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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田园妻 第五章 我当你爹好吗

“二……陆二老爷怎么了?”

罗琉玉自制的九连弩是由她所喜爱的十字弓改制而来,她闲着没事以牛筋为弦,桃木为弩身,弩机、弩弓,使用简单,装填时间长,比一般弓箭射程更远、杀伤力更重,更重要的是命中率高,几乎是箭不落空。

虽然她个人更偏爱十字弓,但携带不便,容易引人注目,因此她改造成更小型、连发的小弩,一次连发省得再填补,也可以更快击杀威胁她性命的人或野兽,保全自身。

毕竟庄子就在山脚下,即使山势不高,也有兽踪出没,她有备无患以防万一,谁也不能预料下一次会发生什么事。

譬如一向只会叫嚣、手段卑劣的陆建生,他在别人眼中是叫得凶却无胆的狗,只会依靠父兄、侄子的庇荫才挺得直腰的软骨男,居然有来无影、去无踪的杀手级暗卫,这也太叫人匪夷所思了。

一个几乎把家产掏空的人怎么养得起重金礼聘的人物?

“我哪晓得,他又不是我亲爹。”与她无关的人她不会分心去留神,那人的死活干她何事?

“我是想问他伤得那么重,会不会有事?”再怎么说还是他二叔,他没法不担忧。

“死不了。”顶多残废。

“婉娘……”

“请称呼我陈娘子。”他是救了她,但不表示他能向她走近,他们俩之间相隔一条大海沟。

陆东承一滞,苦笑,“陆二老爷若对你怀恨在心,京里的水又深得很,到时的情况可能不是你应付得了,往后尽量迂回周旋,明哲保身。”

“你管好你自己就好,少来说教,这么大的伤你要吃多少补品才补得回来?”她心疼她的银子。

“我快好了……唔!”他伤口一疼,没想到又裂开了。

罗琉玉佯装一脸惊慌,眼中有欢快的笑意,“哎呀!真粗心,压到你伤口了,看看,又流血了。”

陆东承无语问苍天,她这黑手下得真狠……

“婉……陈娘子,可否告知陆二老爷的近况。”

“你想知道?”

“是。”

“不告诉你。”

“陈娘子……”他哭笑不得。

“还活着。”真可惜。

“然后呢?”活着有好跟不好两种,像他人活着却是个死人,无法活得光明磊落,妻小近在眼前却不得相认,心中不知道多苦。

“听说脑子破了个洞,以后会时不时的发晕、抽痛,突地昏厥,两腿腿骨也压碎了,这辈子别想走路了。”这坏人贪婪歹毒,有此下场是大快人心,果然报应不爽,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脑破了个洞?”那人还能活吗?

“没错!因果报应,谁也逃不过,好好的人不当非要当畜生,能捡回一条命,算他好运。”本来她还有更狠的,可惜没用上。

犯了律法而未受制裁是她所不能容忍的,人力未及就由天来收,天理昭彰,万恶不生。

“婉……陈娘子,陆二老爷都遭罪了,省点口舌不要给自己招气受。”她的做法没错,人都欺上门了不能不反击,可是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不希望她闹出人命来。

她又在他伤口上压了一下,“你以为他会放过我?”

“这……”他竟无法回答。

陆东承很想替二叔说两句好话,保证同样的事不会再犯,自家人哪来的隔夜仇,但是他说服不了自己,二叔当时的眼神和语气充满仇恨,他是真的想杀了婉娘,不论为财,或是真恼了她,那股杀意强烈到他都感受得到,也是因此他才会深深地忧心。

“这会儿他伤重得不能起身,这才没找我寻仇,等他身子好一点了,肯定又会再来找麻烦。”那种厚颜无耻的人不会认错,反而会找各种藉口推托罪过,认为全是别人的错。

“那你准备如何接招,搬离此处?”远离京城,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住下来,待他查明无故遇刺的原由便去寻她,他不看重那些荣华富贵,此刻只想和自家妻儿相认团圆。

