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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门甜妻 第八章 官老爷与官太太

同一时间,宋家上上下下也是松一口气——第八名,比预想得好太多了。

厅上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人人都是一脸喜色。

周华贵太激动,整个人晕过去,杜嬷嬷拿出药油又捏又掐的半天,这才睁开眼睛,一眼望到许氏慈爱的目光,忍不住哭泣,“姨母……”

“好孩子别哭。”许氏轻轻模着外甥女的头发,“好日子要来了,等文澜官派下来,就接你一起去孝顺。”

“多谢姨母多年照顾恩德。”

“你是我小妹唯一的女儿,我不照顾着你,要照顾谁。文澜高中是好事情,别哭了,哭多了不吉利。”

周华贵是情绪涌上,怎么样也忍不住,但想起儿子今日高中,自己这母亲却在哭,那不是触霉头嘛,连忙硬生生停止。

汪蕊一看就叹息,文澜真的是挺争气的,但这样一个婆婆,日后只能看女儿造化。

两年的时间,大家都不容易。

宋心梅去年如愿嫁给倪光宗,倪家原本不愿娶个庶女为正妻,是倪光宗死求活求,还离家出走,倪太太没办法,只好上门提亲。

婚事一刚开始也是好好的,夫妻恩爱,宋心梅很快怀孕,生下一对双胞胎儿子,而且还都很健壮,倪家上上下下都很高兴,三代单传呢,一下来两个孙子,倪太太跟倪老太太欣喜之余,对宋心梅这庶女出身的媳妇也好上许多。

宋心梅以为好日子要到了,却没想到倪光宗厌烦她了,而且在她怀孕的时候就在外面养起外室,全家都知道,只有她不晓得。

宋心梅气得要死,一出月子就带人去抄那外室,没想到倪光宗还护着对方,两夫妻也不管众目睽睽打了起来,宋心梅本就是女子,加上怀双胞胎极耗损身体,自然打不过丈夫,倪光宗也是打红了眼,一顿狂揍。

这件事情在倪家自然引不起风波,是,打人是不好,但要怪也只能怪孙媳妇这样小器,一个正房太太又生有儿子,何必跟个外室认真。

宋心梅回家哭诉,陈姨娘听得心痛如绞,去求了许氏,许氏说是自己选的,自己就得担着。当初已经给宋心梅相了一门好亲事,对方也老老实实的,宋心梅非得嫁给倪光宗,又吵又闹,当初不听长辈的话,现在还哭什么?

陈姨娘无法,又去求汪蕊,汪蕊更简单了,又不是她生的女儿,本就不心疼,当初让她嫁祝家,不要嫁倪家,宋心梅死活不肯,还哭说是嫡母不疼爱庶女,现在吃了亏,也只能自己认,她忙得很,没空为了不听话的庶女奔波。

陈姨娘思来想去,又哭到老太爷宋波跟大老爷宋有福这对父子那边,这对父子还真没让人失望,老太爷宋波说“出嫁从夫,以丈夫为尊就是了”,大老爷宋有福说“让她以后别跟女婿争”,一样什么都不管,一样无情。

宋心梅这时候后悔也来不及,想在家里住几天又舍不得儿子,那对孩子就是她的命根子,她得回去看着。

倪光宗见宋家没有要出头的意思,自然更大胆,没几日就把那外室带回家,还给了姨娘名分。

至于宋心湘,则嫁入皇商陈家为贵妾。

赵姨娘哭死了,但她生性胆小,大太太说好的亲事也不敢反驳,只能搂着女儿哭,看着女儿粉轿过门。

陈三爷年纪有点大,已经二十三了,但正妻不育,膝下无子女,宋心湘过门不到两个月就怀孕,运气也很好的一举得男,陈三爷很高兴,孩子满月大大的热闹了一番,连同陈三太太也十分欣喜,赏赐了不少东西。

对陈三太太来说,陈三爷无后是自己这个妻子无能,总不能害得丈夫以后没人拿香火,现在贵妾生下一子,总算能对祖先交代。

孩子满百日时,时序进入春天,陈三爷还准宋心湘带着孩子回宋家一趟。

赵姨娘自然十分关心,问陈三爷可好、家里老太爷、老太太都好相处?主母呢?会不会黛给脸色?

