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你穿帮了 第一章 双面女太医
一个多月后,金鹰王国皇宫,东宫之中。
“你真的病了?”苏良怀疑地看着陆樽。
陆樽躺在东宫的大床上,一边哼哼唧唧的,一边懒洋洋的看了苏良一眼,“对,本少……本宫病了,这也痛那也痛,浑身不舒服。”
“前日你不是还好好的?”苏良仍不太相信。
说到这个陆樽就来气,差点连病都懒得装了,咬牙切齿地说道:“那是因为前日本宫才终于明白,兰书寒和你们这群王八蛋给的承诺打八折之后还要再打六折才够数!”
一个月前,陆樽带着放松游憩的心情由北疆来到了宫里,准备享受一下太子的爽快生活。然而当他真正穿上太子蟒袍时,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被套上了一个枷锁。
为了不被拆穿身分,他被苏良押着学习各种礼仪,不断的起身拜下、举手抬脚,连弯腰的角度都有学问,还要练习如何朗诵各种祭文,语调的抑扬顿挫得特别注意。甚至连一般日常对话,他都要想办法改掉自己的北方口音,说一口字正腔圆的官腔。
然后说到衣服吧,穿起来确实舒服,但连身上打几个折、腰带要多粗多长、服饰的颜色样式,甚至是底裤要穿什么颜色通通有规定,惹得他烦不胜烦。
而皇宫的食物确实不同凡响,每日膳食摆开来,那桌子比他的床还大都摆不下。可是每一种菜他只能尝一口,因为他娘的不能让别人知道太子的口味,避免被下毒,就算看到喜欢的大鸡腿,也要忍住不能用手去抓,什么食物用什么餐具都是固定的,他要是敢拿筷子插丸子,就等着被礼官抓回去再教育个十年八年吧!
衣食都这么惨了,住行也没什么好说的,东宫的确雕梁画栋,出入行止有车马。然而这雕梁画栋只能看,又不能掰下来换银两,连花瓶少一支只怕都要追查是谁拿走的,这让陆樽想偷点皇室用品变卖的心彻底死了。
出入的车马虽是豪华无匹,但速度慢到可能只比乌龟快一点,且太子的规定更是严格,出入一定要乘车轿,就算只是从东宫到大殿这般短短距离也一样,用在陆樽这种急性子的人身上,他都忍不住想冲出去大喊“老子自己走比较快啊”。
其他林林总总诸如朝会时他必须像雕像一样杵在那里不能睡;沐浴时在他身上模来模去的不是貌美如花的宫女而是太监;书房满坑满谷的书,却连一本画点刺激小图让人放松的书都没有……陆樽觉得,他受够了!
所以他决定摆烂,干脆装病,什么太子的任务都不管了。他来到宫里假扮太子,是要来享受,可不是来遭罪的!
然而他这个决定受到苏良质疑,“若你还想要拿那一千两,就要做到太子应尽的责任。”
说到这里,陆樽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气到都整个人弹了起来,“老马,你他娘的还别说,一说我就来气。太子这个位置果然一点保障都没有,先不说有个平南王兰承志虎视眈眈,趁着皇帝重病想把太子拉下来,现在还搞什么征兵欲在南方平乱……乱个屁啊!根本是想趁机造反吧?
“还有那个在皇帝生病时受封摄政大臣的丞相师效平,一天到晚想找我的麻烦,你替兰书寒写的那些政策、建言,全被他退了回来;甚至还有什么……八皇子兰书殷对吧?听说他是皇帝最宠爱的皇子,也对皇位很有兴趣?
“所以老子来这里月复背受敌,根本是来当替死鬼的!”气愤的做了总结之后,陆樽又躺回了床上,一副气息奄奄的模样,继续装病。
就苏良的立场而言,陆樽的确是来当替死鬼的。既然人已经来了,那就得好好发挥他的利用价值,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在被人拆穿。所以在陆樽生出反意时,他不能逼得太紧,免得陆樽真的反了,对大家都没好处。
在他看来,陆樽就算装病也要装得像,于是顺水推舟地说道:“既然你坚持病了,那就请太医来看看。你放心,太医是当朝医术最杰出之人,你不必怕会误诊。另外我再告诉你一次,我姓苏,不姓马!”
