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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宠姨娘有点忙 第五章 耳提面命

“宋姨娘,大喜,大喜事啊。”王嬷嬷开心的说。

宋萃玉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毕竟上回王嬷嬷说大喜,就是仁王妃跟世子来别庄,看来王嬷嬷对于大喜事的定义,和她是相反的。

郝嬷嬷的想法则是完全不同,郝嬷嬷觉得上回王嬷嬷喊大喜,果然大喜,王嬷嬷真灵,这便笑咪咪的追问道:“什么大喜?”

“宋五太太来了。”

宋萃玉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我娘?”

今天不是双数月的初一啊,她娘怎么会来?这不会是她大伯父怕她不见,冒充娘的名义吧?

“是啊,刚刚马车,守门婆子一见是姨娘家的太太,马上就来禀告了。”

“真见到人了?”

王嬷嬷点头如捣蒜,“因为不是双数月,那婆子还确认了一下,亲眼见到姨娘太太的面孔,这才开门的。”

许是知道仁王妃在静养,外头并没有传出任何声音,就在这样的安静中,孙氏罩着薄披风,跨过坎子进来了。

宋萃玉也不管自己刚在床上滚来滚去,头发跟衣服都乱糟糟,快步迎上前去,一把抱住孙氏,“娘。”

孙氏喜悦之余,又有些责怪,“你这头发衣服怎么搞的,下人都不服侍吗?”

郝嬷嬷、锦绣、良枝连忙跪下,郝嬷嬷道:“五太太见谅,二小姐刚才在床上滚,来不及梳妆。”

孙氏知女儿有事没事喜欢在床上翻来翻去,却没想到都出门两年了,这婴儿时带来的习惯还是没改,一时间觉得可爱,但想想都十七岁的年纪了还这样,又有点无奈。

“都起来吧。”

王府大队预定明早出发,五太太却在这时候来,肯定有体己话要同小姐说,几个下人也不用交代,识相的退了出去。

孙氏拉着女儿到玫瑰镜台边,替她把头发松开,用木梳沽了发油,重新给她梳上发髻,最后用荷花翡翠簪固定。

宋萃玉喜孜孜的笑道:“娘梳的头真好看。”

“你啊,都十七岁了,可不能再胡闹。”孙氏替她把腰带打开,重新拉过衣服,“进了王府可不比在宋家,要谨慎些,知道吗?”

宋萃玉低声道:“知道。”

孙氏把女儿重新打扮整齐,这才拉着人到拔步床边下,从怀中拿出一个大信封,表情不无担忧,“你大伯父知道你要跟着回府,让我把这三千两带来,玉姐儿,你怎么要用到这么多钱?老太太给了你八间铺子,每月进项至少八十两,还有出门时那公中一万两银子跟五千两诸般事物,都用完了吗?我这儿也收拾了两千多两,你一并收着吧。”

也不怪孙氏担心,她这辈子没进过官户,只听说商家女儿要是进官户,会被下人看不起,打听夫君回来没都要给银子,不然下人就是一问三不知,只不过女儿当初带出门的银两可不少,这两年就用光了,会不会太快?

宋萃玉被母亲吓了一跳,她只是想捉弄大伯父,没想到母亲会担心这么多,连忙说:“娘,不用,女儿不缺钱,只不过想起大伯父的所作所为有点生气,这才想讹他一笔,让他肉痛睡不着。”

“真的?玉姐儿,你可别骗娘。”

“真的,祖母给的一万两银子都还在床头柜子里呢,我拿给母亲看。”宋萃玉说着就爬向床头,打开七巧格,拿出十张一千两的银票,这两年来铺子的净利还有一千多两,也在里面。

孙氏见女儿果然有银子,这才放了心,想起宋大福今日拿银子给她时气色灰败,忍不住笑骂道:“你大伯父接到信后就睡不好,你以后可别再这样了,你爹无能,家里还仰仗你大伯父。”

“我就是觉得他过得太惬意才想捉弄他,他当初如果跟仁王爷求一箱金子那多好啊,偏偏求什么女儿进门当妾室,要不是大伯父这么贪慕富贵,女儿现在还在家里当二小姐呢!”

