”宁老太君招手让段蓓贞过去,动作间的亲疏一目了然。

段蓓欣也聪明的没有往前凑,乖乖的立在一旁候着。

“你来得正好,你表哥游历归来,等会儿要来外祖母这儿,你们这么久没见,应该还记着对方吧?”

“是允淞表哥吗?”段蓓贞的嗓音清脆可人,但只有她自个儿知道,她要费多大的劲儿才能不把牙咬崩。

宁允淞,就是她前世瞎了眼,误把狼人当良人的渣东西。

“就是允淞,他这趟游历归来,人瘦了一圈,精神却显得昂扬,你瞧见也会惊讶。”宁老太君提起这位嫡孙可是满肚子蜜。

虽然她膝下嫡庶孙儿有七名,但她最疼爱的就是这个行五的宁允淞,除了他长相酷似过世的宁老太爷外,就是他从小嘴巴就像抹了蜜似的,总能逗得她开怀。

段蓓贞记得前世,他也是这时间游历归来,本来以为他出外一趟开了眼界,胸怀鸿鹄之志,积极进取进书院,还婉拒大舅父的好意,不愿依靠家族庇荫进国子监就学,是想凭着一己之力为她挣得一份荣耀,等金榜题名后才来提亲,怎料他说的种种全是谎言,后来娶她进门也是——

说人人到,宁允淞走了进来,笑道:“老祖宗,孙儿来问安了。”

“好、好,你快瞧瞧这是谁。”宁老太君开心的笑着。

“这是段家表妹吧,女大十八变,我都不敢认了。”宁允淞生得温文俊雅,笑容如初阳温暖,他的外貌确实能让女子心喜。

段蓓贞攥紧了拳头,强迫自己敛眉故作羞赧,她必须遮掩住满眼的恨意。“表哥,这位是我妹妹,今天一起来祝贺表姊及笄观礼。”

段蓓欣莫名被拉上前,自然也是跟着行礼,“表哥好。”

“你们好。”宁允淞遵礼,自然不会纠缠着多说什么。

他虽然察觉贞表妹似乎不愿意和他攀谈,但看她羞得连耳根子都红透,他以为她只是害羞,并没有多想,倒是欣表妹看着年岁应该还小,容貌却清丽非常,想来待年纪稍长,相貌长开,可就是绝妙丽人了。

“我老婆子也不拘着你们,你们表兄妹就好好叙旧吧!等会儿时辰到,嬷嬷会引你们到正厅去观礼。”宁老太君看着一屋子花样年华的小姑娘,知道陪着她老太婆闷,不如让她们出去散心。

“贞儿才来,老祖宗就赶人了,贞儿不服,贞儿要留在这儿陪老祖宗说说话。”段蓓贞使着性子。

“老祖宗可是有要事和舅母商量,稍后再让贞姐儿来尽孝心,陪老祖宗聊天可否?”大舅母官氏笑道。

“大家可都听见了,是大舅母允的,到时候谁都别跟我抢老祖宗。”段蓓贞双手叉腰,故作凶悍。

“行,不抢、不抢,大家都不抢的。”一群人笑闹着往外走。

待笑声远了,宁老太君才看向大媳妇官氏和二媳妇冯氏,问道:“反正我是舍不得贞姐儿许到别人家去,你们瞧着让允淞把贞姐儿娶回来,如何?”

宁允淞是二房的嫡长子,可是冯氏却低着头不出声。

“允淞现下没个功名,若不是我老婆子出面卖脸,恐怕段太常卿还不愿把嫡长女嫁过来。”宁老太君自然清楚冯氏不愿意,还不就是和她对着干。

果然是小家小户出身,连这点事都拎不清,现在她还活着能维持不分家,等她两腿一蹬,老大和老三分家,未来允淞还能靠谁?老二这大理正都做了十多年,连挪一下都没动静,再加上大媳妇也是自己一家,胳臂届时往内弯,只是这内可不是二房的内了。

“话我都说得清楚,你自个儿回去想想,至于允淞要进书院的事,你们商量着办,我是没有意见,尽快让他参加科举就好,若是行,我还是认为进国子监好。”

