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宝财妻 第十二章 陶爷的真正身分
回到杭州没几日,几个庄子已将米粮送抵,尹挚亲自点数后便让庞定带人直接送到卫所——交给晁枢引。
“欸,郡主怎么不亲自送到卫所?”多静疑惑地问。
尹挚冷冷睨她一眼,无声指了指门外。
多静瞧屋外多了丫鬟和嬷嬷,尤其门口和院口都站着两个粗壮的婆子。“郡主九岁的时候就没有婆子敢拦郡主的路了。”数了数,不就是几个,真要硬闯,有什么难的?又不是没干过,现在倒是扮起端庄娴淑了。
尹挚无声叹口气,往外走去,脚都还没跨出门口,门外的婆子嬷嬷全都跪下来,几个不知道发生何事的扫洒丫鬟也跟着跪下。
再叹口气,她直接把脚收回来,外头的人自然站起身,该忙的去忙,看守的继续看守,一副风平浪静的平和样子。
她如果不是跟娘表示那些米粮非要亲自点数的话,她们恐怕会死守在这里,一步都不让她踏出门!
“夫人果真很懂郡主啊。”多静由衷道。
“是啊,你就没瞧见我昨天硬是踏出院子,看院子的那个婆子竟然一头撞在院门上,吓死我了。”尹挚坐在桌前,无奈地托着腮。
“没法子,谁知道老太爷竟会写信给夫人,把那事给揭开来。”多静搁下茶壶,替她斟了一杯。
尹挚悄悄把脸埋起来,觉得无脸见人。
“夫人的神色那么平淡,奴婢以为这事就这样揭过去了,哪知夫人竟铁了心要禁足郡主。”
尹挚可怜兮兮地扁起嘴,从没想过自己都这么大了还被长辈禁足。
回来好几天了,她却连屋子都出不去,而晁枢引那个混蛋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以往老是会偷偷溜进来,如今连个影子都不见。
就算她被禁足,只要他有心,他还是进得来,尤其多静还会帮他开门呢,就好比她溜去见他时,左旭也会帮她开门。
“……唉,还是忘了说。”她这才想起杜获的事,一直找不到机会跟他说。
回程的路上,他和盛珩安静极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要她一问,两人就不约而同地回说没事……啧,一个个都瞒着她。
她也明白他们是不希望她担心,可是将她蒙在鼓里,绝对不是保护她的方式,怎么他们到现在还不懂?
“郡主也别一直唉声叹气,得想想约莫什么时候要启程回京。”多静好心提醒,虽说皇上并未要求郡主何时回京,可年节愈近,郡主手上愈有许多事要忙,尤其得计算总岁入和岁出,那可是会逼死人的。
尹挚瘫在榻上,都想装死没听见了。
照理,她最晚最晚该这个月回京的,手上能动的米也调得差不多,足足调了三万五千石,绝对够用了,和那叔谈的海运也成了,必须赶紧回京复命,好让皇上下旨让水师提督衙门有所动作。
可是杭州这儿还是一滩浑水,她哪有办法走得开?更难过的是,她还被禁足了,哪儿也去不了。
就这样,被困在团圆阁里的尹挚只能不住地叹气,直到庞定归来。
“审杭州前后卫所的指挥?”尹挚不解问着。
“小的去时是听左旭这么说。”庞定迫不及待地将第一手消息道出,与她分享。“听说晁大人的手段相当狠戾,不要人命,却让人很想以死解月兑,连番地审,不给人喘口气,像是非要挖出什么秘密不可。”
尹挚这下子真是想不明白了。
晁枢引来杭州都多久的时间了,之前按兵不动,她也没想太多,如今突然刑求人,难道是跟粮库那事有关?可怎么会拖到现在?要审早该审了,除非他得到其他线索,需要有人应证。
似乎该是如此了,就不知道他拿到什么线索。
“后来,小的等了半个时辰,晁大人才黑着脸进衙门里,尽管已经沐浴过了,可那股血腥味还是闻得出来。”庞定素来知道他的手段,他是不出手便罢,一出手就能整得人死去活来,没人想落在他手里。
“所以他心情很不好?”八成是没审出结果。
“不太好,不过后来收了信,得知两日后向野会随粮船回杭州,他的脸色才平和了一点。”
“嘿,向野都没发信给我,他怎会有消息?”谁才是他主子?