在金鹰王国,一项专长杰出到了极点的人会被延揽入宫授予官职,名副其实的成为该项专才的天下第一人,比如御厨就是金鹰王国厨艺最高者,那么太医自然是目前公认医术最高的人。
而这些以专长任官职的人,不限男女,通常地位都十分超然,不会介入政争,也不会拉党结派,所以颇受人敬重。苏良相信即使请来太医,就算太医发现陆樽身上有什么不对劲,也不会多嘴什么。
“不用看太医了。”陆樽皱起了眉,“这点小病躺躺就好了,太子的身子骨没那么脆弱吧。”
“若没有太医的证词,你认为太子可以说病就病?”苏良说道。
陆樽挑眉看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有些事说穿了就不美了。
苏良出去吩咐了几句后,过了不久,果然听到太监通传太医到了。
这时,苏良眼睁睁看着陆樽气息变得微弱,脸色当下惨白起来,不由得佩服他手段简直高明。
片刻,一个轻微的脚步声走了过来,却没有直接来到床铺,而是停在门边。接着,陆樽便听到一个淡然却相当甜美的声音——
“闻殿下有恙,下官斗胆请问,殿下是何处不适?”
听到这个声音,陆樽一下子忘了装病,猛地坐起望向来人,果然如期待中的看到一个模样俏丽、五官精致,神态却清冷淡漠的女子。
这个女子穿着整齐简单的深棕色医官服,掩不住那窈窕身材,更衬得她冰肌玉骨,清纯干净,俏脸上虽然面无表情,却流露出一种出尘的气息。
这是太医?光是太医就这么美,那其他专业的官吏是不是也可以期待一下?陆樽完全不掩色心地直瞪着她,只差口水没流出来,忍不住对着身边的苏良低声说道:“赶快把你们什么御厨、御驾、太……御或太开头的人全给本宫叫来!”
苏良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由得翻了一记大白眼,声音像由齿缝中挤出来一般,同样低声回道:“廖御厨是一个年近花甲的老者,御驾指的是皇上的宝马,而宫里太开头的就只有这个谷太医了。”
“姓谷吗?”陆樽越看越满意,让门口的谷太医被盯得都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叫什么名字?”
苏良无奈地道:“谷凝香。”
“好名字,跟人一样清丽月兑俗啊!”陆樽得到了想要的讯息,已经不想理会苏良了,连忙朝着谷凝香挥挥手,“来来来,香妹妹快过来。”
谷凝香一听这叫唤,不由内心一跳,心忖自己与太子似乎没有这种直呼名讳的交情,而且这么叫似乎太轻佻了点。不过她也不是第一天在宫里了,什么奇怪的事没遇过,脸色未变的走了过去。
“下官见太子似乎精神不错,应该没有大碍了才是。”谷凝香不知为什么,有些提防地道。
她不是纯因提防才不想靠近他,而是眼前的太子脸色虽然灰败了些,却并没有病症,所以她才大胆推断。
想不到陆樽听了她的话,整张俊脸顿时变得惨白,甚至还捧着心叫了起来,“唉呀!本宫痛啊!我这也痛,那也痛,所以香妹妹,妳不帮我看,万一太子死了,那事情就大了……”
他装得夸张,谷凝香微微色变,终于还是迈步过去,伸手搭上了他的脉门。
那葱白修长的指头碰到自己的手腕时,陆樽当下一阵酥麻,忍不住申吟道:“好细,好滑,好香啊……”
“什么?”谷凝香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
站在一旁的苏良脸都黑了,狠瞪了陆樽一眼。
陆樽嘿嘿一笑,顺势转了口风,“不知道香妹妺是哪里人啊?家里还有哪些人?怎么会来做太医呢?”
