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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皇护月 第六章

第四章

夜更深,残月悬在墨蓝色的天际,散发如上等莹玉般的冷光。

南天阔徐步穿堂过院来到海轩,抬起眼却发现那观海的亭阁里,竟然没有白熙月的身影。

上哪儿去了?

心无由来一凛,他加快脚步,迅速推开后园的门。

当他踩过细软的沙滩没多久,便看到一抹纤柔的白影走向那略带青蓝的哟色海面。

白熙月寻短见的想法倏地窜入脑中,他的心如受重锤地凉了半截。

不!

他绝不允许这打从他十六岁就决心要扞卫的女子受到半点伤害!

这想法一浮现,他不假思索冲向海边,踩进因入夜而冰凉的海水中,将那衣裙已经湿了半截的女子扯进怀里。

“大小姐,你要做什么?我不准你有轻生的念头。”

白熙月突然被一双强悍有力的健臂揽进怀里,茫然慌乱的目光抬起,再度对上那双慑人心魂、流淌着银铜流光的异瞳。“你……”

因为害怕失去,南天阔紧紧抱着她,坚定承诺。“你不是孤苦无依,你有我,我会代替你爹爱你、保护你!”

贴着他广阔而坚实的胸怀,他的话随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鼓动,击进她的耳里,还有那一声声熟悉的大小姐……

白熙月轻蹙眉的问:“你……到底是谁?”

南天阔轻轻将她推开一点,深幽的双瞳注视着她,“我——”

他的话还没说出口,猛地一道大浪朝两人扑袭而来,硬生生打断他的话。白熙月一个没站稳,整个人被带着惊人力道的海浪给击倒。

南天阔几乎是瞬间回过神,却敌不过大自然的力量,没来得及抓住被海浪卷带走的白熙月。

他一双眼死死盯着她在海水中载浮载沉的身影,凭借着多年在船上的经验,加上熟悉水性,他很快便在海中捞住她的腰,再度将她紧揽入怀里。

这一片位在别苑后的海,是他每每回到中土时最常待的地方,兴起时常常潜入海中探索,在浪里穿梭自如。

也因为如此,无论此处的地形、潮流、海象,他都了如指掌。

为了救回白熙月,他不知不觉已经离岸边有一段距离,白熙月呛了海水晕了过去,不知道有没有办法撑到岸边……

南天阔飞快在脑中思忖当下状况,一双眼就着月色,迅速打量周遭情况。片刻后,当他不经意瞄到东北方有一块突出的墨色礁石,记忆迅速涌入脑中。

那块墨色礁石所在处是个异地,乍看是个海中岩洞,仅需潜游不过弹指时间便可进入岩洞。

岩洞内部不似礁岩构成,而是一片彷佛被工匠费心打磨过的干爽、平滑石地。

几年前,他误闯那处岩洞,便觉无比奥妙,没想到今日竟成为他和白熙月的救命之所。

思绪略定,他便带着白熙月往那墨色礁石游去。

南天阔庆幸平日对自己严格的海泳操练以及勤习武艺,让他的体力一直处在巅峰。

虽然多带了一个人也不影响他的行动,比预估的时间还快的将白熙月带到那处岩洞。

一潜泳进入岩洞内,将白熙月带上石地,他用内力将她肚月复中呛入的水给逼了出来。

呛入的海水吐出后,白熙月醒了过来,却禁不住的咳着。

见她清醒过来,南天阔掏出随身携带的夜明珠,原本黑漆漆的洞穴,瞬间笼罩在一层莹润的光泽中。

南天阔扶起她,让她轻靠着自己的肩头,大手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抚。“没事了,有我在,没事了。”

明知男女授受不亲,但这当下,白熙月难受得没有办法顾及这些。

她靠在男子的肩上缓着气,浑浑噩噩的思绪盘旋的全是那双深邃得让人过目难忘的瞳眸。

那一双眼太特别了,她肯定见过……

见她呼吸平顺了许多,南天阔才轻推开她的肩,凝视着她问:“感觉还好吗?”

白熙月看着他溢于言表的关心,恍恍的开口:“还好……”

她的声音虽因为呛过海水略哑、脸色有些苍白,但整个人状况瞧来还好。松了一口气,他紧接着开口:“我要你答应我,你以后不准再动半分轻生的念头!”

