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我爱你 第十九章
设计中心的主要核心部门，自然要属沉珍蓁所带领的动画设计部门，尽管一切还未正式上轨道，各个部门与团队之间仍在磨合默契，但根据集团传来已敲定的企划案，已经大略可推敲出集团对设计中心的定位。
“这部电影预计会在二0二三年推出，关于所有与电影相关的细节，都列入保密条约，参与这个案子的每个人都必须签署。”
偌大且明亮的会议室里，合作的电影团队前来与设计部开会，就已初步推定的电影场景，以及可能运用到的美术特效，进行粗略的前置沟通。
“目前按照剧本里排定出来的武器，将会出现至少五十种，资料上有详细说明角色的特性，以及武器特长……”
听着台上做着简报的电影团队，沉珍蓁一边听一边漫不经心地画着草图。
阿肯探过头来，瞄了一眼她手边的素描草图，低低的“哇”了一声。
沉珍蓁斜睨一眼，以眼神警告他少在开会时发出声响。
“……我们对团队的期望，是希望在三个月后能看见这些场景与武器的 layout，然后再来讨论细节处的修改，最迟在开拍前一个月就得敲定所有的武器与场景呈现。”
另一侧的小芮，顶了顶沉珍蓁的手肘，悄声说：“好莱坞的导演要来拍东方的奇幻电影，要求之高可想而知，我们能在三个月内把layout画出来吗？”
一旁的阿威听见了，冷冷吐槽：“听说下个月班森就会加入我们团队，有这个天才级总监带领我们，我们要是再画不出来，就该卷铺盖走人了！”
铅笔与美术纸磨擦的声响倏止，沉珍蓁抬眼望向阿威，问：“班森是新上任的总监？这是谁说的？”
设计中心成立以来，设计团队的总监位子便一直空着，根据齐以诺的说话，他说这位子得让有业界经验的人出任，所以即便他重用她，最多也只能让她出任副总监一职。
但这已经是半年多前的事。
设计中心正式营运后，她才明白一个人带领庞大的团队，责任有多重，必须处理的事情又有多么琐碎，往往在处理完那些琐事后，她筋疲力尽且吃力不讨好。
团队讲求的是合作精神，技术反而是其次，重要的是团队成员能不能互助合作，达到加乘作用，因此成员间的默契与磁场，成了至要关键。
这半年来，她光是处理人事磨合，就耗了不少精神气力，创作的时间不知被剥夺了多少。
因此她不下一次向威映集团反映，希望能尽快找到合适的总监人选，毕竟这么大一个国际性的设计团队，总不能一直没有头儿领导。
最重要的是，她受够了必须不断花费时间在调解成员矛盾上，这件事不是光靠她一个人就能办到。
只是，每一次集团回应她的，往往是目前仍在延揽聘任，尚未有合适人选。
可如今想来，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为何这么巧，总监的位子一直空到班森决定来接手？会不会，威映根本从一开始就打算把这个位子预留给班森？
即使真是如此，那又如何？班森不是说了吗？齐以诺老早以前就向他招过手，会把总监之位留给他，也是能够预料得到的事，不是吗？
即便如此，沉珍蓁却觉得胸口无端发闷。
有一种无从解释起的直觉，像无数把小镊子一般，揪紧她敏感的神经线。
“沉姊？”
听见这声叫唤，沉珍蓁一震，手里的铅笔“啪”的一声，滚落在绘着草图的美术纸上。
她循声望去，瞧见从会议室门后探出头来的总机妹妹，正端着打断会议的尴尬笑脸，直朝她挥挥手。
“不好意思，我出去一下。”沉珍蓁向电影团队颔首致意，心神不宁的离开会议室。
她后脚刚走，投影幕前的电影团队们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听说那位就是班森的妹妹……”
