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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品妻奴 第三章 锦衣少年

“林芷娘我警告你,这次不能走得太深,要是像之前那样我真的会丢下你不管,自个儿逃命去……”

谁会傻得送肉入虎口。

遇虎的那一回梅双樱刚学会甩鞭,落樱三十六鞭法正学到第十鞭,她十分自傲的现宝,在小伙伴面前耍了一套威风凛凛的鞭法,在七、八岁小姑娘心里那已经非常厉害了。

因此几个不知“怕”为何物的孩子被银子迷花了眼,自恃艺高胆大便瞒着爹娘私自入山,而且还往连路都找不到的深山去,几人背着小竹筐,找着自己认识的药材。

就在大家采得竹筐快满时,一声虎啸平地起,她们不只不怕还兴奋莫名的商量怎么设陷阱捕捉大老虎。

只是老虎一现身,体型之巨大把所有人都吓坏了……那是梅双樱第一次被疼她入骨的父亲喝斥,罚跪在祠堂一天一夜,因为同去的小姑娘都受伤了,满身是血地被抬下山。

即使是她也被虎爪在手臂上抓出三条见骨的血痕,那还是她学武,身手矫健地避开致命伤,是其中受伤最轻的,其他人光是养伤就要三个月到半年,惨得没法出门见人。

而且无一例外的,全被禁足。

那一日,幸好是梅双樱的大师兄及时出现,不然全都要葬身虎口了。

如今那张虎皮挂在武馆正堂的墙上,一入冬就成了她爹的坐垫,虎骨、虎肉、虎血什么的全卖了,充当各家看诊的诊金和药费,仁善堂也破例打六折价,谁让起因是自家不安分的小祖宗呢!

只是事过境迁后,梅双樱却成了各家长辈不待见的小魔星,他们都不希望她上门找自家孩子玩耍,要不是小姑娘自以为艺高胆大,纵使孩子们再荒唐也不会偷跑上山,因此经过那一次几乎丧命的惊险,谁还敢让家中小姑娘和她一起玩,那会要命的。

“知道了、知道了,你不要一直在我耳边念,比我娘还唠叨,我不就出过一次事,瞧你们紧张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听过没,我福气大得很……啊!谁拉我。”真讨厌,拉她后衣领,欺负她个小人矮吗?

瞧瞧自个儿的小短腿,林芷娘一肚子闷气,她家药最多,天天吃药进补,怎么就不长个头,气死人了。

“蜈蚣。”有毒。

低头一看,脚底下有几只五寸长的蜈蚣在腐烂的树叶堆里钻动,她一阵发冷地将脚移开。“谢谢大师兄。”

“说了几次,那是我大师兄不是你大师兄,不要乱喊。”梅双樱瞪着圆亮大眼,把大师兄拉到身边。

“你看你,小家子气又来了,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我们不分彼此。”一个好好的大师兄不分人用,她藏起来能当银子花吗?实在是太不会当家过日子了。

“一个连凤眼糕都买不起要跟我借钱的人,还好意思说和我不分彼此,你有多少银子跟我分。”她还真敢说,脸皮之厚和武馆那一位有得比。

林芷娘倏地脸红,难得有一回难为情。“我是刚好买到中意的药材把银子用光的,不是真的没钱,我家家大业大,还缺我零花钱吗?”

“那很难讲,如果有个花钱似流水的子孙,你爹娘都要哭了。”她借出去的银子连个子儿也没瞧过,林正娘从来就没还,倒是奇奇怪怪的药丸、药粉一大堆,她看了也不敢用。

“等我当上一代名医后,之后我制的药一药难求……”到时就换她拿翘给不给了。

“医痴”的林芷娘对医药的追求已经有些走火入魔,她常常神来一笔想这个方子该怎么改、那个方子要加减什么药,为了印证想法,她便在自家的药铺子配药,然后试着给病人服用看看疗效。

如果能治好是好事,就怕出大乱子,每每她一用药就把病人治得苦不堪言,即使病好了也吃不少苦头,让家人一见她就发愁,不知该让她习医好,还是让她离医馆远一点,毕竟她改过的药方子确实比原来的好用。

