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夫小医娘 第三章 台面下进行的事儿
宁子泽虽然不受宠又受正室欺凌,但好歹也是出身富贾,结交的友人不乏官家子弟,与他是至交好友的,就是工部侍郎萧建禄的嫡次子萧天哲。
“你爹偏心至此,连我这外人都看不过去,先说说亲事就好,你爹帮你大哥相看了一门好亲事,但对你的亲事却是不闻不问。”
“我倒宁可我爹别来掺和我的亲事,他选的人并不一定是我要的。”
“娶个背景好的女子于你的事业有帮助,至于真心想要的女子,娶来做平妻或妾便是。”
“我没你的本事,娶了个娇妻又纳了个美妾,我担心我摆不平后宅那些杂事,相守终生的,一个就够了。”
萧天哲挑眉看了宁子泽一眼,自从宁子泽得知他打算纳妾,就非常不认同,说来宁子泽一直介怀着母亲抑郁而终的事,打定了主意今生绝不纳妾。
但萧天哲也不是风流种,他深爱妻子陶香兰,只是成亲三年她一直未有孕,要他纳妾是他爹娘的意思,并不是他自己的决定。
只是他也一路看着宁子泽的经历长大,知道一个女子受夫君冷落有多凄凉,若有了孩子,对那孩子又是多大的伤害,所以虽然爹娘作主帮他纳的那名小妾不是他要的女子,他也会善待她,只要她安分,后宅肯定不会出什么大事。
“好了,我们今天说的分明是你的事,怎么倒数落起我来了?是是是,我知道你不认同我纳妾,但我可是好心为你说话。”
“我不急着成亲,也很庆幸我爹不管我的亲事,又怎会心生埋怨?”
“那铺子呢?先不说古董铺子的资产与药铺相差甚远,就说一间是门庭若市,一间是门可罗雀,这很明显不公。”
宁子泽很感谢至友为他抱不平,他亲自为萧天哲斟了一杯酒,这才捧起自己的酒杯。“天哲,我先干为敬。”
萧天哲有些心急的道:“敬?别敬了,你不想想法子?”
“天哲,你第一天认识我?”
“当然不是,所以才知道你不可能就这么甘心。”
宁子泽对大哥自然是有计划的,但这事他不说,倒是说了些事让萧天哲释怀,“你别看我大哥那间古董铺子人潮多,你想想,古董这玩意儿又不是市场上卖的小东西,哪有笔笔成交的,再说了,我大哥那人好大喜功又爱显富,上门最多的恐怕不是客人,而是他那群狐群狗党、酒肉朋友,古董铺子维持不了多久的。”
“你啊……看事情总是看得远。”萧天哲这才放心的把刚才他替自己倒的酒一飮而尽。
宁子泽也将酒喝了,问道:“倒是你,方才来时你想着什么,愁眉深锁。”
提起这事,萧天哲长长一叹,为人子不能为父亲分忧,当真不孝。“还不是最近朝廷查出市面上有不少假铜钱流通,皇上除了下令各州府县清查假币一事,也要工部彻查是否是人谋不臧所致。”
“萧伯父定能找出工部内部的不法之人,你有什么好愁的?”
“抓到人或许不难,但我爹真正烦恼的是已经在市面上流通的假币。”
宁子泽的眼神一黯,垂下眼为自己斟了杯酒,这事对他来说是个好机会,只是他若说明了,怕是会让萧天哲认为他在利用他,于是他状似不经心的道:“这有何难?回收重制便可。”
“你说的倒容易。”
“这一点我想萧伯父早就想到了,虽然铜钱的面值较低,但时日久了数量大了仍可动摇国本,为了杜绝假币的问题,回收重制是必要的,他只是担心回收重制的经费巨大,不能说服皇上。”
萧天哲意外地挑眉,想不到宁子泽竟与他父亲说了同样的话。“经费只是其一,回收铜钱也是麻烦事,百姓大多嫌兑换麻烦,又怕手上若有假铜币只能论斤两卖了,所以只要旧铜币还在市面流通,问题就无法解决,我爹想过请皇上下令,颁布律法禁止旧铜币流通,可是……”
宁子泽了然一笑,不难猜出萧建禄担心的事。“市面上流通的铜币金额庞大,回收及辨认真假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再加上若百姓因为违法立刻将手上的铜钱全数兑换成新币,且不说量能不能足以供应,庞大的费用也足以让国库空虚。”
萧天哲对宁子泽可说是佩服不已,他连忙问道:“既然如此,你可有什么好法子?”
