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来嫁到乱后宅 第八章 钦此县主圣旨到
圣旨到!
白家四十几口人顿时饭也不吃了,各自回院落去沐浴更衣,下人们开大门,摆起香案,为迎接圣旨作准备。
等白家大大小小在前庭聚齐,跪下,内侍这才开圣旨,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白家有女苏芳,孝顺生母,慈旁幼弟,堪为表率,特封为文澜县主,赐金银,享俸田,钦此,谢恩。”
白家众人虽然很懵,但还是赶紧谢恩,不管皇上把富贵给谁,那都是给白家,就是对赤马候府的眷顾。
那内侍把圣旨卷起,捧在手上,“文澜县主是哪位?”
白苏芳刚刚回过神来,闻言,默默起身,心里又想,县主?什么是县主?但赐金银,享俸田这她是知道的,皇帝要赏她了,可皇帝怎么就突然赏她了呢,赤马候府都最后一世富贵了,皇帝最恨这种富贵几世的人家,怎么会突然给她当个县主?
内侍笑吟吟的把圣旨高举,白苏芳连忙行了礼,然后双手接过。
“咱家恭喜文澜县主,皇上可有五六年没给过县主名号了,上回有赐田的,还是十几年前给朝阳长公主的女儿呢。”
白苏芳双手举着圣旨,不敢放下——王嬷嬷虽然教了她很多大户礼仪,可没教过她怎么接圣旨,心想,恭敬点总不会错的,反正整个京城都知道她是乡下回来,真有什么错笑一笑也就算了,总不会罚她。
旁边一个小太监捧着一个盒子,白苏芳知道那应该就是赐田的地契跟账本,王嬷嬷连忙伸手接了。
卓嬷嬷见圣旨易手,忙端过一个盘子走到领头的内侍面前,上面盛着五只大大的银元宝,“您辛苦了,天这么冷,这给你打点烧酒,暖暖手脚。”
那内侍也不客气,一个眼神,旁边的小太监便替师傅收下。
白老夫人拄着凤头拐杖走到内侍面前,一脸喜色,“请问公公,这皇上怎么会突然封我们家苏芳为县主,还给了赐田?”
白家已经是最后一世富贵,在这种时候多了一个有赐田的县主,可是增光不少,以后说起赤马候府,除了一个候爷,还有一个手握赐田的县主,当然,最好的意义就是,皇上对白家还是有恩宠,皇上的恩宠就是十足的依靠,大家都想求的。
那内侍收了五个元宝,心情很好,于是便透露些消息,“咱家只知道敬王爷进了御书房,后来皇上便宣曹大人拟旨了。咱家恭喜候府了,这文澜县主可不只是名声好听,还有赐田,可是实打实的好处。”
白老夫人困惑,“敬王爷?”
“是,老夫人跟萧太嫔不是表姊妹关系吗?”那内侍提醒。
白老夫人点点头,她们是远房亲戚,七八代前同一个外祖父,虽有些往来,可王府的两位小姐都没有县主封号,萧太嫔就算发话让敬王爷进宫求,也是给自己的孙女求啊,怎么会落在芳姐儿头上?
难不成是老二媳妇带芳姐儿去敬王府那天,让敬王妃给看中了,想给世子齐余收房?那也不成啊,芳姐一个堂堂候府小姐,总不能去当姨娘,这样白家脸面何在?
白老夫人虽然很奇怪,但又真的很高兴,她这么多年来就是为了白家盛衰烦恼,已经很么没这么开心了,芳姐儿果然是个有福的。
等那内侍走了,又开了祠堂,上香告慰祖先,家里的孩子得到圣眷,然后把圣旨供在堂上,又由白老夫人带头念了一刻佛经,感谢佛祖保佑,一阵进出忙碌,众人这才回到温暖的大厅。
白老夫人喝了热茶缓过气息,立刻转身,满脸慈爱的对白苏芳说:“你这孩子果然不同,一看就是有福气的。”
“孙女惶恐。”
“圣旨都来了,这可是皇上金口御赐的,谁也没想到我白家会在除夜出一个县主。”白老夫人满脸堆笑,高兴得不行,“不但出县主,还是有赐田的,有了这封赏,以后你外出看到谁家小姐都不用行礼,连带你的姊妹都能沾光。老二媳妇,你那天带芳姐儿上敬王府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敬王爷怎么会进宫替我们家求富贵?”