“母亲,这不是大郎不愿意,您也知道允淞当年说去游历,其实是避祸来着,这事也才揭过去两年,允淞就巴巴的回来,再让大郎开口去讨个国子监学籍,岂不是自找不自在。”

官氏只差没有当场回一句:您当大家脑袋都不好使吗?才两年前的事就忘得一干二净。

冯氏一脸愤恨,却不敢开口。

她能说什么?终归是自己儿子不长进,闯了那种祸事。父亲是大理正,刚正廉直,儿子居然爱眠花宿柳,两年前还为了个清倌和人大打出手,波及的全是一些纨裤子弟,本来可以当成是人不轻狂枉年少,反正京城地大不嫌事多,但这当中却挟着崇义伯的庶子被人狂殴致死,当天打架闹事的一干人全下狱,只是人多纷杂,也没查出到底是谁下的手,最后碍于各方压力,草草结案。

儿子虽然放出来了,却成了丈夫心上的一根剌,儿子毁了自己一辈子的清誉,这口闷气

丈夫只能隐忍,自此之后丈夫就对长子死心,这也是她心头永远的痛,好歹是她怀胎十月好不容易才生下来的儿子,她怎么能甘心?

最后儿子为了避风头,以游历为由离开京城。

“我又没有指名道姓要让大郎去奔波,难道二郎就不能去做吗?允淞可是他的亲儿子。”宁老太君瞪着冯氏。

“母亲,儿媳知道,儿媳会和二郎提的。”冯氏张嘴吞下大把黄莲,苦不堪言,但还是得把这事儿往身上揽。

“孩子再怎么错,终归是自己的孩子,等二郎回来我会跟他说,你私下也劝劝他,最重要的是把允淞拘紧,不要让他又闯祸了。”宁老太君索性把话说开了。

“是,儿媳知道了。”冯氏闷闷的应道。

依着丈夫的个性,发生这种事早就用家法打死儿子,当初丈夫还因此和她起争执,说她慈母多败儿,可是她有冤得无处伸,这哪是她惯出来的,儿子分明是让老祖宗给宠的。

宁老太君看冯氏一副委屈样,开始窝火,这副小模样是装给谁看?

“你们出去忙吧!”打发两个媳妇出去后,她才吁了口气,“人老了,做什么事都使不了力。”

高嬷嬷连忙安慰道:“老太君是心慈。”

“你瞧他们一个个的,可有念着我的好?就算他们心有不平也罢,我拼着这条命也得给贞姐儿一个好未来,至少别在地府和女儿相见时,被她埋怨我没为贞姐儿打算。”宁老太君红着眼眶,早逝的女儿可是把她的心磕出一个大洞来。

只是宁老太君一心想把段蓓贞嫁给宁允淞,至少嫁回母族可以有人照应,不至于被婆婆刁难,却不想段蓓贞一心想将段蓓欣推给宁允淞,然而宁允淞虽然觉得段蓓欣模样俏丽,但身材平板,半点风情都没有,充其量就是根白豆芽,吃惯大鱼大肉的他根本看不上眼。

“怎么表妹好像在避着我似的?”宁允淞与其他人一起前往大厅,故意落后走在段蓓贞身边。

“表哥想多了,表妹躲着你做什么?”

“你这笑可不真诚,我做了什么让你厌弃的事吗?”

你做的可多着,让我恨不得喝你的血、啃你的骨!心底是这么愤恨的想着,段蓓贞却是扬着嘴角,温婉地道:“表哥真的想岔了,表妹只是想着表哥方才说的那些游历,有些惊吓,那些外族真的是弟娶寡嫂、兄收弟媳?这不是败理纲常。”

“外族性格粗野,把女人当成氏族财产,若是把寡嫂外嫁,等于把财产和劳动人口送给他族,当然不容许,所以这种收继也是当地的民俗。”宁允淞低头瞧着她,越瞧心越痒。当年他离开京城,表妹年岁小,只觉得脾气骄纵,没想到才两年不见,就出落得亭亭玉立。

“表哥这两年游历四方,眼界开阔,我这妹妹闲暇最爱看些游记,若是表哥有空多讲述一些趣闻就更好了。”段蓓贞拉着段宿欣说,“你老是捧着书看,现在有人让你问着分享呢。”

“怎么好占用表哥时间,听说表哥要去书院念书呢!”段蓓欣回得中规中矩,但她不懂为什么长姊要拉着她挡事,说到什么就要捎上她。

其他宁家姑娘也觉得不太对劲,以往段蓓贞对段蓓欣相当排斥,不管是在宁府或对外,从来不愿承认有这个嫡妹的存在,怎么现在态度大转变?

