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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宠小毒妃 第六章 昏迷忆劫杀

吆喝声,嘶鸣声,还有一连串的尖叫声……

马车因疾速奔跑而剧烈的晃动,晃得秦欢整个人都要颠了出去,她死命紧紧抓着座椅,指尖因使力而泛白,耳边不住地传来后头马车里的尖叫声,自己明明应该害怕而惊惧,她却发现自己的嘴里并没有发出可怕的尖叫声。

淡定,沉稳,一点都不像自己认识的自己……

在马被惊,马车继续狂奔乱窜的当下,被风吹开的车帘让她远远地便看见马车奔向的前方似乎是根本没有路可走的断崖,顾不得自己是否会摔死,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她跃下了疾速狂奔的马车。

娇弱的身躯重坠在地,狠狠地撞上了地面,刺骨的疼痛袭来,马蹄翻飞,漫天尘土让人睁不开眼,听着后方的马车已然往这里驱近,她试着爬起身又扑倒在地,连着几次才成功站起,却在一下瞬间被一重力再次扑倒——

是个穿着很高贵的女人,四肢很纤细,压在她身上时她却可以明显感受到女人小月复的凸起……

该死!是个怀孕的女人!

瞧她穿金戴银的模样及她身上的衣衫与香味,她几乎可以立马判断出女人的身分非富即贵,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的肚子里怀着孩子,一个也许过不了数月便要来到这个世界的新生命。

如果这女人刚刚不是刚好跳到她身上,而是摔在地上,其结果可是不堪设想。

秦欢才想着,下一辆马车再次朝她们奔来,扬起的高蹄在空中踢踏又落下,她完全无思考的时间与空间,抓住那女人往侧边翻滚过去……

有惊无险!

可就在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高大男人出现在她眼前,要说是那刀疤吓人,还不如说那高大魁梧的男人脸上的狰狞更骇人,他对着她们露出一个邪恶的微笑,一把锋利的大刀对准了她们,迎面从上而下狠狠地朝她们劈了过来——

她下意识地伸手将那女人往旁一推,自己却没有躲过……

似乎可以感受到那把刀砍进她的身体里的瞬间……

不!不要!她不要死!秦欢不住地摇头,冷汗涔涔。

痛!好痛!痛死她了!

身子像是当场被劈开了,痛得支离破碎,魂飞魄散……

死了……

她死了……

魂魄马上抽离了身体,在空中摆荡,而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抹幽魂进入了她的身体占据了她原本的位置……

是她,也不是她!

痛苦,不甘,无尽的幽怨充斥着她的灵魂与躯体,挥之不去……

身子往下沉,像被什么人给拖住了,想要把她给拉离,秦欢觉得喘不过气来,试图大口大口的呼吸,双手死命的想捉住些什么……

忘忧圜的主屋,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恐怕都听得见。

两面的窗都敞着,微风送入,是个舒服的午后,屋子里的人却半点也不平静。

范逸的大手被秦欢紧紧掐住,似乎是使尽了气力,他甚至可以听见昏迷中的她在惊慌的喘息。

大夫离开不久,开了一些安定心神的药,小舒拿着药单到药房拿药回来便到灶房里煎药,主屋的房里就只有躺在床上的秦欢和坐在床边的范逸,及之前受命出门查探而方才回府的华月三人。

“爷,大夫怎么说?”华月过了许久才出声询问。

“什么都看不出来,只开了一些安定心神的药……她一直在作恶梦,半年多前她差点惨死刀下,那记忆太可怕,会一直缠绕着她,这种病恐怕大夫也没能治。”范逸说着,突然想起什么,问道:“那地儿可有什么古怪?”

“属下查探过了,马车经过的那处正是上回咱们吃饭的上等香客栈,人来人往的,查不出有何特别的人,当时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上等香客栈?”范逸的眉头一皴,想起那日在客栈前发生的掳人一事,“难不成上次要绑架王妃的登徒子今曰也在?”