“淘气。”

宋萃玉挽着母亲的手撒娇,“娘~”

女儿一撒娇,孙氏就没辙了,刚刚还说她淘气,现在却是搂在怀中揉背,像小时候那样,恨不得女儿永远赖在自己身边,自己可以保护她一辈子。

宋萃玉被揉得很舒服,想到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有机会可以黏着母亲,难掩不舍,伸手抱紧母亲的腰。

母女心有灵犀,孙氏开口道:“玉姐儿,你比宋家门后,轿子在王府绕了圈便被送到这别庄,母亲听了心里难过极了,可是收到你的信,说可以来看你之后,我突然又觉得这样也不坏,多少女儿出门就一辈子回不了家,我却还能两个月看一次怀胎十月的孩子,比起很多人来说幸福许多,再加上你又是一个跟别人不一样的孩子,我有时候会觉得,也许让你在别庄终老也不坏。”

宋萃玉笑道:“女儿这两年过得自在又逍遥,上头没人,下面的人又老实,我也觉得自己会在这边住到老,可没想到世子会让我一起回仁王府,说来别人肯定不信,但母亲一定信我,我真没想过有一天又要进仁王府。”

“我也没想过你会有此机遇,知道后,既担心,又高兴。”

宋萃玉用头拱了拱母亲的手臂,“您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怎么还高兴?女儿担忧得最近头发都少了许多。”

“胡说。”孙氏搂着女儿,一下一下揉着她的背,“该说的话,我两年前都说了,不过怕你忘记,今日再交代你一次,为人妻妾,一定要谨守本分,世子是天,不管你心里怎么想,都得好好伺候,玉姐儿,如果你是嫁进商户,受了委屈,母亲当然帮你出头,就算要上衙门,也会给你讨公道,可今日你是进入王府当妾,宋家再富贵,在王府面前也只是尘埃,母亲就算舍了命,也帮不到你一丝一毫,所以你一定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别让贵人不快,最终害了自己。”

宋萃玉低声应道:“知道。”

“还有,世子妇尚未过门,算是大幸,你是世子唯一有名分的女人,得快点怀上身孕,这才能安身立命,母亲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一定是认为,只要你没有怀上孩子,世子妃就不会把你当成眼中钉,可是这样的想法大错特错,就拿我们家来说,朱姨娘不曾有孕,但你大伯母可曾饶过她?不管有没有怀上,妾室就是原罪,没有哪个正妻有那肚量的。”

宋萃玉不服气,“可是娘就对我们五房的三个姨娘都很好,牛姨娘生了唯一的儿子,母亲也让她自己养。”

“你爹那样子,我真的争风吃醋不起来。”虽然说来不像话,但为了女儿,孙氏只能把自己的老底给掏了。

宋五福就是个软烂家伙,这辈子说的最多的三句话就是“娘,怎么办”、“大哥,怎么办”、“我不知道啊”,一点责任都不想扛,但要说起享受,可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她过门后没多久就发现丈夫根本扶不上墙,但当时已经怀孕,无法和离,只能忍了。

后来生了女儿,按照东瑞国制,女儿是宋家人,要和离,孙氏只能自己一个人走,孙氏舍不得女儿,只能选择留下来,但要同房却也不可能,她便推说产后恢复不好,把丈夫往姨娘房里推,每隔几年就换一批青春漂亮的通房丫鬟,丈夫高兴,她自己也乐得清静。

至于把妾室的儿子抱过来养,那就更不可能了,又不是自己亲生的,她才不想那么累,她之所以对妾室很好,对庶子女也很好,是因为她根本打从心里不在乎宋五福,没有醋意。

“你爹是被宠坏了,我这才不在乎,可是世子年轻有为,你觉得世子妃会不会在乎?肯定会的,玉姐儿,相信娘,世子妃不会放过你,你一定要想办法在她进门前立稳脚跟,就算她是主母,你是妾室,你也要硬到她不敢随意动你,听娘的话,趁着世子妃还没入府,赶紧怀上,生个孩子,即便是女孩,那也是世子的第一个孩子,当然,要是个男孩,那就更好了,世子是单传,你能为王府开枝散叶,绝对大大有功劳,说不定看在这分上,会封你当世子侧妃,到时你跟世子妃就是姊妹,不是主仆,不用怕她。”孙氏殷殷交代。

