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星医娘 第十一章 为父谋福
陆宛飞特地请了陆祥熙到松月院用膳,父女俩许久没单独用膳了,没有闲杂人等,父女和乐融融,感觉格外安然舒畅。
“再几日等松龄院修葺好,你便可以搬回去了,这里虽然好,可毕竟地方太小了。”陆宛飞微笑道:“再过两个月女儿便要出嫁了,实在没必要为了女儿大肆整修松龄院。”
陆祥熙不赞同地说:“什么话?你虽出嫁了,也永远是我陆家的女儿,随时可以回来小住,自然要好好整修一番。”
她知道这是陆祥熙的一片爱女之心,便不再说什么了,转而替他夹了一块鱼肉,“爹,您尝尝,这道清蒸鱼蒸的火候恰到好处,鱼肉极为鲜甜。”
陆祥熙尝了一口,也是惊艳,“这是大厨房做的菜吗?今日味道特别爽口。”
“这是女儿的小厨房做的,大厨房做的菜有些油腻,女儿不大喜欢,便自行开伙了。”陆祥熙赞道:“你找的厨子倒不错,虽然是家常菜,但做得极好,咸淡适中,令人胃口大开,事实上为父也觉得大厨房做的菜口味过重了些。”
她笑吟吟的说道:“说起来,那厨子也不是女儿找的,是女儿捡的。”
“捡的?”陆祥熙难得说笑,“上哪去捡到这么好的厨子,为父也去捡一个。”
“真是女儿捡的。有一日,女儿外出回府的路上,看到一对母子昏倒在路边,便为他们针灸治疗,随后得知他们无家可归,便让他们暂时在府里住下。”
“有这种事?”陆祥熙先点了点头,接着蹙眉叮嘱,“你有善心是好事,不过不知根底之人,还是小心为好,尤其咱们又不是普通人家,更要小心被人利用。”
陆宛飞颔首,解释道:“女儿已打听过了,那对母子名为楚玉娘和程朗,是一对孤儿寡母,楚娘子的夫君乃是教书先生,在芳州的水患中不幸丧命,她便带着儿子来京城投靠兄长,谁知她兄长也搬走了,不知去向,这才盘缠用尽流落街头,女儿意外发现楚娘子的好手艺后,索性就留下他们,天天有口福。”
陆祥熙点点头,“既然你已详细打听过没有问题,为父就不插手,若是那楚娘子的手艺合你胃口,将来你带着嫁到徐家便是,自己想吃什么也方便。”
这时,楚玉娘娉娉婷婷的进来,手里端着饭后甜汤,这是陆宛飞交代的,前面的菜都由丫鬟上,甜汤一定要楚玉娘自个儿端进来。
“楚娘子,这是家父。”陆宛飞笑吟吟的介绍。
楚玉娘放好甜汤,赶紧对陆祥熙一福,脸上带着羞涩的笑意。“玉娘见过相爷。”
陆祥熙想象中女儿收留的厨娘就是个五大三粗的大娘,没想到竟是个楚楚动人的美人儿,还有几分像他的亡妻,他一时间看得失神,不由得虚扶一把道:“娘子不必多礼。”
陆宛飞看着他们的互动,第一时间便知道她爹触电了。
当初把楚玉娘母子带回府,她虽然就有替她爹找个对象的想法,可是兹事体大,所以她经过了一段日子的相处,加上她已经让人把楚玉娘在芳州的事情打听清楚,确认这个女子品性不错,性格温和,这才付诸实行。
说起来,她这个便宜爹爹算是中年美男,又官至国相,有不怒自威的气势,后院除了两个姨娘之外,没有其他的女人,不是个之徒,对楚玉娘而言,应该有加分效果。
而楚玉娘呢,她照着原主母亲的画像,又向府里的老人打听了原主母亲平日的穿着打扮,特地让楚玉娘学着打扮,乍看之下,两人已有五分相似,应该会让她爹下意识的注意。
她再下一城的说道:“楚娘子,家父适才称赞你做的菜咸淡适中,令他胃口大开,若你得闲,隔三差五便劳烦你做几样小菜送去,家父平时公务繁忙,饮食不规律,暑季更是没有胃口,若是你的手艺,定能让他多吃一些。”
楚玉娘温婉如水的眼波落在陆祥熙身上,柔声道:“玉娘笨拙,只要相爷不嫌弃,玉娘自当效力。”
大姑娘先前已跟她说明白,想让陆相爷纳她为妾,她是为了相爷还有陆府子嗣着想,但对她也并非没有好处,如此她与朗儿有了栖身之所,往后的日子不用愁了,甚至朗儿要踏入官途也不是不可能。
虽然做妾的名声不好听,可在这世道,她一个孤身女子带着孩子也是难以生存,尤其她又长了这副模样……她思前想后,最终下定决心为自己跟朗儿谋个衣食无缺的将来。
于是她听从大姑娘的话,照着相爷亡妻的模样装扮,也听大姑娘说了陆家的事,得知现在的相爷夫人的作为,还有各种恩怨情仇,她心中有底,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就希望能够成功到相爷身边。
“岂会嫌弃,就怕累到娘子了。”陆祥熙也不知胸口那股骚动是怎么回事,他已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他甚至感觉到了自己心跳加速。
楚玉娘唇畔露出温婉浅笑,“相爷叫我玉娘就好。”
陆祥熙自动自发的关切道:“听说娘子家乡在芳州,家人因遭逢水患不幸过世,可据我所知,朝廷早拨款数百万两用于芳州治洪,难不成治洪无效吗?”