赵氏很尴尬,因为她那天被安定郡王连砸三次雪球,狼狈得很,所以回来绝口不提那天的事情,却没想到婆婆会在大年夜问。
老实说出,自己会丢脸,遮掩不讲,又会在白苏芳这庶女面前失了威信,真是两难。
白苏芳见状,想到柳氏还得在惠暄院跟赵氏生活,于是出面解围,“就是安定郡王调皮,孙女陪他玩了会场雪球,后来便进大厅跟几位夫人小姐聊天了。”
白老夫人点点头,“难怪郡王前些天又上府里来要跟你玩雪球,看来,敬王爷是感激你没看低安定郡王吧。”
安定郡王虽然这辈子都只会是个大孩子,但敬王对他的宠爱可没减少半分,朝堂上谁敢看轻他儿子,硬往死里整,可安定郡王的状态就是那样,骗也骗不了人,敬王爷为了这儿子,这几年白头发都不知道白了多少。
其中当然不乏有人想走快捷方式,借着讨好郡王好攀附敬王府,可堂堂王爷哪有这么好骗,一个一个的目的都被识破,真没芳姐儿一个玩雪球就让敬王爷另眼相看,可见她真是与众不同。
眼睛看到柳姨娘,白老夫人脸上露出笑容,画眉一双儿女这样出色,芳姐儿当了县主,鄞哥儿是个举人,对白家的将来,她又可以稍稍安一点心。
对她来说,白家的富贵只剩这一世了,能跟任何贵人交好的机会都不能放过,她不只要儿子们过得好,希望白璁、白玒几个孙子们也都无优无虑,芳姐儿不但给自己挣来个县主,还给敬王爷留好印象,很好。
可见白老夫人心情好,宋氏连忙凑趣,“嫂嫂在这里恭喜小姑子了,今上不比先皇,郡主县主可是封得很少,可见皇上对我们白家还是很眷顾的,好今天又是大年夜,晚一点会放烟花,就当是给小姑子庆祝了。”
“是啊,听说章夫人进宫去求过章贵妃,想给自己女儿讨个县主,章贵妃开口了,可是皇上没准,谁也没想到这等好事居然发生在我们白家。”黄氏也笑着说,“芳姐儿不只是县主,还有赐田呢,说出去多有面子。”
赤马候府除了白老夫人,最有危机意识的就是候夫人黄氏、白璁跟宋氏了,所以他们都乐跟二房几个有出息的孩子来往,关系,关系,大家族中,血缘算什么关系,有来有往才叫关系。
白璁给白苏鄞送去名墨名砚,宋氏常常上晴和院教白苏芳做刺绣,都是想办法在血缘外更加紧稳固彼此的情谊,京城并不容易立定脚跟,同心协力可以让彼此都过得更好。
白老夫人笑容可掬,“芳姐儿,现在是县主了,以后赴宴场合可会多得多,总不能用来用去就那几套头面,卓嬷嬷,去给我收拾十套出来,都要最好的,王嬷嬷跟着去吧,直接拿回芳姐院子。”
白苏芳一听,发……发财了,一次给十套头面,一套头面就是十二样首饰啊,于是连忙行礼,孙女多谢祖母。
白俪拉着她的袖子,真心说:“恭喜五姊姊。”
白苏芳却心想,晚点不管今天拿到多少压岁钱,她都要原封不动给白俪添上,白俪是个庶女,没什么好东西,但她已经十四岁,可能今年春天就要开始在宴会上走动,总不能只戴着金子,人家一看明显知道是庶女,就不会有意思了,佛要金装,人要衣装,白俪钱银顺手,也能买上好一点的首饰,打扮起来肯定好看。
如果不是人人都知道她的头面是哪来的,她还真想送两套给这个妹妹,这样最方便,可惜不行,因为她的东西都是白老夫人送的,她就这样转送了,是不孝。
“王嬷嬷明日也来我那里一趟吧。”黄氏笑说:“我也给文澜县主添个喜。”
大伯娘也要给?开心。
白苏芳来到这个世界有个很大的体悟,就是银子最棒,银子解决不了所有的问题,但可以解决大部分的问题。
白忠良干啥啥不行了一辈子,没想到会有个举子儿子,还有个县主女儿,心里得意的,笑得嘴巴快裂开,“王嬷嬷也到惠暄院来,爹没什么首饰,不过银子倒有,给你个大红包。”似乎完全忘了自己把他们母女三人扔在乡下不管的事了,笑得很开心。
白苏芳嘴角抽了抽,但还是行了礼,“女儿谢谢爹。”
十五岁的白雅跟十二岁的白蜜都十分羡慕,她们都是庶女,可是五姊姊有这般际调,自己却没有,女人家啊,最重要的就是名分,五姊姊已经给自己挣来名分了,将来不管嫁给谁,都不会过得太差,可是皇上亲封的郡主呢。
一片欢声中,就只有白芯垮着脸,她不明白,怎么会变成这样,原本一家人吃年夜饭吃得好好的,她还坐小姐们的主座,上菜都是她先夹,十分风光,圣旨突然来了,大家就都开始吹捧白苏芳。
白苏芳做了什么,不过就是陪着一个蠢货玩而已,皇上胡涂,居然这样就封了县主,母亲也真是的,要去敬王府,应该要带她啊,她也可以陪着蠢货玩,那今天的文澜县主就是自己了,真的很可恶!