罗琉玉笑容古怪地睨了他一眼,“先杀了他。”

“啊!”他讶然。

“为绝后患,先下手为强。”等人来杀自己是傻子的行为,一次又一次的提心吊胆,防不胜防,还不如一劳永逸,人一死便一了百了,不用时时担心杀手何时会破门而入,他们要忍受多久的死亡威胁。

“等等,你多想想,千万不要胡来,杀人是要偿命的!”陆东承吓出一身冷汗,她的想法太偏激了。

“杀人不一定要自己动手,还有一招借刀杀人,久病床前无孝子,你以为他伤得那么重,他的妻小愿意把屎把尿,细心照顾他到咽气?”要人死的方法有很多种,招招都能死得不知不觉。

譬如换了他的药,让他的伤势加重,长久下来伤处溃烂,细菌、病毒、败血症还不找上门来,届时就是药石罔效。

还有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孩子会打洞,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的儿子,老子利欲薰心,贪图他人银两,儿子会是敬父孝母的好货吗?

只要找个能言善道的人从中加以挑拨,离间父子感情,一段时日后,当儿子的就巴不得父亲早死,免得占去他那一份财产,毕竟买药也要花银子……

罗琉玉自认没有害人之意,可是她也不容许别人有心害她,如果那人不肯罢手,她只有全力反抗,让对方无力使坏。

“咳、咳!女人家不好说些不雅字眼,那些……呃,是人家的家务事,儿子不愿也可假手下人。”幸亏他胡子长得浓密,看不出面皮的涨红。

“骨肉至亲都不肯了,奴仆会用心?这件事先不提,说到儿女,我也有儿有女,要是他一派那个神出鬼没的青衣人来,我的孩子那么小,他们逃得过吗?”为了他们,她没有心软的余地。

一想到故作老成的年哥儿,娇软可爱的莲姐儿,为人父的护子心油然而生,这一刻的陆东承也有手刃二叔的心了。

“这事我来办,你不要动手。”他亏欠他们太多太多,大丈夫自要顶天立地,撑起妻儿头上一片天。

她一啐,瞧不起地看看他肩上的伤。“凭你?”

陆东承面色一讪,“我只是措手不及,没想到他竟还有一名暗卫,他出现得快如闪电,当下只能如此了。”

“暗卫?”她暗暗一惊。

惊觉说漏嘴,他连忙转移话题,“你那甘露水多给我一些才好得快,才几滴而已,好得,不够快。”

“休想。”罗琉玉戒备的盯着他,往后退两步,护宝似的防着,唯恐他跳起来抢她的宝贝。

见她一副小气地主的模样,陆东承好笑之余又有点庆幸,终于蒙混过去了。“我的伤好了才能尽一臂之力,要不这半死不活的,若是再有人欺你们母弱子幼,我真要把命丢了。”

他这条命真的是捡回来的,被那青衣暗卫一剑穿过琵琶骨,命在旦夕,他都不晓得能不能活,剑一拔出,血流如柱,说是用喷的血泉一点也不为过。

危急之际,她又拿出上回见过的青花瓷瓶,往他嘴里滴了五滴,然后就怕他一次用完似的连忙收起,节省吝啬的模样彷佛是在割她的肉一般。

五滴甘露水一下喉,他的血果然止住了,伤口处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癒合。可是接下来就……没了,他是死不了,但也没法下床,病人似的躺在床上养伤,又重覆上一次的遭遇。

他想她若肯多给他几滴,想必他的伤已好了一大半,甚至能跟没事人一样,连痕痕都找不到。

可是这个守财奴呀!死也不给,当命般的护着,只求他不死,其他一概不理,仅仅找了个乡下大夫为他治伤。

在战场上厮杀几年下来,陆东承身上大大小小的新伤旧疤多不可数,可饮了罗琉玉的灵液后,那些原本的伤疤淡了许多,有些居然长出粉女敕如新生婴儿的新肉。如果多喝一点,说不定就能一点痕迹也不留下。

