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很麻烦 第十一章
握着刚补办回来的手机,陈晓意慎重地考虑着,到底是不是该打电话告诉谷升,自己要在白乐宁家住几天。
但她实在不想打这通电话,因为谷升一不高兴,就喜欢在另一头闹沉默,弄得人心惶惶不说,还不晓得究竟是哪句话惹着了他。
不然,还是等他下班回家时再说吧!
尽管陈晓意和谷升正冷战着,不过她认为,遇到这种情况,不能不说清自己的去向,否则就很容易造成误会,让家人认为她无故失踪,然后带来一连串不必要的麻烦。
陈晓意想,反正今天是周末,她又不急着赶时间,既然有意要去好友家借住,不如就先回家,把下星期上班要用的数据、换洗的衣服和其它一些东西,打包成一袋,都一起带着,免得要用的时候,还要跑回家来找。
打定主意后,陈晓意便赶回家去,收拾所谓的“行李”了。
因此,当谷升进家之后,便一眼看到了陈晓意的外套,正挂在门口的衣架上;他今天值班,早晨上班前,妻子就不在家中了,也不清楚她周末出去干什么。
不知为何,看着她的衣服挂在衣架上,谷升突然就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但很快,谷升的如释重负,就变成了无名火起,因为他抬眼便看到,陈晓意从客房里拖出了一个鼓鼓的大背包,手上还拿着几个公文夹,一副准备离家出走的样子。
“你……”
谷升刚起了头,就被陈晓意打断,“回来了?我正好有事要跟你讲。”时隔一个星期,冷战终于在今天有了转机,不过接下来,陈晓意的话,让谷升心里一紧,“从今天开始,我要去宁宁家住几天。”
“……什么?”闻言,谷升脸色一变;这一个星期以来,烦躁与不安等种种负面的情绪,在这一刻蠢蠢欲动、几欲爆发。
陈晓意重复道:“我要去我的朋友家,我只是跟你说一声,反正已经答应过她了,你不同意也没用。”
当然,陈晓意不认为谷升会反对什么,就看谷升那“别人的事我无所谓”的态度,会管她住在哪里才怪!恐怕就算她睡到大街上,他都不会多眨一下眼。
如果是以往的谷升,可能真会像陈晓意所想的那样,冷淡地点点头,表示听到、知道了,然后就不再过问。
可现在的谷升,心里想的只有一件事,难道,在提出离婚之后,她终于忍不住,又要离家出走、搞分居?
这个认知,让他十分愤怒,同时也有些慌张。
谷升一个箭步,跨到陈晓意面前,握住她的手腕,冷声问道:“已经不想和我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了吗?”
他本以为,过去的一个星期,陈晓意没再提过离婚的事情,那就代表着她放弃了这个想法,这让谷升有种错觉,他们只是简单的夫妻吵架,等大家气消之后,就又能恢复到以往的平静。
“不要任性……”谷升眉心纠结成一团,再也无法保持冷漠,即将失去她的恐慌,一点一点地侵蚀着他的心,“晓意,你就真这么想离婚?”他声音嘶哑,艰难地问着眼前这个让他感到陌生的妻子。
陈晓意吃痛,甩开他的手。
她抬起头,看着谷升那稍微有些些扭曲的脸,莫名其妙道:“你在说什么?和离婚有什么关……”猛然想起自己的坚持,她硬生生地改了口:“是,我就是想离婚!不过,这和我去宁宁家借住,没有什么关系;好了,既然已经把这件事告诉过你了,那我也该走了。”说着,她就拎起背包,越过谷升,准备出门。
谷升转身,迅速地抓住她的手,把她带进自己怀里;陈晓意惊呼着,背包和公文夹全都掉在了地上。
“别走。”谷升沉沉的嗓音从她头顶落下,是他一贯使用的命令语气。
陈晓意眼眶忽然就酸了起来。
她从他的怀中挣月兑出来,恶狠狠地踩了他一脚,“你知道你可恶的地方还有哪些吗?除了让人抓狂的机车性格,现在是不是又增加了不许我这样、不许我那样?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啊?”
谷升又急又怒,也提高了音量:“毫无来由的就提出离婚,难道你就不用反省自己了吗?你有没有想过,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他是不爱说话,也不爱把情绪表现出来,可这不代表他不会生气、不会与人争执,“有些话,不一定是要说出来的!你质疑我对你的感情,而你,不是同样也从没表达过对我的感情?”
陈晓意一愣。
是的,她也没说过类似“我爱你”这样的话。
但她并不认输,“那是因为我根本不用说出来,你就该清楚!”说着、说着,她也火大起来,“难道我表现得还不够明白?谷升,你还记不记得我以前是什么脾气?你觉得现在的我,还和以前一样吗?我的改变,不能证明我对你的感情?你有没有想过,像我这样没心没肺的人,到底为了什么,才会这么委屈自己?”
