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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灵小娘子 第二章 神秘的黑猫使者

经过惊心动魄的一夜,天终于亮了,远方的天际线微微露出一丝光亮,慢慢浸染被蓝黑色笼罩的天幕。

看着穿透树叶间隙斜斜照进颓败窗框的晨曦,江思翎不由得松了口气,危机四伏的一夜总算过去。

果然不出这同行所料,他的手下未出现,出现的是第二波黑衣人。

他们在附近大肆搜索,还好土地公庙的神龛下方有个被杂物挡住、约莫半个人高的小隔间,从大小来看,应该是用来放置物品的。

因为夜色昏暗,加上小隔间只有半个人高的关系,那批人搜索到土地公庙时并未发现他们,他们才能有惊无险地躲过追杀。

天色愈来愈敞亮,人声逐渐远离,江思翎总算能够松口气。她趴在隔间的墙上,透过缝隙小心翼翼观察着外头。

确定那批人马已经走了,她这才转身看着半躺在稻草堆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男子。

他身上的伤口一直未能医治,血水不断流出,最糟糕的是他还发烧了,脸色苍白得跟张纸一样,让她实在很担心。

江思翎走过去跪坐在他身旁,食指抵在他鼻下试探着他的气息。

为了节省体力,安静了许久的男子突然开口,“放心,我命大得很,还没死。”

“还能说话就好,我真担心你要是死了,我还不知道要去哪里帮你报丧。”她松了口气。

“那批人都退了?”他闭着眼睛问道。

她用力点头,“我看是都退了,方才隐约间听到有人喊撤退。”接着问:“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你这样子根本无法继续行走。”

“放心吧,一会儿会有人来接我。”

他早已发现身边出了奸细,有两名助手是他所怀疑的人,昨日他分别告诉他们不同的查案地点,一个是广业寺,一个则是乱葬岗。

他让生死之交容离代替他前往广业寺,自己则带着几名完全不知道要前往何处办案的手下前往乱葬岗,结果这么一试就试出谁是奸细。

昨日他同时交代了容离,若是平安无事,今日一早务必到乱葬岗跟土地公庙来寻他,反之,自己也会到广业寺找他。

“昨晚你的手下不是跑光就是死光,你这么确定等等会有人来找你?”

“坐下休息,我有信心。”

瞧他一脸自信,江思翎想着自己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也只能听他的。

她在他身旁坐下,“对了,好歹我们也算是一同经历生死,是共患难过的朋友,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不介意自我介绍一下吧?”

这位姑娘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是有必要让她知道自己是谁,“司徒慕,刑部侍郎。姑娘你呢?”

“江……”她本想讲自己的本名,随即想到这身子的主人叫段圆圆,家中都还有亲人,不好随便改名字,“段圆圆。”

“段姑娘,这块玉佩你拿着,日后若有困难,可以拿着玉佩到刑部找我。”他抽下腰带上那块昨晚差点被江思翎打劫的玉佩。

“那我就不客气了。”她毫不迟疑地收下。

她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清楚,难保哪天会惹到不该惹的人,有个当官的朋友当靠山也是好的。

她大剌剌的豪迈性子,昨晚司徒慕已经领教到了,因此对她没有一点矜持的收下,也算是见怪不怪。

“对了,你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他看着她额头上已结痂的伤口。

“撞伤的,至于为什么撞伤……”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

忽地,小隔间外头传来有节奏的响声。

“司徒慕,司徒慕,你在不在这里?”

“等等。”听到这声音,他连忙制止她说话,神情严肃,仔细聆听。

“三长一短两长,是你跟朋友约定的暗号?”江思翎贴在墙壁上听着敲击声,“他好像还喊着你的名字,声音不大,但是听得出是在喊你,司徒慕。”

“段姑娘,麻烦你从缝隙看一看,是不是一个长得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右眼眼尾有颗红色泪痣。”

“你别急,小心动到伤口。”她透过小小的缝隙观察着出现在土地公庙里的人,不看还好,一看简直惊为天人,怎么有男人可以长得如此好看,比人妖还漂亮。

惊叹之余,她转身对着司徒慕点头,“没错,那人眼尾有一颗红色泪痣,长得也很妖娆,看他神情十分紧张。”

“他叫容离,麻烦你叫他进来。”

“好。”她转身要去将挡在小隔间入口的杂物推开。

司徒慕在她身后提醒着,“我那朋友不缺银子。”

这意思很明显,就是要她狠狠地敲他朋友竹杠,司徒慕可真是货真价实的损友啊,有这样帮着外人坑杀自己好友的吗?