其实这样的疑问不是没人问过,但段蓓贞只说“毕竟是同门嫡亲,一笔还写不出两个段字”,她说得手足情深,其他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进了大厅,及笄礼开始了,担任正宾的是唐司马夫人,她是冯氏的胞姊,宁飞静要喊她一声姨母,由她来吟诵祝辞是再好不过的事,随着长串的礼仪下来,最后的及笄礼成。

酒馔宴席期间,冯氏的贴身奴婢春桃来到段蓓贞身边,“表小姐,我们二夫人找您呢!”

“好,我过去一趟。”段蓓贞微笑示意后离座。

冯氏在内院忙着填写礼簿,另外也差人把客礼对单后封箱存放。

段蓓贞进屋就发现一群人忙碌着,心底自然有数。“二舅母,不晓得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二舅母性急,本来应该等席散了再让你过来,可是收到这份大礼实在让我坐立难安,你瞧这份礼单是不是错了?”

“错了?怎么可能,这是母亲整理给我的。”段蓓贞惊讶,连忙接过二舅母手中的礼单检视,“没有错啊!确实是这些。”

“在礼制上,娘家喜事向来有一定的规矩,礼单上的双柄玉如意就已经厚重,还添了红珊瑚镶嵌红宝石头面,这些舅母怎么好意思收?只是静儿的及笄,不值得如此破费。”

“舅母,您就安心收下吧,道是母亲整理的,自然有她的道理在。”段蓓贞将礼单推回二舅母手中。

“你坦白告诉舅母,你母亲送这些厚礼和你最近上哪儿都带着段蓓欣是不是有关?”冯氏可是请示过老太君,这些话自然是老太君点拨的。

“这……我也不好说,终归母亲愿意给,卓家富有是事实,您就收下吧!”

见段蓓贞一脸为难,冯氏便当自己说对了,唉!虽然宁家也是家大,但若论起业大,却比不上江南首富的卓府,罢了……

“这些厚礼我会收下,至于卓氏希望借着宁家来拉抬段蓓欣,也要看段蓓欣扶不扶得起。”

“谢谢二舅母。”段蓓贞行礼后离开,心底暗忖,这件事是在宁府投下阴影,若是用得行当,也不亏她特意添上去的厚礼,尤其红珊瑚镶嵌宝石头面可是卓氏送她的,她还没有得过这么美的头面,一直视若珍宝舍不得戴。

秋季最后的社交盛事就是秋猎,皇家秋猎结束后就正式迈入冬季。既然是皇家年年举办的赛事,自然非同小可,名门贵女也被允许参加,只是人数其少,多是将门虎女,至于文官出身的贵女,只是随着父兄过场,在一旁担任鼓励的角色。

凡是五品官阶以上都可以携带家眷参加,虽然不是强迫性质,但谁敢不卖皇帝面子,甚至有些较活跃的公子在秋猎前就会开始小练身手,以免届时收获太少,掉了面子。

段蓓欣陪同父母亲到场,往年就是待在母亲身边,乖乖的坐上一天,倒不是说她个性安静内向,而是不喜逢迎,长姊就与她相反,有着宁府的光环加持,段蓓贞本身又能言善道,结交了不少闺中好友,相互往来频繁之下,久而久之,大多数人就忘记段府有两位嫡女。

而今年段蓓贞也陪着父母一同到场,不再像过去,前一天就到宁府过夜,秋猎当天是乘坐宁府马车到猎场。

这种状况自然也被一起抵达的贵女看进眼底,议论纷纷。

其中苏太史令的千金苏申悦是段蓓贞的小跟班,这苏太史令虽然是从五品京官,负责记载史事、编撰史书,掌中翻转的就是文史传记,然而说穿了就是一个榨不出油水的无权文官,自然没什么人愿意结交,人穷则变,苏申悦钻营着门道,跟在段蓓贞身边沾光,此时就见她和其他也和段蓓贞颇有交情的贵女喁喁细语。