楚玉娘垂眸隐讳的说道:“兴许那些银两都没有用于治洪吧,玉娘是妇道人家,不懂那些,不过听村里人说,似乎巡抚大人连洪区都没去过,只派了一两名官员到场巡视,究竟做了什么没人知道,当洪水一来什么都被淹没了,那时官兵倒是来得很快,一队又一队的人马,急着将尸首抬走,想掩盖什么,没人知晓。”
陆祥熙面色凝重起来,“有这等事?娘子可否详细告知所见所闻。”
楚玉娘口齿清晰的述说,陆祥熙蹙着眉,专心一致的听着。
陆宛飞看着他们,深觉有谱了,她不会看错的,她的便宜爹肯定对楚玉娘有意思,他都不自称本相爷了,看玉娘的眼神也不是看下人的眼神,再给他们一些时间发酵,肯定会天雷勾动地火。
陆宛飞料想的不错,陆祥熙和楚玉娘的进展一日千里,陆祥熙见了朗儿,朗儿相貌清秀,资质聪敏又懂礼数,很得他的眼缘,他甚至还亲自教朗儿读书,楚玉娘为他们准备点心,看起来就像一家人,其乐融融。
同时,楚玉娘在陆宛飞的提点之下,没日没夜的赶工,给陆祥熙做了一套衣裳和一双靴子,名义是感激他收留了他们母子。
陆祥熙收到礼物后,大大的感动了,杨诱锦有多久没为他做衣裳了?打从她执掌中馈以来,他的四季衣裳都交给绣娘代劳,她连个荷包都没再为他做过。
如今,看到楚玉娘眼下那淡淡的乌青,便知她熬了夜,他心中的激动溢于言表,又见她一副担心他不喜欢的忐忑神情,他发现自己恨不得将她揽入怀中,狠狠的、狠狠的吻她那樱桃小口。
又过了几日,他应酬归来,喝了点小酒,感觉格外寂寞,身边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更觉长夜漫漫。
陆宛飞早在陆祥熙身边安排了眼线,得知他饮了酒回来,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立即给楚玉娘通风报信,让她表现一下温柔体贴。
于是,楚玉娘藉着送醒酒茶的理由到了陆祥熙房里,听着她温言软语的抚慰,陆祥熙心都热了,再也压抑不住情感,一把搂住了她。
楚玉娘半推半就,而陆祥熙藉酒壮胆,将早就令他心动的佳人变成了自己的女人,两人恩爱缠绵过了一夜。
“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名分。”
蓦然,陆祥熙心中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但那想法就是冒出来了。
“玉娘什么都不求,只求留在相爷身边。”楚玉娘依偎着陆祥熙,她能感受到他的情意,对于他的怜惜她很感激,她已决定要好好爱这个男人,这个位高权重的男人,原来很是寂寞。
陆祥熙将楚玉娘搂进怀里,一颗心被填得满满的,他温柔说道:“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自然要留在我身边,哪儿都不许去。”
楚玉娘伺候了陆祥熙的消息,很快在多嘴丫鬟的传播之下,传遍了府中,众人这才纷纷打听楚玉娘是何人?
