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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嫁大吉 第十三章 楼家人姗姗来迟

从张铭那里得知楼沧溟是严家的恩人,严家知恩图报,连对张铭这个楼二公子的下属都待之以诚、以礼之后,伍青灵便决定要与严家建立长期合作的关系。

然而严家在商场上的分量根本就不是小小的伍家所能攀比的,她若要想严家正视并重视伍家这个合作伙伴,伍家就必须要有属于自己无可取代的价值才行。

伍家凉菜或许有些价值,但利益太小震慑力也不够,不足以让严家重视。

所以伍青灵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把伍家能种植出野菇这件事透露给严家,她相信有楼沧溟这层关系,严家即便觊觎伍家的育菇技术也不敢有什么危害伍家的实质行动。

严子鑫在伍青灵的带领下亲眼目睹育菇房内数不尽的野菇成长的盛况之后,震惊又激动得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之后,他慎重的坐下来重新与伍青灵商讨合作事宜,这回讨论的话题不仅只是买卖的数量问题,还扩大到合作建作坊、合作开酒楼、饭馆等之类的问题,想将伍家育菇技术发挥出最大的效益与价值。

不过伍青灵对此倒是兴致缺缺,她当然知道这是扩大伍家生意版图与赚钱的好机会,但伍家的根基太浅,人丁又单薄,并不适合发展得太过迅速。

所以她谢绝严子鑫种种合作建议,决定伍家现阶段还是单纯做个专卖野菇的商贩就好,至于严家买了那些伍家出品的野菇后要另外发展什么生意就与他们伍家无关了。

严子鑫对于她所做的决定深表可惜,但却也尊重她的意愿。

两人谈妥合作条件与方式,并签署一式两份的合作契约后,严子鑫便匆匆离去,因为接下来有太多事需要他亲自去安排。

随着镇上的作坊逐渐步入正轨,伍丰的脚伤终于康复了,伍青灵自然而然的退回虎谷村,将镇上的作坊和伍家所有生意都由她爹伍丰负责岀面打理,她只需要做个明面上的乖女儿,实际上的幕后掌舵者,不让伍家这艘船偏离正确航道即可。

日子在忙碌间过得快,转眼间楼家祖孙三人已离开三个多月了,但至今仍未传回任何消息,更别提是派人来提亲了。

伍青灵对此倒是没什么感觉,因为她忙着赚钱,每天忙里忙外、想东想西的,根本没时间去想这件事,但伍丰却暗自着急到几乎快要愁白了头发。

他找人打听过,此去济阳最多二十天便可到达,来回也不过个半月的时间,但如今都已过了三个多月,楼家那边却迟迟未派人前来提亲,这是不是表示双方结亲之事在楼家受到了阻碍,甚至可能会石沉大海、不了了之?

早知如此,他当初就应该坚持反对到底才对。

伍丰每每想到这,都懊悔自责不已。

“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晚上,父女俩讨论完生意上的事情之后,伍青灵突然丢了这么一句,把伍丰问得呆愣了一下,才莫名其妙的回答道:“没事啊,灵儿怎会这么问?”

“我看爹近来总是眉头深锁,不知道在烦恼什么的样子。”伍青灵观察着父亲,再次认真问道:“爹,真的没事吗?”

伍丰不自觉闪躲女儿灼灼的视线,赶紧摇头又摇手的说:“没事、没事。”

他怎么也不能让女儿知道自己在烦恼什么进而让女儿跟着他烦恼忧愁。况且这事又还没个定数,说不定过两日提亲的人就会上门了,他自个儿爱自寻烦恼就算了,又怎能让女儿跟他一样自寻烦恼呢?绝对不行!

“爹,咱们家就父女两个人,您有什么烦恼一定要跟女儿说,咱们一起想办法解决,千万不要一个人闷在心里,好不好?”伍青灵认真的说。

“好。”伍丰安抚女儿。

“那爹愿意跟我说近日让您愁眉不展的原因了吗?”

伍丰顿时无言以对。

“爹,您刚才答应我说好的,不能言而无信。”伍青灵真的很为这事忧愁与担心,因为连张铭都跑来跟她说,她爹近日不知为何忧心忡忡的,与人说话说着说着就走神了,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

为此她这几天特别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发现果然如此后真的是要把她给担心坏了,所以今天不管如何她都要把问题给找出来,并且解决它,免得爹真闷出病来。

“爹,看您这样真的让我很担心,您应该也不想让我时时刻刻为此烦恼担心不已,变得和您一样整日愁眉不展、忧心忡忡的吧?”伍青灵再接再历的劝导,“咱们父女俩不是向来无话不谈的吗?有什么事是您不能对女儿说的?难道……”

伍青灵停顿了一下,双眼登时圆瞠了起来,为心里浮现出来的那猜测感到惊讶与惊喜。

她试探问道:“爹,您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想再婚将人娶进门却对女儿难以启齿?您是不是在烦恼这事?”

