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气小算仙 第七章 捉住何仙姑
李氏生产之后,小月子坐满,但脸上的黑雾没有消散,虽然把满院子的鸡鸭全给吃光,她仍然没有恢复元气,一看就知道身子亏损得厉害。
大夫说她没办法再生育,而陆青做不出休妻一事,为了这个,姥姥成天长吁短叹,三姊妹只能时时安慰。
这天李氏坐不住了,怒气冲冲要去找仙姑算帐。
她长相不好,又是个寡妇,当初陆青愿意娶她,还不是因为哥哥设计得当,让他酒后乱性,哥哥威胁陆青若是不娶自己,就要把他做的丑事公诸于世,让他考不得功名。
可如今陆家需要子嗣,她却生不出儿子,就算被休弃也是理所当然的。她真怕啊,要是被休弃,下半辈子可怎么办才好?大哥、二哥可没那么好心肠,愿意收留她和陈镁。
可当初带她去找仙姑的是大嫂,大哥一家躲不掉责任,她死赖活赖都要赖上他们。
于是她大清早就进了城,跑到自家大哥家门前,没想到任她喊破嗓子,里头就是不应声。她知道哥哥嫂嫂在家,怕她把脏水往家里泼,这才缩着脖子当乌龟,可她哪能轻易放过他们。
李氏不死心,喊过近半个时辰,敲门敲得手都肿了,可他们就是打定主意不开门,百般无奈之下,她只好自己去找仙姑。
予菲也在这天进城,她是来送鱼虾的,周逸夫动作快,酒楼在几天前开张了,她每隔两天就会送鱼虾进城,这趟还打算拿回给予心、予念备下的生辰礼,没想到刚下马车就看见李氏怒气冲冲地从旁边走过。
予菲想了想,交代王叔几声后,就悄悄跟在李氏身后。
王叔和王婶是周逸夫帮她买的下人,不知道周逸夫在哪儿找到的奇葩,不过这一家子确实帮了她大忙。
据说王叔是从军营里退下的,在军营时是个伙夫,锅铲一挥,再难吃的东西也能让他弄出好滋味,如果不是做的菜不够精致,周逸夫都想把他留下来自己用了。
王叔天生蛮力,听说曾经当街赤手空拳把一匹发疯的马给拦下来,且他挥动几杵子就能把糯米舂成麻糯,而他的两个儿子,年纪越大、越有朝大力士方向长的趋势。
有他们父子护着门墙家院,李氏胆敢上门闹事,予菲立刻关门放王叔,教她直的进来、横的出门。
然而谁都想不出,王叔那等糙汉子怎就娶了王婶那种斯文人。
王婶会读会写会算,还会女红刺绣,站在她这小姐身边,予菲很想喊她一声“夫人”。
她一眼就喜欢上王婶,因为王婶的天仓饱满,额头宽阔,眼神随和。天仓饱满之人代表头脑聪慧、善于思考,有能力应付突发状况,额头宽阔之人做事稳重,事业运强,有经商头脑,而眼神随和之人易取得信任,人脉广。
她虽然不明白,有这等面相之人为什么会混成卖身奴婢,但她相信即使如此,这样的人也早晚会翻身,而她很愿意当那个给王婶机会之人。
除这一家四口,文先生也搬进老宅,这些天幸好有文先生转移爹爹的注意力,否则光每天想着陆家无后,怎么活呀?
予菲悄悄跟在李氏身后,见她脚步飞快,额头泌出汗水。
已经秋凉的天了,她还能满身大汗,可见有多心急愤怒。
是啊,任何女人被大夫宣判无法生育,恐怕都无法平心静气,何况是李氏这等着靠儿子翻身的泼妇。
李氏走到一处宅院,那里不是道观也不是寺庙,更非医馆,而宅院外头已经有好几名妇人在等着。
李氏刚到,她没乖乖等待,伸手就往门上拍。
好一阵子,门才吱呀一声打开,穿着道童装束的小男孩走出来。
怒气冲天的李氏二话不说,伸出手狠狠把人给推倒在地。
小道童啊地叫了声,怒问:“你在做什么?”
“我才想问,你们为什么要害我?”说完李氏往地上一蹲,开始撒泼大哭。“我命苦啊,好不容易怀个孩子,听信什么鬼仙姑的话,花大把的钱,居然生下一个怪胎!天呐,我做了什么坏事?我只不过是相信仙姑的话,怎么就得到这么大的报应?我可怜的孩子啊,都是娘害死你……黑心肝的何仙姑,烂肠子、烂心肺,赚这种黑心钱……”
李氏旁的优点没有,这哭闹撒泼的功夫,她自谦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
予菲混在人群当中看着她精湛的演技,忍不住想为她拍手喝采。
在里头的何仙姑终于坐不住了,她走到外面,看着李氏问:“这位嫂子,你在我这里哭闹,坏我名声,是想图谋什么?”