“回收方面,兑换时过滤出来的假铜币,由竞价后选出的矿商统一向百姓收购,届时再回售给朝廷,如此朝廷可以暂时不用支付假铜币的回收费用,国库可以不用在短时间面临庞大的支出。”
“矿商自己就能采到铜矿,朝廷指定矿商说不定都会引来反弹,哪里有矿商愿意竞价?”
“回收旧铜的成本比开采新铜还低,价格也较低,只要朝廷购回旧铜时开的价略高些,矿商便会考虑承接,再者,若能让矿商无条件加入贩卖新铜的审核名单,他们会很乐意为朝廷做事的。”
萧天哲想了想,回道:“这倒是好方法。”
做新铜的生意条件严苛,毕竟铜的作用不管是铸币、制作兵器都是大事,若铜的品质不纯,危害甚大,所以一向都是由朝廷选定特定的矿商来承接,但时日久了,难免出现藏污纳垢的事儿,但要是大家凭真本事竞价,就能免去被一家矿商独揽的隐忧。
“向朝廷贩卖新铜的生意大概还可做个一年至一年半,接下来应该就是回收铜的生意了。”
“只有一年至一年半?子泽,你对百姓太有信心了,只要律法一天不禁用旧铜钱,就会有百姓迟迟不去兑换,若手上有假铜币,即便有人收购了,还是只能用铜价来收购,而不是币值来收购。”
“这一点我也想到了。”
“那你快说啊!分段说是想急死我吗?”
“朝廷给出一个月的时间奖励百姓兑换,这一个月里,假铜币以币值八成价收购。”见萧天哲想打断自己的话,宁子泽抬起手要他别急,不疾不徐的续道:“一个月后,假铜币以币值五折价收购,三个月后,假铜币改以铜价收购,半年后,真铜币以币值八折价兑换,以此类推,每段时间期满后再颁布新的公告,百姓见拖得越久,兑换的损失越大,便不会再拖延了。”
萧天哲听完,不由得赞叹起宁子泽的好点子应可为父亲解忧,可是他看着宁子泽脸上的笑意,不免心生怀疑,“子泽,就算我们是好友,你是商人,这好点子不是白给的吧?”
宁子泽先是一呆,随即大笑出声,“天哲,你真不愧是我至交好友,还是被你发现了。”
“少说这种好听话,说!你想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天哲,我想这点子的确对我有利,但你放心,我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
“你说说,怎么对你有利了?”
“我收到可靠的消息指出,皇上有意挑选新的皇商。”
萧天哲狐疑的看着宁子泽,他连皇上的想法都打听得到?
看他神情就知他怀疑了,宁子泽笑他一脸傻样,再次为他勘酒。“天哲,我是商人,你是官家子弟,有些与我的事业息息相关的事,我的消息并不一定比你慢。”
这倒是,宁子泽是商人,若消息打听得慢些,机会往往就错身而过了。
“皇商与这事有何关系?”
“办好了这事,能晋升皇商的机率极大,我一直想买下一间贸易商行,如果届时我购铜与矿商抢生意,去竞价贩卖新铜呢?”