可惜灵液真的不多,一天就只有两滴而已,不管罗琉玉再怎么使劲挤,那指尖就跟小气的主子一般,没有更多动静,而她还要用来以备不时之需,还要每天滴一滴在浴桶里让孩子浸泡,强身健体,存货自是不多。

因此陆东承只能自求多福,两人非亲非故的,她肯用灵液救他已是大善,再要求太多可就过分了,这是救命灵药,用一滴少一滴的,当然要省着用。

“不行,只剩下一些了,再让你用就瓶底见空了,我还要留着一些以防万一。”日后会发生什么事没人知晓,有备无患总是好的,不能全浪费在他一个人身上。

“打个商量,就几滴,若还能有趁手的兵刃在手上,往后将军府来的那些人,我一次能解决一大半,无须动用你那两个下人。”那两人简直是人间大凶器,举几百斤的木头如探囊取物般轻松。

那两人从外表看来和常人无异,甚至是好欺负的那一种,既无一身横肉又无横眉竖眼的凶相,放在一群人当中根本不起眼,十八、九岁的二牛是男人,长得高壮些并不意外,起码看着有些气力,但是四喜……十四岁的小姑娘浑身上下没三两肉,一拳就能敲成肉饼的瘦弱,她哪来的力拔山河的怪力?

主子怪,养的下人也怪,就连三桐手底下也有点功夫,婉娘是上哪儿买到这一个个能人,她的运气是逆天的好,叫人好生佩服和羡慕她的好运道。

不过若罗琉玉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肯定啐他一脸,一开始她想买的并非是二牛、四喜,而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嬷嬷好帮她照顾孩子,还有两个娇滴滴的小娘子,看着赏心悦目,一个侍候她,一个打杂,可是都快成交了,突然冒出一个咬着馒头喊饿的四喜。

她自己明明饿得走不动,还分出半个镘头给同样面黄肌痩的二牛,两人一边挨打一边往嘴里塞东西,看得她于心不忍。

于是她恻隐之心一起便开价买下了,不过她那时的银子不多,只能买两个,再多就负荷不起了,只好忍痛割舍原先看中的嬷嬷和小娘子。

至于三桐是搭头,只要两百文,别看她此时活蹦乱跳的,罗琉玉刚见到她的时候,她身上没一块好肉,只剩一口气拖着,身染怪病没得医,只有等死的分。

当时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捉住罗琉玉的足踩不放,罗琉玉挣月兑不开,只好把她也带回府,死马当活马医。

那时候的灵液不多,也就用了三滴,谁知人就活了,还不到三天就好得差不多了。

见状,罗琉玉更加珍惜得来不易的灵液,不轻易给人用,也就几个亲近的人有此福气,其他人,她一滴也舍不得给。

“你真能以一敌十?”看他健硕的臂肌,她微带怀疑的问,不想找个中看不中用的。

“像陆家这样的下人,再来三十个也不成问题。”才几年而已,府中训练有素,能上阵杀敌的侍卫都成了养肥的猪,由着人宰杀,陆东承不无唏嘘,也有几分痛心,他父兄还在的时候,满府皆兵,晨起练拳,虎虎生风,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是精兵。

只是曾几何时,以武治家的陆家逐渐败落,真正有血性的下人都跟着主家上战场,十之八九回不来了,而剩余的也失去将门的气节,个个得过且过,仗势欺人,再无往日的傲气。

“那青衣人呢?”罗流玉心有余俘,若非她过去一时兴起想弄个改造版的十字弓玩玩,只怕那把剑都爱刺进她颈项了。

一瞬间,临死那么近,她真是不爽,前世已经死过一回,她可是很爱惜现在的这条小命。

经此一事,罗琉玉决定一有空闲便多做几把九连弩,或是研制升级版的十二连发、二十四连发,到时庄子内人手一把,只要恶人一来就连发扫射,她不想打造一支军队,但最少要有自保能力。

一提到青衣暗卫,陆东承吞了活蚯蚓般面有难色,“平分秋色吧!”