“说起这段家姊姊也是辛苦的,你们没有听说吗?宁飞静及笄的时候,这段府大手笔捎上的贺礼可是大大超出礼制。”

“超出礼制也不是什么希罕事,既然是人情往来,自然有些是掂量着情分轻重。”

“就是琢磨在这上面才叫人挑不出事,你们想想,段家姊姊不喜这嫡妹咱们可是都清楚的,怎么才没多久的时间就突然和嫡妹好上了,去哪儿都带着她不打紧,连回母族也携着她去,偏偏以前这送礼就是礼制内好好的,带着嫡妹去就开始变味,这代表什么?”

其中一女略带惊讶,“你的意思是,段家姊姊被继母胁迫?”

苏申悦撇撇嘴,心里挺享受成为注意力焦点的滋味,“是不是胁迫,段家姊姊不说谁知道,且其中有没有什么猫腻也不得而知,段家姊姊还没有出嫁,嫁妆还拿捏在继母手中,就算有母族宁家可以出力,结亲的对象仍是要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谁知道卓氏是不是会将这事儿给放在心上。”

这番话自然是段蓓贞之前故意暗示苏申悦的。

“我见过段家妹妹,当时候聊得颇愉快,还约好下次过府相聚,我觉得她不像城府深沉的人。”杜明仪是杜太仆之女,为人谨慎,在一群贵女中甚少发言,这次愿意表示意见,是因为听不惯苏申悦的批评太武断,掺杂太多她个人的推敲。

“杜妹妹就是想法单纯,这人心隔肚皮,哪是相聊几句就可以得知的。”另一名贵女帮着苏申悦道。

她们闲聊的内容,段蓓欣自然是不晓得,她只想着依旧例就是窝进帐篷内,开始翻着自个儿带来的书。

“妹妹等会儿要做什么?”段蓓贞亲昵的勾着段蓓欣的手臂。

“我带了一些书来,等会儿想让石菁帮我泡壶香茗……”

“看书哪时候不能看,都到皇家猎场还抱着书不放,岂不是浪费这好时光,而且这皇家猎场可不是随时都能来,既然来了,就该把握机会走走看看。”段蓓贞笑着说。

段钰远抚着美髯,乐看着姊妹一团和气,“欣儿,你姊姊这么说也有道理,你们就一起出去走走吧!只是要小心,遇着贵人莫失礼。”

“是,父亲。”段蓓贞行礼后,才朝段蓓欣说:“走吧!”

段蓓欣颇为无奈的跟着段蓓贞外出,沿途段蓓贞却收了笑容,自顾自的走在前面,也不曾回头看看段蓓欣是否跟上。

这副做派让段蓓欣哭笑不得,她只是不争,不代表她是傻瓜,她明显感觉到长姊的示好总是带着三分冷淡,有时候热切来得莫名其妙,随着冷淡又让人觉得之前那股热切是虚渺。

她认为长姊是有目的在做这些事,论身分,长姊是嫡长女,母族大舅父又是尚书大人,连父亲都位在其下,而她自个儿的娘亲是继室,她虽然也是嫡女,但相较之下还是矮一截,她实在想不明白长姊这样的行径到底图的是什么好处,她想要说服自己就当做是迟来的姊妹情深,可是长姊反复的态度又很奇怪。

“姊姊这是要进狩猎场?”段蓓欣来了几次,自然也熟路。

“满山遍谷枫红如火,美得如梦似幻,当然是要进去欣赏一番才不虚此行。”段蓓贞清楚这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

这次她没有如往常回宁府过上一宿,反而宁愿搭着段府马车前来猎场,主要原因就是宁允淞也会跟着来参加狩猎。

上辈子就是同车抵达,她应了宁允淞,与堂姊妹们在猎场里活动,谁知道宁允淞刻意将她带离堂姊妹圏,或许也是少女情怀,她对他俊雅的外貌无法强硬拒绝,就这样情愫暗生,之后很多事她就随着他的要求行事,越错越多。

这辈子她不会再重蹈覆辙,反之,她会撮合段蓓欣和宁允淞,一个是人面兽心、一个是虚情假意,绝配!