予菲细看那位何仙姑,她二十岁上下,一双细长眼,五官清妍秀丽,穿着白色道袍,再加上一柄拂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一边是粗鄙无礼的泼妇,一边是丰姿绰约的道姑,怎么看,李氏就是个骗人讹钱的坏蛋,光从外表看,她已经大输了。
李氏没听楚对方问她的话,开口就道:“你要赔我银子,大夫说我不能再生育,以后我可怎么办才好?”
这时围观的妇人恍然大悟,看看,果然是来讹钱的。
“你能不能生育,关何仙姑什么事?”一名妇人跳出来替何仙姑说话。
予菲忍不住想翻白眼,何仙姑?哇咧,还铁拐李咧。
“仙姑给我药,一百文钱一包呢,说喝下药后,肚子里的女娃儿就会变成男娃儿。我喝下药,不但没生儿子——还生出个三条腿的怪物,难道不是她害的吗?”李氏大哭大叫。
“当初我就劝过你,怀胎的月分太大,想欺瞒上天把孩子换过来很困难。你不信我的话,非要喝上一帖,喝完也就罢了,我本想着能够转换便转换,不能也别勉强。谁知你又来求,我不允,你竟买通道童卖你药。
“知道此事之后,我把那道童赶出门,还到处寻你,想为你作法将喝下去的药给消了,可你根本不住城里……”何仙姑缓缓叹气,对着众妇人问:“给你们药的时候,我有没有告诉你们,转女为男有碍天道,我让你们多做好事,性子要平和温良,万万不能与人争执,看你这性子,我告诉你的话,你半点都没做对吧?”
何仙姑用怜悯的眼神看了看李氏,轻叹。“算了,多的我也没有,就把你买药的两百文钱还给你,往后你好自为之吧。”
李氏瞪大眼,想用两百文打发她?这可不行!
眼看李氏还要闹,予菲想也不想,掐指念诀,对何仙姑施法。
她只是想试试何仙姑懂不懂道法,没想到何仙姑竟然感应到了,猛地转身,一双慈眉善目转为凌厉,目光对上她。
完蛋,身手太慢,被发现了!
何仙姑手指往上挥动,掐一咒诀直指予菲。
予菲很清楚对方要做什么,何仙姑是想引阴煞上自己的身,她直觉想躲,然而身体不灵活,躲得过头、躲不过身。
这会儿她突然明白,她的法术再厉害,只能对付陈镁、李氏那等普通人,碰到懂行的……她啊啊尖叫两声,做出最坏的打算。
这时有人横拉她一把,下一刻,她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听见熟悉的声音道——
“来人,把这装神弄鬼的道婆抓起来!”
“是!”几个军人上前,一把将何仙姑抓起来。
虽说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可这也未免转得太快了,前一刻是仙姑,后一刻马上变成道婆。
抬头看见欧阳曜的俊脸——予菲笑弯眉毛。这家伙几天不见,紫气更盛,连五官都变得充满威仪更吸引人,真是糟糕,任他继续发展,她不只想抱金大腿,连金手臂、金胸口、金腰……都想模模抱抱。
何仙姑扬眉怒道:“军爷这是在做什么?”
“李氏不是唯一一个服用你的药后生出怪物的孕妇,截至目前为止,已经有三名妇人受害。来人,把她捆了,进去捜查证据。”
欧阳曜一喊,士兵冲进宅内,同时他将予菲拉进门。
围观妇人纷纷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原来吃了她的药会生下怪物?”
“看她长得像仙女,其实是个鬼婆?”
“我们竟然都被骗了……”几个女人凑在一起,说个不停,没有人肯离开。
这时一位军爷走出来,大声问:“既然各位嫂子不想走,要不,跟我进衙门,做个人证、录个口供,行吗?”
衙门?谁要去这么秽气的地方,万一没说对话,被关起来多倒霉。这么想着,众人纷纷散开。
李氏一看,觉得没戏唱了,虽然陆予菲还在里面,可……那关她什么事?陆予菲现在已经是别人家的奴婢。她撇撇嘴,迳自离开。
砰地关上门,予菲还在意外中,尚未反应过来。“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运粮。看见我,不开心?”
想起周逸夫信里提的事,欧阳曜眉心纠结,好端端的,怎么就招惹上了岳云芃?他不放心,这才争取回吴州运粮,只想多看她几眼。
“当然开心啊。”没道理不开心的,他写那么多封信,她再傻也晓得那是某种告白,即使这种追求手段不高明,但……好歹活了两辈子,总算有人追求,也值得热烈庆祝,不是?“能待很久吗?”
“再十天吧。”
“这么短哦。”她鼓起腮帮子,怎么才见面,又有了思念的感觉?
“放心,战事不会持续太久。”
“那就好,一切都平安吧?”
“平安。你呢,怎会跑到这里?”
予菲这会儿才想起刚刚的交手。“那个道婆会法术,但道行不高。”
“她道行不高,你高?”欧阳曜失笑,若不是他出手,她不知会变成怎样,瞧她躲得那么狼狈,还嫌弃别人道行。
“是啊是啊,我厉害得多。”何仙姑引煞气的手法还很生涩。
“你那么厉害,怎会躲不过?”他一针戳破她的大气球。
说到这个,气死啦,依她现在的状况……施咒、解咒,文打没问题,武打就太为难人了,可总不能告诉他,这身子不是她的吧?予菲垂眉叹气——只能转移话题。
“你什么时候到吴州的?”