不过最叫人吃不消的是药材乃消耗品,她自己资源少,便想尽办法让同辈的男丁帮她往自家药库里抓药,一抓还不是一份,少则七、八份,多则十来份,还大多数糟蹋掉,再家大业大也不堪损耗。

后来为求公平,林家多添了一条家规,不管姓不姓林,从自家取药一律都得付费,拿多少给多少银子,严禁私自挪用,没银子自个儿上山去采,多余的卖给医馆也成。

林芷娘本来有一个小银匣,装着大大小小不少碎银子,可是为了她的行医路,满满的匣子早就见底,连以前卖药草的银子也没有了,只能东借西借的向好朋友打秋风。

可是有些名贵药材实在买不到,她又阮囊羞涩,只好打山里那些草药的主意,只要让她挖到一株百年人参,甚至是千年人参,她又能挥霍好些年,不用担心其他的了。

“大师兄,我们先走吧,别理这个痴心妄想的疯子。”还一代名医呢!不被毒蛇猛兽咬死算她万幸。

“好。”漠生眉眼一柔,带着小师妹往较平坦的小径走去,在走之前先用长树枝打草惊蛇。

他们此行摘的是药草,不是打猎,因此安全最重要,得把草丛间、树林中的野兽打出来确保万一。

不过若有野鸡、野兔、獐子之类,他不介意打几只,给自个儿添添口粮,野味比家养的可口。

“哎呀!别这样嘛!等等我,我就缺几种药材配不全,想来碰碰运气,你也晓得我银子花光了,只能自食其力,再不挖棵地精我都要弹尽粮绝了……”学医真花银子呀!爷爷也不多赞助她一些,害她满山遍野寻宝。

嘴上咕咕哝哝的林芷娘彷佛入了宝山,很快就挖到两棵价钱不算便宜的肉桂,接着往身后背着的竹筐一扔。

上山的三个人都背了一个竹筐,但只有林芷娘杂七杂八的药草弄了一堆,她是一见好药材就不放过,或摘、或拔、或挖、或割,弄得两手全是草割的伤口,她还乐此不彼。

而梅双樱和漠生对药草的认知没林芷娘多,他俩只取自己认识的药草,余下留给捡漏的林芷娘。

不过师兄妹两人并不在意取多取少,他们主要是陪林芷娘采药,因而没有她用心,两个人还要不时的观觑附近有没有危险,是否有兽踪出没。

“你制的药我开口要,你敢不给?”不管她将来是不是有成就,先挖坑给她再说,好朋友就是用来陷害的。

“这……给。”林芷娘气弱的说。

人家的拳头比她硬,她怕疼。

“以后不要再说什么名医不名医,学医就是要救人,你在我眼中就是赖皮鬼林芷娘,哪天你制成什么起死回生丸、九转大金丹,你不给我,我掐着你的脖子抢。”梅双樱嘴里说着凶狠话,实则减轻好友的愧疚感,她才不在乎那几颗臭药丸。

“给给给……你要什么我都给,别再威胁我了,不过你说得起死回生丸、九转大金丹是什么,我听都没听过。”回头问问爷爷,他肯定是藏私了,好东西不教她。

“不就等你制嘛!你不是想成为一代名医,那就好好钻研医术,把救命的药弄出来,我在话本里有看过,命悬一线也救得回来。”要是有那种药,她娘就不会死了。

想到娘逐渐模糊的面容,梅双樱眼中有点发涩,她怕有一天把娘给忘记了怎么办,那是她最在意的事。

“小师妹,这给你。”一见小师妹情绪有点低落,漠生顺手从山岩石壁中摘下一朵粉紫色的花送给她。

“谢谢大师兄,花好美……”嗯!也很香,淡淡的不浓烈,但是香气久久不散,让人心胸顿然开阔。

“等一下!”林芷娘忽地大叫。

“你又犯抽了吗?”一朵花而已,值得大惊小怪。

林芷娘没好气地用手遮住硕大的紫花,怕风吹散了花粉,连忙取出一小瓷瓶收集花蜜,

“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玉蝉花呀!多少人想买买不到,一钱十金哪!你那是什么鸟屎运,随便一摘就摘到百两金。”

