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赖定你 第三章
第二章
“幸芙坊。”抬头看着店门口的招牌,她轻声念着那三个字,浑然未觉铁卷门早已开启。
白永彦神情不悦的发现身后的麻烦居然还站在门口发呆,没有跟着进门,咬了咬牙,口气很坏的喊道:“喂!女人!你发什么愣?赶快进来啊!”
她皱了皱眉,虽然觉得他未免太没有同情心,可是想到自己现在是要寄人篱下,也就勉强的忍耐。
噘起小嘴,她走进屋里,这才发现原来这家幸芙坊竟然是在做西点面包和蛋糕之类的店铺。
她以略微崇拜的眼神看着走在前面的白永彦那副宽阔的肩背,有点难以想象,像他这样脾气暴躁的男人是如何定下心神做糕点的?
可是这些疑问没来得及问出口,白永彦又没耐心的大吼出声。
“喂!女人!我想你只是暂时失去记忆吧?拜托你不要一直发呆,我可没办法照顾一个连女乃都没断的女圭女圭。”
他站在通往二楼的楼梯前,望着趴在蛋糕柜上的她。
他看着她的眼神透露出古怪,像是到现在还是无法相信她居然真的失忆了。
在他的想法中,失忆的人就跟BABY差不多,而他居然得当她的保母?
知道他是对她凑在蛋糕柜前的行为有所不满,可是她真的只是觉得那些蛋糕看起来都好可口,像是在跟她招手。
“这些……是你批来卖的,还是你自己做的?”她怯怯的问,手指着明亮蛋糕柜里的蛋糕。
白永彦不屑的冷哼一声。“那些蛋糕都是我做的,可是因为要照顾你,它们也『躺』在那里超过三天,已经不新鲜了。”
听到他说蛋糕过期,她露出可惜的表情。
看到她舍不得移开视线,白永彦料想她八成是嘴馋了,喉头动了动,本来想吼她都是她害的,可是那句话硬是说不出口。
“喂!女人,够了喔!你到底要不要上楼?我明天可是还要开店做生意,你不要给我找麻烦。”他双臂环抱胸前,故意板着脸,要她离开蛋糕柜。
“喔!知道了。”她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对甜点类的食物没有抵抗力,也许她以前就很爱吃甜的东西吧!
跟在他的后头上了二楼,一看就知道是属于单身男人的空间。
所有的装潢摆设简单利落,楼梯的左方是饭厅,右边则是客厅和房间。客厅里此刻点着幽黄的壁灯,白永彦则斜倚着墙壁,睨着她。
从今以后,他的弗里敦堡里就要多一个需要他照顾的“女女圭女圭”,一个失去记忆,又动不动就爱哭的女人。
想到这里,他便觉得厌烦,瞪着她的眼眸不自觉的流露出凌厉的光芒。
注意到他眼中的“杀气”,她垂下脸。
他略微一怔,知道是自己的坏脸色吓到她了。
闭了闭眼,又动了动僵硬的五官,他很勉强的放软脸部线条。
“我不会把你吃掉,你犯不着这么怕我。”
唉!女人真麻烦。
听出他语意里要她放轻松的意思,她抬起眼偷偷瞟着他渐趋和善的俊颜,唇瓣蠕动了下,终于还是忍不住的开口,“请问……你是不是真的不知道我是谁?”
“骗你对我有好处吗?”白永彦没好气的回应。
“那……你是不是能告诉我,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发生的?比如说,你看到我的时候,我正在做什么?”要命,她真的好想知道自己是谁,可是眼前这个男人却因为她的询问,脸色愈来愈垮了下来。
“妈的,你的问题,我都不知道啦!拜托一下,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爱问啊?我看你干脆改名叫爱问算了。”
问问问,尽是问一些他回答不出来的问题,再这样给她问下去,他一定会抓狂。
猛然又被他这么一吼,她忍不住打哆嗦,可是转念一想,她明明就是被他的车子撞到,所以才会受伤加失忆的啊,为什么他还要理直气壮的骂她?
奇怪了,现在到底是谁比较没理?凭什么她要一直忍气吞声?
她愈想愈不服气,就算明知跟他反抗,吃亏倒霉的还是她自己,可是——
“好啦!以后我就叫爱问,谁教我就是因为什么也记不得,所以才会这么爱问,你……你以为我这么喜欢问啊?”