“昨天夜里。”
“怎会突然出现?”
“我不出现,难不成看你被打成落水狗?”
“什么落水拘,话讲得这么难听,我只不过是躲……等等,你看得到阴煞?”
“我看见一团黑雾向你袭去。”
好吧,再次证明,他才是那个骨骼清奇,天赋卓绝,天生适合修道的好苗子。既然这副身子烂到无法练功,她是不是该考虑和他合作,以后让他跟在身边,专门帮她挥刀?
不对,她被他绕晕了。“我问的是,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何仙姑家门口?”如果他在城东,她就算被一团黑雾卷上天空,估计他也看不到吧。
“我在半路看到你鬼鬼祟祟,一路追着你过来的。”万幸身边跟着几个属下,要不,一个何仙姑好抓,一群大婶可没那么容易办。
“你怎么想到去调查何仙姑的?”
予菲一直猜着开药给李氏的人是谁,对方做那等伤天害理的事,虽然李氏是咎由自取,但终归是害死一条未出世的小生命,她想把人揪出来,确定对方是不是修道者,如果是,她得替天行道,免得污了祖师爷爷的名头。
没想到欧阳曜竟事先调查过何仙姑,还晓得她害过许多人性命,这可厉害罗,未卜先知
吗?
她想过许多种可能,独独没想到到他竟回答——
“我没调查她。”
没调查?那……“你怎么知道有三个妇人服过她的药,因此生下怪胎?”
“我糊弄她的。”
嗄?这样也行?当官的要是都像他这样,百姓还活不活啊?
“假的?那要用什么罪名审她?”
他微微一笑,弯起好看的浓眉,看得予菲心底大喊……夭寿哦,他的眉毛把她的魂给勾走了七七八八。
“看我的。”
一句“看我的”,然后予菲就坐在何仙姑面前了。
被五花大绑的何仙姑闭着眼睛,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为什么要谋害人命?”欧阳曜问。
听到“谋害人命”四个字,何仙姑眼睛微张,却不敢直视欧阳曜。
深吸气,她低头喊冤。“军爷,我没有,您可不能冤枉人。”
“你以为我没事逛大街,逛到你这里来看风景吗?如果没有掌握确切证据……”他笑了笑,勾起她的下巴,一脸的莫测高深。“需要我讲得更仔细吗?那七条人命……”
予菲心底大喊,死了死了,他忘记自己的谎言,刚刚明明说三个妇人,怎么一路走进来,立刻增加四人,这会儿肯定唬不住了。
没想到,听见有三名妇人受害时,何仙姑脸上还不见惊慌,一听到七条人命,她立刻吓得嘴角直抖,这表情摆明有事。
“不说吗?我有一百种方法可以撬开你的口,你可以选择最轻松的一种,也可以把每一种都试过,再决定要不要说实话。”欧阳曜说得轻轻松松。
何仙姑脸上无比惊惶、无比恐慌、无比的……“让我死了吧!”
予菲是心善的……呃,好吧,心没那么善,但她看不惯血淋淋的场面,反正现在何仙姑被五花大绑,腾不出手修理自己,所以……
予菲走到何仙姑面前,一根手指头在她眼前轻轻摆荡,一声轻叱后,手指点上她额头的正中央。
瞬间,她眼睫下垂,意识模糊。
“说,为什么要谋害七条人命。”
“取胎儿布七煞阵。”她缓声回答。
怎么都没想到是这个答案……吓死宝宝了,她只是随便糊弄,竟然糊弄出已经断掉的线索?
与欧阳曜对看一眼,予菲再问:“布七煞阵的目的是什么?”
这会儿何仙姑不说话了,不管予菲问上几次,她都沉默不语。被施吐真法的对象通常不会说谎,也不会故意隐藏,不讲只有一种可能——她是真的不知道。
“七煞阵是你布的?”予菲换个问题。
“不是。”
果然,她就说何仙姑的道行不过尔尔,怎么布得了这般高深的阵法。
“你如何选择受害孕妇?”
“我——她们能以男易女,取得她们的生辰,再选取丁卯年七月、九月、十一月出生的孕妇下手。”
“是你亲自动手杀人剖胎?”
“不是,我只负责取孕妇生辰。”
“既然七煞阵已经被破,为什么还要继续骗无知孕妇?”
“阵被破解,需要重新布阵。”
“你已经择定下一个孕妇了吗?”
“是。”
“是谁?”
“东大街程氏婉娘。”
予菲朝欧阳曜抛出一眼。
他点点头,那边他会布置下去,他倒要看看是谁做出这等阴损大事。
“还有话要问吗?”她问欧阳曜。
他摇头。
予菲解开法术,让何仙姑写好口供、画押,再将道童和从宅内搜出来的换子药一起送进衙门。
予菲沉吟片刻后问:“你觉得这回能够顺藤模瓜,抓到幕后凶手吗?”
“会的。”
“这么笃定?”