好像,从柳姨娘那贱人回来起,家里的风向就变了。
祖母以前最重嫡庶,她这个嫡女过得可好了,二房的白俪跟白蜜就像她的跟班一样,自己不要的布料才轮得到她们拣,自己挑剩的首饰她们才能选,是啊,谁让她们是姨娘通房肚子出来的,怎么能跟她这个高贵的婢女比,她的母亲赵氏可是朝廷命官的嫡女,她的外公是三品大员。
就是从那母子三人回白家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
那个连名字一看就知道是爹爹随便乱取,连字辈都没从的白苏鄞,居然入住祖父的书斋,还说是什么举人,笑死人了,不过就是个跛子,可是祖母跟大伯父却对他很重视,大伯娘跟大堂嫂也对那个白苏芳很好。
十一月的时候,她们一群女孩子去祖母房中挑首饰,她想选的时候祖母却说她行六,应让行五的姊姊先,就是让那个庶女先。
她居然要捡那个庶女挑的?
祖母是老糊涂了,她才是嫡女,她的母亲是大家千金,柳氏算什么,不过就是个家生丫头,丫头生的女儿也配比她先选首饰?
她几次跟母亲抱怨,母亲都说,白苏芳最晚明年秋天前就会出嫁,让她算了,祖母的意思,她是媳妇也不好违背。
她只好忍着气,却没想到白苏芳没成亲事,却先被封为县主。
凭什么啊,她白芯才是白家的嫡女,皇上就算要赏,也应该赏她,怎么会赏那个低贱的庶女?
祖母没有替她抱不平,反而那么高兴,一开口就是送十套头面,然后大伯娘也要送,居然连爹爹都要给她银子,这些人到底怎么了,她今天穿得这么漂亮,没人注意到吗?她的生日就在元宵过后,应该要准备给她过生日了吧,现在大家都围着白苏芳,好像她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
不行,她不能让那低践的庶女这样嚣张下去,这样她会忘了分寸。
在白家,最重要的就是嫡庶,就是分寸。
于是白芯笑咪咪的往前,“五姊姊可真厉害,陪玩个雪球就玩得县主的称号,这么得郡王的心意,说不定哪敬王爷会上门求亲呢,到时候就恭喜姊姊了。”
白苏芳心想,懂得理你。
白芯见她只是微笑,心里更来气,“五姊姊该不会真的这样想吧,郡王妃可不是个庶女可以高攀得起的位置,妹妹劝姊姊别奢想了,郡王就算病了,正妻也会是京中贵女,轮不到姊姊的。”
白苏芳只是浅浅一笑。
白芯见状,更是气炸,正要发作时,看到白老夫人下垂的嘴角,她当然知道老夫人不高兴了,于是勉强忍住一股气,心想,等会要去跟母亲说,把白苏芳许给鳏夫当续弦,最好是那种脾气很坏,相貌很丑,孩子还一大堆让人烦死的那种,到时候她就不信白苏芳还得意得起来,哼。
卓嬷嬷见大家说得差不多,提醒道:“老夫人,还有四道菜还没上,您看,要不要把菜送上来?”