“这点小的就不知道了。”
“也许是因为粮船是知府大人找的,所以信就直接发往那边了?”多静在旁道。
“不无可能。”只是依她对向野的了解,就算他依令给晁枢引发了信,照理说他也会发一封信给她,好让她知道归期。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一时间又找不到破绽,最快的方法还是直接去找晁枢引……
她垂眸想了下,要多静准备文房四宝,快速写了封信,开门交给外头的嬷嬷,道:“给我听着,皇上对我下了旨意,你去跟我母亲说一声,我非得出门办妥这事不可,要不皇上怪罪下来,谁都担待不起。”
嬷嬷闻言,毕恭毕敬地将信给兜在怀里,小跑步地朝贺氏那里去了。
“郡主,你不会是假冒皇上笔迹吧。”多静小声问着。
“哪需要假冒,难不成我娘见过皇上笔迹?”尹挚呵呵笑着。
两刻钟后,贺氏就亲自来了。
“这真是皇上的来信?”贺氏拿着信,十分狐疑真实性。
“难道还假得了?方才庞定替我送米粮去卫所时晁枢引交给他的。”她精准地朝庞定一指。
庞定倒抽了口气,垂着脸,暗骂郡主竟拖他下水。
“既是给你的信,怎会送到卫所去?”
“皇上存着心思要撮合我跟晁枢引,自然是把信送到卫所,让晁枢引亲自把信送来,就好比我一到杭州,他就被皇上旨意逼得不对我低头都不成。”尹挚脸不红气不喘地说着。
贺氏皱了皱眉,心想确实如此,沉吟了下,便道:“行了,如果你非要出门不可的话,早去早回,还有不准去找枢引,否则——”
“娘,我有事要忙呢,怎会去找他?”唉,何必威胁自己女儿呢,真是。
“去吧,近年节,城里总是不太安宁,把护卫都带上。”
“知道。”尹挚笑眯眼,送走贺氏后便让庞定去准备马车。
“郡主,咱们是要去哪?”待尹挚上了马车,庞定策马跟在马车边问着,因为刚刚那封信里到底写什么,他压根没瞧见。
“当然是去杭州卫所衙门啊。”不然咧?
可惜,待尹挚到杭州卫所衙门时,却得知晁枢引刚刚带着左旭和杜获一道外出,就连盛绿珩也不知道上哪去了。
“神神秘秘的。”她呋了声。
“郡主,既然这样,咱们回去吧。”多静劝着。
“那不成,我信上写着皇上托我买几匹皇后娘娘喜欢的素杭罗,我要是空手而归,肯定要被禁足到天荒地老。”说着,便吩咐车夫绕到大街市集里。
尹挚亲手挑了几匹素杭罗,想着年节近了,又买了几匹颜色较花稍的古香缎和云锦,打算回去让针线房替母亲做几件袄子,又挑了些皮草,心想应该能做上几件斗篷。
正挑着,身旁有人走近,伺候在旁的多静戒备了起来,尹挚淡淡睨去。
“尹姑娘。”那人朝她笑得温和。
“……陶爷?”她诧道。“怎么这时分您还在杭州?”
“刚从苏州回来,经过杭州,就想着给家人添点布料,这么巧就遇见尹姑娘。”陶爷笑容可掬地道。
“原来如此。”尹挚噙着笑意,不着痕迹地打量他。“不知道陶爷是否调到了足够的米粮了?”
“蒙尹姑娘指点,在苏州已经调得差不多了。”
“陶爷客气了。”尹挚与他寒暄几句,客套地询问:“不知道陶爷想挑什么样的布料,要是不知道要挑什么,也许我能帮上一点忙。”
“那就劳烦尹姑娘了。”
尹挚问了预算和喜好,便替他挑了几匹织锦,付了帐后,两人一道走到铺子外头,正要分道扬镳时,前头传来阵阵惊呼还伴随着马蹄声,人潮如浪,朝他们这头涌来。
庞定见状,立刻喊道:“郡主请退回铺子内。”
一群护卫立刻散开,护在尹挚的前头,多静马上拉着她往铺子里退,然而前头的人潮太过拥挤,硬是将护卫们撞开一处缝隙,而正往铺子里退的尹挚被人给推了一把,不由往前一跌,刚巧就从那处缝隙跌出。
一抬头,狂奔而来的马已经来到面前。
“郡主!”多静喊着,想向前拉她却被人群挡住。
庞定等人也被困在其中无法动弹,眼看着马蹄就要从尹挚的头上踩下,她一个翻身跃起,避开了狂奔的马。
才刚站在地面,她回头望去,马还在狂奔,一路上踢翻了街边的摊贩,还伤了人。
“庞定,差人去阻止那匹疯马,快!”尹挚不见一丝慌乱,神色自若地指挥着。
庞定立刻差人去阻止,让剩下的人将尹挚给团团包围,就怕再出任何意外。
“郡主,你没事吧。”多静冲向前,查看她是否受伤。
“我没事。”话落,她看向刚才站的位置,这才发现原本站在她身后的陶爷不见了,她眉头一拧,环顾着四周,已经不见他的身影。
“好端端的,怎会跌出去?”多静见她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拿起手绢拍拂着她身上的沙尘。
“我是被推出去的。”
多静猛地抬眼,回头朝方才的位置望去,道:“是那个陶爷吗?”