“邪不胜正。”
四个字出口……她真是忧郁啊,忍不住想要模模他的头,忍不住想要告诉他,做人别太天真、太可爱,否则死了都找不到葬身之地。
可这能怪他吗?他又没在二十一世纪待过,没学过厚黑学,他以为世界和他想象的一样清新美丽。
予菲丝毫不晓得自己的眼光同情到……很欠揍。不过欧阳曜没有揍她的,反而觉得好久不见这表情,真想念。
想念,不是随口说说。
在离开吴州之前,他只觉得不舍,可等真的见不到人了,突然发现,只要一放空,她就会从脑袋里钻出来影响他的心情。
她的笑、她的痞,她的贪财欲、她教训小孩的恶劣口气,她的喜怒哀乐……通通会勾出他的情绪,让他不由自主地想笑。
他知道自己喜欢她,却是在离开之后才晓得。他已经喜欢她喜欢到,离开她变成了某种难以负荷的痛苦,所以岳云芃出现、危机出现,他便迫不及待回到她身边。
他想确定她待他如过往般热情,想确定岳云芃没有影响她的心,想确定分离不会在他们中间造成过大的距离。
然后她说了。“我真为你感到担心。”
担心吗?很好,他喜欢被她担在心上。“为什么?”
“我认真告诉你,请你认真听。”她两手搭上他的肩。
他顺势环上她的腰。“好,我认真听。”
“记住,越邪恶才能活得越久,越肮脏的人才能越富有,人至贱才能够无敌。天真这种产物只能留在想象力里,千万别拿到现实社会身体力行。”
噗,他笑了,她总说一堆乱七八糟又莫名其妙的鬼话,偏偏她的鬼话还有几分道理。
“知道了,我会学着奸恶,会努力让自己长命百岁。”
这么受教?太好了,她拍拍他的胸口,赞美道:“好孩子。”
她软软的手贴上他的胸,一个忍不住,他把她抱满怀,让她软软的手、软软的脸、软软的身体全部贴上他硬硬的胸口。
用力吸一口她的气味,两个月以来他缺失的那一块,终于被补平。
他的手臂、他的身体……他全身上下充满力气,被一股紫气环绕,她贪婪了,贪婪地不想离开,贪婪地想要一直窝在这里。
他很高兴她不挣扎,她很满意他收缩了臂膀,初次恋爱的感觉袭上她的思绪,她有一点点明白了,明白何谓幸福滋味。
不知道经过多久,他为阻止蠢蠢欲动的,将她推离胸口。“走吧,我送你去亿客居,还没跟逸夫结算帐款吧?”亿客居是周逸夫新开的酒楼。
“嗯。”想起帐款,她的幸福更上层楼——扬起笑容。
看见她的笑,欧阳曜又不由自主地感到开心。
予菲问:“这次打仗顺利吗?”
“你不是掐指能算?算算看!”
“不必掐指,光看你红光满面、傲气满身,也知道打得很顺利,怎样,把郑国打趴了吧?”
打趴?欧阳曜挑眉,这个词用得好,不就是打趴吗。
“郑国在十几年的党争恶斗内耗下,早就是一副空架子,只是他们有一个很有能耐的殷将军,我们这才高看几分。刚开始殷将军也真的起到作用,将我们挡在边关,迟迟无法更进一步,不过后来……”
讲到“后来”两个字,他一脸趾高气昂、骄傲非凡。
她忍不住接话。“殷将军在从军前,母亲在他背上刺上精忠报国四字,勉励他报效国家,他果然没让母亲失望,接连的英勇表现让他成为一代名将,没想到卖国贼宰相在皇帝耳边进馋言,皇帝连下十二道金牌,将殷将军从战场召回,最后殷将军被以莫须有的罪名关入牢中。事情发展至此,郑国再无力与我国大军对抗,以至大岳朝军队一路前进,如入无人之境……”
还没说完,就见欧阳曜一脸的无法置信。“这个你也算得出来?”
啥!她只是打屁,只是拿岳飞来胡扯,怎么就让她……猜对了?
额头数道黑线,剧情不该这样发展啊,她要是真的这么厉害,干么在这里当个小仙姑,直接改朝换代、成为史上继武则天之后的第二女皇帝就行啦!
“我说对了?”
“小地方不讲,大处全对了。”
“什么是小地方?什么是大处?”
“他背上没有刺精忠报国、没有十二道金牌,但与我们合谋的奸相和反间计是有的。郑国皇帝昏庸懦弱,都兵临城下了,还以为我们要的是和谈,没预估错误的话,三个月之内郑国将会从世上消失。予菲,你很厉害。”说着,他伸手模模她的头。
她又不是汪汪,干么给她撸毛?予菲下意识想躲,但身手远远不及人家呀,人家光看到黑影就能把鬼砍成七八瓣,她把鬼看得真真切切,却动不了人家分毫。
她这个仙姑……当得让铁拐李很想自杀的说。
不过,臭屁是她的人格特质,她抬高下巴。“哼,这样就厉害了?”
“你还能更厉害?”
