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命糟糠妻 第十六章 异军突起慕容军
天子驾崩,大丧三日,人人都关起门来躲屋里,家家户户门匾上都挂着白灯笼和白布。县城里大街上空无一人,些许枯叶被风吹起打了个转,又飘到了别处。
街头巷尾时常有官兵衙役路过巡逻,人人噤声,不敢高语。
溪山村里,大家也都关起门来小声议论,生怕被谁传了出去,惹来杀头之罪。
刘桂香也不例外,关了庄门,让庄户们都回家去,这三天暂时不要去管田地里的事,等过了这个风头再说。
好在如今田里的谷子正等着黄了好收,不用放水也不用料理杂草,倒是清闲。
刘桂香的肚子越发的大了,过了头三个月,这肚子就跟吹气球似的,一天天看着长,她真担心会出现什么情况,打得她措手不及。
然而这天下……终究还是乱了。
大丧才过,三皇子就号称手持先帝传位诏书,堂而皇之入了皇城,要继承皇位登基为帝。
只是其他各方势力又岂会善罢甘休?一时之间,纷争四起,各路皇子王爷纷纷带着人马攻入城中,讨伐三皇子假传遗诏,皇城附近里三层外三层的都是官兵将领,围得跟铁桶一般。
猎鹰和北狼都没办法探听慕容瀚的消息,只能在家里守着刘桂香。
刘桂香急得嘴角都起了燎泡,寝食难安,茶饭不思,这几日肚子都疼了好几回,有一回还见了红,把她给吓得不轻。
皇城一乱,周围个个郡县也都难以幸免,到处都有匪贼作乱,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偏生还打着收取军资以平战乱的幌子,惹得百姓们敢怒不敢言,只能咬牙奉上自己积攒了一整年的口粮。
还有好些土匪窝子出来的,见人就杀,什么都抢,已经有好几个村子都被洗劫一空了。
慢慢的,风声传到了南边各地,北狼和猎鹰去不了北地,却是经常进城打听消息,刘桂香自然也能先一步收到消息。
昨日,距离县城八十里外的一个较富裕的镇子被洗劫了,死了几十个人,还把当地最有势力的张员外一家杀了,想来要不了多久,那些贼寇就会跑到这来,必须要想个法子应对才是。
刘桂香紧紧拧着眉头琢磨,过了好一会儿才喊了人,沉声道:“春喜,你和春来脚程快,去请村长,最好让他把村里年轻力壮的汉子纠集起来四处巡逻,另外再把村里能主事的老人都请来咱们庄上议事,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早做准备。”
春喜紧张地揪着帕子应了一声,转身就小跑着出去,叫了弟弟一道出门。
猎鹰微微皱了眉头,他们兄弟只负责保护少夫人,其他人的命可不归他们管,若是少夫人一定要护着那些村民,到时候人多拖累,他们兄弟能耐再大也护不了少夫人周全。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随即抱拳,单膝跪地,说道:“还请少夫人收回成命!”
“为什么?”刘桂香怔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猎鹰低头,沉声道:“我兄弟二人是少主派来保护少夫人的,便是天下再乱,我兄弟二人使命必达,定能护得少夫人周全,若加上旁人,怕是顾及不了,还请少夫人三思。”
“你们……”刘桂香皱眉想要反驳,却发现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猎鹰说的没错,他们的任务就是要护她周全,待日后慕容瀚归来,还他一个毫发无伤的妻子,而其他人于他们而言,就是在任务之外的,便是有再深的交集,于他们来说也是毫无干系的人。
如今恰逢战乱,她又怀有身孕,本就平添了许多麻烦,再让他们保护其他人,如何分得出手来?
话虽如此,可人活一世,总有许多牵绊,不管何时何地,她都做不到见死不救。
片刻后,刘桂香理了理衣襟,起身行礼,正色道:“我明白两位的苦衷和使命,也知道你们是真的很为难,国难当前,人人自危,可眼看着匪贼作乱就要打到这儿来了,我实在做不到见死不救!”
猎鹰和北狼都半侧着身子不愿受她的礼,板着脸不肯应声。
刘桂香深知他们是受过训练的,会绝对地服从命令,不然也不会在相处了这么久,他们还是不愿过多在人前现身,所以她只能多劝几句,不是她想做什么圣母,但在农庄住了几个月,不说庄户们待她如何拥戴忠心,就是溪山村的乡亲也都相处得不错,怎能不帮一把?