一两金子十两银,百两黄金等值一千两银子。

漠生采下的玉蝉花有手掌大,约二两四钱。

“看你想要又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我就让给你吧。”梅双樱不缺银子,银子买不到好朋友。

“条件呢?”什么叫青梅竹马,就是你脸上几根毛都一清二楚。林芷娘从不相信天上会掉芝麻馅饼下来。

“以后你炼制出起死回生丸、九转大金丹时,一样各给我五颗。”她狮子大开口,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漠生在梅双樱背后悄悄地扬唇,对小师妹的趁火打劫十分佩服。

现在一脸稚气,没三块豆腐高的林芷娘看不出日后有多大的成就,可是人不可貌相,以她此时对医术的狂热来看,难保不会成为大药师或她念念不忘的上代神医,和学医的人往来绝吃不了亏,至少她的药绝对少不了。

但是漠生绝对想不到,眼前一脸脏污的小姑娘日后还真成了医术惊绝的神医圣手,医治无数沉癎多年的重疾,并真的炼制出起死回生丸、九转大金丹,肉疼地给了她的债主。

“你要那么多颗干什么,一听就是很耗银子,我上哪弄来这么多药材。”她开始哭穷,叫苦连天。

“我、我爹、大师兄、峯哥儿,一颗应急,有备无患,难道你想见死不救,眼见我们一家子去死。”梅双樱折指一数,语气很重的以势压人,把人打得溃不成军。

一听他也在一家人之中,话不多的漠生傻傻地笑了,对小师妹的溺爱又加深一分。

“你……你打劫呀!”哪有这么算的,以为药材不用银子啊!想想要花费的心力和时间,她心都痛了。

没良心的梅宝儿,坑她像在坑仇人似的。

“要不,你也可以不要,我拿回去卖钱,给大师兄买件貂皮披风。”大师兄还是学徒,没什么银子,她帮他攒点私房,免得以后手头紧,连买个肉包子都舍不得。

漠生八岁来到武馆,如今都过六年了,他是梅承勇名下的大弟子,平时带着其他弟子习武,虽然不用交束修,可也没有银子拿,他是靠上山打猎才有些银钱,存了好些年才百两银子不到,有一些还是杨雪心生前给的,怕他没爹没娘的,没人照顾,手上有银子也免去向人开口的窘境,她是真心疼爱他。

只可惜好人不长命,老天爷见不得人好,早早收了去。

“行行行,给,我早说给了,你别弄坏我的玉蝉花,很值钱的。”这个暴殄天物的,银子送到眼前也不识得。

“给你,瞧你乐的。”一朵花而已,乐得嘴都阖不拢。

“梅宝儿,以后我不说你小气了,你是大气呀!有巾帼之风。”她没交错这个朋友。

“少拍马屁,回去别害我挨骂就好。”他们是偷溜上山,各自让人跑腿跟家人说一声,未经允许先斩后奏。

“嘿嘿!”林芷娘挠耳讪笑。

“大师兄,把另一朵摘给我吧。”有银子不赚是傻子。

“好。”

另一朵……什么另一朵,林芷娘傻住了。

“你给我的《药草宝典》不是写着:『玉蝉花花开双生,并带连枝,从不独长』。若非你提到玉蝉花,我都忘了书的内容。”正好她前两日有翻到那一页,心想玉蝉花长什么样。

看到漠生又摘回一朵比之前更大朵的粉紫色硕花,林芷娘都要扯发尖叫了。她怎么胡涂了,花开双生这种事居然没想到,她当什么医者呀!又被梅宝儿给坑了。

当初入山有言明,一同发现的药草各分一半,若是个人寻获便归个人所有,玉蝉花是她认出来的,所以她有权分走她手上的这一朵,另一朵自是他们师兄妹的。

啊!她亏大了,那朵有三两五钱吧!几千两银子从她眼前飞过去,她的心,痛呀!