她掐指一算。“数年后,百姓将会给这一代名将盖殷王庙,庙外塑奸相夫妻赤身长跪不起的雕像,旁边有一副『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的楹联,还会有百姓掐两条长长的面粉团绞在一起,象征奸相夫妻,下油锅炸透,做成一道平民小吃,名曰油条。”欧阳曜怔住,她连若干年后的事也算得出来?
见到他脸上掩也掩不住的崇拜,予菲再次无言以对,她真的只是打屁……
“知道了,这件事我会交代在郑国驻军的将军注意。”
还注意咧!掩面无语,她有气无力地问:“宋易禾怎么样?有没有被砍成两盒?”
他一笑,道:“易禾确实受伤,幸而你的提醒——他处处注意,伤不及肺腑,将养一两个月就会没事。”
“所以平步青云了?”
“宇文将军会将军功上报到朝廷,之后的事尚且不知。”
“待郑国没了,皇帝扩张版图、名留青史的愿望达成,你需不需要进京?”
这恰恰是他的为难之处,他还想在此地多留几年,直到阿羲长大,只是岳云芃突如其来的出现……他为何而来?为了阿羲吗?
欧阳曜面露犹豫,予菲已经猜到答案。
“理解,真龙不会在浅滩困太久。”
早猜到的,他不是平凡百姓,迟早要大鹏展翅。
他展翅遨翔了,那么她呢?也能比翼齐飞?
其实,欧阳曜说谎,他不是在半路看见予菲,一路追踪,而是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抓何仙姑。
因为岳云芃曾与何仙姑接触,也因为他是岳云曜——已经过世的大皇子。
他不是生病而亡,他是被毒死的,直到死前一刻亲耳听见皇后的话,方才晓得自己和母妃死得冤枉。
母妃是父皇的表妹,青梅竹马、情谊深厚,可惜家世不足以让她坐上凤位,但父皇宠爱,母妃为父皇生下第一个皇子。
他早慧,是众皇子当中最肖父皇的,也因此得到父皇最多的关注与宠爱。
当然更重要的是慧明大师一句——此子天生帝命。
这句话,为他与母妃埋下杀身之祸。
他死了,再次清醒时,成为陈国公的孙子陈曜。
陈曜是个彻头彻尾的废渣,从小声色犬马,无一不沾,然陈国公独子早年在战场上身亡,只留下这点血脉,陈国公再不满意也得悉心哄着养着,连话都不敢说得太大声,就怕孙子被他的大嗓门给吓飞了魂
可怜陈国公与儿子是大岳国赫赫有名的将军,当年驰骋疆场,教敌人闻风丧胆,竟生出这样一个草包,手不能提,腰不能弯,除饮酒作乐,无其他擅长。
眼看孙子越长越歪,成天在外头打架闹事,深怕一个不小心陈家就此绝后,陈国公心想,既然孙子没旁的本事,就只能试试生孩子了。为此陈国公和大女儿商量,把外孙女嫁回府里,盼着孙子尽快留下血脉。
没想到陈国公看上的媳妇陈曜不乐意,非要娶自己喜欢的,可他喜欢的孙家姑娘颇有几分才气,哪里看得上他这样一个纨裤子弟?然后……婚事乔不拢,陈曜负气离家出走。
离开京城那天,陈曜意气风发,认为此去必会闯出一番名头,哪里晓得会遇上拦路劫匪,最终死于刀下。
陈曜重伤而亡,而岳云曜重活一世。
清醒时,他才晓得危急间救下自己的是欧阳勤,在那之后,他成为欧阳家的长子。
五年,欧阳曜混进宇文将军的军队,一步步往上爬。
他以为自己凭的是真本事,没料到竟是宇文将军认出他是陈曜,谁让陈曜的纨裤名声太响亮,走到哪里都有人认得。
宇文将军在经历了初见到欧阳曜时的错愕后,立刻写信回京给自己的恩师,把欧阳曜的行径一一向陈国公报告。
陈国公把信翻来覆去来回看过几百次,怎么都不相信自家孙子竟会跑去从军。
他又惊又喜又讶异……当然,更多的是惶恐。
不过他打心里认定,孙子肯定撑不了太久就会哭着返京。
没想到欧阳曜越当兵越有成就,表现亮眼,即使宇文将军刻意刁难,他也一肩承担。眼看他当上百夫长、千夫长、七品小将……陈国公一颗心脏评评乱跳。
一想到孙子的表现,他立刻拿起三炷清香,感激祖宗让他的孙儿迷途知返,放下屠刀……呃、不,陈曜那小手臂哪里拿得起屠刀。
不管怎样,陈国公开心极了,也不急着给孙子娶妻了,一天到晚盼他立下功劳,给祖先脸上添光。
岳云曜在陈曜身上重生,因此当他后来见到陆予菲的转变时,他能理解,陆予菲再不是他曾经认识的陆予菲。
搬到小渔村后的第二年,欧阳勤死了。
欧阳勤之死并未促成欧阳曜返京的念头,他想要争得更高的官位,直到自己有足够的力量与岳云芃对峙。
他会的,总有一天,他可以的!