得知原来是陆宛飞收留的那对孤儿寡母里的楚娘子,不由得议论纷纷起来,都说这个楚玉娘好本事,才来没多久就爬上了相爷的床,也着实是人不可貌相,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竟有这等本事这等心机。
不过这些议论很快就消失了,因为陆宛飞自己受过这种恶意评论的苦,而陆祥熙也不愿自己心爱的女人被谣言所伤,两个主子出手,下人们也只敢在心底嘀咕了。
而陆宛飞眼看着她爹对楚玉娘的爱护,觉得是时候将杨诱锦放出来气气她了。
她特意找了陆老夫人在的场合开口,毕竟杨诱锦进门后在老夫人身边伏低做小的服侍,曲意承欢了十多年,老夫人对她还有一点情分。“孙女婚期只剩月余,是该将杨氏放出来了,当日杨氏还需坐在嫡母的位置,也不好太憔悴了,恐会叫人猜疑。”
打从她知道她家大人另有所爱之后,她就不再主动出击,也不多提他,有几分冷战的味道,然而可怜的是,冷战是她单方面的,她知道她家大人一点感觉都没有,他肯定照常过日子,时间到了便会来迎娶她,是她内心戏多如滔滔江水。
她很想不这样小里小气的跟个死人计较,可是她做不到,她就是会时时想到他过去和他爱的姑娘会是怎么相处,那些想象令她受不了。
自欺欺人地说自己对他的情冷却了,其实却是更浓烈了,一颗渴望见到他的心益发难以压抑,只能藉由旁的事情来分心,比如恶整杨诱锦。
“宛飞丫头说的有理,杨氏也需时间将气色养回来,依我看,就放了她吧!”陆老夫人一边说道,一边觑着陆祥熙的反应,深怕他反对。
陆祥熙没什么表情,只点了点头,“一切听母亲的安排。”
陆老夫人很是意外他这么平静,陆宛霖却是没有多想,欢呼一声,“多谢祖母!多谢爹爹!”
她飞也似的带人去将杨诱锦由柴房放出来,见自己娘亲瘦了一大圈,面容蜡黄憔悴,像是老了十岁,她又惊讶又心疼。
这些日子以来,她爹不许任何人接近柴房,她不知她娘亲的变化。
“走吧,娘,得去谢谢祖母和爹!”
杨诱锦摇了摇头,“不,先让我去你房里梳洗打扮一番,我这副模样,不能见你爹。”
她在柴房里虽然没有镜子,可也知道自己约莫变丑了,她还想在府里东山再起,不能让陆祥熙看到她的丑样子。
陆宛霖也觉得自己娘亲太过狼狈,便同意了先回她房里梳洗。
杨锈锦速速洗漱,换了干净衣裳,梳了个整整齐齐的髻,插上发簪,加之施了脂粉,看起来气色总算好多了。
母女俩到了前厅,杨诱锦先跪了下去,急切的说道:“罪人杨氏给老夫人、老爷请安,多谢老夫人、老爷放我出来,从此尔后,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再叫老夫人、老爷痛心。”
陆老夫人咳了声,“你自己说的可要做到,若再犯错,可是绝不饶恕。”
杨诱锦不断点头,哽咽说道:“明白、明白,我一定不会再犯错……”
陆祥熙却是站在一旁,眼神落在别处,抿着唇不表示任何意见,像是没看到杨锈锦似的。
陆宛霖扶母亲起来,杨诱锦看到似笑非笑的陆宛飞连忙说道:“宛飞,听霖儿说是你帮我求情的,我也要谢谢你,大人有大量,不计前嫌,还为我说话,实在叫我惭愧。”
陆宛飞知道杨锈锦讲的是违心之论,便懒得理她,做了一副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让杨诱锦暗自恨得牙痒痒。
陆祥熙等厅内安静下来才道:“母亲,儿子有一事告诉母亲。”
陆老夫人想营造府里和乐融融的氛氛,便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问道:“哦?什么事,你说。”
“儿子与玉娘情投意合,欲纳玉娘为妾,给她姨娘名分。”