“可你还受伤了。”她指出不争的事实。

陆东承黑眸一闪幽光,“这是意外。”

“技不如人就直说,用不着自我安慰,如果平日勤加锻链,武艺高强,又怎会轻易中剑?”

虽说他是为了救她而伤,但她忍不住打击他,多一分准备也就多一份保障,高楼非一日促成,也得打底、填石、抹泥、砌砖……一步步渐成高楼。

“我承认是疏忽了,没料到他会出其不意向你攻击。”他原本是担心二叔的伤势,这才走神,谁知受伤的二叔竟会有暗卫,还派他来刺杀手无寸铁的妇道人家。

令他诧异的是二叔背后明显有人,更重要的是他认出那暗卫的来处,才会震撼不已。

每一位皇子在年满十岁之后都会有自己的暗卫,用以保护他们的安全,其中六皇子的暗卫身着青衣。

一想到有皇子介入其中,陆东承的脸色就好不起来,他不想往坏处想,可是心里却不断往下坠。

他一直不解自己为何会遭到亲信的背叛,还被追杀,但是今日这青衣人的出现似乎给了他一条线索,一旦和皇子扯上关系都不单纯,为什么二叔身边会有六皇子的人?他们在图谋什么?

还有,他父兄的死是不是……

他不敢往下想,越想越惊骇。

如果连不知情的他都容不下,父亲和兄长又怎么逃得过,二叔他……又在当中扮演什么角色,他是在父兄死后才和六皇子走得近,或是早就勾结在一起?

隐隐约约的,陆东承眼中泛起红丝,里面藏着苦涩和锋利,他曾经非常想知晓自己为何非死不可,如今他却希望自己什么也不晓得。

“说到那名暗卫,想不到陆建生身边有这样的人手。”当初仍身在陆家时,她可没听说过府中有这号人物,要不陆建生早用来对付她了。

“也许他觉得有需要便养一个。”他知道这话太牵强,糊弄不了聪明人,可又无法明言。

连他自个都不明了的事,又如何向她解释,等他查明白了,或许还能有个答案。

只是,这事情能解决吗?

“你看我几岁了?”她指向自己

“二十一岁。”他不假思索。

她十五岁嫁给他,十六生子,他再清楚不过了。

闻言,罗琉玉眉头微微一动,原本她是要打趣他,可他回答得太果断,就连她也是靠猜测,可他却毫不迟疑的说出。

于谨之到底是谁,此人实在可疑,有待观察。

“我还以为你当我是四岁呢。”

他失笑,“四岁的是莲姐儿。”

“既然不是四岁,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会相信你的满口鬼话?”她冷讽,嘲笑他编得太蹩脚,连四岁孩子都不信。

被泼了一桶冷水的陆东承暗暗发苦,“这件事你不用管,我会处理。”

“你处理得了吗?”她不屑的一瞟他肩上的伤。

“多两滴甘露水的话……”他意有所指。

“想都别想。”她飞快地捂住腰间,显而易见的那瓷瓶就放在腰袋里了。

“想想两个孩子,如果我能好起来,他们是不是就少了一些危险?”他以儿女的安危来说服她。

罗琉玉神情挣扎。

“就两滴,不用多,直接滴在伤口处。”他将衣襟拉开,露出要好不好、仍不时冒出血丝的左肩。

此时的两人都未意会到男女有别,只有陆东承知情两人是夫妻,但对没有原主记忆的罗琉玉而言,他不过是她随手救回来的男人,一个赶不走、死皮赖脸的米虫。

两个人独处已经是不应该,但有现代灵魂的罗琉玉见惯了,不以为意,没想过这会名节受损。

“真的两滴就好?”她一脸心疼的样子。

“就两滴。”他语气诚恳。

心痛了好一会儿,罗琉玉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取出青花瓷瓶。“下次再受伤别来找我。”

她还想有下次?这女人的嘴呀!不能说两句好听话吗……

蓦地,陆东承的目光盯着妻子高高噘起的嫣红小口,涎液一吞,脑海中浮现两人仅有几次的鱼水之欢。

那时,她会娇羞地喊他二郎……

“下流!”