“爷,程婉娘那里已经布下层层重兵,若凶嫌出现,必定跑不掉。”
属下来报,欧阳曜回过神,点头道:“现在去看看何仙姑吧。”
重兵布下,幕后之人必定知道何仙姑透露不少事,接下来……他是会先杀人取胎还是……杀人灭口?
他赌后者!
予菲是谁啊?她可是很会看相的,想当年多少人捧着钞票前来求她算命,所以她怎么会看不出来,不管是宋易禾或欧阳曜都将飞黄腾达,他们绝对不会屈身在这个小地方,所以……
分离,不过是转眼间。
心知肚明的事,却还是像卡了根鱼刺在喉咙,不上不下地痛苦着。
其实欧阳曜没承诺过什么,也没表现出多少情愫,认真说来,她和他之间什么都不是,那么痛苦二字就显得有点荒谬。
她的心在揪着、拧着,在不舒服着,从那句“真龙不会在浅滩困太久”之后开始。她知道为难自己不是聪明人会做的,但她就是莫名其妙地为难自己了。
算了,不想,不能想,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未发生的事想那么多做什么?
“姊,有人找你。”
予心和予念手牵手跑进来,不管到哪里,两个人都绑在一起,她们是很典型的双胞胎,心有灵犀的那一种。
自从李氏被大夫宣告不孕之后,陆青几乎从早到晚都在外头,夜里才回去。
在李氏跑到姥姥这里闹过几回后,予菲知道,陆青现在连与她同房都不肯了。
予菲能理解,面对李氏这种女人,既不温柔又不貌美,性情还刻薄得令人发指……若不是对宗族子嗣有强大的责任心,陆青怎会愿意和李氏……那个那个,想躲她是理所当然的。更别说有文先生这个心灵导师在,白天陆青几乎都待在这边,跟着先生做学问。
“谁找我?”她依旧对小屁孩没什么耐心,但比起二十一世纪的小恶魔,她必须承认,予心、予念乖巧可爱得多。
“一个长得和阿曜哥哥一样好看的男人。”予心笑咪咪地回答。
是宋易禾吗?他确实该登门拜访,带些黄金白银等俗物来说声谢谢,好歹他的平安,她起到基本作用。
“姊,陈镁也跟着来了。”
陈镁?才过几天好日子,又敢在她面前出现?
怎么办啊,有的人不狠狠抽就是不懂得痛,唉,她一点都不想当坏人的,偏偏就是有人逼她、迫她,把她不善良的那面逼出来。
予菲满脸无奈地让两个小孩一左一右拉着手往外。
予心、予念没说什么,但看好戏的态度全写在脸上。
予菲停下脚步,问:“今天的功课做完了?”
“嗯……”予心顿了顿。
予菲扬声轻哼,然后两个丫头就像老鼠看见大野猫,转身逃得看不见人。
知道怕就好,她不乐意当坏人,可……没有办法,就是有人欠挠。
“我这妹妹呢,就是人缘好,村里哪个男人不喜欢她?时常同她说笑玩闹,挑得小伙子们心儿痒痒……”
陈镁想尽办法暗示陆予菲其实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但岳云芃只是听着、笑着,没有多余的反应。
陈镁身材瘦了许多,看起来增添了几分美貌,只不过看她一边撒娇一边往岳云芃身边靠,那情景……还是很违和啊。
真的,她需不需要告诉陈镁,不是人人都可以像陆予菲那样靠撒娇得利,想当那种人至少得有美貌来撑腰。
予菲没急着上前,她歪着头看大戏。
她并不讨厌岳云芃,也许是因为她对于长相帅气的男人总是特别宽容。虽然她隐约感觉得出此人亦正亦邪,不是好相与的,而且他对她的好,好到让人有危机感,但她确实不讨厌他。
或许是因为她心胸豁达,不会轻易讨厌任何人,或许因为比他更讨厌的人满山满谷,也或许是因为……他看着她时,眼底藏也藏不住的深情款款。
很奇怪的深情,但她确定不管是“陆予菲”或是自己,都不曾与他有过交集,既然如此,他的深情从何而来?
岳云芃对陈镁一笑,笑得令她春心荡漾,低下头,满脸娇羞。
再然后,他握上她的肩头……
夭寿哦,这么深情一握,陈镁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他的掌心很温暖,他的胸膛很厚实,他的身子很香,她差点就要扑进他怀里了。
但是、不对……熟悉的寒意从她肩膀处飞快往全身钻去,千针万针锥心刺骨的痛楚在身体里奔腾,陈镁猛地抬头,对上他那双勾人魂魄的丹凤眼。
她好冷、好痛,痛得几乎要站不住……
岳云芃眼角余光看见予菲站在不远处朝他们望来,他松开手,弯腰一笑,对陈镁说:“小姑娘,当三姑六婆不是件好事,往后要学着口出善言,谨言慎行,知道吗?”