华月的眉一凝,“爷是说上回爷英雄救美那次?”

“嗯。”

“爷猜测王妃是因为看见他才被惊吓到了?”华月沉吟了一会,质疑道:“可王妃并不像是如此容易被惊吓的人啊,何况她跟爷在一起,四周都还有护卫……”

“有些恐惧是根深柢固地,也或许是潜藏在脑海深处,王妃说她失去了记忆,也许,那个男人她真的认识,只是她忘记了。”

华月挑了挑眉,“那查吗?爷?”

“没头没脑地怎么查?只可惜本王看不见,否则要抓一个人出来岂不容易。”范逸再一次懊恼着自己的不能视物。这是今日第几回了?他对自己的眼瞎事实竟是一次比一次更气闷澳隆。

“爷……”华月感受到他家主子的焦躁与气闷。

五年了,除了刚眼瞎的那半年,他从来没看见过他家爷像今日一样为自己的眼盲而如此懊恼……

是因为王妃吧?华月的眸微微一沉。

“从现在开始,派个得力的人盯紧王妃,不管她去哪儿,都得有人跟着她。”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其中铁定有什么不对劲。”

“是,爷。”

“还有,半年多前那场劫杀——”

“禀爷,属下查过了,当时因事关龙子和温贵妃,皇上下命严办,抓了一堆盗匪,也的确在匪窟搜出一堆金银财宝,因此确认是盗匪所为,皇上大怒,让人抄了整个土匪窝,那些盗匪也全数在午门斩首示众。”

“是谁办的案子?”

“是刑部尚书亲自负责。”

“鲁夫鲁大人?”

“启禀爷,刑部大人四年多前就已经换人了,如今是高铁林高大人。”

范逸微诧,自打眼瞎以来,父亲带着他远避江州,还当真不再多闻天下事,是以,那些朝中人事更迭起落,他自然是一概不知。

“为什么换人?鲁大人当时才上任不久吧?”范逸面露疑惑。

“爷还记得当年鲁大人上任不久后便接手的那桩大案吧?”

“嗯,本王记得。是宫中嫔妃们的案子。”

五年多前,皇上的嫔妃们连连生出死胎,鲁大人雷厉风行不畏权贵的查案,可谓震惊朝野,达官贵人们避之唯恐不及,却在民间乡野获得不少赞誉。

“是,当时鲁大人查出那些嫔妃们之所以滑胎是因为在不经意中长期服用了一种无色无味的毒素,就混在每日端给她们喝下的养胎药中,据说那毒素是出自一味十分罕见的药草,鲁大人多方遍寻都无功而返,直到一高人指点,要大人去问问多情谷主……

“多情谷,位在光州与江州交界的一处隐密山林里,满坑满谷种的都是各式各样的毒草毒花,多情谷主一家人带着一批跟随他们多年的家仆隐居在此数十年,曾与多情谷交易过的人虽不多,但大家都知道,这多情谷虽有毒谷之名,数十年来却只种植及贩卖世间稀奇珍贵的花草,从不使毒,然而因为此案,整个谷在一夜之间都被抄了!连孩子都不放过!甚至最后还被一把火燃烧怠尽。”

范逸皱了皱眉,“不是说要前去询问谷主吗?鲁大人刚正不阿,不是会随便滥杀无辜之人,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据属下所知,鲁大人当时的确有禀告皇上,他本只是派人前去相请谷主出山上庭,并未下令抄了他们全谷,没想到因多情谷内的人抗命拒从,又企图对他们使一一毋,因此当时领头的人便下令围补剿杀,后来也不知是谁放了一把火,把多情谷内所有死的活的都烧死了。”光是想象,就可想象得出当时的死伤有多惨烈……

范逸薄唇轻抿,“若是如此,那些手下也算是自保,鲁大人虽说有过,皇上也不致于罢他的官吧?”