“没在业界听过，看来应该没班森来得厉害。”
底下的设计团队听见了这番耳语，顿时面露不悦，特别是小芮三人组，差点火大得把手边的咖啡扔过去。
“班森了不起喔，这些人根本不晓得我们沉姊的实力有多坚强。”阿肯气骂。
倒是阿威冷静一些，语气带了点无奈的说：“再怎么说，班森是已经闯出名号的人，又是在好莱坞闯岀来的，珍蓁很难不被拿来比较。”
“好讨厌喔……”小芮深有同感的抱怨着，“如果我有一个这么优秀的哥哥，而且又是走一样的领域，一天到晚都要被拿来比较，我一定会疯掉……”
“有客人找我？”
沉珍蓁微拧秀眉，面露诧异，在总机妹妺的带领下，来到位于中心一楼，特别设计成与艺术展览馆合一的会客室。
会客室最里边的沙发上，穿着一袭香奈儿套装的方锦嬿，交叠起一双长腿，手里翻着时尚杂志，精巧妆容看上去高不可攀。
沉珍蓁在方锦嬿对座沙发落坐，贴心的总机妹妺送上了两杯热红茶，离开前还不停地偷觑着方锦嬿。
剪彩那天，方锦嬿是齐以诺前妻的事，早已在设计中心里传开，可以想见方锦嬿的出现，又让知情的工作人员得到更多八卦素材。
“以诺昨天回新加坡了，你知道吗？”方锦嬿放下杂志，端起热红茶低啜。
“方小姐，你来找我的用意是什么？”沉珍蓁懒得随之起舞，直问来意。
方锦嬿目光含笑的端详起她来。“好直率的个性，原来以诺喜欢的是这样直来直往的女人。”
听出这席话下的贬意，沉珍蓁眉心拧得更紧，丽颜泛僵，却极力隐忍不发。
见她还算沉得住气，方锦嬿一边喝茶一边笑道：“看来你比我想得还要来得懂事。”
“虽然我外表看起来很年轻，但怎么说也看得出来是个成年人了。”沉珍蓁冷冷回敬她的嘲讽。
方锦嬿不过是藉此讽刺她的社经地位，她不傻，当然听得出来。
“沉小姐。”看着那张有个性的漂亮脸蛋，方锦嬿微笑地说：“你还年轻，你有大好的前途，听说你的兄长是知名的美术天才，日后也将加入威映，一起为威映效力。”
沉珍蓁心中一紧，神色越发冰冷的说：“我跟齐以诺的事，与我哥无关，请你不要把我哥扯进来。”
方锦嬿不以为意，接着说：“我知道，以诺肯定告诉你，我们已经离婚了，但是你可能不太清楚，我是齐董认可的媳妇，只要我愿意，我随时都能跟以诺言归旧好。”
“方小姐听过破镜难圆这句话吗？”沉珍蓁扬了扬笑，嘲意浓重。
“以诺很敬重他的父亲，事事听从，当初齐董要他与我结婚，他没有第二句话，只要我向齐董说一声，我跟以诺的离婚就不算数。”
望着方锦嬿得意的表情，沉珍蓁沉默了片刻方问：“既然如此，何必当初？我不懂，提出离婚的人是你，现在紧抓着不放的人也是你。”
闻言，方锦嬿面色微变。
沉珍蓁又说：“在我看来，齐以诺对你只有责任与义务，没有丝毫的男女感情，你跟他相处过，他爱不爱你，你比我清楚，为何非要拴着一个不爱你的男人？”
方锦嬿脸色刷白，抓住杯耳的手发紧，杯中的红茶晃漾着。
“你根本不懂我跟以诺之间的感凊，你凭什么对我说这些话！”
茶杯被重重搁在桌沿，原先优雅的神态尽裂，方锦嬿不知是气愤，抑或心虚，身子竟然微微发着抖。
“对，我不懂，也不想懂。”沉珍蓁无动于衷的冷回应。
“沉珍蓁！”方锦嬿怒斥：“你别在我面前谈齐以诺爱不爱的话，我告诉你，齐以诺除了他父亲，他谁也不爱！”
“你为什么要提离婚？是因为你发现他根本不爱你？”
“他的心是空的，他什么人也不爱，你还不懂吗？”方锦嬿亟欲否认似的，声调逐渐高了起来。
“不，他爱我。”沉珍蓁笃定的吐嗓。
“哈哈。”方锦嬿极尽嘲讽的冷笑两声。“你确定？我问你，齐以诺带你去见他父亲了吗？他父亲认同你了？”