原本倔强的她想要忍住泪水,终于还是在宣泄内心的无助之后,忍不住哭了起来。
看见她哽咽的吐露心中的不满,垂在身侧的一双手紧握成拳,不知道为什么,白永彦竟然感觉心底的某个角落莫名的被牵动了。
不管怎么说,她会失忆,他也有责任,虽然他实在很不想负起这个责任,唉!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跨开大步,略显犹豫的朝她伸出双手,坚定的把她的小脸拥进自己的怀里,然后大掌按压着她的后脑勺,有一下、没一下的抚触着,像是想借此安抚她的无助。
“好了啦!不要再哭了,你不是才刚醒吗?一直哭个不停,这样可是很伤身的。既然你这么想问,以后我就喊你艾雯,怎么样?”她的哭声还有眼泪,甚至是她哭泣的模样,为何竟能撼动他自认为早已冷寂的心?
他一直以为自从那件事情之后,应该很难再为别的女人感到心痛,可是刚才听见她对自己的哭诉和抱怨,他却莫名的心软了。
“艾……雯?”泪湿的眸子对上那双冷冽却又不失温暖的眼睛时,她感觉自己好像找到了安心的依靠。
“对,艾雯,既然你暂时失去了记忆,总不能一直没有名字吧?所以我就成全你的爱问,帮你取个名字。”
耳朵听着既像安慰,却又带着调侃意味的说词,不知怎地,她满腔的辛酸与委屈好像一下子就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紧皱眉头,吸着鼻子,然后慢慢的止住泪水。
“你现在是在安慰我吗?”
俊酷的浓眉微挑,他微扬薄唇,“你说呢?”
她看着眼前这个身材魁梧高壮,外表却又异常冷漠凶悍的男人,照理来说,只要他瞪大眼,很少有人不被他的凌厉气势吓到,可是刚才他那安抚的举止却又足以推翻他眼中的暴戾之气,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老实说,我觉得你是在嘲笑我。”撇了撇嘴,她略微使力,主动离开他的怀抱,不想让自己在他面前处于过度需要被同情的弱者姿态。
他的胸口顿失温度,一种闷闷痛痛的感觉悄悄的漫上心口,他刻意忽略那种感觉,故作无所谓的说:“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我明天还要开店,先去洗澡了,这段时间你就暂时睡在客厅里,有问题吗?”
“那里啊?”她小嘴微张,失望的看向客厅那张沙发。
他约略能猜到她在想些什么,连忙警告她,“你不会妄想我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你吧?”他可不是那种温柔多情的男人,记得他在医院里就有提醒过她了。
“没有,我没想过,你肯让我借住在这里,我已经很感激你了。”她不仅是没想过,基本上也不敢想,况且能睡在客厅的沙发上,比睡在外面的马路上好多了。
“那就好,你随便坐。”刻意漠视她的委屈,他轻敛眼皮,转身走进卧房拿换洗的衣物,然后径自到浴室盥洗。
她惶惑不安,听着浴室里传来的哗啦啦水声,才略略放松紧张的心情。
两眼随意的张望他家中的摆设,发现这个空间还真是简单。
墙壁是浅黄色调,客厅里就摆着铁灰色的沙发组,一台液晶电视,一个置物柜,就连饭厅里的餐桌旁也仅有一张高背椅。
莫名的,当她的目光落在那张椅子上时,甚至能想象出白永彦一个人坐在那里吃饭的样子……然后她开始胡思乱想。
说实在的,从她醒来到现在,仍然没什么真实感,对她来说,这样空白的自己实在是太陌生,也太难以接受。
只是,相较于已成空白的自己,她发现竟然开始对白永彦这个男人感到好奇。
她不能了解,刚才他帮她取名字的举动,是无心抑或有意?
“艾雯……”她轻声喃念着他帮她取的名字,觉得有道暖流缓缓的流淌过心头,再次看向客厅还有饭厅的摆设,忽然有种想法,不知道像他那样孤单惯了的男人,生活中硬是多出一个陌生人,对他来说,是不是也跟她一样,心里会产生莫名的不安呢?