宋心湘一一回答,三爷人好,三女乃女乃也是个温柔的人,家里长辈没什么见过面,但过府后也没人刁难过她,她住的是个小跨院,挺舒服的,三女乃女乃说以后会把孩子寄在她名下,这样孩子就是嫡子了。

赵姨娘直到此刻才真心相信汪蕊是好好挑过的,尤其对比宋心梅的惨烈遭遇,宋心湘是太幸福了。

至于以前喜欢宋新天的倪秀英,被母亲嫁给了自己娘家侄子,原因也很简单,娘家没落了,需要倪秀英的大笔嫁妆缓缓,不然都要请不起下人,日子都不知道怎么过。倪秀英不愿意,但也没办法,古来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宋新天今年十六,照说应该娶亲,不过上山礼佛时,方丈说他再晚两年成亲会更好,玉佛寺的方丈能知佛意,汪蕊虽然想抱孙,但为了孩子好也只能忍着。

有时候想想也是想叹气,心瑶嫁了,却被婆婆要求丈夫高中前不得圆房,儿子年纪到了,却又要等到十八岁,唉,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抱孙子?

宋心梅也带过双胞胎回来,但那又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小娃再可爱,跟自己也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只想看心瑶跟新天的孩子……

厅上数人,高兴的高兴,说话的说话,汪蕊自顾沉思。

外面守门小厮突然飞奔进来,“老太太、大太太,薛少爷跟大小姐回来了。”

厅上众人一喜,周华贵最是反应大,“什么?文澜回来了?”

汪蕊听了就不满,还有你媳妇呢!

但为了女儿不要难做人,她还是忍住了,“快点让他们进来。”

虽然成亲另外租屋,但宋心瑶还是常常回来,不过对汪蕊来说,这可是自己的心肝宝贝,看几次都不嫌多。

就见薛文澜跟宋心瑶一起进得屋子,都是一脸喜气。

几句简单的招呼过后,薛文澜带着宋心瑶给许氏行了大礼,正色道:“文澜母子遇难,多谢姨婆多年照顾,不但供我吃穿,还让我读书,使得文澜可以改变命运,大恩不知道该如何回报,唯望姨婆长命百岁,永远安康。”

许氏一脸笑意,“你外婆是许家的小姐,我也是许家的小姐,你喊我一声姨婆,那就是自己人,不用客气,快点起来。”

薛文澜还是带着宋心瑶磕了头,这才起身。

汪蕊笑容藏不住,这孩子知恩图报,将来心瑶年纪大了,对她也不会差的。

她笑咪咪的拉起女儿的手,“还以为你们要明天才会回来报喜,没想到顶着大太阳就过来,怎么,外面热不热?”

“在马车里还好,我们等礼部的贺文到了,文澜便说要回宋家报喜。”

许氏是很豁达的,所以丈夫、儿子不像话依然过得顺心如意,眼见现在大家都有体己话想说,但又不好开口,于是道:“华贵对文澜肯定有要交代的事情,大媳妇也想跟心瑶说说话,就各自带开吧,吃晚饭的时间再出来就好了。”

周华贵跟汪蕊都是一喜,异口同声道:“是。”

汪蕊一进房,就挥手让下人出去。

仔细审视女儿的脸,又高兴又困惑,“你老实说,是不是已经跟姑爷圆房了?”

“娘……”

“你还知道我是娘,就别瞒我。”

宋心瑶尴尬得要死,但还是点了点头。

汪蕊继续追问:“什么时候?”

“就……殿试出来那日开始……”

两人答应周华贵的是“备考期间不圆房”,但殿试榜单都出来了,圆房就不算违背了。

“是姑爷主动提的?

汪蕊还是有点不放心“娘……”

汪蕊掐了女儿一下,“有什么好瞒着我,这可关乎着姑爷怎么看你,娘总不能提心吊胆的吧。”

“当然是他,这种事情女儿怎么主动……”

汪蕊松了一口气,“我怕你胆大,又怕姑爷木头,现在能这样是最好不过。”

“可是娘,您怎么知道的?”