宋萃玉默然,母亲说的没有错,一直以来她是因为不想面对而自欺欺人,所以从不多想,如果世子妃进门后,她的处境会如何,除非世子妃脑子出水,不然绝对不会放过她,就算她是膝下无子的小透明,世子妃也会除之而后快,原因很简单,先进门就该死。

有什么方式可以避免挨打?有,让自己强壮起来。

看喝醉酒的人在路边挑衅,一定找弱小打,她没看过谁敢打彪形大汉,同理可证,如果她生了个儿子,世子妃要拿捏她之前,就会先考虑一下了。

不过还有个问题,万一世子不碰她怎么办?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太多,安定郡王跟赵天霁真的很不像普通表兄弟,连两日大雨,别庄又在山腰,山路是超级难走的,安定郡王居然来了,而且讲的都是一些没有急迫性的屁话,她觉得安定郡王不是为了讲那些不重要的事情而来,而是想看看赵天霁。

赵天霁到底是基还是双,这是个很大的问题,他要是双,她还能算好危险期,直接恳求他给个孩子,万一他要是基,那她要怎么办,想办法长出胡子去讨他喜欢吗?

“娘,女儿有件事情想跟您说……”宋萃玉附在母亲耳边小声说着。

闻言,孙氏皱起眉头,“娘也听过仁王世子好龙阳的传言,一直以为是朝堂有人跟仁王爷不和,故意败坏仁王府的名声,没想到不是空穴来风。”

“我也不是很确定,但您不觉得世子都十九岁了还没订亲,唯一的姨娘还是仁王给定的,不是很奇怪吗?据说世子的个性跟仁王爷一样拗,齐太妃拿仁王爷没辙,仁王妃也拿世子没辙。”

“你先打起精神应付,世子若是无论如何都不碰你,再让郝嬷嬷回家一趟,娘一定会替你想办法。”孙氏想了想,露出一丝笑容,安慰道:“你也别自己吓自己,你方才说世子跟仁王爷一样拗,也许世子是在等待命定的那个女人呢,就像当年仁王等待仁王妃出现那样。”

“娘啊,仁王妃很美的,你们都说冯家姊姊像天仙,可冯家姊姊还比不上仁王妃三分,女儿哪有那美貌。”

“胡说,你哪里不好了,每次宴会,多少太太女乃女乃称赞你。”听到女儿自我贬低,孙氏不悦,“靠美貌的女人那是最末端的,上乘的女人靠的是手段,女人只要有手段,就算不是牡丹容貌一样可以过得很好,娘可不准你胡思乱想。”

孙氏还要赶在日落时分到驿站,无法停留太久,悄悄的来,又悄悄的走了,她忍了一下午,离去之前还是忍不住哭了。

母女俩紧握着手,泪眼相望,她们都知道要是没有意外,这将是今生最后一次见面,直到郝嬷嬷再三提醒时间已经不早,孙氏这才三步一回头的离开。

宋萃玉虽然推辞,孙氏还是把自己的银子留下,对于女儿将来的人生,她已经什么都帮不上忙了,将来女儿遇到困顿难处,她也不会知道,可至少让银子陪在女儿身边,银子不是万能,但没有银子那是万万不能,女儿不缺钱她还能放心点。

只希望老天保佑,看在她这辈子没有虐待妾室、苛待庶子女的分上,保佑玉姐儿也别被主母虐待,她愿意多多抄经积福,只希望她的玉姐儿能在王府那种地方平安活到老。

隔天一大早,众人忙着打包,宋萃玉当然也不例外,郝嬷嬷把十几张大额银票全部缝在自己的裙子里,以保万无一失。

宋萃玉从宋家带出来的东西着实不少,但是白嬷嬷只给了她两个箱笼,她着实无奈,只能让郝嬷嬷跟良枝选珍贵的带,不过秦氏原本替亲生女儿准备的哪一项不精致,去除每一件她都肉痛不已,后来是王嬷嬷看不下去,表示等安顿下来再派人来取也是一样。

宋萃玉心想,哪这么容易,王嬷嬷是自由人,家里她最大,怎会知晓为人妾室的苦。

唉,这人参可值钱了,带这茶叶也值钱啊,但太占面积了,舍弃……可是进了仁王府,那边可不会给个妾室这么好的茶叶啊,不带以后就喝不到了,还是带着吧,不过真的好占地方啊,箱笼那么小……