伍丰先是目瞪口呆,随即哭笑不得的轻斥了女儿一声,“胡说八道,没这回事。”

“如果不是为了这种事,还有什么事会让爹如此烦恼又难以对女儿启的?”伍青灵有些不信,然后正经而严肃的说:“爹,如果您真有喜欢的人可别为了女儿而踌躇不前,女儿希望您也能获得属于自己的幸福,身边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您到老。”

“怎么愈说愈远了呢?都说没这回事。”伍丰摇头笑道,随后又对女儿坦诚说:“灵儿,爹从未想过要再婚的事,因为爹忘不了你娘。”他们父女俩的确是无话不谈,所以他才能这样直言无讳。

伍青灵愣了一下,欲言又止了半晌之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选择尊重他的决定。感情的事从来都是勉强不来的,如果爹真忘不了娘,想为娘守上一辈子,她又凭什么以幸福为名去强迫爹做他不想做的事情呢?

“既然不是为了这事,女儿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事会让爹如此烦恼又难以对女儿启口。”

她问,接着打悲情牌道:“爹,您真的要看女儿也跟您一样从现在开始每天愁眉不展、烦恼不已吗?”

“你这孩子……”伍丰为难的看着满面愁容的女儿,终于还是轻叹了口气,认输的说了实话。“其实真的没什么事,只是眼看距离芊芊他们离开都过了三个多月了,楼家那边却迟迟没有传来任何消息有些担心罢了。”

伍青灵闻言顿时哭笑不得。“爹,您就是为了烦恼这事才整天愁眉不展啊?”

伍丰点点头,忍不住伸手模了模自己的眉心,心想自己这张脸真就这么藏不住心事吗?

“爹,这事根本就没什么好烦恼的好不好?”伍青灵无奈又有些心疼。“楼家能派人来提亲当然最好,女儿就嫁人,若没派人来咱们就过自个儿的日子,也没什么差别啊。”

“怎么会没差别呢?”伍丰紧皱的眉头都快要能夹死蚊子了。“爹希望你能成亲嫁人,希望你有个幸福的归宿。”

伍青灵摇摇头,说:“爹,您这话就跟女儿刚才所说的,希望爹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一样,但是这样爹真的就能觉得幸福吗?”

伍丰突然愣住。

伍青灵神情柔和的接着说:“爹,我觉得每个人对幸福的感受不同,就像爹觉得守着与娘的回忆过一辈子就是一种幸福,不想再娶一样。对我而言,在经历过简家的事情之后,我对成亲这事就没再强求过,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所以我才说不管对方派不派人来,这亲事成不成对我都没有太太的差别,爹懂吗?”

伍丰抿了抿嘴后,问女儿,“如果真的不成,灵儿难道不会觉得伤心难过吗?”

伍青灵沉默了一下,这才悠悠开口道:“说不会是骗人的,毕竟我也付出了感情。”

“那——”

“爹,不是所有付出都会有回报的,就跟当初我对简家人的付出一样。”伍青灵打断他道:“伤心难过是一定会有的,但是时间可以治愈一切。当初简家的事都没将我打倒了,这回的亲事如果最后真的无疾而终的话,我也绝对不会为它郁郁寡欢,爹的女儿也不是那么柔弱不堪一击的人,您放心吧。”

“好。”伍丰眼眶有些发热的点头道。他的女儿明明比任何人都美好优秀,为何在婚姻这一条路上却走得如此艰难,一次又一次的遇人不淑?他真的觉得很心疼。

“那就这么说定了,从明天开始,爹不许再为这事烦恼到整天都皱着眉头喔?”伍青灵要父亲承诺。

“好。”伍丰的嗓子有些沙哑。

“爹可要说到做到喔?”