江思翎爬了出去,对着那道背影喊着,“容离公子……”

一直等不到司徒慕回应的容离以为他已经遭遇不测,急着要回去调动人马大规模搜索,才刚踏出门槛就听到这声音,脚步马上收回,诧异地看着从神桌下方爬出来、一脸血的江思翎,被她狠狠吓了一跳,猛烈的倒抽口气,若不是现在太阳已经出来,他真的会误以为自己见鬼。

容离用着很艰涩的口吻问着,“姑娘,方才是你喊在下?”

“是的,你是不是在找一个姓司徒的人?”为了确认,江思翎问道。

“姑娘,你看过他?”容离喜出望外,直盯着她。

“对。”

“他人呢?”

江思翎的回答却牛头不对马嘴,“我昨晚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身受重伤的他从死人堆里救出来,若是没有我,你恐怕要找人来帮他收尸了。为了救他,我的头还摔破了,如今还晕乎乎地,要吃很多补品才能补回来。”她故作虚弱,指着自己额头上那碗口大的伤口。

她明明是充满正义感的监识人员,怎么做起这种坑蒙拐骗的事这么上手啊?江思翎忍不住在心底吐槽自己。

话都说到这里了,容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马上自衣袖里抽出一叠银票,双手奉上,“姑娘的伤口肯定流了不少血,是该买些上好的补品好好补一补。”

她模了下银票的厚度,感觉不少张,火速将银票收进衣襟里,一手指着神桌下方,一手故作头疼的揉着额头未受伤的地方,“我照顾了他一夜,现在没什么体力了,你自己进去将他扶出来吧。”

一向有洁癖的容离勉强穿过乱葬岗,闻着那腐臭气味已经是极限,只觉得全身都被难闻的味道笼罩着,现在竟然又要他爬进脏得不像话的神桌底下,他顿时有些犹豫。

“他的情况不太好唷,你确定还要犹豫?”她不疾不徐地提醒着。

密室里传出一句低喝,“还不进来!”

“我知道了。”容离模了模鼻子,弯身进入密室,“来了。”

不一会儿,容离弯身背着司徒慕出来,看到江思翎还没离开,便开口询问:“姑娘,十分感激你照顾了他一晚,不知你是否还有其他要求?若是没有,我们就此别过。”

司徒慕身上的伤势严重,又有发烧迹象,不快医治不行,他必须赶紧回京城。

“你们要回京城吗?可否顺路载我一程?我跟车夫坐在一起就可以。”她看到外头有辆马车,应该是容离所搭乘的。

容离迟疑着,司徒慕却开口了,“一起回京城,我想你也不方便露面,就跟我们一同坐在马车里吧。”

司徒慕都这么说了,容离也不好反驳,背着司徒慕往马车疾步前去,“你赶紧跟上,他的伤势拖不得。”

进城都要检查路引,江思翎身上并没有段圆圆的路引,幸好是搭着司徒慕他们的马车回来,不用经过盘查,很顺利地进城。

她虽然知道段圆圆的身分,但很多事情她尚未弄清楚,不能贸然顶着段圆圆的身分回段家,只能先找间客栈暂住。

回程途中,她曾询问司徒慕与容离入住客栈是否需要什么文件或证明,还是只要交银子就好。

容离同她说,京城对于人口的控管非常严格,入住京城客栈,不管大小间,一定要有身分证明或路引,无法提出的人是绝对没有办法入住任何一间合法客栈,只能住到位在下街、龙蛇混杂的大通铺。

当下她的脸皱成了风干的橘子皮。

司徒慕也许是看出了她的为难之处,在她下车前给了她一个木牌,告诉她拿着这木牌,住客栈可以不用任何身分证明,同时再三交代她,日后若有困难,记得到刑部找他。

江思翎在马车上已经就着水打理过头上的伤口与血渍,面容看起来不再可怖,就是衣着有些脏污与破损,看起来似是跌了一大跤。

江思翎找了间小客栈,付了银子,让店小二准备热水跟饭菜,并找来客栈里的粗使婆子,拿银子让她到附近的成衣铺子买三套衣裳跟鞋子,剩下的钱就赏给她。

从未得过这种好差事,粗使婆子眉开眼笑地前去帮她置办衣物,约莫两刻钟时间而已,就带回来三套衣物,还是从里到外,连亵裤跟肚兜、袜子都没少,还有几条月事带、几条发带和头花。