“你这次回来跟姑爷明显亲密许多,神态都不一样,我是你娘,连这都看不出来就白白当人娘亲了。”

“真的?”

“骗你做什么。”

宋心瑶心想,居然会有差别。想想好像也是,共屋与夫妻之间,的确不一样。

薛文澜殿试出来那日,他们小小的庆祝了一下,就算再不入皇上的眼,那也是会发派的,当然得高兴高兴。

吃完晚饭,月色下,她在小庭院给他做水丹青,然后又在月色中下了几盘棋。

后来,牛嬷嬷来说该睡了,她便想着回自己卧室,没想到薛文澜却跟在她身后入了房,她没反应过来,薛文澜就扑上。

她还在想怎么回事,他已经亲了她好几下,快手快脚解了她的衣服。

知道他要干么时,只觉得脑门一热,除了害羞,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突然间又想起一件事情,生气的推他,“你怎么知道女子的衣服怎么解?”

薛文澜一边亲她一边回答,“书上说的。”

宋心瑶惊愕,“你看书?”

“嗯,你藏在书架后面那本。”

宋心瑶的脸一下红了。那些是牛嬷嬷带来要给她做婚前教育的,但因为用不着,所以她就顺势塞在书架后面,他怎么发现的?

后来她问什么,他都很敷衍了。

忙得很,没空理她。

当然,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宋心瑶这才知道为什么夫妻一定要同床共枕,因为睡前望着对方说几句话,跟早上起来跟对方说几句话,那种感觉真的很不一样,不是一起吃个饭,一起下个棋可以取代的。

难怪人家都说枕头风厉害,每次白天她怎么想都是不行的事情,晚上薛文澜搂着她,跟她轻声细语,她就没原则了……

唉呀,不对,宋心瑶,现在是母亲在跟自己说话,她这是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回过神,只见汪蕊一脸好笑,不禁有点害羞,“娘……”

“看你这样,娘就放心了。”抚模女儿的头发,汪蕊一脸疼爱,“好好侍奉文澜,还有,快点生下孩子。女人啊,孩子才是最重要的,知道吗?”

“知道。”

“以后文澜要外派,我们母女恐怕相见不易,有些事情要早点告诉你,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宋心瑶正色,“母亲请说,女儿一定谨记在心。”

“女子后宅艰难,再怎么样的青春美丽,年华也会老去的,到时候文澜如果起了别的心思,你也不要急,不要跟他吵,当然更不要跟他打,当个大度的主母,给他张罗妾室,给他张罗姨娘,只要家权好好握在手上就好,姨娘跟妾室一定要有卖身契握在手上,这样才不怕翻了天。”

“可他说过,不会有别人……”汪蕊一脸疼惜,“能这样当然最好,但是人会变,男子三妻四妾太平常了,只是你从小执拗,我怕你在这问题上走不出来。要记得,最重要的是孩子,只要有孩子,其他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辈子很快就过了,那些妾室啦、姨娘啦,你握着卖身契,不会有人敢做妖,你就好好的当薛夫人就好,文澜这孩子知恩,就算将来跟你没有男女之情,但夫妻之义还是会在,这倒是不用担心。”

宋心瑶抬起头,一脸固执,“母亲,我想相信他。”

“我就怕你这样。”

“当年的春花跟秋月都十分美貌,他也没要,以后他也会这样的,他一向说话算话,不会让我伤心的。”

汪蕊简直没办法,但见女儿如此,也不想继续泼冷水,毕竟以后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小,还是让女儿高兴一点,这花朵一样的小脸蛋,也不知道还能看几次,“你爹性子随便,你娘我也不钻牛角尖,真不知道你这脾气像谁。”

“女儿这不是像祖母吗?”