“你不是矿商,竞价怎赢得过?先说了,我爹那人太刚直,莫要叫我为你关说。”
“放心,我不需要他人为我关说,我有自信不管是质量或是价格,都能让我拿下贩铜资格,但进不了竞价名单,我的货再好也没有用,所以我需要有人帮我的忙,将我放进竞价名单里。”
原来还是有求于他啊!不过萧天哲倒是觉得这忙可以帮,毕竟只是加进名单里而已,成不成还得看宁子泽自己的本事,但他还是不能自作主张,得让他考虑考虑怎么说服父亲才行。
“这事我得再想想。”
宁子泽也知道萧建禄的脾气,萧天哲不敢立刻应下也是情理之中,他也不逼着萧天哲给他承诺,静观其变就是。
其实他自己疏通其他工部官员也是可以办到的,但他担心闹出的动静太大,事情曝光会被父兄知晓,这才选择了保守的做法,在进了名单之前,他都不能冒险让他的父兄有机会从中作乱。
舒夫人近来身子好了些,能出大杂院走走了,而最让她挂心的还是女儿的工作。
她知道女儿是为了她的医药费才与翠娘合股做那种生意,虽然女儿不会看到小册子的内容,也不会直接面对购买小册子的客户,但她心里还是觉得不妥,怎奈她的身子不争气,就算她拗着不喝药也无法让女儿屈服,更重要的是,她也担心这病被自己拖严重了。
她不是怕死,是怕她死了女儿便孤苦伶仃了。
可当她来到工坊时,却没想到除了舒思翎及卜炎,还有一名陌生的男子。
卜炎看来是认识那名男子的,他自顾自的在工坊外做自己的事,没去打扰工坊里的两人,而工坊里那个戴着面罩的男人几乎接手做了女儿的所有工作,让她只是在一旁指挥着。
舒夫人看着女儿的笑容,直觉这个男子不只是雇工而已。
卜炎是最先看到舒夫人的人,他连忙站起身来找了张椅子,放在能遮荫的屋檐下。
“舒夫人,你怎么来了?这大热天的,来,先歇歇吧!”说完,他急忙把舒夫人给扶到椅子上坐下。
工坊里的舒思翎及宁子泽听到卜炎的说话声,也立刻走了出来。
舒夫人抬头看见走出工坊拿下面罩的宁子泽,生得是俊眉朗目,人也十分有礼,一见她便是一揖,困惑的问道:“这位公子是……”
“在下宁子泽,是舒姑娘的朋友,来帮忙的。”
只消母亲眼神一扫,舒思翎便知道母亲对宁子泽出现在这里十分不满意,母亲对于她一个未出嫁的闺女做这工作本就不乐意了,如今又见她与另一名男子在一起,一定十分不赞同。
“看你们相处的样子,你们认识有一段时间了吧?”
宁子泽他们三个小辈互相一觑,见另两人没有回话,宁子泽也不敢自作主张的回应,他来这里帮忙的确有好几回了,怎么这是禁忌吗?
“思翎,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这药闻了会发生什么事吧?”
卜炎知道舒夫人打算指责舒思翎,立刻替她挡了下来,“舒夫人放心,我一直都在,不会发生什么出格的事。”
舒夫人倒还相信卜炎,只是见他为宁子泽说话,难免也有些气恼。“卜炎,你何以认为我也信你?更何况若出了什么事,你们两个大男人发起狂来,思翎要怎么挡得住?”
“这药闻了会让人发狂?”宁子泽知道这药肯定有什么古怪才得戴着面罩,却从来没问过原因,没想到这般吓人。
“怎么,你不知道这药之效?”
宁子泽这下子终于明白初见卜炎时他的窘态所为何来了,而翠娘要这种药,还是这么大的量,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明白现在不是多问的好时机,只得再次躬身一揖。“舒夫人,在下向你保证绝对不会伤害舒姑娘,若出了事,在下即便自残也会保舒姑娘清白。”他说得严肃认真,但还是免不了因为知晓了这药的药效而红了脸。
“你口头上说说,我如何能信?明日起我让翠娘找个有力气的婆子来做,卜炎就归她使唤,至于宁公子,请你别再来工坊了。”
“娘!宁公子是为我送药材来,又见卜大哥有事忙着这才帮我的忙……”舒思翎想为宁子泽解释,却被母亲的眼神给瞪得噤了声。
“我当初不同意你做这样的工作,你是怎么说服我的?结果呢?上回卜炎不小心嗅入太多药剂,幸好及时离开,如果他发现得太晚,又只有你在工坊里呢?这一回,又让我发现工坊里有第二个男人,下一回呢?”
宁子泽不忍舒思翎被责骂,先行道歉,“对不住,是在下思虑不周,不该在工坊久待。”
“这怎么是你的错?”舒思翎先是制止了宁子泽的话,这才又向母亲说道:“娘,这不是宁公子的错,他只是帮忙送药材来,顺手帮了我而已。”
舒夫人上下打量了宁子泽一番,就他这身打扮,可能只是一个药铺的雇工吗?
“宁公子,我看你这身打扮非富即贵,怎会劳你送药材来?”