这几个问题来得莫名其妙,谷凝香心中益发纳闷,眼前的男人身为太子,只要查一下皇宫档案就知道了,而且以前她也不是没替太子看诊过,太子从来不关心她的背景啊。
不过她还是如实回道:“下官无父无母,出自医仙谷,是医仙第三十代传人。本门宗旨,在习艺大成后须入世历练,精进医术,所以我便入宫做太医。”
她说话简洁,但稍微推敲一下就能知道,一定是她的医术精湛,传出声名,所以被延揽入宫中。最后能真正成为专门为皇室诊病的太医,就是她的医术在皇宫中,甚至是金鹰王国中已经无人能出其右了。
陆樽听完笑得更开心了,这样的背景,把妹更容易……噢不是,应该说进一步认识认识也比较没有障碍啊。
“原来是医仙谷的高足,果然如同仙子一般啊!不晓得妳今年芳龄几何?有没有婚配?如果没有的话,择偶条件是什么啊……”
“咳咳!”在谷凝香反应过来前,快崩溃的苏良已经硬生生插口道:“谷太医,太子殿下约莫是病胡涂了,所以说话有些不着边际、胡言乱语,妳可以当作没听到。”
陆樽皱起眉,他可是认真的啊!要认识妞,不先了解她的背景怎么行?
谷凝香听了苏良的话,更觉得这个太子实在太古怪了,明明他的脉象平和中正,不寒不燥,比正常人还要健康,哪里有病胡涂的迹象……等等,脉象?
现下她已经无心管陆樽奇怪的行为了,沉住气又仔细地把了一阵他的脉,在察觉到某件事情后,她突然倒抽一口气,跟着用难言的目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陆樽潇洒一笑,“怎么?突然发现本宫好帅?”
谷凝香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方才一下激动起来的心情冷静下来,接着以她那人前惯用的冷淡语气说道:“太子殿下的身子无妨,或许是最近诸事繁忙,太过操劳而易感疲累,多休息就没事了。”说完,她表现出了告退之意。
想不到陆樽居然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让苏良简直快昏倒。
“就这样?好歹也治疗一下。我不介意让妳模模手,模模腰啊……”
这下谷凝香真的听出来,这个古怪的太子肯定是在拿她取乐,于是她面不改色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下官就替殿下针灸一番好了。”说完,也不管陆樽的反应,她取出银针,眼捷手快地刺进了他后脑接近颈部的位置,令苏良和陆樽本人都心惊胆跳的。
“那个……香妹妹啊,妳这几针刺下去,是起什么效果?”虽然她高明的手法刺下去实在没什么痛楚,但针插在身上总是感觉怪怪的。
“风池穴、完骨穴……这些穴位有袪风、清热、宁神之效。”边说着,谷凝香边捻着插在陆樽后颈上的银针。
“是吗?怎么觉得有点胀胀的?”陆樽苦笑起来,他有些后悔自己没事干么搞自己,弄得现在像个刺猬一样。
“会觉得肿胀便是得了气,代表针灸起了作用……”
她话还没说完,陆樽突然痛叫一声,眼神都直了,“痛痛痛痛痛……”
“会觉得痛,可见殿下情况不容乐观,应该要多针灸几次方可见效,百病皆去。”谷凝香停下了手。
陆樽的痛感终于缓和一点,他连忙道:“不用了,一次就够了,我突然觉得好多了!”
谷凝香唇角几不可见地一勾,慢条斯理的取下了陆樽身上的银针,也让他终于松了口气。
“所以下官不用再来了?”谷凝香确认着,手里的银针尚未收起,在陆樽眼前闪了一下。
“不用,不用。”陆樽干笑着。
于是她收好银针,准备告退,只不过在临走前,她淡淡地撂下了一句话,“对了,太子殿下,这风池、完骨等穴除了能清热宁神,对于癔症也有不错的效果呢,相信殿下下次就不会再胡言乱语了。”
看着她离去的美好背影,陆樽有些无言,倒是苏良笑了起来。
“谷太医好手段!看来她是看出你在装病了,插你几针就可以不用再来蹚你的浑水,也不用再听你胡言乱语调戏她。”
毕竟以专业为长的官吏,不涉入政治是众人心照不宣的共识,谷凝香即使诊出了陆樽装病,也不会明说,只是换个方法让他知难而退。
但陆樽可不这么想,反而若有所思地望向苏良,之后白了他一眼,死不承认自己是装的,“我可是真病,谁跟你装病。还有,你以为她溜这么快是为什么?我问你,我来之前,这个谷太医肯定帮兰书寒看过病吧?”
“没错,谷太医是皇室御用的大夫,自然替太子看诊过。”苏良回道,不明白陆樽提起这事做什么。
陆樽斜睨着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都说得这么明显了,苏良还联想不到?