“应该是。”
她也觉得陶爷有些古怪,明明去了苏州调米粮,想买丝绸布料却没在苏州买,而是回程路经杭州才特地买,太不合理,毕竟苏州才是真正的丝绸之城。
但有什么理由让他对自己下黑手?
正忖着,街尾的疯马似乎已被制伏,有人惊呼连连,她抬眼望去,意外见到晁枢引正快步朝她走来。
“你没事吧?”晁枢引沉着脸问着。
“有事。”
“伤到哪了?”
“脚疼。”她可怜兮兮地道。
多静在旁,冷眼看着主子刚刚还好端端的,在见到晁枢引后就变瘸的脚,无声叹口气。郡主这人,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当贺氏得知晁枢引带着尹挚回府,本要去教训两人,可一得知尹挚上街遇到疯马,便急着找大夫,哪里还记得要教训什么。
在大夫来过确定无大碍后,贺氏才放下心,本要请晁枢引先回去,可瞧女儿一副病殃殃的样子,只好允了让他待一会再走。
待贺氏一走,尹挚立刻坐起身,道:“那马儿的事得要查一查。”
“我让左旭去通知知府了。”晁枢引顿了下,再道:“有古怪?”
尹挚轻点着头,将遇到陶爷后发生的事说过一遍。“其实,头一次见他,我就觉得这人有种说不出来的怪,那叔也说往后少跟这人往来。”
晁枢引微眯起眼,长指在膝上轻敲着。“你有办法画出那人的长相吗?”
“该是可以画个大略。”说着,便走到案前开始作画。
“脚不是伤着?”晁枢引瞅着她行动自如的脚。
尹挚笔一顿,抬眼朝他嘿嘿干笑,他不由轻拧了下她秀挺的鼻。
面对他宠溺的举动,她笑眯了眼,继续作画,而一旁的晁枢引就静静地瞧着画,当画像逐渐成形,他的脸色也逐渐冷凝。
“大约是这个样子吧,他约莫四十开外的模样,笑起来虽然很和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有种久居上位的气势。”朝中百官她也见过不少,但像他那种内蕴气势的倒是不多见。
“……简昊衍!”
“咦?他是简昊衍?”她惊呼了声。
“应该是,没想到他竟然在这么近的地方。”他沉声道。
他刚审问过狱中的两名杭州前后卫指挥使,确认内贼之外,还得知粮库是被搬空之后才付之一炬,企图毁尸灭迹。刚刚他再次前往堤防,确认工程进行到哪个段落,想从中猜测简昊衍炸这一段堤防究竟有何用意。
可惜,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而那时——这个人竟然在尹挚的身边,要不是她有能力自保,恐怕等他到时,她早已经……
忖着,他紧紧将她拥入怀里。
“你别担心,我一点事都没有,祖父从小就怕我吃亏,所以教了我一点本事,虽然不足以应敌,但要自保是绰绰有余。”他的怀抱让她感受到他的担忧,她只能尽可能地安抚他。
“他恐怕已经知道咱俩的关系,所以才想对你下手。”他哑声道。
如果可以,他不希望因为自己将她卷入危险之中,尤其在他力有未逮时,会让他感到相当无助。
“别说他想对我下手,下回再遇见他,我会逮住他,像他这种乱臣贼子,人人皆可诛之。”她身边养那么多护卫,可不是为了排场。
“这阵子,你就乖乖地听令堂的话,待在团圆阁里,哪里都别去。”
“那可不成,扬州的粮就快要运到了,简昊衍难道会错过这个机会吗?他会出现在杭州,说不准就是他也接到消息,知道粮船要来,他怎可能不抢?咱们得抓住这机会,一举将他擒下。”
“这事我自有打算,你就待在这儿。”
“你说过不会拘着我的。”
“在不会危害你的情况之下确实如此,但简昊衍是个心思深沉之人,他行事前必定沙盘推演许多次,你要是出现了,成了不该出现的变数,要我如何是好?”晁枢引沉着声与她说理。
尹挚抿了抿唇,心想确实有可能如他所说,她总不能有心帮忙反倒扯了后腿。“好吧,你都这么说了,我就不去了,可是你自个儿要小心,尤其是……要特别注意杜获。”
晁枢引微扬眉道:“你为何这么说?”