“在下是药铺东家。”
“药铺东家?那么是所有客户要的药材你都亲自送达?若不是,就表示你送药材来别有用意。”
“娘……”
“舒姑娘。”宁子泽打断了舒思翎的话,既然如今他知道舒思翎调的是什么药,就连他都对自己不放心了,更何况是舒夫人?他可以不再来工坊,但可不放心让舒思翎单独与卜炎工作,卜炎这人看来是个正人君子,但他不知道这药性到底有多强,若真如舒夫人所说的发了狂,卜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怎么得了?于是他劝道:“舒姑娘,舒夫人说的对,以后药材我会让其他人送来。”
“宁公子,我确实不好意思老是麻烦你,只是你别误会,我不是因为我娘说的原因。”
“我明白。”宁子泽笑道,是要舒思翎放宽心,也是为了让舒夫人不再猜忌他,本来他接着要说的只须舒思翎同意便可,但为了尊重舒夫人,他改而向舒夫人开口,“舒
夫人,我知道舒姑娘的配方是秘方,若舒夫人能信我,我会帮忙找个嘴巴严实的婆子来做事,这样既有人可以帮忙舒姑娘,舒夫人也不用担心药性的问题,如此可好?”
“要找人是吧,那就找两个吧!顺便把卜炎给换了。”舒夫人还有些记恨着卜炎帮宁子泽说话,顺势把卜炎也给辞退了。
卜炎只得苦笑,谁叫他自己上回不小心,红着一张脸的跑回大杂院,最后还躲在澡间里自渎,这丢脸的事大概整个大杂院都传遍了。
“娘,这又不关卜大哥及宁公子的事……”
“够了!娘的话你都不听了吗?你以为这样我就消气了,回头我还得去骂骂翠娘,她早该找个婆子而不是卜炎。”
“还不是因为这秘方……”
“嗯?你还有话?”
被母亲这么一喝,舒思翎只得乖乖噤了声。
舒夫人瞥了一眼工坊里,刚刚女儿才在宁子泽的协助下把熬好的药剂倒入坛子里,如今看来正准备熬第二锅。“今天就做到这里了,既然宁公子肯帮忙找人,那就等婆子来上工后你再调药吧!”
“可是……”
“听不听话随你……”舒夫人怒气攻心,接着就是一阵止也止不住的咳嗽,舒思翎想上前替母亲拍背顺气,却被她推了开。“你若不听话就留下来,以后也不用回家了!”说完,她当真转身就走。
舒思翎还想再说些什么,宁子泽却拉住了她的手臂。“舒姑娘,别说了,你就听你娘的话让她可以安心,你放心,我帮你找的婆子一定可靠,只是累得卜小哥丢了差事!”
“别这么说,我来帮忙也只是看不得思翎一个人做这粗重的工作,我本就有跑堂的差事,也不算丢了工作。”
舒思翎无奈又有些气恼的嘟着嘴,知道这事只能这么定案了,她看着宁子泽及卜炎,抱歉的道:“对不住,都是我执意要做这工作,才害得你们被我娘责骂。”
“这种小事我没放在心上,我想卜小哥也是吧!”
卜炎也立刻点了头,就是担心舒思翎自责。“思翎,你快跟上你娘,好好跟她道个歉,你娘的身子气不得,工坊的事交给我,等等我把灶火熄了就回大杂院去了。”
“我知道了,麻烦卜大哥及宁公子了。”
舒思翎又道了歉,这才追上母亲。
宁子泽看着舒思翎离开工坊,这才显露出失望的神情。
卜炎看在眼里,不禁戏谑的笑道:“放心,舒夫人不是一个难伺候的长辈,她只是担心思翎,你想追求思翎,换个方式就好,比如说把帮忙找婆子的这事办好,舒夫人肯定就不气了。”
宁子泽不自觉露出了赧意,他不明白自己在商场上总能藏好心思,为什么一碰上和舒思翎有关的事,他的表情便常常失守,翠娘看出来了,卜炎也看出来了,而舒夫人会生那么大的气,想必也是看出来了。
“在下对舒姑娘的确颇有好感。”
“你的追求在目前看来都还算有礼,舒夫人不会真的反感,说到底只是思翎还太年轻,舒夫人肯定希望能多留她几年。”
“多留几年?舒姑娘看来就快及笄了吧?”
“没错,思翎已经十四岁了,怎么,等不及了?”