然而,不管刘桂香说些什么,猎鹰和北狼仍冷着脸不松口。
如今慕容瀚的消息没法送过来,她这边的消息也没法传出去,只有他们两人有办法传递消息,可偏偏他们又都是些榆木疙瘩,说什么也不肯让步。
忽桂香气得不行却又不能发作,毕竟他们再怎么也是为了她着想,而且他们只是服从命令罢了。
不到半个时辰,春喜和春来就回来了,溪山村村长和村里老汉,外加庄里的赵虎和王三也都过来了。
刘桂香把人请到前院正厅去,命人上了茶水,也顾不得这么多,直接把近来的情况都说了出来,末了才道:“咱们必须得想个法子安抚民心,不然没等那些流寇过来,就先把自己给吓死了。”
溪山村村长担忧地捏着手一指,心里也是慌得不行,一时间没有立刻答应。
老汉们也纷纷交头接耳地嘀咕起来,在这个生死关头,谁也不知道如何才能保得周全,毕竟他们都是庄户人家,靠天吃饭的,哪里斗得过那些使枪弄棒的兵匪?
前厅内的氛围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大家都面如土色,不知该如何是好。
对他们来说,无论谁做皇帝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让他们过上安稳日子,能吃上几口热饭,填饱肚子就是好皇帝,哪里还顾得上哪个皇子登基,哪个皇子死的。
就像上边那些个贵人,不也是只顾着自己争权夺利,顾不得底下的小百姓是流离失所,还是安居乐业?
当务之急,是该如何保住自己的家园,活下性命,那些神仙打架的事不归他们管,也管不着那么远。
刘桂香喝了一口茶水,想了想就道:“诸位不用害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是那些流寇真的犯上咱们这里,也用不着慌,那些人才刚洗劫了离咱们十里外的镇子,荷包装饱了,暂时还不会来咱们这里。
“依我说,大伙儿先紧着庄稼收拾了,都囤起来,藏严实些,再收拾一些要紧的对象,都打包好,随时准备送老弱妇孺离开。这儿是咱们的家园,有事的时候,靠城里那里府兵是远水解不了近火,还是要咱们自己奋起保护我们的家园。”
“哼,你说的倒轻巧,”一个老汉拄着拐杖叩击了两地面,神情很是不屑,“你家大业大,奴仆也多,还有护院,当然不怕流寇来袭,可我们呢?一家老小都是只会种田爬犁的庄稼把式,难不成你要我们这几个老头子扛着锄头去抗敌吗?简直可笑!”
老汉气得吹胡子,却又不敢先行离开,毕竟大伙儿都还没发话,就是想走也得看大家的动作。
其他人闻言,都默默垂下头,偶尔眼神交流一番,也没人说话。
刘桂香听得冷笑一声,起身扶着腰往前踱了几步,“诸位怕是年纪大了,没听清楚,我方才说的是,把粮食都收了藏起来,先紧着老弱妇孺离开,何时说过要你们这几个连走路都打颤的老人家去上阵杀敌?”她微微扭头,满面寒霜,“我好意为你们谋划,你们就是这般把我的好心当做驴肝肺?”