“姊姊好兴致,妹妹自然也要相陪,只是你这么一直走就越往山边靠去,明天开始就是狩猎活动,今天应该就有禁卫从山里赶出野兽,再进去可是有危险的。”

“妹妹恁是胆小,这狩猎场划山圈地,方圆何止百里,我们两人就是行脚当车,哪可能走得多远啊!”段蓓贞回头微笑,“而且我已经让巧荷她们先在前面的凉亭准备了茶水点心,我们就在那儿歇息而已。妹妹脚程慢,我先走一步好了。”

看着大小姐一身艳红的装束,跟在段蓓欣身边的石菁忍不住说道:“大小姐到底是什么意思?说要出来走走的是她,一眨眼把我们撇下的也是她,再说,都是要赏景,哪有人像她走得这么快?”

“或许姊姊约了她的小姊妹们在凉亭里吧!”段蓓欣只能无奈地这么猜测。

“二小姐和她们又没有话聊,过去也是被晾在边上无趣。”石菁跟过几次,什么情况她都清楚,“而且她们聊不到几句就剌着小姐,每次来去就这一两句,烦着呢!”

段蓓欣差点没被她的反应笑岔了气,“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学了朱辰的样子?”

“说了解气啊!”石菁自己也觉得好笑,突地她眼神一瞟,有些担心的道:“大小姐不见了!”怎么才一拐弯就不见人影?

“若是凉亭应该就是上面一点,我们慢慢走吧!”段蓓欣也知道那座凉亭,倒是不急,她领着石菁走进山中小径,看着枝叶交织成荫,不禁轻喃道:“无穷秋色蔽晴空,一林枫叶坠愁红。”

“二小姐,好诗!”

“哪称得上好,只是有感而发……”

“有人吗?快来人救小爷出去!”模糊的喊叫声,若不仔细听,恐怕只会掩在风声中。段蓓欣以为自己听岔了,连忙停下脚步,也伸手止住石菁,食指在唇边比出噤声的手势。

“是不是有人呐?!快来人啊!若是让小爷有本事出去,就砸了你们这票狗杂碎。”

“二小姐,咱们别管。”石菁这次可听清楚了,下意识不想管闲事,谁知道会不会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忍气吞声是君子,见死不救是小人,你这是要小姐我当小人了?”

段蓓欣睨着石菁,最后石菁落败,只好放了揪着二小姐衣袖的手。

但石菁仍然忍不住碎念道:“都说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就是当小人有什么不行?”

段蓓欣往矮灌木丛里走,“好汉,你出个声让我们知道你在哪儿?”

“是个娘儿们?走走走,你去找别人来救,我不让姑娘救,这像什么话!”

“救人你还挑对象?”段搭欣不免觉得好笑。

这人声音听起来清朗,加上这些混话,估计年纪应该也没有多大,她顺着方才声音来源的方向走去,终于发现一个陷坑,约四尺宽,她小心踩在一旁往内瞧,只见一片黑暗,深度至少八、九尺。按理来说这里是皇家狩猎场,闲杂人等不得进入,更别说学着山野樵夫挖掘这种陷坑捕捉野生动物填肚子,所以唯一的理由就是洞坑里的家伙得罪了人,被故意陷害。

“你在上面?”陷坑里又传出声音,看来男子听力不错。

“对,只是这洞很深,我找找有什么东西可以把你拉上来。”段蓓欣打量四周,看有什么能用得上的物事。

“找找树藤之类的。”男子颐指气使的道。

石菁帮忙扯着树藤走过来。

“有,这树藤够粗,只是你攀得到吗?”段蓓欣抛下树藤问道。

几声碰撞声后,是男子的吼骂声,“该死的,那藤太短了!再去找。”

听着对方的声音带着暴怒和不耐,石菁可不乐意了。“救你可不是应该的,你口气这样对吗?”