“好,爹说到做到。”

三个多月的时间,其实正确的时间应该是三个月又零五天,然后到明天早上辰时正就要满三个月零六天了。

伍青灵虽然没有一天一天的数日子,但却清楚地记得楼沧溟离开的日子,所以只要稍微算一下就能算岀个准确的数字,然后惊讶日子真的过得好快,没想到从他离开至今,转眼间就过了三个多月。

她平时真的忙到没时间去数日子想这事。

事实上呢,她还曾祈祷楼家人别来得太快,因为她还有好多事情要做,伍家的生意才刚刚起步,她没在一旁盯着掌舵根本就不放心,如果可以的话,她真心希望她的婚事可以延迟个一、两年再办。

当然,这话肯定不能说岀来,所以她这几个月才会忙得跟个陀螺似的转个不停,企图在有限的时间内将伍家的生意导入正轨之中。

只是她没想到父亲会为楼家人姗姗来迟这事烦恼成这样。

不过想一想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毕竟这就是父母不是吗?

关于楼家人来不来这件事,她先前根本就没想过,不过经过父亲这事,她不想想都不行。

问她会不会担心楼沧溟一去不回,两人的婚事得黄了?

说真的,她觉得这事担心也没用,就像她对父亲所说的“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一样,难不成他没来她还能千里迢迢的跑去寻他,缠着要他负责不成?所以这事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当然,倘若结局真是悲剧的话,那么她也只能怪自己没长眼,信错人、爱错人了。

不过说真的,如果这回和楼沧溟的事没成,她以后再也不会去碰触感情和婚姻了。对于接连两世遇到三个男人都是渣人,这种百分百的霉运她真的怕了,也不敢再赌了。

反正没男人也不会死,她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不是吗?

伍青灵在胡思乱想中入睡,然后就作了个恶楚,梦见楼沧溟前来向她道歉与道别,说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他娘拿性命威胁他成亲娶别人,孝字当头,他不从不行,所以只能对不起她了。

他说完背过身与她渐行渐远,她在梦里哭得不行,哭着哭着就惊醒过来了,然后发现自己泪流满面。

醒来后,她呆呆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许久。

她还记得刚才梦里心碎、心痛的感觉,记得哭得泣不成声的感觉,记得哽咽到呼吸困难的感觉。

她一直以为自己很潇洒,对楼沧溟的感情可以拿得起放得下,可以听天由命,可以接受“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的论调,可是事实真是这样吗?

她伸手擦去脸上的泪水,脑中只有四个字——自欺欺人。

伍青灵扯了扯唇瓣,连想苦笑都笑不岀来。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仅一场恶梦就揭穿了她自欺欺人的事实,也叫她看明白了自己对楼沧溟的用情比自己想象得更深。

可是看明白了又如何呢?如果她和楼沧溟最终的结果和梦境一样,她用情再深又有何用,不过是徒惹心痛罢了。

讨厌,为什么要作恶梦呢?如果没有这个恶梦,她至少还能自欺欺人,还能继续装傻的过日子,可是现在……

三个月又零六天。

楼沧溟,你还要我等你多久?

你,真的会回来娶我吗?

楼沧溟猛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第一个感觉就是疼痛,从左手上臂处传来的。

他反射性的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臂,慢慢想起了这个伤口的由来,脸上的神情也随之阴沉了下来。

他手臂上的伤是个刀伤,是他自己拿匕首划出来的,至于他为何要这么做……

“呵呵。”他蓦然发出两声轻笑,声音中充满了失望与寒凉。

他真的没想到娘竟然会这么做,为了让他娶别的女人就联合外人来设计他这个儿子,甚至不惜利用下流手段对他下药,他若不是习惯身上带了把匕首,并且在还留了最后一丝理智之前发现不对劲,当机立断地划了自己一刀以维持清醒到逃出那个圈套,他这一生的幸福就要被毁了。

娘怎么能这么做呢?她怎么能?

“呵呵。”楼沧溟抬起未受伤的右手压在双眼上,又一次轻笑出声,只是这回的声音却声似呜咽。

他真的很难过,相比伍大叔明明心里不赞同他和青灵的事,却因为青灵对他动了情而选择接受他,单纯只为子女的幸福着想而不考虑其他利益的父亲,和无视他的心意而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百般阻止,甚至不惜对他使出下药这种不堪手段逼他就犯的母亲,他只觉得悲哀又心寒。

或许他真的错了,根本不该冀望自己能说服娘亲理解他,答应与青灵这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