“老太太都没你拗。”

宋心瑶嘻嘻一笑,挽着母亲的手,“娘别担心,文澜一言九鼎,他说不会有别人,就不会的。”

薛文澜跟宋心瑶虽然回来得突然,但大户人家有钱好办事,晚饭依然张罗得十分丰富,山珍海味,一样不缺。

薛文澜虽然姓薛,却是许氏的甥孙,加上大小姐这层关系,宋家眼看要好起来,怎能不高兴。

一顿饭,宾主尽欢。

快吃完时,宋心梅带着双胞胎回来了——薛文澜夫妻一回宋家,陈姨娘就让人传消息去倪家,叫女儿带着孩子回来一趟。

表弟即将为官爷,姊姊即将为官夫人,自然得打好关系,有个官夫人姊姊靠,以后别让人家小愿。

在倪家的不如意已经把宋心梅的脾气磨没了,现在她只想着怎么样在倪家生存下去,以往对薛文澜百般不屑,对宋心瑶阴阳怪气都收敛了起来,规规矩矩行了礼,“心梅见过大姊姊、大姊夫。”

薛文澜虽然不喜欢宋心梅,但“大姊夫”听起来着实很顺耳,便也行礼如仪,没给她钉子碰。

宋心瑶自然知道宋心梅生了双胞胎,但没见过,此时见两个娃儿大概半岁多,都白白胖胖,不禁涌起一股母性,“女圭女圭叫什么名字?”

宋心梅回答,“倪平安,倪顺遂。”

宋心瑶笑了起来,“名字倒好,一个平安,一个顺遂,谁是哥哥?平安吗?”

“平安是哥哥。”

“今日出来得匆忙,不知道会看见他们,隔日我再送礼到倪家去,夫君你说可好?”薛文澜点点头,“那就照你意思。”

宋心梅一喜,“多谢姊姊、姊夫。”

“你是我妹妹,哪用得着这么多谢。”

宋心瑶不是傻子,天都黑了,宋心梅这么急匆匆,当然不会是单纯的让她看孩子,两人从小到大虽然偶有小争执,但毕竟是自己妹妹,怎么忍心看她在倪家被欺负,她身为姊姊当然要帮帮忙。

送礼进倪家,也好提醒提醒他们,你们少女乃女乃的亲姊可是官夫人,对她好一点。

想起那日到段家做客,倪光宗对心梅百般倾心,没想到才过门不到两年就弃如敝屣,当女人真难,花容月貌没有用,生有儿子没有用,丈夫一旦变心,那真是九头马车都拉不回,只能认命。

又想着,薛文澜,我这么相信你,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众人喝着明前龙井,一边喝茶吃果子,一边聊天直到戌正时分,许氏催促了,薛文澜跟宋心瑶这才起身预备回去。

“媳妇,等等。”周华贵突然开口,“有件事情要交代给你。”

“婆婆请说。”

“我去年买了两个丫头,一个叫做紫苑,一个叫做半夏,教了几个月,现在什么都懂了,侍奉文澜也不会辱没了他,就给你带回去了吧。”

宋心瑶傻眼,这算啥,塞人也要讲求基本道义吧,她又不是不孕,这么急吼吼的也太奇怪了。

但婆婆送人,媳妇也不好拒绝,拒绝了婆婆,对丈夫面子上也过不去……话说回来,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关门起来说吗,厅上这么多人,周华贵就摆明插手儿子房事,什么毛病!汪蕊顿时脸色也不好看,想出声教训周华贵,但又怕女儿跟女婿因此生分——孤儿寡母,就算是母亲不是,薛文澜也不会愿意母亲受到苛责。

只能说宋心瑶不愧是大户千金,只是笑笑,“那就让她们出来,一起回去吧。”

这时候跟婆婆讲道理,那就是脑子装水,婆婆想闹,她偏不让婆婆称心如意。

须臾,就见两个俏丽少女走出来,一个穿着紫色衣服,一个穿着鹅黄色夏衫,都是一脸喜色难掩,一上来就拜见大爷、大女乃女乃。

汪蕊压抑住内心的不痛快,“时间不早了,这就回去吧。”

“是,母亲保重。”宋心瑶对汪蕊慎重行礼,然后对着紫苑跟半夏说:“走吧。”

晚上,薛文澜自然又跑来宋心瑶房间睡,她各种不愉快,但又想着这也不关他的事情啊,这天下恐怕没人能制得住失控的周华贵了。

想着周华贵仗着儿子这样作威作福,恐怕也是看准母亲疼女儿,所以不会跟她一般见识,这不是吃定母亲了吗?想想还是气,忍不住打了薛文澜大腿一下。

毫不留情,啪的一大声。

薛文澜拉起她的手问:“疼不疼?”