推论出这种可能性,她忽然间觉得心情大好,微微扬起嘴角。如果她的推测正确,那么她应该已经找出可以跟他“和平共处”的元素了。
正当她想得入神时,有一只大掌突然出现在她眼前晃动了下。
“你在想什么?”白永彦洗完战斗澡,穿着止滑拖鞋走近她,却见她神情专注的看着饭厅,索性开口叫她。
“咦?什么?”她被他吓了一跳,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意外的发现他上半身赤果,胸口盘踞着一条颜色鲜艳的龙刺青,不禁看傻了眼,也直觉的推想他应该不是个普通人。
注意到她瞧着自己的胸口发怔,眼神分明透露出想询问他刺青的秘密,毕竟一般循规蹈矩的上班族基本上是不会在身体上刺青,为了不想被人探知他的过去,白永彦冷声恫吓道:“不准问,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
他眼中的森寒,唤回她迷离的思绪。
她眨了眨眼,顺从的点点头,接着又情不自禁的看着从他的发尾滴落的水珠,沿着他的颊侧滑至匀称精实的胸膛,接着到他的小月复……她下意识的舌忝舐干燥的唇瓣,猛吞口水,却浑然未觉他也正盯着她。
“你看够了没有?”白永彦浓眉微挑,调侃的问。
“啊……”她回过神来,痴愣的看了他一下,然后觉得害臊,慢了好几拍才伸出双手掩住眼睛,深怕自己会长针眼。
“你叫什么叫?你都看得差不多了,现在才叫?”白永彦感到好笑。
她会不会太迟钝了?
她的心头乱烘烘的,赶紧站起身。
“对……对不起,我刚才有点失神了,我……去洗澡。”
说到洗澡,她又猛然咬住舌尖,面容顿时涨红。
天啊!她到底在说什么?
她低头看了上仅有的轻便裤装,完全忘了自己根本没有换洗的衣物,而且教她毫不在乎的钻进一个单身男子的浴室里洗澡,不管怎么说,她还是会觉得很不自在。
瞧出她的窘迫,白永彦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回房里找了间宽大的T恤,走出来递给她。
“哪!你先将就着穿,明天我再带你去买衣服。”好在隔壁就开了间服饰店,把麻烦丢给老板娘处理就好了。
“呃……谢谢。”她尴尬的接过那件超大号的黑色T恤,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浴室。
看着浴室门关上,白永彦这才挑眉,望着饭厅那张高背椅,喃喃的说:“就一张椅子,有什么好看的?这个女人的脑袋应该没被我撞坏吧?”他愈想愈觉得愧疚。
一向没啥良心可言的白永彦,第一次由衷的祈祷她记忆丧失的现象真的如古云昊所说,只是暂时性的,千万别是永久性的,他可不想当她一辈子的保母。
再将目光转向客厅的沙发,白永彦难得的产生些许同情心。
他进房里抱了一床被子,也将吹风机一并拿了出来,放在客厅的沙发上。
“好啦!能给你的东西都给你了,真想不到我居然也会这么有良心啊!”
他轻抚胸口,觉得自己做了件善事,莫名的好心情,于是愉快的转身回卧房,倒头大睡。
江燕翎走出浴室,正在发愁不知如何弄干一头长发,走到客厅,看到沙发上放着被子和吹风机,顿时一股很微妙的骚动轻轻扰动她的心口。
“这是他帮我准备的吧?看来他还没有那么坏嘛!”
望了眼卧房的门板,她抿着唇笑了,然后插上吹风机插头,将头发吹干。
等到她盖上被子,舒服的在沙发上躺下,已经快要十二点了。
这可是她借住在白永彦家的第一晚,虽然是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可是她相信,以后的日子一定会愈来愈顺利。
有了这层认知,她抱持着愉快的心情入眠。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她睡得很沉,忽然,感觉有东西掉到她的手臂上,她恍恍惚惚的伸出另一只手去模,结果模到一种会动的生物。
恶心的感觉让她全身起鸡皮疙瘩,马上立正站好,很害怕的睁开眼睛,看见一只超大的蟑螂正摆动它的触角,彷佛在跟她打招呼。
“啊……啊啊啊……”
高分贝的惊声尖叫,打破了宁静的夜晚。
白永彦睡得昏天暗地,乍闻客厅中传来见鬼似的尖叫声,猛地心惊,一个不小心摔落地上,当他忍着的疼痛,冲出卧房时,看到的是她泪流满面,光着脚蹲在客厅的桌上,双手护着头,正在闪躲一只在半空中飞翔的蟑螂。
他有一股想要亲手掐死她的,也想要大吼一声,借以终止眼前的这场闹剧,可是看到她全身颤抖,泪眼汪汪,无助的向他求救,满腔的怒火与杀气瞬间溃散。
白永彦以手抚着额头,最终被迫沦落到睡客厅的命运,白爷的尊严,被糟蹋得一塌胡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