“她有着这么高明的医术,还是出自名门医仙谷,你认为她能不能分辨出不同人的脉象?”
苏良愣了一下,接着好像也想到什么,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陆樽摇摇头,深深叹了口气,“所以我说,我不要看太医嘛,偏偏你又硬要叫她来……”
“我的天啊!我发现了什么?我发现了什么?”
谷凝香回到太医舍后,所有的高傲及淡漠全部丢向了一边,一张芙蓉似的脸皱成一团,大眼露出恐慌,整个人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不行,我不能再留在宫里了,否则说不定会被默默做掉,然后尸体被投入深宫的古井之中,怨气不散,从此变成后宫的鬼故事之一……我不要啊!”
因为恐惧,她的脑海里编织着各种惊悚怪诞的剧情,那种漆黑、污浊、恐怖的气氛顿时弥漫着太医舍,天像瞬间暗了,连桌上油灯的灯花爆了一声,都让她吓到跳了起来。
“对,我要辞官,我要跑路,什么鬼太医,我不当了!”她当机立断地抓起一块布,将一些随身物品及衣物随便塞一塞,绑成了个小包袱就要往外走。
现在的她什么都管不了了,保住小命最重要,谁叫她发现了那么可怕的事情。
她方才帮太子把脉,才发现那个人根本不是太子!他的脉象和太子一点都不一样,医术到了她这个地步,只要仔细分辨,绝对不会搞错。
所以真正的太子究竟怎么了?她不敢想,也不敢去赌那个假太子会不会察觉她发现了什么,然后对她不利,所以她要跑,跑得越远越好,远离这场风波。
然而她才跑出屋子,越过外头的小花园,连大门都还没跑出去,就赫然发现那个身材颀长精实、长相俊美的太子爷,正挂着一脸邪气的笑容站在太医舍外,不怀好意地盯着她。
“谷太医,妳想去什么地方?”陆樽微笑问道,他可是好不容易说服苏良让他自己来解决这件事,才能独自出现在这里。
当然,解决这事的同时也不能忘记泡妞,若能两全齐美那当然是更好。
他的笑容在现在的谷凝香眼中看来,跟黑白无常的鬼脸差不多,她不由倒抽了一口气,“你……太太太太太子殿下,你你你有事吗?你不是应应该在装病……啊不是,应应应该在生病?要好好好躺在床上才对啊!”
此时的她哪里还有几分方才的清冷淡定呢?这令陆樽好奇了起来,“怎么谷太医说话好像变得不太利索?”
“我说话……本来就是这样的啊。”她吞了口口水。
“是吗?方才妳替我诊治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啊。”谷凝香用意志力克服了口吃,很想让自己若无其事地看着他,但她一碰到他那戏谑的目光,就全然遮掩不住脸上的畏惧及惶恐。
“瞧妳紧张的,在刚才诊治的时候,妳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陆樽食指及大拇指来回搔着下巴,状似思索,其实话中的暗示清楚无比,“比如有关本宫的身分之类的?”
“没有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发现你不是真正的太子……啊!”谷凝香一时嘴快,急忙摀住自己的嘴,只留一双又大又无辜的眼湿漉漉地瞪着他,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妳似乎知道得太多了。”陆樽一听,马上露出一个阴恻恻的怪笑,勾着嘴角恶声恶气地道:“瞧瞧妳这标致的脸蛋、无辜的大眼、细女敕的肌肤、飘逸的秀发……啧啧啧,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就大大破坏了美感……”
“你想做什么?”谷凝香控制不住浑身发抖,倒退了好几步,“我告诉你,我谷凝香背后的师门也是很庞大的势力,你这个来路不明的人想对我不利,我我我……”
“妳能如何?找妳师父来打我啊?”陆樽一副不在乎的神情。
“我师父他老人家仙逝了。”谷凝香本能地老实回道。
“那找妳师门长辈来教训我啊?”
“我师门长辈都依门规云游去了……”
“哈,那不就剩妳一个人无依无靠了?”看过傻的,还没看过傻到把自己的弱点对敌人如数家珍的,陆樽都有些佩服她了。“所以,我现在不管对妳做什么,妳反抗也没用啰?”
谷凝香回过神来,又往后跳了一大步,抱住自己的身体,狂摇头低叫道:“不行不行!你不能对我先奸后杀,再奸再杀,我死都不会屈服的!”