“不、不是……”
“好了,这事急不得,再说了舒夫人身体不好,逼急了让她病得更重,就连思翎都不会再帮你说话了。”
“我明白了,卜小哥,谢谢你。我一起帮忙收拾工坊吧!”
“不用,你还是赶紧去安排好婆子的事吧!”
在卜炎的坚持下,宁子泽只好先行离开了,现在他明白了,要想追求舒思翎,舒夫人这关他是非过不可。
在药铺账房里的宁子泽,刚与黄掌柜核对完这个月的账册,相当满意黄掌柜一接手便查出了不少前任掌柜的弊端,这时候荣祺一脸神秘的走了进来。
黄掌柜见他们应是有事要说,主动的退了出去。
等黄掌柜离开关上门,荣祺将一本书册放到了桌上。
宁子泽不解,拿起那本书册翻了翻,没看清文字写了什么,倒先看见了那一张张图,他用力的阖上书本,恼怒的骂道:“荣祺,你拿给我做什么?”
“主子,是本不落下流的小说。”荣祺看过了一部分,越看越入迷,只可惜还没看完。
宁子泽睨了荣祺一眼,把书给推了出去,与此同时,他看见作者的署名,这才想到一件事。“金蝉夫人?这不是前阵子打响了名号的小说作者?”
“没错,这就是金蝉夫人过去的作品,这书当初才出版三天,售价就被喊到了百两银子,如今虽然失了奇效,但也是可读性高的作品。”
金蝉夫人尽管有再好的文笔,宁子泽就是对这种小册子没有太大兴趣。“你喜欢就好好收藏。”
“主子怎么不问问我奇效是什么?”
“除了男女助兴之外,还能是什么?”
“听说金蝉夫人的书像有着法术一般,即便时日久了失了奇效,这小册子的可读性也值得收藏,还能让人回味初初阅读时所经历的欢快。”
“你大白天的在我耳边说些竟是为了什么?”
“主子不是让奴才去打听徐大公子的事吗?奴才可不是拿着主子的银子白疏通的,徐大公子最近就迷上了金蝉夫人的神书。”
此话一出,荣祺终于得到了自家主子完全的注意力。
“你说徐宣邦最近迷上这种一本要价上百两银子的书?”
“是,金蝉夫人的书具有奇效,别说卖到百两银子,因为供不应求,没有管道还买不到呢!”
宁子泽更加好奇了,他打开书册试着读了几页,故事是写得绮情,但他不觉得有高达百两的价值,而且所谓的奇效又是什么?
“主子,好奇了吧!”
“我是好奇,但并没有兴趣深究,我更有兴趣的是徐宣邦竟会喜欢这种书。”
“若是主子能送徐大公子一本,想必对拉拢徐大公子一事事半功倍。”
“徐宣邦也买不到的书,你能买到?”
荣祺哈着腰,讨好的笑道:“奴才自然是买不到,就连那印刷工坊的老板也守口如瓶,买书的人不傻,早猜出了书里肯定有什么古怪才有这样的奇效,但工坊老板听说是签了什么保密的契约,怎么制书的机密绝口不提,就连金蝉夫人是谁也不肯透露。”
“既是如此,你有办法让对方开口吗?”
“奴才不行,但奴才搬出了主子的名号,那工坊老板虽然依旧坚持原则,但已答应帮奴才与金蝉夫人搭上线。”
宁子泽不是傻子,几句话就猜出了原因,“莫非我名下那些出租给工坊的地,其中有一处就是印刷工坊?”
“主子英明睿智,奴才佩服,这间印刷工坊的确是主子的承租户之一。”
宁子泽满意的笑道:“这件事若办好了,我有重赏。”
“谢主子。”
此时,外头有人敲门,荣祺一应声,就听见黄掌柜恭敬回话,“有位名为翠娘的女子想找宁老板。”
闻言,宁子泽就见荣祺一脸企求的望着桌上的书册,他不免觉得好笑。“这书你拿去吧!”
“谢主子。”荣祺感激开心的行了一礼,立刻把书放进怀里收好,这才对黄掌柜喊了声,“黄掌柜,好生的请翠姊入内。”
不一会儿,黄掌柜把翠娘给请了进来,宁子泽也已经等在账房门口了,一见她入内,便请她入座,他也跟着坐到她对面。
翠娘一坐定,没急着说明来意,倒先说了其他事儿,“宁公子,听说那天吃了舒夫人一顿排头,可还承受得住?”