“算了,别跟他计较。”

既然要做好人就做到底,段蓓欣不以为忤,又另外找了树藤,一连换了几次,连衣裳都脏了,好不容易才找到足够长的树藤,只是攀爬过程也让他吃尽苦头,好不容易他爬了上来,泥巴污了脸孔,全身也沾满泥水,还散发着一种腐臭酸味。

段蓓欣随即注意到他的脚一瘸一拐的,“你的腿……”

“摔下去时折到了。”男子皱着眉,恶声恶气地回道。

“不痛吗?”石菁问。

“你大可以自己跳下去折看看。”男子没好气的回答。

段蓓欣这才注意到他的眼睛十分清亮,“如果不赶快医治,可能会留下后遗症。石菁,你回去找人来,我在这儿等你。”

“二小姐,这样不好吧,咱们一起回去。”

“留他一个人我不放心。”

“有啥不放心的,他一个大男人怕什么?再说这里也不近山,刚才大小姐不是说不容易出现猛兽。”她可是二小姐的贴身奴婢,若二小姐发生意外,她纵使有十条命都不够剐。

“他的行动不方便,怕的不是猛兽。”段蓓欣睨着他,一张脸乌漆抹黑的,实在狼狈。

“啰哩巴唆的,你们女人真是烦。就让你去找人来,还不快去!”实在撑不住,他身子一斜,往地上坐下,他的腿骨八成是摔裂了。“真是混蛋,若是让小爷知道是谁挖的这个洞,一定砍了他脑袋!”

“石菁,你先去找人来吧!”

“二小姐……”

“我说的话你不听吗?”

石菁迫于无奈,只能应道:“是,那么奴婢尽快去回。”她加快步伐,却还是不放心的三步一回头。

“真是婆妈!”他用力拔着身旁的野草泄愤。“你说我怕的不是猛兽,不然是什么?”

“仇人。”段蓓欣也不笨,距离他至少五尺。“这里是皇家狩猎场,大概只有仇人敢挖这种坑洞,只是这人也不要你性命,应该只是想让你得到教训。”

“你怎么知道?小爷这一摔可是腿骨裂了,要不是命大,摔断颈子不也是把命给交代出去了?”呿!这王八羔子!

“若是要取你性命,只要摆些尖竹桩在洞里也不是什么费力的事,再者这坑洞就差不多四尺宽,足一个成人大小,掉进去不至于会头下脚上的,要摔断颈子是不可能,顶多就是给你一个裂腿骨或断胳臂的教训。话说回来,你也是做人失德吧!”

“你好大的狗胆,居然敢说我失德,你知道我是谁吗?”他龇牙咧嘴,若不是两人之间还隔着距离,他就要一掌拍过去了。

“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那有可能脑子也摔伤了。”

段蓓欣向来个性谦和,总认为留得人情千日在,人生何处不相逢,这么尖锐的相讥也是被惹怒了,这人从一救上来,没有一句言谢也就罢了,还嘴臭。

“臭丫头,你活得不耐烦了,报上名来!”他气冲牛斗,攥紧拳头。

“你都要找我算账了,我有可能报名字吗?”段蓓欣失笑摇头,“蠢货,难怪被人给坑了。”

“你这丫头懂什么?!”

“官大有险,树大招风,权大生谤,请问你有什么?再说回来,人不招忌是庸才,让你掉落坑洞又是哪门子的招式?人摔不死,骨折不断,用这种黄口小儿的恶作剧来扫你面子,你兄台今年贵庚了?只值得对方用这种手段,还得想想你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理不理解对方把你当孩童耍啊?”段蓓欣是事情看透澈,讲话留三分,今天把话揭得这么白,实在也是看他蠢,既然都起头了,索性说到底。

顿时一阵静默,只剩风拂过树梢的沙沙声。

“赵朗泽。”他突然闷声道。

“什么?”段蓓欣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说我姓赵名朗泽,你没听过我的名字?”能够进皇家狩猎场的至少官有五品,应该都认识忠亲王府。

“忠亲王,丹书铁券。”难怪可以自大的问她知不知道他是谁,她差点掉眼泪,明明在逸画坊都可以沉稳避祸,谁晓得这和泥巴一抹面,把她的胆子也横着生出来,什么官大有险,树大招风,权大生谤,他三者兼具了。