“都杀了还管妳屈不屈服?”陆樽被她胆小的模样给逗笑了,再说她这反应也太激动,他根本连手指头都没碰她一下。“而且我也没有那种变态的兴趣。”
谷凝香一听,终于稍稍冷静下来,不过依旧提防,离了他一段距离。“那你究竟想干么?”
“我只是要和妳谈个条件。”陆樽没好气地道:“太子如今是别人假扮的事,妳不许说出去,否则不仅我有事,妳也会遭受无妄之灾,知道吗?”
“我本来就没打算说出去啊……在这宫里当太医,哪里是能乱说话的?我连皇上有痔疮的事都不能说了……”谷凝香无辜地嗫嚅着。
陆樽在心里苦笑起来,这一国之君长痔疮的事,妳现在不就说了吗?
“所以,真正的太子他……”瞧他似乎变得好说话了些,她吞了口口水,斗胆问道。
“妳放心,真正的太子有事离京,才叫我来顶替一下,并不是我已经宰了他取而代之。”陆樽摇了摇手,随口编了个理由。“我姓陆,名叫陆樽,妳以后叫我杯子哥就得了。”
“那就好……”谷凝香抚着胸大大的松了口气,这才有余裕仔细打量他,不过杯子哥那种名字她是怎么也叫不出口的,只好换了个说法,“不过这位杯具兄,你跟太子真的长得好像啊,五官浑然天成,绝对不是易容的,只不过太子殿下气质高华,举止尊贵,你却像个乡野地痞一样……”
“杯具妳个头,妳才悲剧,妳全家人都悲剧!妳要敢不叫杯子哥,妳那标致的脸蛋、无瑕的肌肤,要是有什么闪失……”陆樽听她对兰书寒的评价居然对自己还高,忍不住起了捉弄之心,一张俊脸又狰狞起来。
“不要!”谷凝香又抱着自己侧过一边,眼神完全不敢和他接触,像是缩在那里就不会被看到一样。“叫就叫嘛,杯子哥……”
“哈哈哈,妳的性格人前人后未免也差太多了吧?香妹妹,妳该不会是中邪了吧?”陆樽终于弄明白了,看来现在的胆小畏缩才是她真正的性格,先前那种清冷高傲八成是装出来的。
至于为什么要装,谷凝香那老实的性子随即给了他答案。
“你才中邪了呢!”接触到他使坏的眼光,她肩头一缩,扁着嘴无奈地道:“师父生前就很担心我的性格,出师后无法按照门规安然在这世间云游,所以他要我在人前装得高傲冷漠一点,这样比较不会被人问东问西,也比较不会被人利用……”
“既然妳要云游,干么还来做太医?皇宫可是全天下人心最复杂的地方之一啊。”陆樽好奇问道。
“因为……我缺银两啊。”她很坦白地回答,“要云游也要先赚够钱才是,否则连义诊都开不了,不是很丢医仙谷的面子吗?进皇宫当太医是赚银子最快的方法,我一个月的俸禄有好几十两呢……”
“我明白了。”听到一个月好几十两,陆樽差点没笑出来。“医仙谷果然是奇地,竟出了妳这种奇葩。”
以她的医术,只要随手救一个重病的富豪,保证财源滚滚来,她居然执着在这一个月几十两的俸禄,这得有多天真?
陆樽开始觉得自己有点喜欢这个胆小又傻气的小姑娘了,重点是她长得漂亮,很符合他的胃口。
他这评价一出口,马上接收到了谷凝香不满却又不敢宣之于口的眼神。见状,他突然压低了声音,摆出一张凶脸,语带威胁地道:“看什么看?妳这标致的五官、细女敕的肌肤万一有个闪失……”
“啊啊啊,杯子哥你不要欺负我啦,我不看你就是了!”谷凝香吓得将医官帽拉下,盖住半张脸,她果然看不到他了,甚至连手都连忙藏到袖子里,不让他再多看到她一截肌肤,看起来像只无辜又可怜的小狗。
“哈哈哈哈哈……看来在这个无聊的地方,我以后有玩伴了!”