那老汉被呛得脸红脖子粗,半晌都没说上话来,恨恨地瞪着她直哼哼。
刘桂香也懒得计较,毕竟对方是上了年纪的人,况且老人家大多都有落叶归根的想法,认为临老了是离不开家乡的,这会儿突然让他们离乡背井,自然不愿意。
只是在这样危急的时候,也没那么多时间用来体谅他们了,刘桂香再道:“大伙儿有话就赶紧说,不商量出一个办法,到时候被杀个措手不及,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溪山村村长和老汉们的脸色都很不好,但也知道这话没错,他们讨论了好一会儿,眼见太阳都快下山了,总算是得出了一个结果。
就是照着刘桂香所说的,提前十天收谷子,把庄稼都放进地窖或附近的山洞,只留下一家子一个月的口粮。
如今朝廷震荡,官府没时间来收他们的税,他们正好也多留些粮食。
几日后,庄户们和长工们都一一拿着镰刀去了田里,日夜轮番上阵,把泛黄的谷子收了。
就连刘桂香,也跟着婆子媳妇们忙前忙后地做饭煮汤,晒谷子收合。
庄子里的孩子们也停了课,不敢到处乱跑,跟在春喜和春来后边帮忙,或拿着钉耙扒拉翻腾晒谷场上的谷子,或驱赶前来觅食的麻雀乌鸦,连野果子野鸭蛋也懒得去捡了。
与此同时,猎鹰和北狼也被刘桂香指使着操练村里最强壮的汉子后生,每日卯时不到就被叫起来在村头练习长枪,也没什么花哨的招式,简单的格当、挑劈,勉强能护住自己,再知道怎么反击就成了,完事后,休息一会儿就去田里劳作。
几日下来,大家都累得不行,可一想到懈怠来面临的就是家破人亡,又没人敢喊一声累了,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人会不服气,觉得村长和老人们都疯了,竟听信一个妇道人家的话。
不过再多的不服气,也在没多久后就被突如其来的惊变浇灭了。
这一日,好不容易收完了谷子,大伙儿才得闲休息一会儿,村口就涌来了好些难民,个个都面黄肌瘦、神色戚戚,许是见单家农庄富足,这些人几乎直接就奔了过来。
刘桂香正招呼着庄户们把谷子都放地窖里去,就见春来急慌慌地跑过来了。
“跑这么快做什么?有鬼在追似的!”刘桂香手扶着腰,顺口问了一句。
春来喘着粗气说:“少夫人,外头来了好些衣衫褴褛的难民,个个跟饿鬼投胎似的,喊着要唯们家施舍粮食给他们呢。”
“什么?”刘桂香皱眉往外瞧了瞧,可惜隔着几重院墙,压根儿瞧不见,但依稀能听得外头传来的吵闹声,便又问:“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来那么多人?”
春来苦着脸应道:“我不知道啊,少夫人,刚才一下子来了几十个人,直接坐门口堵着,先前说话还算客气,到后来就直接嚷了起来,说咱们要是不舍粮食,就是见死不救。”
一听这话,刘桂香就气笑了,“敢情当咱们这儿是菩萨庙了,我虽然不是狠心人,但也不能由着他们这样讹诈的,走,咱们瞧瞧去。”说着,她就挥着衣袖,快步去了前院。
春来顿时心里一咯噔,赶忙追上去大喊,“少夫人您慢些,仔细摔着,赵虎大哥已经在前院招呼了。”
“这会儿一个人根本不顶用。”刘桂香丝毫没有停顿下来的意思,径直往前院走去。
前院吵吵嚷嚷一片,又伴着些许哭声,实在恼人得很。
赵虎带了几个庄户,还有春喜和燕子正顶着院门,可到底还是被外头的难民推开一道半人宽的缝隙。
刘桂香板着脸走过去,还没等开口问,门外的难民也见到了她的模样,猜测是主人家,就乱糟糟地喊着,“主事的来了,快开门给粮食!”
春喜见主子来了,又惊又怕,搀着她就劝,“少夫人您怎么来了?快些进去歇着,是春来多嘴报信了?我都说了让他别声张别声张,您都这么大肚子了,别被吓到了。”
刘桂香拧着眉头,恼道:“他不跟我说,我就不会知道了吗?总归是我家,我怎么能一直躲在后头?去问是谁让他们过来的,又要求些什么东西,好得让咱们宽心了才是。”
“是。”春喜跺跺脚,扭头就小跑着过去,凑门缝里往外喊着,“你们还想不想要吃的了?哪有这样用强的,跟那些混子流寇有什么两样?我家主人心善,可也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你们快些如实说来,你们从哪里来,是不是受了谁的指使?不然……别说是粥饭了,就是一顿乱棍打你们出去,也没人敢说半句不是!”
门外那些难民听了这话,倒是没有再去推门,好一会儿才有人应道:“你们……你们先给我们一些吃的,我再说,不然、不然我们就守在这,一直闹下去,谁也好不了。”
春喜怔住了,一时没回上话来。
门外那汉子又梗着脖子说:“我知道你们主子是个怀了身孕的妇人,定然受不得刺激,我们也是逼不得已的,要怪就怪这世道不好吧,好好的打什么仗?官府也不管,你们这里有粮食,便是没有我们,也迟早会有别人过来。那些兵匪杀人不眨眼,马上就要打到这儿来了,我们只想填饱肚子,要些粮食,再往南边逃命,这有什么不对?”