尹挚只好把她觉得古怪之处都道出,举凡是知府宴会,甚至是在衢州时,这几桩事都教她足够对他起疑。
“我知道了,我会放在心上,有机会我会探探他。”
“我希望是我多心了,但不管怎样,防人之心不可无。”瞧他脸色不好,她知道怀疑跟在他身边的人定教他不好受,只能言语上勉强地安抚二一。
晁枢引抚了抚她的发。“我知道,我都知道,眼前我只想护好你,只要你周全,我才能放胆去做。”
她轻声应着,偎在他怀里,期盼事成那天。
“郡主,夫人来了。”多静在门外提醒。
尹挚不由紧紧地抱住他,低声道:“你要是得空就来探视我,横竖我会假装受伤乖乖地待屋子里,还有,粮船到的那日,不管结果如何,你一定都要来看我。”
“知道了。”他喃着,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下。“我会赶紧了结一切,把你娶回家。”
她娇瞋他一眼,在门板打开之前,飞快跑回床上,而晁枢引也一副正要离开的模样,让开门的贺氏勉强算是满意。
之后尹挚乖乖地当起伤患,虽然晁枢引不方便探视她,但仍差人送信,哪怕只有寥寥几句话她也很受用。
这日,她提笔回信时,贺氏和那韦守正过来探视她。
“那叔,您终于回来了,可有买足所需的石料?”
“有,这一次买得够足的了,倒是你,听说上街遇到疯马,没事吧?”那韦守问着。
多静赶忙搬来两只绣墩让两人坐下。
“没事,一点小伤而已,倒是辛苦那叔了,这一趟去了这么久。”尹挚没打算提到简昊衍的事,不想让长辈无谓担忧。
“也还好,有时出一趟远门三个多月来回都有,要是往后开了海运,说不准来回都要半年了。”
“那就别跑太远,我可舍不得我娘独守空闺。”
贺氏闻言,羞瞋着她,就怕她那张嘴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那韦守哈哈笑着。“放心,我打算把海运的事交给启丰那孩子,而且我手边也培养了不少人,我这把年纪了,只想守着家里这些就好。”
尹挚很满意地点点头。“那叔,虽然我无法喊你一声爹,可在我心里,你跟爹是一样的。”
那韦守闻言,受宠若惊之余,眼角竟有点泛红。“阿挚,你真是个好孩子,你娘把你教导得真好。”
他是把她当女儿的,然而身分差异摆在那儿,他哪敢奢望她真把自己当爹看待,如今听她说出口,他的心涨得满满的,开心得无法言喻。
尹挚勾了勾唇,像是想到什么,突道:“对了,那叔,明日我的粮船会抵达,如果没什么事,明日就别往码头去了。”
虽说修筑的堤防离码头有点距离,但谁知道明日会是怎生的场面,能避就避。
“我知道了,一会我就让人直接把要用的石料和砂土直接倒在堤防那边。”
尹挚轻点着头,心想那叔这样安排应该不至于有所影响,横竖别将那叔卷入危险中就好,毕竟她好不容易才能又拥有如此疼爱自己的爹呢。
翌日,正午时分,天空阴霾得像是随时都会降下大雨。
“郡主,看起来像是要下雨了,咱们到屋里用膳吧。”多静看了看天色,企图把尹挚劝回房。“郡主待在亭子里也瞧不见码头呀。”
尹挚没好气地睨她一眼。“你当我傻的?谁跟你说坐在这儿是想看见码头?”
“不然?”
“我都闷在屋里多久了,再不让我到外头透透气,那是要逼死我。”好不容易看在她受伤的分上,娘解了禁,她哪里受得了一直待在屋里。
多静凉凉地看着她,心想也不过就是个假伤患,待了一日半而已。
懒得吐槽她,多静在亭子里布着菜,却听见亭外有丫鬟像是在议论什么,刚踏出亭外要斥责她们,却见她们一个个指着空中,她顺着方向望去,就见到空中竟然出现了浓黑的烟雾,而那方向——
“郡主,码头那个方向似乎走水了!”她急急踏进亭内说着。
尹挚筷子一丢,踏出亭外,看向码头的方向,神色微沉地道:“庞定没差人回报,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以防万一,一早她就让庞定带了四名护卫到码头边,一有什么事他会立刻回报给她,如今没人回来,她虽不安,还不致于乱了阵脚。
然而才这样安抚自己,一会就见有护卫快步走来。“郡主,庞定让小的先回来禀报,粮船起火,烧成连环船了。”
尹挚瞠圆了眼,急忙问:“两方开战了?船上的人可有救下?向野呢?”