“大师兄,我看到血灵芝了,快过去摘……”好大一片,不卖留着应急,习武之人难免有碰撞挫伤。

“好。”漠生双脚凌空一点飞跃而起,长在高处的血灵芝有七、八片,他手刀一劈纷纷落下,他不费吹灰之力全数接住。

“大师兄,是玉蟾耶!那个表皮有毒,快摘几片山芋叶迭在一起包住它。”雪白如玉,几十万蟾蜍中只有一只。

“好。”漠生一扑,手到擒来。

“啊!是清心兰,长在峭壁,大师兄你小心点,上头有苔鲜,会滑。”果然山上处处是宝,下回她和大师兄自己来,不带碍手碍脚的小疯子,走得慢不说还爱大惊小怪。

“我知道,别担心。”几个空踩,漠生上了丈高的绝壁,罕见药草旁定有毒物盘桓,他取出防身匕首一挥,一条全身通红的双头蛇霎时头断血流,只剩下还在扭动的蛇身。

漠生取花时也把蛇躯取下,他不晓得值不值钱,再不济煮个蛇羹也不错,都有他手臂粗了。

“大师兄,紫灵芝,你看,好多……”梅双樱话还没说完,有人急吼吼的跑过来。

“等一下,你们吃肉,好歹给我喝口汤,别一网打尽,不要忘了你们是陪我的,是、陪、我,我才是采药人,好东西被你们采光了,我采什么……”呜……欺负人。

“要不,你上去采,我们不抢,都给你。”反正竹筐快满了,再采一回也该回去了。

林芷娘抬头一看,那眼泪都快往下滴,人家她又没蝙蝠似的大师兄,那么高的树干分岔处她哪摘得到,“等我学成出师后,你们威扬武馆的人看诊一概半价。”

“好,成交。”多拿点跌打损伤药,武馆中最多是对招时受伤,风寒体热倒是很少,习武之人向来身强体健。

“又坑我。”梅宝儿这混蛋给她挖多少坑呀!

“你不是常说我们是好朋友,我挺你就是你挺我,最多你在制药时少什么药材跟我提一声,我们武馆弟子多,让他们去找。”她一句话就累死馆中师兄弟。

鼻子一抽,林芷娘忍住泪意。“好,就这么说定了,你一定要帮我,我的神医之路就靠你了。”

“……好。”瞧她这眼泪鼻涕的,是太恶心了。

林芷娘感动得笑了。“宝儿,你真好,有你和大师兄的陪同,我安心不少,这一次收获不小,够我再挥霍几年了,就算回去再挨一顿打也甘心,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一辈子呀!林芷娘实在太折腾人,真不知何时会被她拖累。“你别再提醒我了,我不想获足。”

害人精。

“大师兄,也谢谢你,没有你飞来飞去的好身手,我也捡不到这些好货。”林芷娘高兴的用手背往脸上一抹,顿时变成一只小花猫。

“不客气,你该谢的是我小师妹,我是因为她才顺手帮了你一把。”若非小师妹,他不会在乎林芷娘的死活,就算被野兽叼了也不会眨一下眼,这小丫头太弱了。

“嗯!都谢,两个都是好人,我有你们就可横行天水城,等我名扬天下了,你们来给我当护卫……”那就万无一失了,两个大凶器一左一右站着,她多威风呀!

“嗟!你想得美……”咦!等等,护卫?一道闪光忽从梅双樱脑中闪过,她目露惊喜。时时关注小师妹的漠生看到她面上一喜,心有灵犀地想到她可能有什么好主意,笑着往她头上一揉。

“又想做什么了?”只要不伤及自身,他都奉陪。

“回去再说,我为咱们武馆的弟子找到一条出路……小疯子,你还不走干什么,想留在山上过夜呀!”山里天暗得快,再过一会就漆黑一片了,不利行走。

“你们听见没?”林芷娘竖起耳朵聆听。

“听见什么?”