关于楚玉娘的来历和她伺候了陆祥熙之事,陆老夫人也有所耳闻,儿子主动要纳妾是破天荒头一回,月姨娘、桂姨娘都是她硬塞给他的,这十多年来,他都不肯再纳妾,如今他主动要纳妾,传承陆府香火有望,她当然肯了,一百个肯。
“都是你的人了,给她个名分自然应该,这事无须问我,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想给她个贵妾名分,我也没意见。”
其实以楚玉娘寡妇的身分当贵妾是太出格了,然而她心怀期盼,楚玉娘若能生下一男半女就太好了,整个陆家只有两个女孩儿,人丁实在单薄,而且没有男丁延传香火是她心里过不去的结。
“怎么回事?”杨锈锦扯扯身边陆宛霖的衣袖,拼命使眼色,怪她怎么没将陆祥熙身边有女人的事告诉她。
陆宛霖安抚她娘,说回去再说,她对这件事根本毫不在意,她爹有个女人暖床又怎么了,不过就是个卑贱的厨娘,被她爹看上了春风一度,日后也只是个妾,微不足道。
可是陆宛霖不急,杨诱锦却急了,她急于知道爬了陆祥熙床的女人是哪个贱货,恨不得弄死对方。
陆祥熙继续说:“另外,儿子要认朗儿为义子,若将来陆家无人延续香火,便由朗儿做为陆家的长子。”
杨锈锦急得忘了处境,气急败坏地道:“老爷在说什么?那朗儿是何人?分明没有血缘,有何资格当陆家长子?”
陆祥熙厌恶的看了她一眼,语气冷飕飕地道:“你若再说一个字,便回去柴房里。”
看到这个情况,陆宛飞差点幸灾乐祸起来,但终究克制住心情,微笑着支持她爹,“朗儿懂事聪明,资质不俗,配得起陆家长子的身分,父亲果然好眼光。”
杨诱锦很想再开口,但碍于陆祥熙的警告只能忍着,感觉有一团火在胸口烧。
陆老夫人蹙眉沉吟半晌才说:“你和那孩子投缘要认他为义子,我没有意见,可要做为咱们陆家的长子,那就得从长计议了,兹事体大,还要与你叔公等长辈商议。”
楚玉娘做为贵妾,若能生下一男半女,倒也无妨,可那叫程朗的孩子,与陆家毫无血缘,做为陆家长子,她不能认同啊!
陆祥熙也不急于一时,退一步道:“那么,儿子就先将玉娘纳为贵妾,认朗儿为义子。”他原本就想纳楚玉娘为贵妾,考虑到他娘会反对,这才不提,没想到他娘先提了,他就顺水推舟了。
“祖母,如今楚娘子搬到了松柏院伺候父亲,杨氏不能继续住在松柏院,就让她住到松林小筑去吧?那儿僻静,很适合让她好好反省。”陆宛飞询问的看向陆老夫人,但心里很确定陆老夫人不会反对。
杨诱锦瞪大了眼,似要喷出火来。松林小筑!那是离主屋上房非常远的一处水榭,分明是要将她隔离……而且,那个叫楚玉娘的贱人到底有什么本事?还胆敢搬到松柏院?那可是她的处所!
“一个罪人又岂能住在正院?”陆祥熙目光冰冷的盯着杨锈锦,“母亲,就依宛飞之言做安排吧。”
杨诱锦咬着唇、攥着手,双眼似要喷出火来,几欲发狂,今日的打击一桩又一桩。
“不如让娘跟我住……”陆宛霖试着求情。
“你听好——”陆祥熙又出招,压低声音警告的对陆宛霖说道:“你娘如今被放出来,不代表赦免了她的罪,只是因为我婚期在即才会让她出来,若你们母女再图谋不轨,我绝不姑息,你再求情,你也住到松林小筑去!”
陆宛霖不敢再求情了,她见她娘崩溃的模样,再看向陆宛飞惬意的模样,这才恍然大悟陆宛飞主张将她娘放出来是不安好心!
该死的陆宛飞,以为做了这些还能安然无恙的嫁到徐家去当少女乃女乃吗?她不会让陆宛飞称心如意,她要为她娘出这口恶气!
午后,陆宛飞悠闲的在房里看着医书,一边啜饮着桂花冰酿,突然,多莲来报。
“姑娘,二姑娘来了,说要见您,奴婢已说姑娘在午睡,二姑娘竟然说要等您醒来,赶也赶不走。”
陆宛飞却不意外陆宛霖会来,她刻意针对杨锈锦使坏,又威胁了陆宛霖,依照她们的心性,不使坏怎么可能?