恍恍惚惚地,陈镁点头,像木偶似的回答。“知道。”然后乖乖走出陆家老宅,回家去。
从这天过后,陈镁时不时就会莫名其妙地出现一阵锥心疼痛,连大夫都找不出病因,这份疼痛陪了她一辈子。
看着两人的互动,予菲撇撇嘴,人长得好看就是不一样,几句话就哄得陈镁乖乖往外走,要是换成她,可能得引阴煞再踹上几脚,才能把犯花痴的陈镁给吓走。
打发掉陈镁,岳云芃走到予菲跟前,笑道:“那人说自己是你姊姊。”
“我没这么大的福分,她是我继母的拖油瓶。”
揉揉鼻子,拖油瓶?他想笑。“既然没福分当她的妹妹,那有没有福分当我师妹?”“你明白的,福分多高得看二皇子口袋多深。”
“都知道我是二皇子了,猜不出我的口袋多深?”他一笑,那双丹凤眼真能勾魂似的,勾得她的小心肝乱颤。
可惜她这人守秩序、重道德,对排队这件事有根深蒂固的执念,所以很抱歉,他晚到了一点点——是欧阳曜先抽到了号码牌。
虽然他们尚未发展出什么你浓我浓、非君不可的感情,但她的道德感挺强的,不爱劈腿、不喜分心。她就是这一点不好,认定了就会像头牛,怎么也拉不回头。
“多数的有钱人都很枢门。”她鼓起腮帮子,点点头又摇摇头,眼神上下打量,彷佛在检视他的枢门程度。
微哂,他掏出一把银票在她眼前晃两晃。
予菲想也不想地接过来,立刻数起来,一、一一、三……十张千两银票,果然有万两。
“现在可以喊两声师兄来听听了?”
“什么两声,我有这么吝啬吗?师兄、师兄……”扳起手指,她算足十声才停下。“满意吧,买二送八,再没有比我更慷慨的店家。”
岳云芃捧月复笑个不止,前世师妹没有这么好玩,她可爱聪明,有点小任性,但他愿意纵容她所有缺点,因为他爱她……这世的她,任性没见过,脾气还不错,虽然武功差,法力不行,但无所谓,他还是一样,愿意无条件包容。
“满意了,现在可以告诉师兄,你的法术是谁教你的?”
她考虑要不要把对欧阳夫人讲的那套说法给搬出来,可……他看起来很精明,哪里能轻易骗过?
所以……多说多错、少说少错,她摇摇头。“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不能说?”
“不知道。有些片段的记忆,记得不真切,只是有些许感受,好像打出生,算命看相的本事就跟着我。”
她的说法让他心跳加速,对吧、对吧,就说她真的是师妹。她只是忘记前世今生,只是忘记他是最宠爱她的二师兄。
“你怎么会收妖降魔?”
“直觉,直觉这么做,我才不会受伤。从小到大,我陆陆续续看到一些旁人看不见的东西,小时候很害怕,长大后却学会跟他们打交道,也莫名其妙地知道他们害怕什么。”
她说得含含糊糊,他却听得清清楚楚,再加上推论演译,他发展出一套自己需要、也想要的剧情。
他认定了,她就是小师妹,就是他深爱的女人。
是她就好,不管与前世同不同、像不像,都不重要,是她就好!
看着他一双阵子突然绽放出万丈光芒,她有些心虚,努力回想刚刚自己说了什么,怎么会引出他这种目光?
那是比“深情款款”更进阶的目光啊,心底起了一阵恶寒,她决定转移注意力。
“收下师兄这么多银票——我心里略略不安。师兄去过镇上的亿客居吧?”
“去过。”
“他们的鱼虾海鲜都是从我这里进的货,味道可好了,师兄要不要留下来吃个饭?我让王婶给你做。”
“行丄
“先进……”予菲话说一半,一道颀长的身影进入眼帘。
看见欧阳曜,她控制不住的露出灿烂笑靥,忘记岳云芃,她快步跑到他跟前,笑问:“怎么有空来?”还以为他忙到连见面的时间都没有呢。
“何仙姑那边有动静。”
欧阳曜布重兵保护程婉娘,他刻意把动静闹得很大,在镇上挨家挨户搜查,好把那人给逼出来将何仙姑灭口。
然后,那人比他想象的更没耐性,对方出现了,还落网了!
“我们马上……”突然想起被自己落下的岳云芃,她转头想了想,微微一笑,问:“急吗?可不可以下午再去看?”
“可以。”欧阳曜回答的同时,与岳云芃对上眼。
看见欧阳曜,岳云芃脸上不见丝毫表情。
欧阳曜心下觉得古怪,这人不认得陈曜?怎么可能,小时候陈曜曾和皇子们一起跟着太傅念书,不可能不认识,是哪里出了差错?
“你是谁?”岳云芃上前,没有面对予菲时的温和亲切,他口气冰冷,还带着一丝恐吓威胁。
欧阳曜听出来了,予菲自然也听得出来,她连忙站到两人中间,解释。“他是我的邻居哥哥欧阳曜,他是我的师兄岳云芃,刚认的。”
“没事你认什么邻居哥哥(师兄)?”两个“不熟”的男人异口同声。
予菲看看欧阳曜再看看岳云芃,忍不住捧月复大笑。
“为什么不认?包吃包住还包玩,有哥哥好处多多啊。”
两人同时转头看向对方,他能给她好处无数?