就这样忙到中午,众人吃过午饭后,浩浩荡荡的出发。

好笑的是,虽然仁王妃身体不好,但众人担心天黑之前赶不进驿站,到时候让仁王妃睡在荒郊野处,回京后无法跟仁王爷交代,出发没多久便开始使劲赶路,申正时分就进了驿站。

前遣侍卫已经骑马来告知身分,驿站掌柜十分热情,院落早早打扫干净,前两日大雨不断,棉被垫铺都染上湿气,这回贵人要来,连忙用炭火烤过,烤得干干的,热水也已经备妥。

仁王妃颠簸了一天,洗完澡后又让人来唤宋萃玉去给她按摩。

宋萃玉照例使出她的黄金圣手,把原本身子很不舒腿的仁王妃按得中途就睡着了,白嬷嬷很高兴,她退出房间之前,白嬷嬷还抓了一把糖给她。

宋萃玉把糖果放进兜里,出力之后她又饿了,于是她走进驿站厨房,见只有一个大娘,开口问道:“大娘,还有什么菜?”

厨娘见生意上门,连忙露出笑容,“要菜要肉都有,小姑娘要吃啥?”

“给我炒一盘辣牛肉,三个馒头。”

“牛肉八十文,馒头一个五文。”

宋萃玉付了钱,那厨娘便爽快的做起菜来,很快的,牛肉跟辣椒的香气弥漫开来,宋萃玉深吸一口气,笑得满足。

厨娘把炒牛肉装好,又把馒头包在油纸中给她。

回到院落,除了守门的婆子,大概都睡了,宋萃玉便坐在廊下,把馒头拨开,放了辣椒牛肉进去,开始吃了起来。

这驿站也有种桂花,香气隐隐,让她想起宋家,别庄只有栽植菊花,她已经两年没闻到桂花香了。

嗯,这清冷的香味让她想起在宋家的情景,她是怎么的呱呱坠地,怎么在母亲的怀抱中长大,然后萃燕来了,萃屏来了,宋益也来了,她的母亲是个很有想法的女人,从不会要求他们食不言、寝不语,天气好时就让丫鬟把饭桌搬到外面,在大松树下吃饭,几人说说笑笑,日子很是快乐。

明天起她就要进入金丝牢笼了,这是自由的最后一晚,没想到能够住到种有桂花的院子,真不知道是命定,还是巧合。

就在泪眼模糊中,宋萃玉吃完第一个馒头。

很感触,但肚子还是会饿,于是她伸手弄了第二颗牛肉馒头。

这是她最后自由的月亮,也是她最后自由的一餐,等她入了王府,饿了只能吃果子食,厨房是不可能替她开伙的。

她已经开始想念别庄的日子了,两个厨娘被她训练得什么都会,她要吃椒麻鸡有椒麻鸡,要吃披萨有披萨,要吃龙眼面包有龙眼面包,厨房旁边有棵桃树,春夏结实累累,拿来酿桃子酒,那味道可好了。

她还记得厨娘很惊讶的说——

奴婢只听过青梅酿酒,没想过桃子也行。

能酿酒的水果多着呢,山坳上好多野生果树可以采果,只是那些都成过去了,她春天埋下的桃子酒,还来不及挖出来喝一口呢。

宋萃玉拍拍肚子,开始包起第三个馒头夹肉。

唉,明天就要进入仁王府了,不知道赵天霁是只给她一个房间,还是能给她一座小院,希望是后者啦,这样厢房就能有两间耳房,能给郝嬷嬷一间,良枝、锦绣住一间,即使地方不大,好歹有个走路的地方。

但如果她只分到世子院落的一个房间,郝嬷嬷三人就要去睡下人房,身边没熟人,她没有安全感,也觉得不方便…

“晚饭没吃饱?”

赵天霁!