甩了一巴掌后,罗琉玉气冲冲的走了出去,甩门声重得似要拆房子。

没人知道发生什么事,唯有一脸苦笑的陆东承,没处喊冤去。

这也不是他愿意的,妻子就在身边,鲜女敕可口,久未尝肉味的大男人难免心猿意马,就显露了最真实的反应。

自个儿也太不争气了,怎么就这样把持不住了?这几年在边关没女人不也熬过去了,没想过少了什么,偏偏妻子一靠近,那股幽然女人香叫他情不自禁,忍不住想亲近。

不过幸好她先用了甘露水,而后才发现异状,否则自己这巴掌就白挨了,得不偿失。

听着逐渐远去的脚步,陆东承面色凝重的看着蜘蛛织网般一缕一缕癒合的伤口,心底的讶异和惊喜被沉重取代,这神奇的甘露水从何而来,为何会在妻子身上,过去未曾听她提起。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被人发觉她身怀救命灵水,只怕会引来各方争夺,他一己之力是护不住的,为今之计是死瞒到底,绝不露一丝口风,她的好运道归她所有,不宜再泄露,而他也会竭尽所能保护这个秘密,不让妻子成为别人眼中的宝贝。

灵液滴在伤口比直接服用效果更佳,五滴灵液入口仅有止血作用,补足元气,并无法使伤口癒合,可这两滴灵液一滴,伤口像有无形的针线在缝合,又麻又痒,一点皮肉拉扯、黏合的疼痛,生出新肉,穿透的伤竟然找不出骇人的血洞,彷佛不曾受伤。

不过伤好了,大量流失的血还是没办法一时补回来,面色苍白的陆东承渐感倦意,不自觉的眼皮一垂,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脸上痒痒的,似乎有人在玩着他的胡子,他连忙睁开眼想喝止,入目的是一张精致小脸。

“莲姐儿?”

见人醒了,莲姐儿兴高采烈的扯扯他的胡子,“于叔叔,你怎么又躺床上了?”

他一笑,目露慈光,“不听话,所以生病了。”他没跟孩子说实情。

“你的身子很不好吗?”她露出担忧的神情。

“是不太好,老是头疼脑热。”他逗着她,有女万事足。

“你吃药了吗?”她模模他的头,一副很忧心的样子。

“还没。”陆东承装出苦脸。

莲姐儿一副大人模样的拍拍他,“药吃了,病就好了,你不可以不吃药,那是不对的。”