“你不说我都忘记,这太高兴肚子都不饿了。”白老夫人在主桌的主座坐下,点点头。
卓嬷嬷便喊人,厨房很快端上果仁排骨,花菇田鸡,金鱼戏莲,姜丝白菜。
许是有喜事,虽然是最后四个菜,但动筷反而频繁,待众人吃得差不多,丫鬟撤下席面,上了清茶,甜品是红豆松饼,荷花酥,水晶桂花糕,豌豆黄。
白苏芳觉得自己快吃撑了,但见那荷花酥一朵一朵实在可口,还是忍不住拿了一朵起来吃。
呃,饱。
白老夫人心情很好,“老二媳妇,之前你说芳姐儿因为年纪比较大,不好说亲,这下有了县主名分,还有赐田,年龄已经不算是什么问题,你可得好好挑挑,对方人品要端正,公婆也得好性子,门户不能太低,家中至少要有人是四品以上,重点是得快,鄞哥儿秋天应试,在那之前一定要把芳姐儿嫁出去。”
“是。”赵氏恭恭敬敬的,“媳妇一定会好好挑的,婆婆放心。”
白苏芳心想,不用替我费心啦,我已经有了一个互相帮助的小伙伴,小伙伴说年后就会来提亲,又想到不对,现在是在说她的亲事,她该害羞,于是低下头。
宋氏果然马上发现了,“哎哟,小姑子在害羞呢。”
白老夫人笑容可掬,“芳姐,厅里都是自己人,不用害羞。”
白忠之跟黄氏见老夫人高兴,都讲些喜庆话逗趣。
一厅众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接着发红包,这就更热闹了。
直到玄时,白老夫人撑不住回去睡觉,这才各自散去,留下白璁、白玒、白管这三个超过二十岁的堂兄弟替大家守岁。
白苏芳回到睛和院,王嬷嬷已经从松鹤堂回来了,正在收放白老夫人赏赐的十套头面,她原本昏昏欲睡,这下突然精神大振,一套一套欣赏起来,突然间神色有点不太对,“王嬷嬷,我的金丝头面跟翡翠头面,似乎都没有这些成色好啊?”
金丝头面跟翡翠头面是她刚回白家时老夫人赏给她的,今日这套红宝的头面是搭配过年的衣裳一起下来。
王嬷嬷点头,“是,卓嬷嬷说,这些都是老夫人的压箱宝呢。”
可惜不能当了换钱,短时间内也不可能送人。
“啊,县主的账本拿来我瞧瞧。”地契这种东西她是看不懂的,在牛南村种的也只是一方小菜园,对地的大小没概念,看账本比较准。
瞧瞧,她的赐田种的是水稻,一年两收,年收益是……白苏芳揉揉眼睛,又看了一次,一千两!
一千两!
白苏芳感觉得到自己一颗心怦怦跳,一、一千两啊,一年就有千两,老天鹅啊,这这这,这是上天要补偿她这十几年来受的苦吧,一定是,她以前在上品客栈一天工作十小时,月休一天,月银也才一两,一年十二两,现在她一年可以有千两啊,以后就算白璁当家后把苏鄞分出来,那也不用怕了。
她实在想去跟母亲说,让母亲也高兴一下,但想到赵氏肯定已经关了院落大门,就算守门婆子放她进去,隔天也瞒不过赵氏,到时候反而给母亲添麻烦,想想还是算了。
这白家吃好,喝好,就一点不好,规矩太多了,她每回去惠暄院想见母亲,赵氏一定都在,她就得先去拜见赵氏,赵氏再喊母亲出来,然后开始客套。
赵氏这个人很有病,她讨厌她们母女,但却宁愿大家相处一室尴尬,也绝对不说“你们就回柳姨娘房内说话。”
不知道能不能治她这点,可恶。
“五小姐,该起床了。”柳嬷嬷的声音响起。
白苏芳卷着被子翻了一个身,“祖母说了,过年大伙事情多,不用去请安,今天才初儿,还没到元宵呢,让我多睡一点。”
“不是,敬王跟敬王妃来了。”柳嬷嬷焦急道。
“那也是祖母的事情。”
如果是安定王的亲姐姨娘来了,她自然马上梳妆打扮,但现在是他嫡母,这真轮不到她招呼。
柳嬷嬷连忙把她翻过来,“唉喔,我的好小姐,王爷跟王妃是来见小姐的,安定郡王也在,大伙都等着小姐出去呢。”