宁子泽自从那日之后是少了去见舒思翎的机会没错,但至少他由舒思翎的态度确定她并不讨厌他,现在想办法讨好舒夫人便可。“是在下思虑不周,舒夫人责骂得有理。”
“说来,我还得要谢谢你帮忙找的那两个婆子,不但工资合理,而且做事勤快。”
“这也是在下的私心,卜小哥虽然是正人君子,但难保不会受药性影响,在下是不想舒姑娘有危险。”
“你倒很诚实。”
“在下以诚相交,就是想给大杂院的各位一个好印象。”
“我也观察了你不少时间,倒是不反对你追求我们家思翎。”
宁子泽没急着多问,倒是看了翠娘好半晌,这才缓缓勾起一抹笑容。“翠姊此行不是关心在下被舒夫人责骂后的心情,也不是来谢在下为你的工坊找了婆子的事吧!”
翠娘本正打算进入正题,便干脆地道:“我给你个机会办舒夫人的事,你可得办妥了,给舒夫人一个好印象,总得舒夫人先同意了,你才有再见思翎一面的机会。”
“翠姊为何要帮在下?”
“思翎最近出大杂院总是战战兢兢的,我好奇一问,这才知道了纪文亨险些用迷药绑走她的事,她怕舒夫人担心,没敢将这件事告诉大杂院里的任何人,只能自己-个人担心受怕,让我心疼极了。”
“就只因为在下曾从纪文亨手中救过一次舒姑娘,翠姊就如此帮在下?”
“自然不只是如此。对思翎有意思的男人不少,但因为思翎的出身,就算喜欢她的是家世不错的公子哥,她嫁过去顶多只能做小,在我看来,你的条件我最满意,所以我要帮帮你,况且有你保护思翎,她就不用再害怕纪文亨的纠缠了。”
“那么,请翠姊明说,在下定当办好舒夫人的事。”
舒思翎的生辰快到了,翠娘想为舒思翎做一套衣裳,所以带着舒思翎到布庄去量身,离开布庄后,翠娘拿出了为舒思翎及自己准备的帷帽,要她戴上。
“不是要回大杂院了吗?要我戴上帷帽是为了什么?”
“回去前我得去茶楼办点事,跟小册子有关的事,不只我的身分不能曝光,更不能让人知道你与小册子的事有关系。”翠娘说完,还像个娘一样的帮舒思翎把帷帽的系带系好。“再说了,虽然最近纪文亨没再来纠缠你,但难保不会在路上遇到,戴着可以避免被他认出来。”
翠娘接着向舒思翎解释她要去茶楼办的事,她与舒思翎合作的小册子不托老王的书铺贩卖后,请了陈坤帮忙找了个中间人交易,尽管她对外保密她就是金蝉夫人一事,但接洽印刷工坊的事太过重要,是由她亲自出马,还与工坊老板订了契约,不可泄露她的身分。
不过,今天还是有人找上她订购小册子。
“既然如此,那位公子又怎么有办法找上你买小册子呢?”
翠娘也不怪工坊老板,毕竟他没有泄露她的身分,还十分尊重她,告诉买主得先与她谈过,得到她的应允后才能回复买主消息,说来也不算违约。“还不是工坊的地是向那位买主租的,万一得罪了那位买主,工坊得搬迁,一时之间我还真找不到第二家印刷工坊。”
“这倒也是,这家工坊从以前就与你配合得不错,如今骤然换了工坊,质量无法保证,说不定还会泄密。”
“再说了,对方也没兴趣知道我是谁,因为他也不想自己的身分曝光,只是一笔银货两讫的交易,我想想也无不妥,便答应面交了。”
两人边走边说,很快的就来到了茶楼,这地点是翠娘选的,但订包厢的人是买主,翠娘与跑堂的人说了包厢名,就见那跑堂的恭敬的把她给请上楼。
“这位夫人请,贵人说了,若夫人先到了,请在包厢里暂候。”
包厢里以一排珠帘一分为二,翠娘与舒思翎进了内间。
这茶楼有几间这样的包厢,包厢里另外以珠帘加上纱帘做区隔,专门提供给不抛头露面的夫人小姐听曲或听说书用的,可隔开表演者及观众,翠娘便是看上了这样的隐私。
两人才刚进了包厢不久,就听到有人敲门,是方才跑堂的。“夫人,贵人来了。”翠娘及舒思翎一转身看见的两人,让她们都震惊得瞠大了眼,随即翠娘转而看了身侧的舒思翎一眼,就见她露出失望的神色。
翠娘压低了语调问道:“公子可是走错包厢了?”