宋萃玉慌慌张的把手中吃了一半的馒头夹肉放在油纸上,快速站起身,拍拍裙子后行礼,“见过世子。”

赵天霁站在她身后好一会儿了,她吃得浑然忘我,完全没发现他,但那自得其乐的样子,却让他觉得有几分可爱。

女人嘛,他见的也不少,但没见过她这种的,短短几日,他对她的感觉已经从“还可以”,变成“挺不错”,他不是不爱女人,只不过母妃送来的那些都太倒人胃口,如果是宋茶玉这种胸无大志的类型,他倒是不排斥。

想到她跟下人间荒腔走板的对话,他现在还会笑出来,跟这种女人过日子应该会挺有趣的吧。

自己都十九岁了,也该生个孩子了。

“三个馒头一盘肉,还真能吃。”

“奴婢太饿了,污了世子眼睛,以后会注意的。”

“无妨。”看看她爽快的大口吃着,他莫名觉得这种吃相也不难看,至少比起那种喝半琬汤就说饱了的闺秀要好多了,“刚刚去看母妃,白嬷嬷说已经睡了,多亏了你替母妃松筋骨。”

“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嗷,原来是这事情,小意思啦,如果能靠着按摩得到仁王妃的好感,那就能进而得到仁王的好感,对她来说很赚,而且仁王妃很体谅人,知道她做泰式按摩跟油压是会累的,会让她去休息,而不是说好棒棒,再来一次。

“我今天在车上看着你画的那些图,有些看着看着就的明白,有些却是怎么看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宋萃玉颇为意外,他把图带出来了,居然还在车上研究?话说回来,她都不记得自己在别庄的书房里留了什么东西,唉,最多的应该就是梅花的图了,她喜欢梅花,各种姿态的画了很多,啊!那张小贾的半身刺青绘图她有扔掉吧,应该有才对,不然她现在早被打得开花……

“有一张图画着一把附了轮子的椅子,那个东西你有做出来过吗,还是只是想想?”赵天霁自从看到图后,就一直想找她确认。

他问得认真严肃,宋萃玉也老老实实的回答,“那是可以做出来的,只不过庄子上没有真正的木匠,精细之处打造不出来,但那图绝对没问题的。世子怎么突然问起轮椅,世子身边有人需要?”

赵天霁感觉得出来她对他并没有多余的情绪,不敬他,不怕他,但也不恨他。

真奇怪,他在入住别庄前一直以为会看到一个怨气冲天的姨娘,或者借机献媚的姨娘,但都不是,也许就是因为这样,他不用顾及太多,跟她说话反而轻松,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她还颇有好感。

“我的祖父征战沙场二十余年,有不少下属受伤,严重一点的两条腿都废了,若是请人打造好给那些老兵士使用,他们就不用靠人背了。”

“那世子一定要请人打造出来,这是可行的,绝对不是奴婢天马行空乱想,奴婢真的看过,只要请专门的工匠来看图,他们就会知道怎么把轮子衔接在椅子上,那些个老兵士得到这张椅子,一定会高兴的,不然驰骋沙场一辈子,老了却要人背着才能行动,内心会有多不舒服啊。”

看看她激动起来,他忍不住莞尔,想想她刚才说的话,实在很得自己心意,于是他解腰间玉佩递给她,“这有轮子的椅子不错。这赏给你吧。”

宋萃玉喜孜孜的接下,“谢世子赏赐。”

喔耶,世子赏她东西耶!以东瑞国的价值观来说,自己在他心中肯定很不一样,身为妾室,还是个没有背景的妾室,被丈夫看重总是好事。

她已经想开了,母亲说的很对,生孩子才能活,不管自己对他有没有情感,她都希望能好好伺候他,前生她才活了三十年,真不够,这辈子她想活得久一点。

原本是很茫然的感谢这块玉佩,她觉得心定了,若他是同志,那么她不会有主母,很安全,如果他是双,自己肯定可以伺候上,这块随身王佩就是最好的证明,假设他是一般男人,只是大家误会了,这机率太低,就暂时不考虑啦。

隔天下午,马车终于进入城西,仁王府早就接到消息,拆下朱红色的坎子,要让仁王妃的车队直接驶入大门,当然,只有仁王妃跟世子的马车能走,其它人还是乖乖从侧门进去。

宋萃玉觉得这样已经不错了,上回她来,可是从角门进去的,而且脚一沾地就被鲁嬷嬷塞进驶往别庄的马车,这回要住下来了呢,好开心,哈哈,唉……

下了马车后,良枝、锦绣连忙去载货的马那儿领箱笼,郝嬷嬷一身老骨头都快散架了,还维持着端庄的走姿,宋萃玉实在很佩服。

所以,现在是怎样,到底谁会来领她们?拜托拜托,是赵天霁需要个烟幕弹才带她回来的,至少要对她有所安排才对,千万别回到王府就忘了她啊。

正当宋萃玉在心里祈祷的时候,一个满头珠翠的少女朝她们走过来,容色娇艳,藕荷色的小袄更衬得肤色赛雪。

“婢子见过宋姨娘。”司荷嫋嫋娉娉的行了礼。

宋萃玉侧过身,不敢受她全礼,“姊姊多礼了。”