“那些都是祖辈用性命拼搏出来的,确实如你说的,我根本不值得那些人动脑筋构陷,若按这种愣头青的找死法奔去,最慢就是后年,坟草可以长到这么高。”赵朗泽还有兴致比出手掌。

“当年赵将军以命相搏,才护得开祖帝进京登基,这份血汗功劳,只要这天下还是梁姓为王,就断然少不了赵家的荣华富贵。”段蓓欣可不是溜须拍马,这些话是有根据的,端看这忠亲王府邸前由先帝立的护国牌坊可见一斑。

“所以赵朗泽就是得祖宗庇佑的二世祖,这辈子也没有人期望我能拼搏出什么。”他不晓得自己做什么跟一名黄毛丫头讲这些,可能是因为她跟那些人不同,没有阿谀谄媚、曲意逢迎,端着一副看着阿斗的不屑眼神,若是拿掉忠亲王的称号,原来真实的自己如此不堪阿!

“为什么你需要别人期望出什么?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凡事问心无愧就好。”

这话让赵朗泽宛如醍醐灌顶,整个人呆愣住,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微微笑开,接着朗声大笑道:“对!你说的真好,凡事问心无愧就好,就是问心无愧!”

他这是魔怔了不成?段蓓欣仔细观察他,却发现他双眼炯炯有神,慑人心魄,她连忙转开视线。“你知道是谁挖的洞吗?”

“大概就是那群起哄要来捉蛐蛐的其中一人吧!”赵朗泽无所谓的耸肩,这行为带点无赖。

“你不想查出来究竟是谁?”段蓓欣以为他会急着想报仇,他刚才不是就这样嚷嚷的吗?

“当然想知道,但是就算知道又怎样,就像你说的,他不想取我性命,只是想看我狼狈的蠢样,或许现在还得意洋洋的自认为我永远找不出凶手。”

“你是找不出来啊!我相信想看你出糗的人必定不少,所以才说你失德。”段蓓欣一副“我说的没错”的模样。

“在京城我有三害三霸的混号,本来就不是什么贤善分子。”赵朗泽自嘲道。

“等一会儿你回去,太医诊治过后,一定会有一票狐群狗党来探望你,你就仔细观察,最早来探望的、言语中尽是为你抱屈不平,甚至还罗列出可能陷害你的人,这人就是最大的嫌疑犯。”好人要做到底,她忍不住出言提醒。

“这不是不识好人心?”

“真实者寡言,虚伪者多辩,这个人一定擅长钻营,除了与你交好,恐怕连与你的死对头都关系不错,我只是提出一个建议,是非真假你要自己去判断。”

“奸佞小人。”赵朗泽给了一记白眼。

“若真,你还能坐在那里?”段蓓欣指着一旁的坑洞。

他索性转过身,不再理会她,谁晓得不到半晌,又想到什么似的回过身来,“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有吗?”她开始装傻。

“逸画坊的扁青。”其实早在被拉上来时,赵朗泽就认出她了。

“所以呢?”反正他又不知道她的名字。

“真是有缘,段家小姐。”

“你怎么知道?”

“逸画坊外的马车上有纹饰。”赵朗泽笑得露出雪白的牙齿,闪闪发亮。

“想报仇?就只批评你几句而已。”段蓓欣在心里月复诽,将军肩上能跑马,宰相肚里能撑船,看样子他无缘出将入相。

“你有得罪我吗?”他看着她摇摇头,“那么我要报什么仇?相反的我还要谢谢你救了我一把。”至于这一把到底是从坑洞出来,还是其他,已经理不清了。

“二小姐!二小姐?”是石菁的声音。

段蓓欣连忙回道:“在这里!”

“王爷?”另外有一道男嗓,是忠亲王府的亲卫。

段蓓欣顿时觉得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和这麻烦分道扬镳,倒是消磨这么久,姊姊那儿应该也不用过去了,这样也好,反正她也和长姊的那些千金好友聊不上话,总觉得格格不入,坐在那儿也是无趣。

段蓓欣是一种可以月兑离苦海的庆幸,段蓓贞却是咬牙切齿,恨不得能撕了她,本来她是循着前世记忆,要制造宁允淞和段蓓欣不期而遇,谁晓得段萏欣突然不见人影,害她被宁允淞撞个正着,逼得两人现在必须在凉亭里,虽然巧荷就站在凉亭外,但那又能抵什么事?不过就是掩人耳目,可以多个推托之词。

“表妹,你是不是讨厌我?”宁允淞不明白,表妹人前人后的态度怎么差这么多,明明现在已经把奴婢遣到亭外,可是表妹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都让他开始怀疑之前在宁府的可亲是不是假象?