“没有开战,粮船接近码头时,不知为何突然烧了起来,而十艘船上皆以铁链扣接,所以火一烧,十艘船都着火了,大风助长火势,根本就没机会抢救。”护卫条理分明地将所见道出。
对方只是想烧粮?尹挚忖着,随即否决这想法,这分明跟卫所粮库的做法太过相似,许是搬空了才会放火烧船,可是……向野在船上啊!
“没瞧见向野吗?”她急声再问。
“不知道,现在正乱着,船撞上了码头,也延烧起停泊的船,全都乱成一团。”
“晁枢引呢?他没抢救?”
那护卫想了下,便道:“似乎没瞧见晁大人抢救,他好像策马往河口方向去了。”尹挚攒紧秀眉,静下心继续思索。
不对,依晁枢引的性子,不管如何,他一定会上船查看是否有遗留的线索,而他连抢救都放弃,那是因为他知道船上没有粮,所以追着可疑的人去了。
她不担心晁枢引,因为他身边还有一批暗卫,可是向野呢……“听着,让庞定想法子寻找向野的下落,但你们也必须要小心自身安危。”
“是。”护卫随即领命而去。
待他走后,尹挚才无力地跌坐在椅上。
“郡主别担心,向野那般滑头的人,知晓状况不对时,他会想法子自保的。”
“但愿如此。”
尹挚紧握着双手,不住地祈求着,她不在乎那批粮追不追得回来,她要人安安稳稳地回到她身边!
而尹挚这一等便等到大雨滂沱落下,冷风刮起。
杭州已进入雨季,入冬的雨夹杂着刺骨冷风,晌午的天色却已需要点上灯火,她站在廊上等候,没等到自己的护卫,倒是在雨幕中瞧见熟悉的高大身影,多静见状,立刻跟着小丫鬟去准备布巾和热茶。
“枢引!”她喊道,想下廊阶,却被他快步走来制止。
“向野呢?有没有找到向野?”她抓着他急问着。
晁枢引嘴角抽了下,略回头看着身后的人。“向大掌柜好大的面子,我的未婚妻竟然先关心你。”
尹挚顺着方向望去,就见向野完好无缺地在晁枢引身后。
“向野,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尹挚紧悬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向野模模鼻子,问:“郡主没怪我没顾好那批粮?”
“不过是上万石的粮,能抵过你一条命?别说上万石,就算是十万石、百万石,能换你一命,我眉头连皴一下都不会。”就算她倾家荡产,一无所有都无所谓,她有自信可以卷土重来,可人一旦失去,那是再怎么求也回不来的。
向野闻言感动不已,正因为她这样的性子,才教大伙心甘情愿为她卖命。
未来妻子对别的男人说出如此重情的话语,晁枢引相当不是滋味,撇了撇唇,道:“我们先进屋子再说。”后头还有她的护卫,他可不想听她对每个人都这么说。
尹挚应了声,回头便见多静已经让人备了热茶和布巾,向野也让人领着去客房休息了。进了屋子,晁枢引开门见山地道:“那批粮没事,向野已经让人全数送进粮库。”
尹挚斟了杯热茶递给他,疑惑地问:“你先前安排好了?”
“嗯,我猜想简昊衍定会抢那批粮,而且可能在扬州时动手,所以就去信给向野,要他有所提防,所以被劫走的粮船上头载的是我的暗卫,而回杭州的粮船则是他安排的连环船,只是没料到他竟然故技重施,火烧连环船,不但波及了附近的船只,就连码头堤防也有所损坏。”晁枢引说着,脸上闪过一丝狠戾。“我以为他该是会在附近欣赏他的杰作,可惜追赶到河口的雁丘却不见踪影。”
尹挚听完,算是大开眼界,她还真没料想这么多。“可是,说不准你的暗卫那头已经事发,所以他早就离开了。”
“也是,只是我想拼拼运气罢了,毕竟两日前他就出现在杭州。”
“所以根本就没有可能开战,你竟还要我在屋子里待着?”她觉得自己像是被人耍了。“谁说的?任何变数都可能产生,而且我总觉得他最大的意图并非抢粮。”
“我也这么觉得。”她沉吟着,像是想到什么,忙问:“殿下呢?近来都没有他的消息,他还好吗?”
晁枢引抿了抿唇。“打从刚才你就一直问着其他男人,你怎么就不问问你的男人好不好?”
什么时候他在她的心底被排到那么后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