“予菲,我给的银票要收好,别掉了。”
予菲莫名其妙地看向岳云芃,她不是已经收得妥妥当当?
听见岳云芃给银票,欧阳曜问:“你缺钱吗?钱不够用怎么不跟我说?”
嗄?她什么时候缺钱跟他说过?她不是一向都挺……自立自强的吗?
“如果一万两不够,要不要再多给一些?”岳云芃一笑,扬起下巴。
他当自己是钱庄,可以随时提领吗?予菲不懂他哪根筋不对。
一万两?岳云芃真的给予菲那么多钱?
那天的事,逸夫在信里告诉他了,他不相信岳云芃的万两银票只想换“师兄”二字。眉心深锁,欧阳曜道:“明天我便将万两银票还给岳公子。”
既然岳云芃不识得陈曜,那他便也不识二皇子。
闻言,予菲激动不已,哇,欧阳曜也富得流油,怎么一个个万来万去,显得她忒穷。“钱是给予菲的,她没说要还,你多啥事?”
这话说得深得予菲之心,她猛点头。
见状,岳云芃又问:“师妹想还钱吗?”
“不还!”十声师兄都喊了,还钱岂不是亏太大?“不还不还,打死不还!”
“笨蛋,天下有白吃的午餐吗?”看她那副财迷样,欧阳曜真想把她抓起来摇一摇。“有,我家的午餐就欢迎予菲白吃。”岳云芃笑道。
予菲笑道:“没错没错,他钱多嘛,到处拿钱认亲戚,这样的午餐不吃白不吃。”何况师妹还算不得亲戚呢。
重点是,不管拿不拿银票,她都得喊啊,欧阳曜是没看过不顺从二皇子心意时,他会从眼底射出无数把小李飞刀的模样。
得找个机会同欧阳曜说说,民不与官斗,反正当皇子的脑袋都不太好,不拿白不拿。她的回答让岳云芃满意极了,说着,他伸手往她头上模几下,用鼻孔朝欧阳曜哼两声,把人拉到自己身旁。“说得好,我的师妹真聪明。”
欧阳曜又气又无奈,平时一副精明相,怎么会为一点银子拎不清?
他把她给拉回来,一弹指,打上她额头。“那我给你一万两,你也喊我师兄?”
予菲笑弯一双桃花眼,原来他在吃醋啊。很好,吃醋是爱情的必备条件,没有占有欲便没有爱情,她喜欢他吃醋的模样。
予菲勾起欧阳曜的手臂,回想陈镁撒娇的模样,用头在他身上蹭两下。
“你傻啦?怎么说,曜哥哥都比师兄亲啊,何况半两银子都不必花,你干么非要当师兄?”
欧阳曜低头看着她勾住自己的小手,心底乐起来,点点头。“有道理。”
瞬间,岳云芃不开心了,一把将她拉过来。“你叫他曜哥哥?”
“对啊!”
“我要换成云哥哥。”
“可以可以,再加一万两。”反正他家的午餐可以白吃,不多吃几口,对不起自己。这话摆明表现出岳云芃和欧阳曜与她谁亲谁疏、谁远谁近。
岳云芃讨厌自己是疏、是远。“一万两,叫我云哥哥,叫他师兄。”
“两万两,我还是曜哥哥,他是师兄。”欧阳曜也喊起价。
“三万两……”
予菲看看两人,下一刻抱着肚子猛笑。
“笑什么?”两个不对盘的男人再度异口同声,前辈子他们一定很有缘。
“你们这种幼稚举动,是不是在抢我啊?”两人尚未开口回答,她搭上两人肩膀,猛点头。“理解,像我这么丰姿绰约、美丽可爱、聪明睿智的女孩,是男人都晓得要抢的,你们的眼光真的很不错。”
说完她对欧阳曜笑笑,再转头对岳云芃笑笑,深感满意地用力拍上两人肩膀。
有人脸皮这么厚的吗?两个比她高一个头的男人转头,视线在她头顶上方交错。
他们是对立的,他们看彼此都不顺眼,但是……噗地,两人爆笑出声。
欧阳曜捏捏她的右脸,岳云芃掐掐她的左脸,两方施力,她的脸盘向外扩张一倍。
“干么啊!”予菲抗议。“这是人肉,不是包子,不兴撕开吃的。”
“想知道你的脸皮是什么做的。”三度异口同声。
厉害了,这两个男人前辈子肯定是亲密爱人。
岳云芃看着脸皮厚的财迷小师妹……他喜欢。
欧阳曜捏着笑得满脸张扬的予菲……他好像比喜欢又更喜欢她了。
予菲挑挑眉,不吵了?唉,对咩,男人心要宽阔些才好,吵架有意思吗?
她再拍拍两人肩膀,笑道:“走吧,我给你们做好吃的去。”
面对着两人,岳云芃彷佛回到当年那个美得像仙境的世外桃源。
他和大师兄、小师妹说说笑笑,从日升到日落,一起练功、一起修道,一起快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