这话说得实在太过厚颜无耻了,刘桂香自认从来不是冷心冷情的人,却也不是那种惹人生厌的极品白莲圣母,听得这话,知道真是有人怂恿这些人来这里为难她,那她又岂能不战而退?
如今,除了慕容瀚和孩子的安危,还真没有什么让她害怕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谁斗得过谁!
“看见那些空田没有?”刘桂香冷笑道,指着外头已经收割完,只剩下茬子的田地。“你们想要粮食,凭什么非得找我讨要?我欠你们什么了?你们是我父兄姊妹还是哪房亲戚?无冤无仇的平白就上门讹诈,真当我是尊泥菩萨不成?”刘桂香轻轻抚模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声音更冷了,“就是泥苦萨还有三分土性呢,猎鹰、北狼!”
“在。”
猎鹰和北狼这些日子都没敢离开院子,听得召唤就跳了出来,他们都换了一身黑衣劲装,腰间佩刀,浑身泛着森冷杀意,一看就是不好惹的。
难民们看了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个个缩了脖子,不敢抬头。
见状,刘桂香抬了下巴,凛然道:“这两位是我夫君留下的侍卫,便是上了战场,也能以一敌百的英雄好汉,各位若是不信,大可上前一试。”
她的话音刚落,猎鹰和北狼都冷着脸“刷”的一声拔出半截刀身,寒光湛湛,在阳光的折射下,泛着幽冷的光,刺得人眼睛生疼,心肝也跟着颤了颤。
刘桂香暗赞两人有眼色,很配合,又道:“各位的难处我也明白,你们也是遭了难才流落至此,我也不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只要你们说出是何人撺掇你们来此闹事,揪出那个贼人,我便开粮仓周济你们,这对我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众人一听,纷纷抬起头,神色游移不定,可到底还是有人耐不住诱惑,说了原委。
他们本就是打大柳树村过来的,没想过要跟那些无耻匪贼般行事,只是路过那儿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自称是王府管事的人,给他们指了一条明路。
说是从前有一户地主心思恶毒,挤走了自家父兄,整日里欺压乡亲、强取豪夺,才得了今日的富贵。这对夫妻俩买了农庄,家里粮食堆得像山一样高,如今家里只有一个怀孕的妇人,只要他们过来吓唆一番,人多势众之下,定然能拿到粮食,这样逃难的路上就不必担心挨饿了。
他们也是饿得怕了,又想着赶紧往南逃,讨要也好,抢劫也罢,都算为民除害……
事情一掰扯清楚,刘桂香心里便有了底,开了前院的大门,让他们坐在晒谷场上排队等着舍粮,随后又命春喜等人去灶间煮了粥,蒸几笼馒头。
七、八十个难民,一人得了一碗粥、两个馒头,末了一人又得了五斤粟米。
这会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难民们都知道他们被人家当枪使唤了,好在农庄的夫人心善,没跟他们一般见识,不但请他们吃饭,还当真舍了粮食,若方才他们硬抢,可就犯了大错了。
不过……众人扫了一眼护在那夫人身边的侍卫,心里又忍不住发怵,幸好没来硬的,否则惹恼了人家,别说一顿饱饭,能不能活都是个问题。
这件事总算得到圆满解决,刘桂香也松了一口气。
虽说损失了些许粮食,倒也不打紧,本就是行善之事,量力而为就好。
溪山村的乡亲们得知那些难民是被人撺掇着去农庄讨要粮食,刘桂香却以德报怨,纷纷赞扬刘桂香人美心善,原本对她颇有微词的,也渐流放下心中的芥蒂,反思当初刘桂香建议大家如何抗敌的话,真的是好意,心里不由得生了愧疚。
于是刚送走难民们离开农庄,后脚就有好几家上门送了些鸡蛋,让刘桂香没想到这事儿还能有这样的好效果。
而这些暂且压下不提,只说城里的消息陆续传来,形势更加严峻紧迫了。
天下大乱,各路势力争相露头,除了那些皇子、王爷,最惹人注目的居然是旗号打着“慕容”两字的队伍。
有人传言,那是十九年前被诬陷通敌叛国的瀚海王之子。
且不说这个传言有几分真假,但生生冒出一支队伍的事倒是真的,而且这支队伍很得民心,所到之处势如破竹且兵强马壮、粮草丰足,但凡打下的郡县,无意反叛。
没过多久,这支队伍就被百姓们传得神乎其神,纷纷高呼这样的首领才堪为帝君,才能真正为百姓着想,为天下着想。
一时之间,瀚海王之子堪为帝君的呼声越来越高,那些皇子王爷的,个个都恨得牙痒痒,重金悬赏人头。
但最诡异的就在这里,那人在江湖中似乎也颇有地位,每每他们想要发布任务重金悬赏,派去的人都被杀掉再送回来,竟是无一个江湖组织愿意接受这个悬赏任务。
难不成那些江湖粗人都视金钱为粪土了?