粗使婆子的办事能力教她很满意,一开心,她又赏了几个铜板。

之后她狠狠的将自己从头到脚洗干净,并饱餐一顿,整个人才感觉舒服些。

只是也不知道是头上伤口的原因,抑或是她跟段圆圆的身子还没有完全契合,她总是觉得昏昏沉沉,十分疲惫,全身上下有一种无法形容的不舒服。

于是她给了店小二五枚铜钱,让他帮忙请大夫过来检查身子跟头上的伤口。

店小二办事效率挺好的,她手中那壶茶才刚喝完,大夫就背着药箱前来。

为她看诊的是在京城这地区小有名望、医术精湛的老大夫,他先替江思翎头上的伤口上药、包扎,再为她诊脉检查身子。

“大夫,我的身子没问题吧?”江思翎拉下袖子,有些担忧地看着一脸凝重的老大夫,直觉段圆圆的身体出了问题。

“姑娘,你……”老大夫欲言又止。

“您但说无妨,我承受得住。”

“那老朽就有话直说了,你头上的伤势没有什么大碍,好好休养,吃点补品很快就能恢复,只是你身上所中的毒并不好解。”老大夫惋惜地看着她。

“我中毒?”江思翎瞪大眼睛惊呼,满脸不敢相信。

“是的,这毒在你身上少说十年了。”老大夫吁了口气,顺了顺自己那一把白胡须。

“您确定?”江思翎震撼不已。

十年前,也就是段圆圆五六岁时,那么小的孩子哪有可能有仇家,唯一可能下毒的就是段圆圆那个后娘。

许翠儿可真歹毒,竟然对当时年纪那么小的孩子下毒手!

“是的。”老大夫看着她,忍不住摇头,“所以你才会已经十六岁,却未来初潮,还时常感觉到疲惫、头晕、四肢无力……”

这是个更大的震撼,她努力压下心头的不安,紧拽着身下的被子,“大夫,请问我身上中的是何种毒?这毒可有得解?”

“老夫惭愧,只能藉由把脉得知你中毒,至于是什么毒如此狠辣,老夫不知。”老大夫愧疚的说着。

她赶紧安抚老大夫,“您别这么说,您能够看出我中毒多年,这医术已是一般大夫不能比的了。”又问:“只是,不知这毒可会让我有生命危险?都已经十几年了,应该不会突然就死了吧?”

“只要是毒,怎么可能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大夫,您可否跟我说说这毒……若是没解,最后我会怎么死?”

“如果继续下去,恐怕再两年你就只能躺在床上,无法下床……对你下毒的人十分狠毒,应该是想慢慢折磨你,让你不能动弹,痛苦而亡,而一般的仵作或是大夫找不出原因,大概会判断你是身体虚弱自然死亡。”

“自然死亡……”

老大夫又为她仔细的把了次脉,才说道:“不过,姑娘,从脉象看来,你虽然中毒多年,却持续吃着能够压制毒性发作的药,如此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只会跟现在差不多,死不了,但也别想舒服活着。”

“您的意思是,我这些年来都吃着压制毒发的药,否则早就死了?”

“是的。既然你身上的奇毒无法解,那药就得继续吃,只是……”老大夫换另外一只手继续把脉,眉头皱得愈来愈紧。

“您实话跟我说,任何结果我都接受。”

“虽然你吃着那药,但五脏六腑还是开始衰败,有可能是药量不够,抑或是那药已经没有太大的效果。”

江思翎眼尾剧烈的抽着,当下好想狠狠问候许翠儿母女一番,把她们打到连家人都不认得。

老大夫沉思片刻,说出了一个年限,“以你目前的状况,只能再撑个两三年,不过若在此之前赶紧找到真正的解药服下,好好保养一番,活到五十岁都没问题。”

也就是说,若没有解药,再过个两三年她的穿越游戏就结束了!想到这里,江思翎忍不住想骂娘,如果只有两三年好活,何必穿越这一回,该死的许翠儿母女!

老大夫同情的看着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的江思翎,“你也别灰心,医术高明的大夫很多,说不定他们能帮你。”

“我知道了,谢谢您,今天麻烦您了。”江思翎压下心头的怒火,取出诊金递给老大夫。

老大夫收下后,突然想起一事,“对了,姑娘,也许毒医有办法解毒。”

“毒医?”