这个金蝉夫人问得也真奇怪,都是约好了的地方,怎么可能走错包厢?荣祺正要开口,却被宁子泽制止了。
宁子泽隔着纱帘及珠帘看不清另一头的两人,只看得出是两名戴着帷帽的女子,也听得出开口的女子刻意压低语调,但他不明白对方为何要刻意伪装声音呢?
“夫人说笑了,这包厢是在下订的,跑堂小哥自然不会带错路。”
“所以你真是买主?”
“是。”
一听宁子泽给了肯定的答复,舒思翎的心情十分矛盾,不是她看不起翠娘的生意,只是她总是觉得小册子是俗物,若是正经男子是绝对不会买小册子助兴的,她心中对宁子泽的好印象难免打了折扣。
荣祺送上银票换回一只木盒,他打开木盒检视货品时,闻到了一股异香,正想翻开书册时被翠娘厉声喝止,“关上!”
荣祺吓了一跳,赶紧乖乖的将木盒盖上。
方才为了要进行交易,双方必须将珠帘拨开一些,宁子泽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柜子花香,他疑惑的打量着珠帘后方的人,柜子花虽不是希罕的花,但这样的香气他只在舒思翎的身上闻到过,会只是巧合吗?
紧接着他被另一股熟悉的香味给吸引了注意力,盒子里的书册散发出来的香味很像舒思翎所调配的药香,虽然她做好了防护,让他在工坊时几乎没有嗅闻进药香,但他第一次去工坊时曾经不小心嗅闻过药香的。
“贵人需明白与我交易的规则就是不当场验货,若贵人不信我,自然可以取消交易,我将银票还给贵人便走。”翠娘可不敢轻忽舒思翎所调配的药,这才以木盒封装以免药香散出,可不能在这私密的空间又与两名男子独处的情况下,任由荣祺翻看书册验货。
“夫人莫气,是在下的错。”
宁子泽想起了舒思翎所调配的药剂与小册子的妙用,这一定不单单只是巧合而已,而且那个身带榍子花香的沉默女子若真是舒思翎,那么负责开口的定是翠娘,如此一来,翠娘刻意压低语调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夫人,请问在下见过夫人吗?”
“我这粗鄙之人怎会见过你这样的贵公子,贵人多想了。”
荣祺也觉得主子问得奇怪,以主子的身分,怎么可能会识得这样的市井小民?
“主子,事情办好了,是不是该离开了?”荣祺本是觉得来面交取货这种小事交由他来处理就好,虽然不少大老爷们对这玩意儿趋之若鹜,但总归是俗物,瞧城里不少人拿来当谈资就可知,他可不想自家主子降了身分。
宁子泽不耐地睨了荣祺一眼,荣祺好似担心他被这书给影响,坏了名声一般,他虽对这书没有兴趣,但食色性也,也不至于看不起,而且光是一本书或许还无法拉拢徐宣邦,他还得确保下回还能买到。
看主子眼色,荣祺也知道主子不满意他急着催他离开,只得垂首不语,但是当他听见主子问的问题,立即惊愕的猛然抬起头——
“请问夫人,在下若想再购入夫人的下一期新册,可否循原来方法与夫人订购?”
怎么还想要第二本啊?那可不是尝鲜而已了……翠娘又看了舒思翎一眼,觉得像她这样未出阁的闺女,肯定是被这次的交易吓得打退堂鼓,对宁子泽印象大打折扣了。
果然,就见舒思翎扯了扯她的衣袖,附耳对她说想离开了。
翠娘暗自叹了口气,虽然她不觉得买了她的小册子的就不是好男人,但得要舒思翎也这么觉得才行,既然舒思翎不想久留,她便依了她。
“自然是可以的,这位贵人,我们还有要事得先走了。”
宁子泽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也不强留。“两位既然做了这样的打扮,肯定不想泄露身分,那么……在下便不送了。”
“谢贵人体谅。”
宁子泽心里有底,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两名女子由包厢那头的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