“怎么会呢,只是久了没见有些生疏。”

“我记得你以前喜欢黏着我。”

以前是瞎了眼,现在人清醒了。段蓓贞心底是这么想,面上却淡淡的回道:“那是小时候,现在长大,男女大防不可弃。”

宁允淞向前一步,靠近她一些,“其实这些年在外地游历,我每到一个地方就会想着你。”

她忍住想避开的冲动,在近到可以感觉到他体温时,她才猛地回头,借机往后退,低头故作羞怯,“想我什么?”

“在梧州桂山登高,想着若是你在身边,一起看脚下浮云,品茗小酌,堪称人生一大乐事。”

“你真的这么想?只对我?”段蓓贞的语气陡然凌厉。

“当然,不然还能有谁?你忘记之前你都当我的小尾巴,我哪一次出门回来没有带东西给你?”亲昵回话的同时,他抬起手想轻拧一下她的挺鼻。

她迅速回避,略带委屈地道:“表哥若对我真有心,就应该拿出诚意,而不是私底下这般动手动脚,这般作为莫不是认为我可以随意轻视?”

“当然不是,我是心之所动,情不自禁,你还不懂吗?”

宁允淞一张俊雅的白面书生脸皮,确实能吸引女人,尤其是对爱情抱持美丽憧憬的姑娘,前世她便是这么沉醉不醒,但一次惨痛的教训已经足够,且她懂得欲擒故纵的道理,尤其是对付这种浪荡公子哥儿,得不到手的永远是最好的。

“那表哥就该拿出诚意来啊!”

“表妹希望表哥上门提亲?”宁允淞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若不是发生那件事导致要离京避风头,现下搞不好都有孩子了。

娘亲在往来的书信里是有提过娶表妹这件事,若是以前他可能还要再思考一二,但现在见了表妹这副俏模样,说不心动是骗人的,再说,娶表妹也可以讨老祖宗欢心,现下没有比奠定声威更重要的事,宁府可不只有他这一房,亲弟和一干庶兄弟也是紧盯着他的举止,若是循着科举路子走,他是没有能力可以和庶弟一较高低,尤其年底若真让庶弟进了西大营当千夫长,虽是武职小官,但可是大大扫了他的脸面。

“诚意当然是由着你决定,怎么容我说什么?”段蓓贞也不把话说明白。

“可是表哥连秀才的功名都没有,若是贸然上门提亲,岂不是委屈你了?”

宁允淞才刚回到京城,花花大都多采多姿,虽然连系上过去的好友准备了解这几年的变化,但在还没有根底时,他不想太快给出承诺,况且凭他这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仙人之姿,想再遇上比段蓓贞要好的女子也不难,缺的是机运而已,要不是皇室中没有适龄的公主,他觉得自己要尚公主也不是不可能。

“表哥的诚意到哪儿,表妹自然会受着,若是觉得委屈,顶多就剩这亲戚的缘分还存留着。”若是上辈子,怕她早就心花怒放,连称说不委屈了。

他没料到她会给了他这样的软钉子,只好讪笑道:“表哥知道表妹的意思,一定会拿出十分诚意。”

“那表妹先告退,就等表哥的答案。”微微福身后,段蓓贞带着巧荷离开。

浅黄色的绸纱裹着曼妙身躯,似有若无的香气随着空气流动袭上鼻间,宁允淞腰间一紧,清楚这是动情的前兆,可惜就是表妹太过坚持,让他无法一亲芳泽,若是有机会亲密一番,还怕人不手到擒来吗?只是这贞节烈女的俏模样,若能在身下承欢可是多美。

提亲是吗?他决定先找娘亲好好谈谈细节,至少要知道这些门当户对的姑娘中,段蓓贞是不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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