谷升语塞。
停了一会儿,他才放缓了语调,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好了,我们先冷静一下……”
陈晓意怒意未消,阴阳怪气地打断他,“是啊,我们需要冷静!但刚才,是你先发动进攻的吧?因为我讲的是事实,所以你就说不出话来了?可笑,堂堂谷大医生,也有被人抢白、哑口无言的时候呢!”
这一番话,成功把谷升的火气重新挑起,“陈晓意!”
陈晓意毫否不弱,“我在这里!”她蹲,捡起地上散落的活页夹,然后又把背包背上了肩膀,“而且我马上就走!”
谷升拉住她,“不行!”
陈晓意甩也甩不开他的手,顿时气得口不择言:“你喜欢和谁在一起就去吧!拉着我做什么?任劳任怨,却得不到想要的感情,这种事,我再也不想忍受了!爱慕你的人那么多,你就去随便挑个顺眼的人,回来伺候你吧!”
谷升头疼欲裂,“陈晓意,拜托你也讲点理好不好?这和别人没有丝毫关系,你怎么就这么无理取闹呢?”
“我是无理取闹,那你看不惯就放开我,让我走啊!”
“所以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们之间还有问题需要解决,你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我想去哪里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
争吵声越来越大。
在外人眼中,陈晓意知性乐观、谷升冷静理智,两人都不像是会为了小事而争论不休的人;然而此刻,这对公认的理性派夫妇,却在家门口对峙,而且他们的吵架内容还十分幼稚。
最后,陈晓意还是摆月兑了谷升的桎梏,摔门离去。
谷升面色铁青,表情复杂地站在家中,好半晌后,他转身,踏着愤怒的步伐走进书房,“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将所有的烦闷,全都拒绝在门外。
陈晓意一路哭到了白家。
看到好友哭成泪人、凄惨无比的样子,白乐宁大惊失色,她没料到,这才半天的时间,陈晓意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白乐宁还没来得及劝几句,陈晓意就哇哇大哭起来,那阵仗之大、声音之响,白乐宁还从来没见识过。
只听陈晓意边哭边说:“那个可恶的家伙,到底有什么好,呜呜呜……人是长得还能看,可是性格实在太难搞了!沉默是金?呜,我管他是金还是银呢……呜呜呜……”
见她这样,白乐宁也不方便插话,只能由着她先哭个够,然后再来帮她收拾心情。
哭了不知道多久,陈晓意打了个嗝,哽咽几声,慢慢地平复了下来。
白乐宁起身,先给她一盒面纸,然后才慢慢问道:“我想,这又和谷升月兑不了关系吧?”
“除了他,还能有谁?”陈晓意哑着嗓子,抱怨连连,“当医生待遇是不错,家里也不用担心缺钱,可是一天到晚忙、忙、忙!连下班回家了,都会随时被一通电话叫走!有个比丈夫更难搞的婆婆,我自认倒霉也就罢了,反正这些事情都能忍;最不能忍受的是,他居然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刚才还对我大小声!天啊,我终于知道,当年谷教授为什么总盯着我,让我去跟他弟弟相亲了,因为正常一点的女人,根本就应付不了这个谷升!”
白乐宁默然;片刻后,她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好友,“然后你想告诉我,其实你不是个正常的女人?”
陈晓意接过杯子,狂灌一口,“不,因为我是正常的女人,所以我一样应付不了他!”
抱怨完了,也哭过了,陈晓意捧着水杯,坐在白乐宁家的地毯上,红肿着眼睛,噘着嘴巴,看着白乐宁从屋里抱出正在学说话的女儿。
“你啊,简直比我家心心还爱哭。”白乐宁轻叹,“你刚才一进来就哭成那样,差点把我吓死,还以为你受什么欺负了呢!意意,不是我说你,以前你从高中一路失恋到大学,也没这么伤心过,顶多喝醉了、发发酒疯,哭一场也就完了,现在终于轮到你把人家甩了,怎么你还哭得这么惨烈啊?”
陈晓意哭丧着脸,“哪有,我哪有甩他?”
白乐宁立刻指出:“你别想赖帐哦!明明是你先跟他提出离婚的吧?都这样了,还不算甩了人家?你对‘甩和被甩’的定义,未免也太窄了。”
“是吗……”陈晓意把头靠在沙发垫上,有气无力地说:“反正我只知道,我这次,是真的栽在他手里了。”
白乐宁说:“既然舍不得,就不要放手;如果要放手,那就别舍不得。”
陈晓意自嘲道:“宁宁,我发现你和我一样,从结婚后也变了好多,不过为什么你越变越成熟,而我却越来越胆怯呢?”
“因为我老公比你老公强。”白乐宁随口应了一句,然后又说:“看得出来,你其实根本不想离婚!振作点,拿出你以前那种越挫越勇的本事来,跟谷升拼一把;如果赢了,皆大欢喜;如果输了,大不了就真的离婚。”
白乐宁的话,说进了陈晓意的心坎里,受此鼓舞,她一跃而起,抹去眼角泪痕,大声说道:“好,跟他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