他的表情看起来好凝重,两道斜飞的粗犷浓眉紧揪在眉心,看起来有点骇人。

她嗫嚅着回道:“我……没有动轻生的念头。”

“没动轻生的念头?别告诉我你是在戏水?”

她哀怨地看了他一眼才幽幽开口:“我去踩浪……然后爹爹送我的珍珠簪子不知怎么掉了……我在找簪子……虽然我知道浪流来来去去,天又黑,根本不可能找得回来,但我就是舍不得……那是我爹爹留给我的遗物……”

说着,她的眼泪已经如断线珍珠般,一颗一颗的滚落。

看见她的眼泪,南天阔再也压抑不了内心对她满溢的爱怜,低下头就堵住她略显苍白的小嘴。

瞬间感觉男人的唇贴上,粗犷英俊的脸就在眼前,白熙月一双美眸难以置信地瞪得又圆又大。

他……怎么可以……她怎么可以让个男子这么吻她?

意识到这点,白熙月用力推开他,眼泪掉得更凶地抬袖猛擦着嘴唇,恼声斥喝:“你、你怎么可以欺负我……”

她的娇喝伴随着委屈的咽嗓,被不断擦嘴的动作给揉得细碎,南天阔扯住她的手,怕她把那娇女敕女敕的嘴唇给磨破了。

他是一时的情不自禁才唐突了佳人,行动凌驾于理智之上他已吻了她,但他却不后悔这一时的冲动。

他用诚挚无比的语气道:“熙儿,你别恼我,我南天阔就算欺负天下人也绝不欺负你!”

南天阔……白熙月听到他说出名字,看清楚他如古铜色的深肤仍留有她那日抓他的抓痕,心激动得沸腾着。

熙儿……这世上只有爹会这么喊她,他为什么如此唐突的喊她的闺名?他又为何知晓她有难,出手相救?又为何留她在别苑休养,护她周全?

如今竟还轻薄她,说出这般让人心思撼动的话,白熙月被搅得思绪一团混乱,好一会才挤出声音问:“你到底是谁?”

她记得在南天阔救她那夜,她也问过他同样的问题,但他只是云淡风轻地告诉她,他是爹的部属。

她想细问却晕了过去,住进他的别苑好几日,却没有再见到他,同他问出压在心头已久的疑惑。

南天阔几乎瞬间便明白她明明知道他的名字,却仍如此问的原因。

原本他也没打算隐瞒,伸手探到腰间,将一直带在身边的玉佩解下递给她。

白熙月接过玉佩,不消片刻,一双眼眸因为认出自家的龙头家徽玉佩,惊讶不已地看向他。

“你……是阿海?”

白家的龙头家徽玉佩代表着可以横行泉州海港的权势,爹亲从不轻易赠人。但她记得清清楚楚,许多年前,爹亲曾赠给一个人,只可惜那人已坠入海中……

听到她喊出自己曾经的名字,南天阔掩不住内心狂喜,咧嘴笑道:“没想到大小姐居然还记得我这个无名小卒……”

他的话让白熙月震惊得几不能言语,一瞬间,关乎南天阔对她做的一切、说的话,都有了答案。

“可是我听说你勾结海盗……”

“勾结海盗……”南天阔嘴角扬起一抹冰冷的笑,这些年发生了许多事,包括白川义的死,这其中有许多需要查清楚的事,他已经掌握了一些线索,只是事情在还没完全清楚前,他并不打算让白熙月知道太多。

他略顿了下,避重就轻回道:“那是谣言,但确实发生了些意外,也许是我命不该绝。这些年,我脑中想的都是与大小姐在港口初遇的点滴,想的都是白老爷对我的期许。只是可惜,我还是没能阻止悲剧发生……”

即使处于激动的情绪中,白熙月依旧敏锐的揪出他语末的奇怪之处。“这话是什么意思?”

南天阔凝视着眼前心思细腻却又聪慧无比的女子,内心的情意几乎要溢满出来。

他勉力压抑着内心的悸动,柔声说:“有些事我会慢慢告诉你。眼下我想说的是,我已经去过你家,在白爷的牌位前禀明求娶你之事,你二叔那边我也告知过了。方才的吻……是情难自禁,不是欺负。日后,你便是我南天阔的妻,由我守护。也算回报当年白爷对我的知遇之恩,让我月兑胎换骨,闯出今日的成就。”

震撼一波接着一波袭来,白熙月几乎无法承受地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你说……娶……”

“也许对你来说很是突然,但你也知道白庆良那厮根本就是居心叵测,我绝对不会任由你这样被人欺侮。”略顿了顿,他深深凝视着她问:“熙儿,你可愿意将终身托付给我?”