或许是父女天性,自从陆东承来到庄子后,莲姐儿特别喜欢黏着他,一点也不被他满脸的胡子吓到,还觉得好玩,不时扯两下就能乐得咯咯笑,还会要他抱着转圈、骑大马。

很难想像这一大一小能玩在一块,还和乐融融,换成年哥儿是全然不同的态度,他非常讨厌庄子上出现一名陌生男人,不仅和他抢娘,也抢妹妹,严重威胁他“一家之主”的地位。

“好,都听莲姐儿的。”看女儿咧开嘴笑,他的心瞬间柔软了,化成一滩水。

“唔!乖,给你糖吃。”她煞有其事的点头,从绣白免吃草的荷包中取出一颗三色糖球。

京城里什么都有,有不少外邦使臣来朝贡,带来异国的特产和种子,不过大多的百姓不识货,一袋一袋的种子堆到烂也乏人问津,这些因缘巧合下被罗琉玉捡破烂似的全包了。

其实她也不是很认识这些种子,但因气候的不同,有的种不出来,烂在地里,只有甜菜、辣椒、番豆被她种成功了,就在后院的菜园子,为数不多。

她听过甜菜能做糖,便试了一下,毁了一大半甜菜后才做出十来斤糖,正好手边有去年冻在地窖的乌梨、青枣、酸橘、甜柿等果子,一化冻就出水,索性做成水果糖哄哄孩子。

莲姐儿一吃就爱上了,而年哥儿不嗜甜,只吃一颗就嫌太甜,要他娘给他做酸甜酸甜的仙楂片。

两个孩子各有所好,当娘的便清心了,不用担心两兄妹因吃糖而打起来。

“我不吃糖,你自己……呃,好甜……”一颗糖塞入嘴里,陆东承的表情和年哥儿刚吃糖的样子如出一辙,都是眉头一皱,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彷佛吃的不是糖,而是苦胆。

“甜吧!我娘做的,不过我只能给你两颗甜甜嘴,你不能再跟我要了。”她一手按着自己的小荷包,表示她已经给他很多了,不可以再抢她的糖。

“可是吃药很苦,我要含着糖,才肯乖乖喝药。”瞧瞧那护食的动作和她娘多像,这母女俩都小气得很。

他莞尔一笑。

莲姐儿一脸伤心,“于叔叔,你是大人了,要忍耐,我是小孩子才吃糖,而且我娘才做一点点,三桐姑姑会偷吃,四喜姑姑也喜欢吃,真的、真的不够分……”

她一再强调真的,但事实上还有半坛子被她藏在床底下,足够她吃上好几个月。可分了就不够吃,这个拿一些、那个拿一些,很快就没了。

“叫你娘再做不就行了。”本来嫌甜的陆东承吃了女儿给的糖,觉得甜得刚好,甜入他心里,叫人忘忧。

“不能,娘说一种子才种下,要等上两、三个月才护成,于叔叔,为什么好吃的糖不能天天吃,要省着吃,莲姐儿好悲伤。”想到没糖吃的痛苦,她眼眶就红了,实在太悲伤了。

一听她这副小大人的口吻,当爹的差点笑出声,“糖吃太多了会长虫,牙会掉光,莲姐儿就会变丑。”

“我不要变丑!”她大叫。

“好,不变丑,糖少吃一点,蛀虫会把牙齿吃光光。”真搞不懂糖哪里好吃了,甜得腻人。

“于叔叔,你骗人!”莲姐儿气呼呼指着他鼻头。

“哪里骗人了?”这说风就是雨的个性也像她娘,阴晴不定,上一刻风和日丽,一转身便雷电交加。

“娘说吃完糖后,漱口或用盐水净牙就不会牙痛,娘最聪明了,于叔叔很笨。”她气得揪他胡子。

哎呀!这小丫头力气真大,揪得他真疼!

“不能事事都听娘的,偶尔也要听爹的。”他才是家中的支柱啊。

“我没有爹。”莲姐儿摇着头,她从来没见过爹,娘说她爹死了。

“是人都有爹,你是爹娘生的。”他忽地鼻头发酸,想抱起女儿说抱歉,他回来晚了。

她塞了一颗糖在嘴里,甜滋滋的笑了。“我爹死了。”

“他没……呃,我是说他若没死,他会跟你娘一样的疼你。”他会将她宠上天,让她日日开怀。

“我有娘就好。”低下头的莲姐儿玩起手指,有娘在她什么都不怕,可是有爹是什么样的,她不懂。

没有过一天父爱的莲姐儿不知道父亲的意义,三桐姑姑没有爹,二牛叔叔、四喜姑姑也没有爹,他们都没有爹,所以有爹没爹不都一样,大家都没有才公平。

“我当你爹好不好?”他渴望女儿用桥软的糯音喊他一声爹。

“不要。”

“为什么不要?”陆东承轻抚女儿细柔的发。

“我有自己的爹。”她大声的说道。

“……”他突然很想哭,女儿心里还是有他的,别人取代不了……

但他的感动却在下一句话中碎成粉末。

“我娘说我爹没有胡子,叫我不要乱认爹,不然我爹九泉之下会死不膜目。”九泉在哪里,好不好玩呢?