还没修出内劲的梅双樱没听到断断续续的呼救声,但不想搭理的漠生听得一清二楚,还听出在哪个方位。

“有人的声音。”林芷娘正要往前走,竹筐被人从后头拉住。

“人?”哪来的人。

“大师兄,我要去救人。”遇到他人有难要及时伸出援手,此乃医者之道。

“这边。”他指了个相反方向。

“喂!”没有一点迟疑的林芷娘转了方向朝那头呼喊,大师兄不会骗她,越快救到人才能越快下山。

夜里的山上并不安全,不少夜行性兽群出来觅食,她们两个小姑娘和一个半大不小的少年不够喂其牙口。

三人循声找人,在一个滑坡底下看见一名全身是血的锦衣少年,他的两眼睁得很大,有点涣散,眼看着就要昏迷过去却咬破唇瓣强撑着,不让自己昏厥,等人来救。

一看到眼前出现的晃动人影,少年绝望的眸光闪着异彩。

“大师兄,那儿有藤蔓,你把藤蔓缠在身上下去救人,截一段藤蔓把他绑在后背带上

来,我们把另一头的藤蔓绑在大树上,你拉紧藤蔓慢慢爬……”天快黑了,野兽要出来了。

梅双樱当机立断先救人,要是再拖延谁也走不了。

“好。”

漠生飞快的截断一条最粗的长藤,先找到扎根深的大树绕上两圈绑紧,再把另一端的藤蔓往腰上一缠,顺着斜坡的坡度一弹一跳,眨眼间来到受伤的锦衣少年身侧,查看他的伤势。

大致确定了受伤部位后,他双脚前端先插入土里,站稳后再把人往背上一放,以藤蔓绑住,确认不会有掉落之虞,再一手高一手低拉住藤蔓,小心翼翼往上挪步。

“大师兄,会不会很重?”看他爬得很辛苦。

“不会。”

“要不要帮你拉一下?”好快点上来。

“不用,你让开。”他沉着声,有些吃力。

“好。”梅双樱往后退了几步。

“我上来了,别往前靠……”

“哇!他伤得很重……啧!左腿骨折,折得真漂亮,瞧瞧这折度,省了我多少事,上个夹板休养三个月便完好如初,就是胸前的伤口比较麻烦,都化脓了,得清创再缝合,我带的桑皮线不知够不够用……”

在日落之前,两个急行路的小姑娘和少年终于赶在野兽出来前下山,他们用藤蔓编的网又拖又抬,最后是背,这才气喘吁吁地来到山脚下,满头是汗的庆幸自个儿逃出生天。

不过夜幕低垂,入城的城门早已在戌时关闭,这时候赶回去也进不了城,只能露宿墙角。

于是几人在附近找了找,寻了座废弃的山屋,大概是以前猎夫留下的,有一包盐、一床破被子、两口锅,以及破了一角的水缸。

依照猎夫上山打猎的习惯,他们会在路过的栖息处留下一些应急物品,自用或让其他避难者使用,这是山民们的善意,受惠者也会比照办理,留些东西给后来者。

梅双樱、漠生等人一进入山屋后,漠生先把背上的人解开,放在堆成一堆的稻草上,然后到外头拾一会儿柴火,再用火石点火,让山屋里一片明亮,最后取来干净的水用其中一口锅烧水。

这些全是漠生一力所为,没让梅双樱干一点活,又塞给她几颗山果让她坐在门边啃,背着里面那个被月兑得快精光的少年。

这是他的媳妇儿,怎么能看见其他男人的身体,即使她不足十岁,也要谨守男女有别的分际,就让里头的小疯子去折腾吧,救得活是功德一件,反之往山后一扔,山里的野兽会解决一切。