呸!说出去谁信啊?
渐渐的,那些上头的贵人们都坐不住了,卯足了劲想要探得那人底细,却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猎鹰把这些事情禀报给刘桂香的时候,刘桂香正在试吃刚烤出来的月饼,听了这话,却是有些怔忡,半晌才问道:“那支队伍就是你们少主的吧?”
猎鹰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道:“少夫人明白就好。”
“那就好,只要他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刘桂香笑着垂下头来,眼底满是欣慰和浓得化不开的思念,不管他在哪里,在做些什么,只要他能好好的,平安回来,能不能当皇帝都不打紧。
唯愿君好,妾自安心。
时间过得快,转眼间已经秋天了,各地气氛越发紧张,城镇里也陆陆续续有好些店铺关了门,举家搬迁去了更南的郡县,只剩下那些家底太薄无处可去的平头小百姓还滞在原地,默默祈祷天下赶紧太平起来。
溪山村里,村民们和庄户们组织了巡逻队和护卫队,在村子和农庄周围设立各处关卡,日夜派人巡逻。
先前刘桂香请猎鹰和北狼训练的那些年轻汉子也都派上了用场,各个拿着镰刀斧头,看着也算威武,有些震慑力,但凡有些许动静,他们都要上报给村长和刘桂香。
北边的战事越发紧张起来了,不但是皇城附近全部沦陷,就连与北境交壤之处也战火四起,那些匈奴鞑子狡猾得很,竟趁着内乱不断进犯,妄想在个时候跑来分一杯羹。
听猎鹰说,如今慕容军的队伍日益壮大,好些青年才俊都自愿加入,就是因为慕容军的名声传得越发广泛。
传言中,作为主帅的瀚海王独子慕容瀚,驭下严谨有度、礼贤下士,虽是自小被养在山中,吃虎女乃长大、双腿瘫痪,如今却不骄不躁,更以迅猛的速度克敌制胜,还百姓一片清明国度。
这些传闻,即便是猎鹰和北狼不说,刘桂香也多少能从其他人口中得知,虽心怀安慰,却也多少觉得有些奇怪。
慕容瀚素来不是那种高调张扬的人,如今却这般……
难道他真的想登基做皇帝?所以这会儿特意让流言散播,以便为自己以后登基造声势?
刘桂香心头一紧,到底叹了气。
“少夫人,您怎么叹气?”
身旁传来的声音惊醒了陷入沉思的刘桂香,她勉力提了提嘴角,对着春喜摇了摇头,应道:“没什么,大概是这些时日累着了。”
春喜“哦”了声,没再追问,但还是有些担心,如今少夫人已怀有六个月身孕,行动多有不便,偏偏四处动乱,匪贼横行,万一那些残兵散将和盗匪们打过来,他们该如何护少夫人全身而退?
这几日,她忙得脚打后脑杓,一眼都不敢错开,生怕少夫人有个闪失,不过村民们倒是由原来的慌乱懈怠,渐渐变得团结起来。
刘桂香是个闲不下来的脾气,又惦记慕容瀚的消息,白日里经常在庄里庄外走动,督促庄户们守好门户,约束孩子,警惕陌生人。
甚至还让赵虎带了庄里几个好手,在东山坡上扎了个草棚,白日里就守在上边,若是远远望见有兵马近前,烧烟报信,好让村人们及时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