“是……你娘说的对。”

英雄差点泪满襟,婉娘连这个漏洞也堵上,防他防得不余遗力,连胡子都不忘一提。

模着扎手的落腮胡,陆东承考虑要不要剃了,恢复原来的面目,妻子总认得出自己的丈夫。可是一想到二叔身边的暗卫以及暗卫背后的六皇子,他立即打消这个念头,在不能确保妻小的安全前,他还是被人追杀的于谨之,为躲避仇家暂居农家。

“我娘当然说的对,你不要动不动诱拐我妹妹,你的脸呢?我爹就算死了,我娘也不会看上你,我娘说这是看脸的世道,长得丑就不要出来吓人!”年哥儿刚好进来,听见方才的话,连忙骂道。

哼!丑人多作怪,丑到天怒人怨。

长得丑……陆东承哭笑不得,他就留了一把胡子,怎么就猫嫌狗弃了,连自家儿子都用斜眼瞪他?

“哥哥。”莲姐儿笑着牵住哥哥的手。

板着脸的年哥儿往妹妹脑门敲一栗爆,“你是脑子被虫咬了呀!怎么老往胡子大叔这边跑,你也不怕被他丑到,娘说物以类聚,丑人才跟丑人在一起,你跟丑人相处久了也会变丑……”

他真不丑呀!他们那眼睛是怎么瞅的,他终于明白什么叫窦娥冤,有这满脸大胡子,他此刻有口说不清、百口莫辩呀!

“真的吗?哥哥。”莲姐儿一脸惊吓,不住地回头看看哥哥口中的“丑人”,虽然觉得他很可怜,但小脚慢慢的往外移,远离丑人。

“娘不会骗人,你看娘离胡子叔叔多远,她就是不想变丑。”年哥儿拿娘做例子,信度直上云霄。

“喔!我信娘的。”莲姐儿点头点得很用力。

“以后不要常常来了,要是变成丑姐儿,你哭都没得哭。”他得意地瞪了陆东承一眼,牵着妹妹往外走。

一听,她惊恐万分,“我听哥哥的。”

“五张大字写完了吗?娘晚一点要看。”妹妹太懒了,睡得早、起得晚,天天只想着玩,都没有乖乖练字。

“啊!我忘了写,哥哥哥哥,你帮我写……”

呜……她不要被打手板,痛痛……

“不行,自己写。”

“三张……要不两张,莲姐儿写不完啦……”一想到娘的狠心,莲姐儿呜呜地哭起来。

一看到妹妹哭了,年哥儿心疼地拍拍她的背,“好啦!哥哥就帮你写一张,一张喔!你不能跟娘说。”

“嗯!哥哥真好,我一定守口如瓶。”有人帮忙写,她破涕为笑,嘻嘻哈哈地离开。

好什么好,这孩子还是太天真了,他看过两个人的字迹,一个端正,一个像蚯蚓,不识字的人都能看出并非同一人写的,他们的娘只稍瞄一眼就有人要遭殃了。

这两个皮孩子。

陆东承幽幽叹一口气。

唉、唉!

蓦地,他寒毛一傈,他只叹一声,怎会有两声叹息?

莫非有鬼?

他扭头一看,看到窗外正探进头的三桐,她龇牙咧嘴笑得古怪,附带一枚同情的眼光。

“我家娘子喜欢好看的,你这副尊容……唉!还是算了吧!别太勉强了,下辈子投胎再看看。”一说完,她将膳食搁在窗边的茶几上,哈哈大笑的唱着,“癞虾蟆、四条腿,扑通扑通不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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