“是的,毒医是一名行事不按常理的大夫,一般大夫用药治病,他却是用毒治病。据经毒医医治痊愈的病人所说,毒医是靠着以毒攻毒来治疗病患,也许他会有办法。”

“那您知道毒医在何处吗?”她宛如看到一丝希望。

老大夫摇头,“姑娘,老夫并不知道,也未见过毒医本人,是从别的大夫口中得知这号人物。”

“我知道了,谢谢您告诉我这个消息,我会去打探毒医的下落。”

“那好,老夫走了。”

“您慢走。”

老大夫一离开,江思翎整个人元气尽失,瘫在床上,两眼无神的看着上头灰蓝色的陈旧蚊帐,回想着老大夫所说,还有段圆圆从小到大的记忆。

当初段威表示家乡发大水,许翠儿的家人都死在洪水中,只剩下她跟侄女许明月,基于他跟许翠儿兄长之间的情谊,收留了许翠儿跟许明月。

自从许翠儿母女住进段家,江雪便开始生病。她们母女来的那天是二月二日龙抬头,而江雪则是在八月十六中秋节隔天去世,算一算,前后大约半年时间。

当时段圆圆才四岁,为何会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二月二日那天江雪带她到土地公庙上香,上街看热闹,她们开心回到家后,便看到段威带着许翠儿母女进家门。

来年再也没有人带段圆圆到土地公庙上香,没有人带她去看热闹,她对母亲最美好的记忆就是停留在二月二日那天。

段圆圆对江雪生病的记忆很模糊,只隐约记得她死前不停地吐血,嘴唇有些发黑,脸色苍白,看起来很恐怖,她很害怕,所以后来都不敢进屋子探望江雪。

脸色苍白、吐血、唇色发黑,江思翎心道:这怎么想都是中毒迹象!

等等,刚刚大夫说了,段圆圆中毒,而江雪……难不成江雪也是中毒身亡?

蓦地,一抹不是很清楚的画面闪进她的脑海。

灵堂,白幡翻飞的灵堂,生病的段圆圆躺在棺木边,寒风一直吹,很冷。

有好几个人突然来到灵堂,跟段威吵了起来,已经病得迷迷糊糊的段圆圆根本听不清楚他们在吵什么。

那些人离去后,段威来到段圆圆身边,用森冷愤怒的眼神看着她,然后对着她身边的那个人说:“她还不能死,她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身边那个人对着段威又哭又骂,而后她没了记忆,等再有记忆时已经是她身子复原之时……

若是段圆圆的记忆没有错,她也没猜错,当时他们对段圆圆下毒,是要让她跟着江雪一起死去的,可是为何又让段圆圆活了下来?

对了,段威后来说了一句“她还不能死,她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会这么说,肯定跟那一群突然出现的人很有关系。

那群人究竟是谁?这么有威吓力,可以让对结发妻子与亲生女儿下毒、冷眼看着她们死去却无动于衷的段威不得不暂时饶了段圆圆一命,让她继续坐着段家嫡长女的位置。

这时,一抹黑影自半掩的窗子窜进,跳到床梁上,用一双诡谲神秘的琥珀色眼睛俯视着她。

心思全在段圆圆与江雪身上的江思翎,被突然出现在上头、会发亮的眼睛给吓了一大跳,整个人弹坐起身,“啊!”

那黑影顺势跳下来与她对视。

她用力地拍着被吓得高低起伏的胸口,“原来是只猫,吓死我了。”

“喵!”黑猫朝她喵了声。

“猫咪,你是怎么进来的?”她拧着秀眉看着跳到她床榻上、额头上有一簇火焰形状白毛的黑猫。

这客栈怎么会有猫?正狐疑着,江思翎发现房间的窗子是半掩的,可能是从外头进来的。

她挥了挥手打算将黑猫赶出去,“出去,出去。”

可是这黑猫似乎看不懂她的意思,“喵。”

“吼,你是不是肚子饿啊?可是我这里没有东西给你吃。”

猫咪激动的对着她叫,“喵,喵,喵。”

连续叫声好像是在跟她透漏什么讯息似的,江思翎歪头看着眼前这只黑猫,不仔细看还好,一看,怎么觉得这只猫好眼熟啊?