“我是跟齐以诺在一起，不是跟他父亲，我为什么要得到他父亲的认同？”
“因为齐以诺只听他父亲的，只要齐董不认同你，齐以诺就会毫不犹豫的把你甩掉，你信不信？”
望着方锦嬿近似威胁的口吻，沉珍蓁虽然反感，但不得不承认，齐以诺确实对他父亲言听计从。
“他父亲认同你，可你还是提出离婚了，为什么？”沉珍蓁反问。
方锦嬿表情一窒。
“得到了他父亲的认同，与齐以诺爱不爱你，其实是两件事，对吧？”
望着方锦嬿忽红忽白的脸色，这一刻，沉珍蓁突然有些同情这个女人。
许方锦嬿提出离婚，只是女人的小心机，以为这样便能刺激齐以诺，进而让他回心转意，出手挽留这段婚姻。
但方锦嬿终究打错算盘。
齐以诺对她确实没有一丝情意，不过是出于责任与义务罢了。
“只要齐董开口要齐以诺跟你分手，他一定会抛下你的。”
末了，灰头土脸的方锦嬿只能重复这番论述，仿佛已可预见那一幕正在眼前发生。
沉珍蓁却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男人应该也不值得我爱，我会拍拍手让他走，不必再浪费时间在彼此身上。”
方锦嬿嘴角一扬，无声冷笑的表情摆明了不信。
“如果他懂得爱人，他就不会跟我离婚，沉珍蓁，你根本不晓得我在这段婚婚里付出了多少。”
“你是对齐以诺付出，不是对我，所以我根本没必要知道。”沉珍蓁微笑回道，并未展露一丝无意义的忌妒。
至此，方锦嬿已明白，她说得再多，沉珍蓁也不为所动，不过是徒劳罢了。
即便如此，她仍是吞忍不下这口怨气。
于是在起身离开之前，方锦嬿用着幸灾乐祸的语气说：“沉珍蓁，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沉珍蓁端起半凉的红茶，低眸啜饮。
“如果不是班森，我想以诺根本不可能会喜欢你，你充其量不过是以诺想拉拢班森的一颗棋子罢了。因为我很清楚以诺渴望做出漂亮的成绩，藉此向齐董证明他对儿子多年来的栽培没有白费，所以他弄了个设计中心，买火红的IP来拍电影，努力挖掘亚洲人才，这一切不过是为了他自己。”
端着茶杯的纤手一凝，沉珍蓁扬眸望去，冷冷盯着方锦嬿那一脸看好戏的笑。
“只要班森能加入威映，毫无疑问的，他苦心打下的这一切，至少就能成功一半，而你，好就好在你是班森的妺妹，是能拉拢班森的绝佳人物。”
“齐以诺在找上我之前，根本不晓得我与班森的关系。”沉珍蓁抿紧泛白的双唇，纤手收紧了手里的茶杯。
“喔？”方锦嬿挑了挑细眉。“这么可笑的谎言你也信？沉小姐，我还以为你没有我想得那样天真呢！你认为齐以诺这样的人，他会在没有调查清楚的情况下就找上你？”
只见对座的丽颜一瞬刷为惨白，沉珍蓁几乎快拿不稳手里那杯红茶。
方锦嬿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抚了抚裙摆，走了几步后复又转过身，看着仍僵坐在沙发上的沉珍蓁。
“对了，你该不会连以诺与班森是校友，而且老早就认识的这件事也不清楚？”
闻言，沉珍蓁整个人僵住，手里的红茶顺势洒了出来。
望着被红茶泼湿的牛仔裤，沉珍蓁不知所措的愣住，脑中一片空白。
“我还以为，你跟齐以诺早就认识。”方锦嬿故意一派若有所思的说着。“原来你不知道啊？以诺也真是的，怎么连这么重要的事都没告诉你……这样说来，你根本不知道，以诺是为了拉拢班森才找上你啰？唉，可怜的孩子。”
以胜利者姿态放完了这把火后，方锦嬿面带微笑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