陆樽这下真的开心了,有这样一个太医,相信他未来在皇宫里的生活应该会相当有趣。
在陆樽的威胁……应该说是劝说下,太医舍还是传出了太子生病无法视事的消息。有了谷凝香含泪的保证,陆樽终于尝到了当太子的乐趣。
不用七早八早起床参加朝会,像根木头一样杵在那里;不用去管政策或治理方针,急的奏折不会送来;不用再去学习礼仪及知识,成天打躬作揖比他练武蹲马步还痛苦……总而言之,太子病倒了,什么事都押后再说。
于是陆樽每天睡到自然醒,茶来伸手饭来张口,也因为他病了,担心病人胃口不好,所以只要他吃得下,都可以无限量取用,不再要遵守一道菜只能吃一口的规定。
原本随身服侍他的老太监,他看了不顺眼,全换成貌美如花的宫女,唯一留下的小太监则负责通传。
如今每个人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太子身边随侍的位置,那无疑是太子心月复,若是能当上就一飞冲天啊。
“殿下,这红宝石葡萄是西域来的极品,奴婢一听到御膳房有,就特地替殿下拿来了。”一名宫女送上一盘葡萄,还一颗一颗的喂到他嘴里。
陆樽享受地嗯了几声,“不错不错,西域的红宝石果然名不虚传,那皮就像妳的手一样又滑又有弹性啊……”
苏良在一旁听着这种轻浮对话,只觉得自己拳头都硬了。
另一个宫女则是细心地替陆樽搧着风,“殿下,这样的风还可以吗?要快些或慢些?或者要风大些,奴婢去换支大点的扇子?”
陆樽笑着望向那宫女,“这样可以了,妳以为妳铁扇公主?要让妳拿太重的扇子,本宫还舍不得呢。”
苏良在心里做着挣扎,自己明明是个文人,为什么偏偏有出拳的冲动?
第三个宫女则是揉着陆樽的肩,她运气不错,猜拳赢了,所以才能碰到太子的肩膀。
“殿下,那人家替您揉肩呢,殿下会不会舍不得呢?”她似乎特别懂撒娇的真谛,一边说一边弯身靠近陆樽,衣襟一低春光乍见。“奴婢也可以替殿下揉揉腿,揉揉腰,还是揉其他的地方……”
其中含意已经暗示得很明显了,陆樽的眉眼笑开了花。“揉哪里都可以,呵呵呵……”
另外两个宫女微微变脸,最后这个宫女实在太高明,居然直接色诱,看来这随侍的位置要落在这个宫女头上了。早知道太子吃这套,她们就穿薄纱来服侍了。
苏良已经完全受不了,就要出言阻止时,陆樽唯一留下来的太监突然上前来通报道:“启禀殿下,谷太医求见。”
陆樽眼睛一亮,连忙坐直了身,挥挥手欲驱走那三名服侍的宫女,还十分开心地笑道:“小毛子,你不错,现在本宫的随侍正缺人,就你来当了。”
苏良刚要出口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头,害他差点咳了出来。
现在是发生什么事?他正要大肆批判陆樽的下流轻浮时,这家伙硬生生来个大转弯,突然变得正直了?居然选个太监当随侍?
来通传的太监小毛子眼睛一亮,有些难以置信,不过机灵的他当即跪下,“谢殿下千岁,殿下的决定当真是太英明了!殿下对小毛子恩同再造,世泽流长,小毛子一定会全心全意服侍殿下,绝无贰心。”
“你倒是会拍马屁。”陆樽不以为意地勾了勾嘴角。
“殿下!”那几名宫女倒是不依了,撒娇似的抱怨道:“为什么随侍是选小毛子,不是选我们呢?”
陆樽坦然回道:“因为他会拍马屁啊。”
宫女们面面相觑,“可是奴婢们就算不是宫里最漂亮的,比起小毛子,怎么看都更赏心悦目吧?”
此时,谷凝香走了进来,陆樽顺势指了指她,“要漂亮,本宫看谷太医就好啦,妳们谁漂亮得过她?可是论拍马屁,这小毛子倒是首屈一指。本宫不缺漂亮的,倒缺一个马屁精,这样妳们明白吗?”
众宫女哑口无言,看向谷凝香的神情又嫉又羡,直叫后者被看得莫名其妙,简直是躺着也中箭。
“好了,妳们可以走了。”陆樽挥了挥手,那几名宫女随即退去。
“不知殿下召下官有什么事呢?”谷凝香很是无奈,明明是她知道了他的秘密,却成为了她的把柄,要让他随叫随到,这究竟是什么道理?