只是那个林芷娘呀……救人就救人,发出什么怪声,啧啧啧的自言自语让人想不听见都不行,搅得好奇心重的梅双樱好几次想回头看。

“……啊!腋下还中了一箭,我怎么没瞧见,这有倒勾,要把肉切开再拔出,我一个人力气不够,宝儿……”她揍人很有力,拳拳到肉,应该能帮上一点忙。

“我来。”没等林芷娘说完,先一步起身的漠生以掌轻压小师妹肩头,不许她妄动。

“喔!大师兄也行,我只要力气大的,你压住他的胸口让他别乱动,我说拔时你就用力一拔,要顺着我切开的伤口,不然他要再受一次罪。”要切肉呀!好兴奋。

有个活人让她试刀,林芷娘高兴得快要蹦起来。

“林小笨,你还真随便。”为什么不喊她,她也想看看伤得如何呀,她这辈子头一次见到这情况,真想瞅一眼为什么他流了那么多血还没死,这人的命肯定很硬。

“没你随便,梅小宝。”哼!又不是我不让你过来,你迁怒我做什么,有本事找你大师兄去。

两个小姑娘一吵嘴就小来小去,年纪小的人都急着长大,最恨“小”这个字,因此两人一来一往的斗了起来。

“你行不行呀!别把一个大活人医成死人,以后你的行医之路可有阻碍了。”不看就不看,稀罕。

嘟着小嘴的梅双樱对着火堆,大口啃着酸甜的野果泄忿,武馆的弟子大热天不都光着膀子练拳,她看得都不想看了,哪差这一个。

原以为她够爱计较了,没想到大师兄更计较,偷看一眼都不成。

小气。

“谁说我不行的,下次你被砍出碗大的口,我保证把你缝得像我娘的绣花,不留半点疤痕。”敢质疑她?她只是还没学好本事而已,待大鹏鸟展翅那天,她会一飞千里,等着瞧。

“林芷娘,把话收回去。”

冷沉的声音一起,林芷娘双肩一缩,一副快被虐死的悲愤样,“大、大师兄,你不要吓我,我、我只是开开玩笑而已,我和宝儿一向口无遮烂,百无禁忌。”

“我不是你的大师兄。”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她最好在脑子里过三遍,别让人提醒。

“大……漠生大哥,我道歉,我不该说对宝儿不好的话,以后不敢了。”死宝儿,也不帮她求情,大师兄冷着脸凶人的时候真可怕,呜!娘!外面坏人好多。

“嗯。”他勉强接受,看在小师妹的面子上。

雨过天青了?大胆的林芷娘吓过一回后又胆大包天起来。“你们煮的鸡汤可不可以给我留一碗,我饿了。”

“你不是啃草药就饱,你看竹筐里还有巴掌大的紫灵芝,生啃一半就差不多了。”梅双樱语气轻快。

臭宝儿,趁机欺负她。“你知道半片紫灵芝多贵吗?足够买你们武馆半年份的米粮。”

“那你吃不吃?”听说灵芝很苦。

“我喝鸡汤。”她又不傻,加了菌菇的炖鸡汤不吃,反倒去啃灵芝,她看起来像智力未开的傻子吗?

“随你。”大师兄捉了很多,不怕不够吃。

漠生在山里陪两个小姑娘摘草药时,他也眼观四路的打了五只山鸡、八只兔子,心想吃不完还能拿去卖钱。

但中途为了背受伤的锦衣少年,丢了两只山鸡、三只兔子减轻重量,山屋内就剩三只山鸡、五只兔子。

山鸡比家鸡小了许多,他在取水时顺便把鸡处理了,烧水时一同炖鸡,竹筐内有一把鸡枞菇和五朵猴头菇,他一并丢进鸡汤里煮,洒了猎夫留下的盐巴,小火慢熬。

忙了一天,大家都累了,随着滚滚冒出的鸡汤,一个个眼巴巴的盯着,闻着浓郁的香味吞口水。

“我烤了兔子,待会一人一只兔腿,不用抢。”别看她们年纪小,一个比一个还会吃,不知道吃到哪了,不长个子不长肉。

“大师兄,你真好,我就怕饿肚子睡觉。”嗯!她喜欢吃烤兔腿,待会叫大师兄多烤一只兔子好了。

“有大师兄真好,我也想要有这么好的大师兄。”她家两个哥哥连人家一条腿也比不上。

又妒又羡的林芷娘满口酸,她真的很想有个事事周全的大师兄,万事不用发愁,有大师兄就好。

“下辈子吧。叫你爹收个笨一点的徒弟也许还可以任你使唤,想象我大师兄这种英武挺拔又才智双全的,这辈子是找不到了,仅此一家。”不无得意的梅双樱仰起白净的下颚,一双明亮的眼儿慧黠又讨喜。

“梅宝儿,你真是讨厌,那张嘴坏透了……”刚一说完,林芷娘连忙看向一旁的漠生,见他没摆臭脸才松了一口气。

有恃无恐的师妹,宠溺无上限的师兄,她的命运怎会如此乖舛,遇上这两个天理难容的人。

“大师兄,我可以回头了吗?”老是向着外面多寂寞,一片漆黑,连星星都看不到。

“再等一下。”漠生捉起破被子往锦衣少年身上一覆,随即走回梅双樱身边,以守护之姿为她挡风。

“好了。”

一听好了,梅双樱笑咪咪的转身,看了一眼满脸血污的锦衣少年。“大师兄,鸡汤滚了,可以吃了吧?”