白熙月完全没想过,当年与阿海的初遇会在多年后发展出这样的缘分。

当年她年纪虽小,却直觉阿海是个好人,多年后再重逢,他如此重情重义的怀记当年那份恩情出手相救,她心里自然是无限感激。

但如今守护她的强力后盾已经不在,家产又被叔父强占,她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白家大小姐,而是孤苦无依的弱女。

而当年的阿海也已不同以往,依他今日的名号,应该可以娶条件比她更好、对他的事业更有帮助的女子才是。

她暗暗在心中思量片刻,才如实说出心中的想法。

南天阔听完,脸色略沉,半晌才缓缓倾吐藏在内心多年的想法。“因为有你,才有今日的我,没有你,我无法撑着到今天。自我十六岁那年见到你,我就告诉自己要成为一个足以匹配你的男人,然后回来向白爷求娶你。现在我回来了,我庆幸你尚未婚配,更不是早已嫁人,成为某个男人的妻,或生了女圭女圭……”

光思及那个可能,他便觉得心痛如绞。

过去阿海只要一回泉州便托人捎来礼物给她时,蓝儿就偷偷说过,船上的人都知道阿海喜欢大小姐。

当时她年纪小,还不懂所谓的情情爱爱,只知道她也喜欢阿海,喜欢他的礼物。

如今听他说出这番话,一股深埋内心已久的情怀瞬间发酵。

她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会成为某个人活下去的理由,自己居然如此重要……这陌生的感觉在心头泛滥,让她那张柔美娇颜悄悄染霞。

见她红着脸没说话,在人前强势果决的南天阔居然露出忐忑不安的神情,再次问:“所以……你可愿意将终身托付给我?”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原本终身大事该是爹亲为她做主,但他老人家不在了,想娶她的是当年他看中的那个人,她喜欢的阿海哥哥,她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白熙月羞怯怯地抬起眼,不自在的瞋了他一眼,好一会儿才掀唇说:“若不说当年,光是你连救了我这几次,我们肢体上的碰触,甚至……你刚刚还吻了我……这一切还需多问吗?”

听到她的回答,南天阔紧蹙的浓眉微微舒展开来,紧绷的神经在瞬间放松。

他万分郑重地看着她说:“熙儿,我会待你好,绝对不会让你后悔今日的决定!”

她羞却的颔首,却不经意瞥见南天阔身侧有一滩触目惊心的红,颤声问:“阿海……为什么有血?”

南天阔瞥向那一滩血,神态自若的掀起上衣一角看了看,才说:“没事,应该是刚刚抱着你潜进来时被礁岩划伤的。”

伤口位在他线条结实的腰侧,约莫两寸长的伤痕,皮开肉绽,不断流出汩汩的鲜血。

若是潜进来时划伤的,表示伤口是浸在带着浓浓盐味的海水中的,光想她便觉得痛,但他却只是看了自己的伤口一眼,便拉下衣衫盖了回去。

白熙月心中柔情瞬间消失殆尽,掩不住忧心地问:“伤口不用处理吗?”南天阔倒是爽快,直接月兑掉上衫,紧紧地缠在腰间,“只能暂时止血,等天一亮,我游出去,上岸找艘小船来接你。”

白熙月虽生在海商之家,但毕竟是被捧在掌心娇养大的,怎么都无法想象身上带着这么大的口子,他怎么还有体力游回岸边找船?

见她忧着张小脸,南天阔握住她柔软的小手,安慰道:“放心,我不会让你独自一人留在这里太久——”

她见他的伤口只能草率处理,再听他说这些话,一颗心更是慌得像是要跳出胸口。

“我是担心你带着伤,这么出去……”

看她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南天阔的心狠狠被撞了一下,源源不绝的淌着股温暖的蜜味。

他柔声道:“你以为我这些年在海上是混假的吗?相信我,这点小伤真的不算什么。”

这些日子她从蓝儿口中听到不少关于南天阔的丰功伟业。

听说他救过皇帝,打过海盗,再忆及刚刚看到他肌理强健的上半身,古铜色的肌肤上有着大小伤疤,间接印证了他说的话。

但她还是无法安心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铁打的……我也没那么娇弱,水性也还不错,或许等天亮,由我潜出去求援?”