他以为只要让娘理解他对青灵非卿不娶的感情,娘终究会点头允了这门亲事,就像伍大叔一样,结果他错了。对娘来说,门当户对和她的面子远比儿子的意愿和幸福来得重要,呵呵。

“二少爷醒了没?”房门外突然传来袁氏的询问声。

“回老夫人的话,还没有。”丫鬟紫玉在门外应声回答。

“紫玉,遣老夫人进来。”楼沧溟出声唤道,同时放下压在双眼上的手臂,撑着身体从床上坐了起来。

房门“咿呀”一声被推了开来。

袁氏刚跨进门坎就看见生病的孙儿挣扎的从床上坐起来,她急忙出声阻止道:“躺着、躺着,你昨晚才发了一晚的高烧,身体正虚弱着,别勉强自己。”

楼沧溟轻怔了一下,忍不住伸手模了模自己的额头。

他一点都不记得自己发烧的事,只记得自己在逃离那个圈套之后,为压抑体内的药效,直接跳进莲花池里浸泡,直到被下人发现将他捞上岸,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失去意识为止。

“女乃女乃,我没事,让您担心了。”他歉声道。

袁氏在椅子上坐下来,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掉进莲花池里,还有手臂上的伤又是怎么一回事?”

楼沧溟沉默了一下,问:“娘没告诉您吗?”

“你娘说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又说昨日家里宴客来了不少人,高太守家的姑娘不知道怎么中了迷药,或许是你撞见了那恶徒,英雄救美与对方打了一架才会受伤掉进池子里。是这样吗?”袁氏问道,一顿后又说:“高太守和太守夫人如今可是对你感激涕零的,不久前夫妻俩才亲自登门道谢,谢谢你救了他们的女儿。”

“呵呵。”楼沧溟闻言后不由自主的冷笑出声。

“看你这反应就知道事实并非如此,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袁氏轻叹的问道。

“女乃女乃,我现在很后悔没听您的话。”楼沧溟哀伤的说。

如果他早知道娘会变成今天这模样,他当初就不会为了考虑到娘的心情而不让女乃女乃直接下令要娘同意他和青灵的婚事了,他真的很后悔。

“你还没告诉女乃女乃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楼沧溟垂下眼睑,沉默不语。

“沧溟?”

楼沧溟沉默了一下才哑声问道:“女乃女乃,到底是我从未了解过我娘,还是在我离家这三年里娘真的变了?娘以前没这么势利,也没这么多算计的。”他语气里充满了苦涩。

袁氏也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轻声叹气的答道:“你娘应该是被这次的事情吓到了,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变得想结党,想攀权。”

“女乃女乃没变,三婶娘和四婶娘没变,嫂嫂也没变,为何唯独娘变了?”楼沧溟问。

“你娘是世子夫人,未来的济安侯夫人,考虑的事或许和别人不同,想法也不同。”袁氏只能这么说。

“因为考虑的事和想法不同,就要牺牲我的幸福和一生吗?难道我对这个家做得还不够多,非得赔上一生才够吗?”楼沧溟笑得好苦。

“沧溟……”

“昨日娘为了逼我就范,联合他人设下圈套对我下药,为了保持最后一丝清醒和理智,我用随身携带的匕首捅了自己的手一刀,然后跳进莲花池里对抗体内发作的药效,这就是昨日所发生的事。”

楼沧溟冷不防的将事实揭露出来,当场把袁氏震惊得面无血色。

“你说的是真的吗?”袁氏脸色难看,语气严厉,双眼盯着孙子,沉声质问道。

楼沧溟满心寒凉,满脸悲伤的点了点头。

袁氏倏然抿紧了唇瓣,整个人震怒不已。

她作梦都没想到长媳会做出如此不择手段的事,还将这手段用在自己的儿子,用在她楼家子孙身上,这已经完全超出她能容忍的范围,也失了身为济安侯府未来当家主母的处世态度与远见。

这样的事情,她绝对不能容忍、更不能姑息。

“这件事交给女乃女乃来处理,你好好的休息。”她对孙子说完,一刻也不想耽误的立即起身准备去处理这件事。

“女乃女乃。”楼沧溟唤住她。

袁氏回头,只见孙子一脸忧伤与复杂的凝望着她,欲言又止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想这两天就起程出发去虎谷村。”

袁氏心里一叹,知道这孩子这回是真的被他娘给伤到,不然之前还坚持要等获得双亲理解与首肯的孩子,又怎会在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后,连想问明原由或听他母亲解释的意愿都没有就打算离开呢?

但能怪他吗?

不能。

“好。一会儿女乃女乃就派人寻个媒婆陪你走一趟,早点把这亲事定下来,也能早点着手准备你成亲的事。”她点头应道。

“谢谢女乃女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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