“我都快气死了,你还贫嘴。”

“有什么好气的,两个丫头而已,放在后罩房,叫她们别出来就是了。”

“但婆婆还是会问起啊,等你发派了,我们就是一个屋檐下,我做为妻子,总不能什么都没安排。”

“我有你就好了。”薛文澜翻了个身一把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厮磨,“我不用妾室,也不用姨娘,我只要你。”

宋心瑶一股子气突然消了火,又觉得自己消火了很没用,“你镇日读书,到底哪学这些的?”偏偏自己还很吃这套。

“不用学,那是我的真心真意。”薛文澜一边亲她耳朵一边说:“我要是那样不自爱,怎么配得上你。”

“又说这些……”

“你爱听,我就多说些。”

“那你继续说,哄我睡觉,别停。”

“夫人有令,不敢不从。”

宋心瑶是个好哄的人,拍着她的背,念念诗,不一会就睡着。

薛文澜看着妻子熟睡的脸,微笑的脸沉了下来——母亲不喜欢她,可将来他外派也不可能只带妻子,不带母亲,这要怎么办?

今日跟母亲回雁阳院,母亲问他好不好,妻子侍奉是否周到,然后就把紫苑跟半夏叫了出来,说是给他准备的通房。

他当下就拒绝了,不用、不需要、不喜欢。

母亲不断的说,宋家地位太高了,想到以后要一起生活,她会怕,如果再让心瑶生下嫡子,她这婆婆恐怕永远压制不住媳妇,所以想来想去,让婆媳和睦的最好方法就是庶生嫡前,长子是庶子,这样可以压压宋心瑶的威风。

薛文澜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庶生嫡前,那就是一家混乱的根源,再者,他的孩子都会是心瑶生的,哪来的庶子?

他花了一个下午告诉母亲,心瑶会尊敬她、孝顺她,如果他的妻子对母亲不孝,他不会装没看到的,相信儿子这一次。

但母亲只是哭,说紫苑跟半夏很乖,很听她的话,这半年多对她尊敬又孝顺,她想要的是这样的媳妇,对婆婆恭敬,不敢有所违拗,有这样的媳妇一家才能和乐。若是他不愿先生庶子,就提紫苑跟半夏为平妻吧,这样生出来的儿子也是嫡子,只要薛家第一个孩子不是心瑶生的就好。

薛文澜简直无言,越说越离谱了,他连妾室都不要,又怎么会收平妻。

后来母亲开始哭泣,说他不孝顺,说自己白辛苦。薛文澜不断解释又解释,不会的、不会的,他是她的儿子,若以后妻子欺负母亲,他不会当作没看见。

母亲是他最重要的人。

母亲这才渐渐停止哭泣,又说起当年一路北行多辛苦,看尽多少脸色、受了多少羞辱,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薛文澜心里却想着,是啊,一路脸色、一路羞辱,可是我们敲宋家大门时,却有一个小女孩给了您金手镯,您忘了吗?那天晚上,您在客栈一直说多亏了那个小姐,不然我们母子今日恐怕要冻死在路边,能从当铺赎回父亲留下来的玉佩,也是因为那只金手镯。

这么好心的小姐,以后一定会大富大贵的。

后来下人说,许氏让他们准备吃晚饭,母亲才在杜嬷嬷帮忙下洗了脸,重新上了妆,出来花厅吃饭。

他原以为自己劝住了,没想到母亲还是发作了,在晚饭后强行塞人,可是当下他不能作声,他要是替心瑶多说一句或者主动拒绝,母亲恐怕就会闹起来让场面难看,到时候左右为难的不是他,而是心瑶这个媳妇。

他始终不懂,母亲为什么就这么不喜欢心瑶。

或许是以前没什么接触,等到以后日日相处,他相信母亲会喜欢上她的。

吏部文书下来了,薛文澜任太原府的朝和县丞,是正八品,一个月内走马上任,另外发派了安家银五百两。

宋心瑶拿着文书,乐不可支,“八品呢。”