这个提议让南天阔铍紧眉,让只在她面前展现的柔软温和消失殆尽,脸庞瞬间变得冷硬刚毅。

见他板起脸,不用开口白熙月也明白他的意思。

她不想将体力浪费在争辩上,叹了口气,“现在争这也没意思,我们多留些体力,早些休息,等天亮再做决定。”

“行。”话落,他拉起她的手,挪到岩洞内部,靠着洞壁席地而坐,却在握住她的小手瞬间才发现,她的十指透着冰凉寒意。

两人浑身湿透,加上洞穴阴凉,也莫怪她会冷,而他居然后知后觉碰到她的手才发现。

“冷怎么不说?”

见他两道浓眉再度揪了起来,语气还有些凶狠,白熙月却弯起苍白的唇,突然笑出声。

听见她的笑声,南天阔不解的看着她问:“笑什么?”

“笑我的阿海哥哥成了霸道爱生气的男人。”

南天阔闻言一怔。

这些年他的确有极大的转变,在海上经历变幻无常的风雨,体会残酷现实的人性,让他再也不是当年的阿海……

“这样的我,你嫌弃吗?”

白熙月沉吟了片刻,将手贴在他心跳怦动的胸口,嗓音柔柔地说:“只要你的心没变,你就永远是我的阿海哥哥。”

南天阔凝视着她,那双银光流逸的异瞳愈发灼亮,让她粉女敕的双颊因为羞怯,浮现可人的红晕。

他将她拉进怀里,心满意足的低声说:“我的真心永远不变。”

他展臂圈住她腰肢的动作,让彼此的身躯嵌得更加紧密,白熙月可以强烈感受到他沉稳的心跳和身体散发出的温暖。

那感觉太亲密,她有些羞怯地扭了扭身子。“阿、阿海……我、我们靠太近了,你、你能不能放开我?”

“不能。”他沉声拒绝。

看着他古铜色的厚实大掌落在腰间的绸带上,白熙月吓得忙压住他的手,结结巴巴地问:“阿海……你,你做什么?”

“我不想我未过门的娘子冷死在这里。”他轻拉开她的手,强势而坚定不容反抗的扯开她腰间的绸带,褪去湿透的丁香色交领上衫以及罗裙,甚至连她的鞋袜都除去了。

被月兑得只剩贴身抹胸及亵裤,白熙月一张脸羞得通红,雪般的藕臂在胸前交叉,扞卫着女子最后的尊严。

“你……不准再月兑了!”

白熙月瑟瑟抖得更厉害,连话都说得结结巴巴。

他低咒了一声,连做了几个吐息抑下那股燥热才开口:“这当下保命才是最重要的,对吧?”

这些她都明白,就算他说要娶她,她也无法如此坦然。

因为她不肯配合,两人僵持得有点久,南天阔只好动手把自己也月兑得精光。

白熙月没想到他居然开始月兑自己的衣服,甚至毫不扭捏的在她面前露出那一身肌理分明、线条强健粗犷的雄躯,她心中一震,下意识避开视线不去看他。

见她娇羞得彷佛想把自己藏起来的模样,南天阔庆幸她在这有限的空间里根本无处可躲。

他不容她抗拒,一把将她软若无骨的娇躯紧紧揽入怀中,用最直接原始的方式,以自己的体温温暖她冰冷的身子。

当男人如暖炉般的身体贴上冰冷柔润的肌肤,她不自觉颤抖了下。

“放心,我只是怕你冷才抱着你,不会再有逾越的举止。”

他虽然这么保证,但被他搂进怀里时,白熙月还是忍不住全身绷得紧紧的。

感觉她的紧绷,南天阔顺手拿了她湿透的罗裙拧干,替她将同样湿的长发上的水气绞干,口中哼着充满异国风情的小调。

不知是因为贴着他迅速温暖了起来,还是他哼的曲调太具有催眠作用,白熙月在不知不觉中放松,昏昏欲睡。

终于让怀里的人儿松懈下来,南天阔松了口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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