只是她们做坏事的效率也算快了,杨诱锦是早上放出来的,现在才过了几个时辰,就已经安排好计画了。
“让她进来。”她气定神闲的吩咐多莲,“还有,对二姑娘客气点,虽说咱们关系不好,但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
“噢!”多莲翻了个白眼,出去喊人了。
没一会儿,陆宛霖进来了,满脸的笑意任谁看了都觉得虚假,杨璨锦会被打入冷宫,她可谓是始作俑者,陆宛霖想掐死她都来不及了,哪还可能跟她姊妹情深。
“姊姊,我可是扰到你了?”陆宛霖笑吟吟的进来,小翠提着食盒跟在后面。
陆宛飞搁下医书,含笑说:“哪里的话,你来我自然欢迎,快坐,你的丫鬟提的是什么?可是吃食?”
陆宛霖忙叫小翠取出食盒里的点心,“我让小厨房蒸了几样点心,做得还不错,特意拿来给姊姊尝尝,前阵子的事,对不起姊姊了。”
她话中示好之意明显,陆宛飞瞥了她一眼,慢慢地拿了块糕点品尝,还满足地眯起了眼,“确实不错。”
姊妹之间的氛围此刻竟然有些和乐融融,明明上午还剑拔弩张,双方也都知道对方在演戏,偏偏还要继续演,陆宛飞暗自好笑。“来,喝口茶。”陆宛飞亲自给陆宛霖斟茶,表示友好之意。
陆宛霖从善如流的抿了口茶,微笑道:“我想给姊姊添妆,又不知姊姊喜欢什么,不如明日咱们姊妹一块儿去宝轩斋挑首饰可好?”
陆宛飞故意道:“妹妹有这份心意,做姊姊的我自然好,只是要叫妹妹破费了,我可是要挑贵的买哦!”
陆宛霖干笑一声,“是为姊姊添妆,当然是姊姊挑中什么就买什么,谈不上破费。”反正这死丫头不管挑中多贵的首饰也戴不上了,就让她挑贵的。
她也许看出来自己刚才都是在演戏,可她要做表面功夫,答应跟自己去宝轩斋这就够了,她不会知道自己和娘安排了什么。
陆宛霖前脚一走,多莲立即扑到陆宛飞跟前,瞪大眼睛问道:“姑娘真要跟二姑娘去宝轩斋?奴婢觉得有诈,姑娘还是爽约的好!”
陆宛飞在书案前坐了下来,动手磨墨,她来自现代,这一世虽然身为千金小姐,但许多小事还是习惯自己来,不习惯事事使唤下人。
她一边磨墨一边道:“我也知道有诈,所以,你等等把这封信送去给徐大人。”
当日黄昏,徐凌澜收到了一封没有属名的信,上面只写着明日午初二刻,宝轩斋外。信里并没有写约他的目的,但熟悉的字体令他难以忽视。
打从发现他们字体一样,却又从她那里打探不出什么时,他心里便聚积着一股恼火,虽然她的话没错处可挑,可他总觉得她在敷衍他,没有说实话。
知道她在扯谎却又拿她没办法,这种处于劣势的感觉让他来气了,甚至已打算在成亲之后对她极尽所能的冷淡,以示对她的惩罚。
不错,他幼稚,他承认。
这一世的他是比较沉不住气,前世他少年老成,八风吹不动,鲜少动气,即便前世母亲再怎么想控制他,再怎么蛮不讲理,他都能冷静自持,云淡风轻的带过,可如今他的情绪却是时常大起大落,尤其是在面对陆宛飞时……
就像前世他遇上花奥之后,他的情绪总是被她牵引。
打从陆宛飞这个前世未曾出现过的人物出现在他生活中时,他就觉得有什么在失控了。
而现在她送这封没头没脑的信是想做什么?以为不明不白的捎来一封信,他就会理会吗?那她还真是小看了他徐凌澜,她以为他是她可以操控的人吗?
“那好像是陆姑娘来的信,送信来的是陆姑娘的丫鬟……”端砚小心翼翼地道,主子那日从陆家拂袖而去,陆姑娘的名字就成了禁忌,也不知那日他们在凉亭里谈了什么,惹得主子如此不快。
徐凌澜面沉如水,点了烛火,当面将信给烧了,端砚登时目瞪口呆,想着主子居然看陆姑娘不顺眼到这地步?