忽地,她惊呼了声,“这不是那只猫吗,它怎么也跟着我一起穿越了?”

她记得被车子撞到的当下,这只头上有白毛的黑猫正好闪过眼前。

不,严格说起来,这只黑猫已经跟了她好一阵子了。

在穿越前的一个月左右,只要她前往命案现场监定,都会看到这只猫,它永远比任何一个人早到现场,后来它甚至跟着她一起回到监识课。

出意外前,她记得自己也曾见到它……她跟它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不,不是与她有关联,应该说这只黑猫跟那些丧命的人有何关联?

“不错嘛,这么快就联想到了。”

无预警的一句话突然窜进脑海,江思翎惊骇地瞪大眼睛左右张望,心狂跳了两下,暗忖,是谁在跟她说话?该不会是阿飘吧?

“你才是鬼,竟敢说本使者是鬼!”

使者?什么使者,阴间使者、勾魂使者?

江思翎环顾四周,屋子里除了一只黑猫外什么也没有,她应该是太累了才出现幻听。

她拍了下额头,决定先躺下休息,待精神恢复,再来伤脑筋该到哪里找毒医为原主解毒。

“蠢女人,你给本使者睁大眼睛,本使者就在你眼前!”

愤怒的咆哮声再度窜进江思翎的脑海里,让她不得不正视眼前那只直盯着她看的黑猫。

她忍不住碎念了下,“在我面前?我面前的是只黑猫啊,哪里是什么使者。”

“黑猫是本使者的化身。”

“说笑的吧!”她惊诧的看着正用琥珀色眼珠子凶狠盯着她的黑猫。

“本使者从不说笑。”

再次听到这声音,江思翎不淡定了,想惊声尖叫,嘴里念念有词,“老天爷,我竟然能听懂猫在说什么,竟然听得懂兽语,太不可思议了!这难道就是穿越女主角自带光环所拥有的金手指吗?”

“你想得美,自带光环、金手指,永远不可能,你除了能听到本使者的声音,可以跟本使者沟通外,其他动物的话语你一句也听不懂。”黑猫没好气地泼她一桶冷水。

当面一桶水真是透心凉啊,她瞬间就蔫了,意兴阑珊的问道:“不知道黑猫大爷你是什么使者?”

“本使者专门穿梭阴阳两界,将那些凶死的人的灵魂引领回地府。”

“穿梭阴阳界?什么时候勾魂使者缺得这么严重,竟然派你这只黑猫出来执行任务?”她没好气的损黑猫一番。

“本使者跟黑白无常那些勾魂使者是不一样的,本使者的任务是提前跟在阳寿已尽、注定凶死的人身边,待他们魂魄一月兑离本体,本使者便马上带走,领他们前往地府。”

江思翎马上想到一件事,“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有劫数,提前到我身边卡位,我灵魂一出窍,你就将我勾走是不是?”

事实并非如此,不过在她那凌厉的瞪视下,黑猫不知该如何说清楚,有些心虚的别过脸,不与她对视。

“不回答就是默认了,不过……你这该死的黑猫是怎么当使者的?这地方哪里像是地府?”她眯着眼逼问。

黑猫用爪子挠了挠鼻子,尴尬的说着,“其实你命不该绝,不是我要勾的对象,我要勾的人是你的组长。”

“陈sir?”

黑猫继续把脸转向一边不去看她。

江思翎把前因后果想了下,大概清楚是怎么回事,愈想她火气愈大,咬着牙怒火冲天地质问,“你要勾的人是陈sir,为什么最后会变成我?”

黑猫甩甩耳朵,当作没有听到她的质问。

“我警告你少装死,赶紧说,为什么会变成我,还把我弄到这鬼地方来?”江思翎继续逼问,心里想着这只黑猫若是再不说出个所以然,她要把它抓了剥皮,太可恶了,竟然勾错人!