“什么?安定郡王也来了?”白苏芳一下从床上跳起,“嬷嬷快,我要洗脸漱口,湖柳快点替我把昨晚挑好的衣服拿过来。”
人多就是好,在四个大丫头巧手都忙下,白苏芳迅速穿好衣服,素绒月华袄,四喜清竹百水裙,穿戴的是白老夫人那日赐下的点翠头面,白家的女孩们都喜欢大红大橘的,她就来点小清新。
天冷,她又另外系上貂裘披风。
园子的梅花很美,但她却无心欣赏,她知道,自己今天就会订亲了。
走了约莫两刻钟,终于到了大厅。
王嬷嬷开口,“是五小姐来了。”
守门丫头连忙从里面打开门,白苏芳跨过门坎,让丫鬟解了她的貂裘,迅速的看向了室内。
白老夫人在,白忠之,黄氏,白忠良,赵氏都在,这她理解,但白璁跟宋氏,白玒跟熊氏也在?居然连白芯跟白管都在,怎么搞的,明明可以睡得晚一点,大家都这么早起吗?
客席上坐着一对锦绣华服的夫妇,男的约莫四十岁,跟齐行乐有六七分像,一看就是好人爸爸,什么都好好的那种,老婆小孩只要撒撤娇,他就没办法,然后女子就是她见过一次的敬王妃,还是那么美,装扮高贵出众,十分符合皇家媳妇的身分,只是神情比她那日见到时要美多了,这她也可理解,哪个嫡母喜欢替庶子提亲,最好庶子都出家当和尚,这样最省心。
“苏芳见过敬王爷、敬王妃。”
“真乖,起来我瞧瞧。”王爷连声音都很和蔼,“果然是个端秀大方的孩子,王妃你看看,长得可真俊。”
王妃附和,“王爷说的是,这孩子我也是一见就喜欢的。”
白苏芳低头,“王爷过奖,王妃过奖。”
白老夫人笑意更甚,“好了,去你母亲身边坐下来。”
她见白芯旁边还有个座位,这便坐了下来,就看到坐在敬王妃身边的齐行乐一脸呆滞,心里赞佩这家伙真厉害,要是生在现代,影帝都大满贯了吧。
“小姊姊不要坐在这里。”行乐突然起身往她走了步,一把拉起她袖子,“小姊姊陪我去园子走走,让我看看是候府的园子好,还是王府的园子好。”
白苏芳连忙说:“自然是王府的园子好,候府不过几亩太小,哪里比得上。”
“我想也是。”齐行乐摆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王府有射箭骑马的地方,候府有没有?”
白苏芳哄道:“当然没有。”
“我们王府还有个大库房,候府的库房可有比较大?”
“自然是比不上的。”
齐行乐满意了,“这么说话还差不多。小姊姊,别在这里了,大人说话很无聊,我们出去拨花玩?”
“逛园子可以,拔花不行,冬天也就几株梅花,真被郡王拔了,大伙只能看枝了。”
“那好吧,不拔花,拔草总行。”
白苏芳见齐行乐小委屈的表情,差点笑出来,真能装,“就逛逛,我们候府厨娘的点心做得不错,姊姊点几样给你吃?”
“好啊。”行乐拍起手来,“点心我喜欢。”
敬王爷看着两人互动,一脸欣慰——乐哥儿说要娶雪球小姊姊时,他问了半天,乐哥儿却讲得不清不楚,叫下人一问,这才知道是赤马候府的五小姐。
他自然马上派人去打听了,结果满意,也不满意。
满意的是这白苏芳刻苦耐劳,对生母跟弟弟多有照顾,想必没有京城那些千金们的花花肠子。
不满意的是这出身实在太低,一个庶女怎么能成为乐哥儿的正妻,乐哥儿可是堂堂郡王,要娶也得娶嫡女。
后来他想想,还是进宫去求皇上吧,把这白苏芳的身分抬一抬,这样才不会委屈乐哥儿。
当然,他也跟王妃商量过,王妃不是那样赞成,万一白家不许婚,这可是丢了敬王府的颜面。
可是他总想,乐哥儿高兴的时候那么少,也没求过自己什么,难不成一个郡王想娶个庶女还不成了,他身为敬王爷,这点事情都办不到?