“是姨娘多礼,叫婢子司荷就好,王府中主仕分明,婢子不敢以姊姊自居。”

宋萃玉看着她,心绪转了转,司字辈,那就是贴身丫鬟或是贴身小厮了,仆人中等级最高的一种,跟仁王妃身边的司琴、司画差不多,这司荷放入民间都是千金大小姐的模样了,在王府却只是一等丫鬟,真不知道王府到底能富贵成什么样子。

司荷笑说:“奉世子命令带姨娘入房,姨娘请。”

郝嬷嬷一个弯身,“有劳姑娘。”

宋萃玉心想,郝嬷嬷,干得好啊,这司荷说不敢以姊姊自居,但自己怎么能真的把她当成一般下人,由郝嬷嬷出口谢谢姑娘,是最合适的。

司荷引路,宋萃玉走第二,郝嬷嬷、良枝跟锦绣拿着箱笼走在最后面。

司荷一边走,一边跟她们说明仁王府的格局,菊花园是秋宴专用,樱花园跟梨花园是春宴专用,后头有个马场,王爷跟世子都喜欢骑马射箭,每天会骑马跑个几圈,仁王府中有两座湖,都能行船,大的有水榭,小的有凉亭,此外,还有院落三十余座,只不过没什么人住。

宋萃玉听着,不由得对齐太妃感到默默的同情,照理来说,王爷应该娶七、八个妾室,生十几儿子,填满一半的院落,让府中每天热热闹闹的,可是仁王固执,只要仁王妃一人,偏偏世子又疑似喜欢男人,都十九岁了还不娶妻生子,唯一的妾室还是仁王为了还人情硬塞的,齐太妃肯定很心塞,儿子虽然很让她伤脑筋,好歹也留有一个血脉,但孙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唉喔,这王府也太大了,这都走了半小时了,还没走到住处啊。

像是在回应宋萃玉内心的哀号一般,司荷回头一笑,“这便是世子的院落了。”

宋萃玉抬起头,黑色的匾额上苍劲的字迹写着“流辉院”,牌匾四周以镏金勾勒出四季花卉,显得大器又富贵。

宋玉随着司荷踏上台阶,穿过垂花门,眼前是一片开阔的花园,虽然时节已经入秋,但院中景致依然郁郁葱葱,一人环抱的大树就有七、八棵,阳光筛过树叶落在草地上,成了一片青翠的掩映。王府匠人果然厉害,这些树木草地不知道什么品种,别庄的树都开始枯了,这边居然还绿意盎然。

“一进三间大房,是世子的卧室、书房、花厅,没有召唤,可别进入,世子不喜欢别人擅自进书房,否则可不是几个板子可以了事,姨娘可千万牢记了。”

宋萃玉原本还担心王府的大丫鬟会暗中对她耍什么小手段,没想到这司荷是好人啊,还先告近她赵天霁讨厌人家做什么,果然王府就连丫鬟也不一般,眼界大得很,也知道遵守主仆分际,不会想太多。

不像宋家,朱姨娘是大伯父在馨州买回的良妾,带回京城后却被服待大伯父的丫鬟锦雀三番两次陷害,该传的话没传到,没有的话却无中生有,朱姨娘吃亏后跟大伯父哭诉,大伯母只好查了,后来才知道原来锦雀觉得朱姨娘抢了自已当姨娘的机会,心生不平,真相大白时众人傻眼,大伯父要是喜欢锦雀,早收房了,轮得到朱姨娘出来抢?

司荷微笑引路,“世子安排姨娘住二进旁边的小跨院,姨娘随我来。”

跨院?是跨院!是跨院啊啊啊啊——

跨院是大院落中的小天地,通常是一个大厢房、两个耳房,前后会有几步路的空地,虽然不大,却是比只给一个房间好得多,后院还能摆上个小灶自己煮东西吃,世子真是好人,世子长命百岁,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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