黑猫咳了声,“我并没有要勾你,是中间出了一点差错,你阴错阳差跟着我一起到这里来。”

“说清楚!”她低喝,“你给我仔细说,别随意带过。”

“那时我正巧接到命令,必须马上前往擎苍古国执行一项重要任务,你发生车祸的地点与我打开的空间结界在同一个点上,当空间结界打开时,你因出车祸而浮动的灵魂被吸出身体,受空间力量卷了进来。

“你命不该绝,又不是自杀的,不能将你送进枉死城,也不能放你在地府或是阳世间游荡,我想着该怎么处理你这件事情,算了下,发现你有段姻缘在这里,所以你的魂魄才会这么容易被卷进来。”黑猫很无奈的将经过大略跟她说了下,“刚好这里有一具合适的女尸,就是你现在这个身体,我只好将你送进她的身体里代替段圆圆活着。”

“我听你在瞎掰,什么姻缘,根本是你的推托之词!”听完它说的,江思翎一股怒火顿时冲上九重天,对着它怒吼,“让我代替她活着,你有问过我的意愿吗?不能放我的灵魂到处游荡,可以让我马上投胎啊,我并不想代替别人而活,那不是我的人生!”

江思翎觉得自己要疯了,怎么只有在电视或小说里才会出现的乌龙情节,竟会发生在她身上?

“若是你不想要这人生,我不会劝你,也可以马上带你前往地府,不过我提醒你,你阳寿未尽,这样算是自杀,到地府可是要关进枉死城的,加上你毁损段圆圆的身体,这牢可有得坐了。”

“你吓唬我的吧!”

黑猫高傲的撇过脸,鄙夷地斜睨着她,“你爱信不信。”之后半真半假的糊弄着她,“你们两个现在是一体,虽然你是江思翎,但你占着段圆圆的身躯,若自杀就是刻意破坏她的身体,这是有罪的,甚至要加重刑责。”

虽然阴间没有损毁尸体这条罪,但阳间有,她前世是司法人员,对法条很清楚,因此肯定会相信祂说的。会这么说的目的,不过就是要断了江思翎的所有念头,省得麻烦。

意思是强迫中奖,不想要都不行,还得好好供着?江思翎忿忿的咬牙怒瞪着黑猫,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忽地,她发现有什么不对劲,虽然黑猫看起来是很不屑的瞥着她,可是她怎么觉得它的眼神有些……心虚?

对,就是心虚,它不太敢跟她对视,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我要是随意结束生命,破坏段圆圆的身体要受罚,你难道不用受罚?我会被卷进这个什么擎苍古国,是因为你操作失误,这一切都非我所愿,就算到地府告状,我也告得赢。”她眯着眼睛危险地盯着它。

黑猫嘴角剧烈的抽了下,本以为江思翎很好糊弄,没想到她脑子这么清明。

自己的解释跟说法合情合理,又搭配法条,可以说是天衣无缝,找不出一点漏洞,没想到她眼睛瞄个两下,竟然就找出最致命的失误点。

是的,江思翎阳寿未尽,却因为它急着前往擎苍古国,没有遵守地府的严明规定,任意开启空间结界,才会导致如今的局面。

按规定,开启空间结界必须在没有魂魄的地方进行,避免殃及无辜。

打开空间结界所需要的力量很大,周围的魂魄若是与另一个空间有点牵扯,很容易被卷入,这样会造成因果大乱,所以才有那么一条明文规定。

这严重的疏失若是被其他鬼差发现,告上阎王那里,它恐怕要被打入轮回,它只好趁鬼差未发现这件事情前,在最短的时间内帮她找一个躯壳让她重生。

江思翎冷冷地勾起嘴角,“我猜对了吧,你以为我不懂地府规矩就可以随便糊弄我,可是没有想到我居然没上当,还拆穿了你的谎言。”

“你想如何?”黑猫开始跟她谈条件。

“我要回自己的身体里。”

“这是不可能的,两个世界有时间差,你的身体早被火化,且这通道是单向的,即使我是使者也没法子送你回去,除非有阎王的谕令才有办法离开这里。”谕令是阎王发的通行证,拿着通行证它才可以跨区办事。

“没有谕令,你也不能离开?难道只能一直待在这里,不能到其他地方?”

“可以,有一个地方通行无阻。”

“哪里?”

“地府。”

江思翎听到那两个字,声音尖锐吓人,“你在开玩笑吗!”

“我承认你会落得今日这般,我是有一些连带责任,但这疏忽不会得到太多的惩罚。你是因为有段姻缘在这里,才这么容易被卷进,你就算告到阎王那里,可能也就是打我十大板了事。”黑猫轻描淡写,一副“只是挨几个板子,没有什么”的模样,假装没事,不想有把柄落在她手上。

也就是说,它根本不用对疏忽负起责任?黑猫那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令江思翎的怒气更上层楼,她愤怒地指着半掩的窗子,“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这个杀人凶手!”