他也想过万一白家不肯怎么办,他还有一步,再去求皇上,只要皇上下了旨意,白家也只能认了,当然他是不想走到那一步的,最好大家在厅上就能谈妥,上朝当同僚,下朝当亲戚。
白苏芳真的觉得齐行乐很强,一出大厅,仆妇们跟在后面,他的神情就不一样了——她对他的同情可不是只有一点点,八岁落水,八岁耶,那么小的小孩就知道要装,他是狼吗,对危险的敏锐度那么高。
两人走到梅园,齐行乐看了看她,白苏芳觉得自己神了,居然懂他的意思,于是对跟着自己的仆妇们说:
“别跟得太紧。”
仆妇们连忙停住,直到隔了十几步,这才又继续跟上。
“我希望能快点娶你过门,好安慰我亲娘,所以准备时间不会太长,婚礼恐怕无法很盛大。”
“不要紧,我也不在乎那个。”
能嫁给他,她真的觉得挺好的,白家女孩中的长女叫做白秀,是大房姨娘的女儿,白玒的亲姊,听说婚后一直被丈夫打,因为一直挨打,所以始终怀不上孩子,在夫家很是被嫌弃,符姨娘又不敢去求黄氏给她作主,因为这婚事是她当初越过黄氏跟丈夫白忠之提的,去求不但求不到帮忙,还会被骂,连累白玒,因此就算心疼女儿也没有办法。
然后是白织,赵氏的嫡亲女儿,白芯的亲梓,丈夫宠爱一个表妹姨娘,那姨娘偏生肚子又争气,一个接着一个生男胎,把连生两女的白织气得要死,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求神拜佛,希望自己第三胎生个男的。
自己嫁给齐行乐会不会这样?不会,她觉得他不会打老婆,更不会有宠妾,至少在他“病好”之前,是不会有其它妾室的。
王府要面子,就算他跟常人不同,也不会乱娶,但名门淑女谁肯,又不是人人都像她是穿越来的,懂得丈夫不在家的好处。
至于生男生女,这更简单了,他都病了十二年,能有个孩子只怕王爷跟姨娘都要乐上天了,哪还会嫌弃性别。
对于未来,她是有点不安,但并不害怕,大概是前生恋爱都不太顺,所以对感情的要求自然很低。
白苏芳见他脸色尚好,大着胆子开口,“郡王,我们既然要变成夫妻,你介不介意说说你去牛南村干么?”
“问这做什么?”
“就算两人做不到心心相印,也不能对枕边人一问三不知啊,郡王不觉得连身边的人在做什么都不知道挺可怕的。”
“不觉得。”
“其实……你们当时走了之后,那些南召人隔几天又带了更多人来找呢,还是个女子带头的,说有消息就给一百两金子,我忍住了没说。”
齐行乐停住脚步,“真的?”
“真的,那女子一身红色骑装,我们掌柜懂得一点南召话,说他们喊她是小姐,不过有个人说溜嘴,喊了公主。”
“一百两金子,你居然忍得住?”齐行乐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记得当初她说什么都不敢替朱贵缝针,他开口十两,她立刻点头上了,钱精一个。
“我穷归穷,还是有点原则的,所以郡王放心,我一定遵守游戏规则,我们都要一辈子绑在一起了,我希望能对郡王有一点点基本的了解,不要什么都不知道。”以后还要生孩子呢,万一孩子问她爹是什么样的人,自己难道只能呆笑?
齐行乐走了几步,这才开口,“我去南召做生意,没想到跟南召公主看上同一批货,对方想卖我,公主颜面受损,饶我不得,我虽然让出货物,公主却更不高兴,我见女子难缠,只好跑了,没想到公主出动一队人马,朱贵这才受了伤。”
“这公主好麻烦,因为没买到货而生气,让给她又不要,那不然她想怎么样?”
“这我可不懂了,你也是女子,你说说?”
白苏芳一脸纳闷,“我也不懂,我这辈子最不需要的就是面子,所以不懂为什么有人会因为面子这样生气,把货拿走不是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