他不敢再多言,吞了吞口水道:“小的去传膳!”
可是他回来时就见他家主子仍是一脸不悦,盯着书卷半晌也没翻页。
知道主子心不在书上,他识趣,默默叫丫鬟布好菜退下,为了缓和气氛又说道:“小的适才在大厨房里听说今日的汤是夫人亲自给少爷烫的,炖了一整日,少爷可要多喝点。”
他也不明白主子对夫人现在态度为何那么差,不过夫人疼爱主子的心不容置疑,有时候他觉得主子也太不孝了,事事故意顶撞夫人,幸好夫人不计较。
“你说汤?”徐凌澜抬起阵来,眸里一抹精光闪过。
端砚见引起主子兴趣了,连忙兴冲冲的说道:“是啊,小的刚端汤时都觉得香气扑鼻,口水直流,夫人不知用了多少珍贵药材,下了重本要给少爷补身子。”
徐凌澜起身,走到饭桌前,盯着那盅香气四溢的汤,瞬了瞬眼眸,“你喝。”
“啊?”端砚一愣。“让小的喝吗?”
徐凌澜阴沉的点头,“马上喝。”
端砚只好端起碗来,他正好饿着,很快将一碗汤喝完了,喝完了还舌忝舌忝唇,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这汤真是好喝,少爷也喝吧……”
徐凌澜没说话,直勾勾地盯着端砚,直到端砚脸色开始泛红、出汗,眼神迷茫,也出现了异状。
他母亲不是会亲自熬汤的人,这种行径前世也发生过,那盅汤有问题,所以听端砚那么一说,他有了怀疑,又知道他母亲不可能会毒死他,才把汤给了端砚,果然……
徐凌澜喊来武录,“用最快的速度将端砚送到媚香楼,找个花娘伺候他。”
武录没多问什么,只很快带走了端砚。“孟安!”徐凌澜又喊了个小厮进来,冷冷的吩咐,“速速去向夫人传话,说端砚喝了夫人炖的汤,浑身不舒服,已派人将他送到媚香楼。”
孟安领命而去,徐凌澜盯着那盅汤,一股怒火从他心里升腾。
前世颜氏和余明俏也耍过同样的伎俩,因他坚持要娶花萸,她们骗他喝下加有媚药的茶,令他迷失了心智,安排户部侍郎千金来与他欢好,那时户部侍郎涉嫌贪墨,有求于他,因此他的女儿甘心委身,颜氏想来不知此事,不然一个罪臣之女哪入得了她的眼。
然而意识到中计后,他抵死不从,狠狠的撞击墙面昏了过去,甚至还出了血,她们吓到了才作罢。
不想,这一世她们竟然又故技重施,要让他喝加了媚药的汤。
这一次,她们又安排了哪个女人?
但这次事件有个地方令他不解,陆宛飞是相府嫡女,又是颜氏亲自谈的亲事,她在不满意什么?为何在他即将成亲要设计他与某个女人苟合?
春明轩里,孟安一字不漏的如实传完话退下,颜氏脸色铁青,一旁伺候的余明俏则显得十分紧张。
“夫人,二少爷好像识破咱们的计画了。”
“不是好像,是已经识破。”颜氏紧紧攥着椅子扶手,心跳得极快,还隐隐有些头晕。
该死的,她已请夏兰期前来做客,等会儿人就会到了,原是要来个生米煮成熟饭,没想到竟被他识破……他为何会对她炖的汤起疑?还故意派人来传话,分明是警告她。
“那现在怎么办?”余明俏小心翼翼的问道:“夏姑娘快到了……”
“还不是你出的馊主意!”颜氏眼睛瞪得浑圆,迁怒道:“还不快派人去通知夏姑娘说我身子不适,改日再叙话,我现在没体力应酬她!”
“是!”余明俏连忙去办事,她也不想留在颜氏身边受罪。
颜氏心潮起伏不定,她不敢去质问徐凌澜是什么意思,可是她闷不吭声,不就是默认她在设计他?
若不是算命大师说他命带富贵,且贵不可言,她又何需受这种气?
看来她得安分一阵子了,纵然再不满意陆宛飞也得让她进门,不然徐凌澜肯定要对她更加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