“段圆圆最近有个劫数,待那劫数过去,我自然会离开。”黑猫睐她一眼,在床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躺下休息。

“我现在就是段圆圆,我不需要你在身边,是死是活都跟你无关!”

“那可不行,我的任务跟你有关,所以不能离开。”

“有什么关系?你不是说我命不该绝?”

“我指的是段圆圆。”

“段圆圆跟你的任务又有什么关系?把话说清楚。”

“天机不可泄漏,知道太多只会为你带来危险,你只要知道,有我在你就能够平安无事,不会跟其他同样命格的姑娘一样。”黑猫瞥她一眼后,蜷曲起身体闭目养神。

它本来不想管她,偏偏段圆圆的命格最容易引来觊觎,也最有助于它完成任务,它只好留在她身边。

这只可恶的黑猫竟然吊她胃口!江思翎拧着眉头怒瞪着黑猫。

虽然它不愿意再多做透漏,但是方才的谈话已给了很多重要的讯息,江思翎开始反复思索着它所说的话。

其他同样命格的姑娘怎么样了?段圆圆的命格难道有何特殊之处?

她瞄了眼已经把她的床当成自己地盘的黑猫一眼,泄漏天机不只它有可能会遭到天罚,对她自己也不好,况且它也说她会平安无事,那她就暂时不追问了。

江思翎突然想到,黑猫既然来自阴间,肯定知道一事,要是它愿意帮忙,那她办起事来就事半功倍了。

她伸手戳了戳黑猫额头上那簇白毛,“欸,小黑,要我原谅你,让你待在我身边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黑猫炸毛,“你叫谁小黑!”

“你啊,不然还有谁全身黑?”

“本使者叫黑阎。”

她勾着冷笑,“不管你叫小黑还是黑阎,你答应我一事,我就原谅你的过失,不到阎王爷那里告你;你要是不答应,我拼个鱼死网破也绝对要把你告到底。这古国可不是只有地府,还有神明吧?阎王再大,上头也还是有神明管着,你想我要是越级告状……上头罚的可是阎王,阎王要是知道祂因为你……”

既然穿越已经成了定局无法改变,那她就让这件失误变成有利的工具。

“你敢威胁我!”黑阎跳起来,全身炸毛,愤怒瞪视着她。

“我是在跟你讨论,你要是同意,我自然不会举报你。”

黑阎气呼呼的再度趴下,“我警告你,违背天地原则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放心,绝对不会要你违背天地正道与良心的。”她勾着嘴角笑得特别贼,哼,抓着了它的把柄,还怕它不答应?

“说,你要我做什么?”

“既然你回地府很方便,那你帮我调江雪的魂过来,我想要了解当年她是怎么死的。”

黑阎瞪大那双琥珀色眼珠子,嘴角剧烈抽着,白胡子不断的抖动,它惊声尖叫,“你竟然想让我把江雪的魂魄给调上来,你不知道阴间的律法程序,真以为地府的鬼魂是想调就能调的吗!”

“这是我唯一的条件。”她坚定不移地看着它。

“给本使一个理由。”

“我要查江雪当年的死因,找出证据把段家给灭了。”她可是嫉恶如仇,怎么能够放任杀人凶手在眼前吃香喝辣。

当年她以高分考进警察大学,立志做一个除暴安良的优良员警,爸妈却担心她日后追捕犯人会出意外,不愿意她进警察大学就读。不过她怎么可能因此放弃,又不想让父母为她担心,于是选择监识科学学系就读,是相关科系,也能一圆她的梦想。

现在眼前就有段圆圆这一桩凶杀案,还有江雪这个死因不明的案子,她怎么可能放过。

“你可别忘了,你现在的身分是段圆圆。”

“段家人从来没有把段圆圆当成家人,你以为段圆圆为何会出现在乱葬岗?她是被自己的继母跟同父异母的姊姊合谋害死的,里头说不定还有她父亲的手笔。”她双臂抱胸,语气森冷,“说难听点,养条狗十年都有感情,段圆圆跟他们一起生活十几年,他们却一点情分都不顾,我又为何要顾虑他们?”

黑阎沉思了片刻,点头同意,“好,我答应帮你调江雪的魂魄上来,但这事必须隐密进行,不能让任何阴间的使者或鬼魂知道,我必须回地府活动活动,不能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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