“可惜八品还不能请诰命,等来日我升上五品,一定替你挣。”

“我也不用什么诰命,只要你前途顺遂,一辈子没诰命也没关系。”

发派文书是新绿色,上面各种官印,饶是薛文澜这么沉得住气的人,此刻也不禁面露微笑,十年寒窗总算有了代价。

虽然只是个县丞,但他白身起家,朝中又无相识,能给个八品已经很不错了,朝和县有大河经过,河运繁忙,百姓生活富足,同时也是多国商旅必经处,可不是什么荒山野岭之地。税收多,朝廷也重视,只要能好好主政,对于将来升迁会很有帮助,看来名次还是起了一定的作用。

县丞是有宅子可以住的,住处倒是不用特别打点,现任的县丞也不可能小器到把家具都搬走,他们夫妻都不是奢靡的人,旧房也能过,这五百两得先还玉佛寺的香油钱三百两,剩下的两百两用来应付其他支出绰绰有余。

朝和县在东瑞国南边,路程极远,马车恐怕也得两个月,这一趟除了他们夫妻,还得带周华贵一同南下,行李打包得多费心,路上可不比京城,除了这些,也得在宋家宴客,好让人知道姑爷要当官了。

这是对宋家的报答,不能省,至少得三天,把所有亲戚都见上一遍。宋心瑶笑咪咪的,“当时我嫁你,不管是老太太那边的许家,还是我母亲那边的汪家,乃至于宋家几个堂哥堂姊都有人说我是看夫君长得俊,一时迷惑,现在我巴不得把这文书贴在宋家大门,让他们看看我一时迷惑的结果,八品官夫人呢,都给姑娘我下跪。”

薛文澜也笑,他婚后更发愤,不就是为了给妻子长脸吗,现下总算有好的结果,看看谁还敢背后笑她糊涂。

东瑞国阶级分明,别说正九品,就算是流外九品那也是官大爷、官夫人,何况他是正八品,对于老百姓来说那可是遥不可及的距离。

薛文澜还想到一件事情,“等我们到了朝和县,一切安定下来,如果能再来个孩子,那就完美了。”

宋心瑶脸一红,但想想孩子,还是高兴的,“夫君想要几个?”

“四个吧,热闹点。”

“四个啊,那我努力些。”

薛文澜模模她的肚子,“说不定现下已经有了呢。”

宋心瑶噗啸一笑,“有就好了,不过……”

同床共枕才两个月,哪这么快呢,但想了想也不是不可能,看菩萨的意思吧,菩萨若是觉得她准备好了,她便欢喜等孩子来,若是菩萨想让他们夫妻再等等,那就等吧,他从来没给过她传宗接代的压力,她自然也就不急。

那日见到宋心梅的两个儿子,白女敕可爱,眼睛葡萄似的又黑又大,小女圭女圭还有一股女乃香,看到的当下真心都软了。

要是自己也有了,真不知道会乐成什么样子,孩子不知道会像她还是像他。还是像他吧,长得好看,头脑聪明,性子又好……哎喔,自己真会挑,挑来挑去挑到这样的好夫君,难怪玉佛寺的批她八字时,说是个命厚的。

朝和县虽然离京城远,但又不是永远不回来,何况薛文澜答应过她不管外派到哪,至少两年让她回家一趟,他从小说话算话,不会食言的。

“姑爷、小姐。”牛嬷嬷进来,“宋家那边有人来,是薛太太的人。”

两人异口同声,“快点请。”

周华贵虽然不按牌理出牌,但两年多来却是第一次派人到这边,两人互看一眼,都觉得不太妙。

就见杜嬷嬷进来,哭丧着脸,“少爷、少女乃女乃赶紧回宋家一趟,薛太太病了。”

薛文澜母子情深,自然十分紧张,“怎么病了,说清楚。”

“前两天就不太好,请了大夫来看却没好转,所以大太太今日换了大夫,可是薛太太下午还是昏过去了,少爷还是回去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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