“嗯,吃吧。小心烫嘴。”漠生用竹子削制的碗盛了一碗,先吹凉了几口再递给小师妹。

山屋外头刚好长了一丛翠竹,碗口大的竹身,他用匕首咻咻削了几下,三只竹碗三双竹筷便完成了。

他没想过受伤的少年得吃喝,这一昏迷最少要到明天早上才会清醒,希望到时锦衣少年的人能找来。

“我的呢?”饿得饥肠辘辘的林芷娘赶紧出声。

“自己盛。”变声的男音又低又沉,带了一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

“我也没有少鼻子、多眼睛,为什么待遇差这么多。”没得比较时,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女,一有比较后,根本是地上一坨泥,任人践踏。

“因为他是我大师兄,不是你大师兄,哭鼻子吧你!”梅双樱拇指往鼻头一放,做了个搨的动作,幼稚又可爱。

“你就得瑟、炫耀吧!”气死了,跟宝儿比什么,发愤图强努力进食,有一天她也能找到一个任劳任怨的大师兄。

已经吃第四碗的林芷娘朝第五碗迈进,手里拿着流油的烤兔腿,吃在嘴里,恨在心里呀!

瞧!人家的师兄对她多好,把兔肉一片一片的片下来放在宝儿的碗里,她只要吃就好。

宝儿实在太好命,害人看得眼馋,要不是宝儿太凶残了,真想把大师兄抢过来占为己有,她爹不介意多收个徒弟。

“大师兄,困了。”睡意一起,梅双樱揉着眼皮。

“过来。”他招手。

“大师兄。”好困,吃饱了就想睡。

“躺我腿上睡。”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哄她入睡。

“那我呢?”林芷娘已经妒忌到牙疼了。

“自己想办法。”漠生眼睛一闭,视若无睹。

一串银铃轻笑声,找到好睡位置的梅双樱笑了笑,不久便沉沉睡去,她不知道她睡着的时候,她的大师兄又睁开眼,目光温柔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又入睡,双手始终护着呼吸清浅的小人儿。

好几次从睡梦中冻醒的林芷娘不只一次咬牙切齿。梅宝儿是上辈子烧了几百根高香,才会走这样的好运,要不是她是自己的好友,她肯定咬她,把她的好运咬过来。

哼!睡吧!睡吧!

一觉醒来就过去,明天……明天会很惨,她爹的大棍子铁定在等着她。

次日。

风和日丽。

“醒了?”

漠生轻声的问着怀里动了一下的小师妹,深眸却瞟向睁眼看向他们的锦衣少年,四目对上,话不须多。

“嗯。”梅双樱卷翘的羽睫微颤,缓缓掀开。

“你先坐一下,我把昨晚吃剩的汤再热一热,吃饱了再走。”她禁不起饿,一饿就手脚发软。

“还有剩的?”她惊讶不已。

他失笑地揉捏她发麻的小腿,等她不痛了再用竹筷往锅里一搅,鲜甜的味道飘了出来。其实是没得剩,不过昨夜进蛇了,他把蛇杀了,剁成一块块丢进锅里加水加百合根慢火炖熬,熬煮到天亮正是时候,肉吃起来类似鸡肉,不挑明了是吃不太出来的。

“也给我一碗。”锦衣少年发出轻哑的声音。

“好。”漠生把自己的碗给他,盛了八分满,汤多肉少,失血过多的人喝汤比较好。

“多谢各位救了我的命,我叫严七,京城人士。”严七气色不佳的自报姓名,捧着碗的手微颤。

严?

“你要留在这里等人来接,还是要我们顺路送你到哪里,我们只是平民老百姓,不想惹上麻烦。”

闻言,他眼神黯了黯,看了看眼前年纪比他小的“孩子”。“弥陀山的清凉寺,我和我的人约了在那里碰头。”

“可以,但以后请你不要和我们连系,也不用想着报恩,你最好的报答是把我们当成陌路人,老死不相往来,你的未来不适合我们,请记住救命之恩大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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