“本宫刚刚说了,因为看妳漂亮啊。”陆樽笑嘻嘻的道:“宫里都是些庸脂俗粉,我看得眼睛都累了,只好把妳叫来,让眼睛休息一下。”
谷凝香听得傻眼,这是什么理由?
苏良在一旁大翻白眼。他已知道谷凝香晓得陆樽不是太子的事,更进一步知道她的本性不是眼前表现出的这等清冷态度,所以也没什么掩饰,直接削了陆樽的面子,“殿下只是觉得调戏宫女太无聊了,现在想升级为调戏太医罢了,谷太医尽可不必理会他的胡言乱语。”
“老马,你这样拆我的台就不对了。”陆樽横了苏良一眼。“你可是本宫的首席幕僚,应该支持本宫所做的决定才是,小毛子你说对不对?”
而今成为太子心月复的小毛子,对于他们打的哑谜很聪明的不闻不问,只是顺着陆樽的话说道:“殿下之言自是金科玉律,肯定都是有道理的,我们听之行之,前程光明,成功在望,当然无论如何都要支持殿下。”
苏良斜睨了这个马屁精一眼,心忖一个陆樽已经够会惹事了,再来一个马屁精,这样的组合真令人替太子的未来捏一把冷汗。“殿下,再说一次,属下姓苏不姓马。而且属下看不出殿下的决定有什么意义,还不如让谷太医回去研习医术,造福更多人。”
谷凝香不由投给苏良一个感激的目光,苏良也回了一记我懂的眼神,这两个同样知道陆樽本性有多么顽劣的人,此时居然起了惺惺相惜之感。
陆樽却是不以为然地道:“唉,原以为当太医的傻也就算了,连首席幕僚都傻,本宫都不知道该如何提携你们两人了。还是小毛子得本宫的心啊……”他莫测高深地摇了摇头,在小毛子耳边说了什么,命令小毛子退出去,之后才悠悠说道:“本宫从不做无用之事,我和你们保证,本宫这回叫谷太医前来,过不了多久,老马你一定也会觉得她看起来无比顺眼。”
“下官没有殿下那种癖好……”苏良才没好气地说出这么一句,方才退出去的小毛子突然一脸惊讶地又走了回来。
“殿下,八皇子求见。”他看向陆樽的眼神亮晶晶的,简直钦佩至极。
苏良接下来要说的话说不出来了,反而难以置信地望向了陆樽。
谷凝香听到八皇子前来,原本还愣了一下,但想到朝廷里最近的流言,说什么八皇子也对皇位有意,她猛地一睁眼,也怔怔地瞪着陆樽。
八皇子兰书殷前来,八成是来探询太子的病况,看看是真病或是假病,以便做出对应的手段。若要让兰书殷相信太子真的病了,谷凝香的证词便无比重要。
所以陆樽叫她来了,但是陆樽又是怎么知道八皇子一定会在这时候过来?
陆樽端起架子高傲地瞄了一眼苏良和谷凝香,好像看穿了他们在想什么,好心地解释着,“刚才那三个宫女本宫先前看都没看过,一生病就全冒出来了,她们的来历只要稍微查一查便知,一个来自八皇子,一个来自平南王,一个来自师效平。这群人真当本宫是瞎的,什么牛鬼蛇神都收啊?动动你的脑啊,首席幕僚!”说到最后,陆樽挑了挑眉毛,“但本宫倒想不到,他这么快就来了。”
苏良脸色不由有点难看,他把全副心神都放在不让陆樽穿帮身上,居然一时没有想到太子的政敌会派遣宫女太监来探路,这的确是他的失职。没想到陆樽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处在荣华富贵之中,一副纸醉金迷的样子,事实上却是双眼最雪亮的那个人。
他有些难以接受,而另一旁的谷凝香自然也联想到了这一切,对陆樽的看法更是大改观。
难怪太子要找这个杯子哥来假扮自己,原来他轻佻行为下竟藏着一颗那么缜密的心。那他平时那么爱调戏捉弄她,到底说的是真的,还是也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
谷凝香突然觉得心跳加速,有些坐立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