“皇上并没有罢他的官,而是鲁大人死了。”

范逸一愕,“什么?怎么死的?”

“是被人用一样的毒给毒死的,大家都说是没死绝的多情谷人复仇来着,也有人说是多情谷的冤魂找上门。”

范逸冷笑,“这些市井流言也能信?皇上竟没派人查清楚鲁大人的死因吗?”

“自是有的,可是至今也没查出来是谁下的手,毕竟多情谷的人已全数死绝,连这毒是不是真的来自多情谷都不得而知,就算这毒真出自多情谷,他们也绝不是真正下手使毒之人,凶嫌定是另有其人,只是这多情谷一夕被灭,连问都问不到有关这毒的来历了,根本无从下手。”

范逸轻哼了一声:“恐怕是有人担心事迹败露才对多情谷下了毒手,借刀杀人罢了,查查高铁林的背景来历,然后告诉本王。”

华月诧异的一愣,没想到他家主子如今竟有了管闲事的心思,管的还是多年前的闲事,当真奇了。难道,是因为事关半年多前王妃遇刺一案?

没得到立即的回应,范逸不禁挑了挑眉,“怎么?没听见吗?还是你对本王的命令有何意见?”

“听见了,爷。”华月朝他微微一揖,淡笑道:“属下没有意见,属下会遵照爷的意思马上去办。”

微风徐徐,吹动着屋内的烛光。

秦欢没想到她这一晕,足足昏睡了两三个时辰。

药,很苦。明知道喝药对她根本无用,但看在小舒这丫头熬了这么久又双目死盯着她的分上,她也只好乖乖把这乌嘛嘛的药给喝了。

小舒见主子喝完药了,赶忙双手端过碗,这才找机会说话,“王妃,你好些了吗?”

秦欢笑着点点头,拿帕子擦了嘴,“嗯,谢谢你,小舒,我这一晕,你一定累坏了吧?”

小舒摇摇头,“奴婢不累,累的是王爷,王爷对王妃真是好,王妃这一晕把他急得又是找大夫又是催药的,一直守在王妃身边,像是怕王妃醒不过来似的……”

秦欢一诧,“王爷一直守在我身边?”

这也太让人意外了!他有这么担心她吗?

小舒点点头:“嗯,是真的,王爷才离开没多久,好像是有事要处理,走时还千交代万交代奴婢定要把王妃给照顾好。”

还真是没想到……秦欢的脸热热的。这男人默默地就做了不少让她感动的事,跟他的大冰脸一点也不搭。

“奴婢其实也很怕主子醒不过来了……像半年多前那样……”说着说着,小舒忍不住红了眼眶。

见这丫头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秦欢忍不住抓过她的手来拍了拍,“傻丫头,我上次是被刀砍,差点就死了,才会醒不过来,这回只不过晕了晕,哪能像半年多前那样醒不过来呢?你这丫头就不必吓人又吓己了,嗯?”

小舒看着她家主子,本来还没事,被她家主子这一安慰,一滴泪反而从眼角滑了下来,“谁让王妃晕那么久都不醒来嘛……”

“是,是我的错,对不起。”秦欢忙不迭举手道歉,讨好道:“下回铁定不会了,马上晕马上醒好吗?”

小舒被她逗笑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可是王妃说的?”

秦欢见小舒笑了,也跟着笑了,“自然是我说的。若本姑娘,不,是本王妃下次不能马上晕马上醒的话,醒过来时就当小舒的丫头,小舒来当主子,当王妃,如何?”

什么?主子还真是……很爱胡说八道啊!

闻言,小舒吓到脸都白了,不由得连连挥手,对这样的福分可是半分消受不起,“你就别跟奴婢开这种玩笑了,被王爷听见了,奴婢可要被杀头的。”

“你是我的奴婢,谁敢杀你头?”

“王妃别说了,奴婢把药碗端回灶房里去。”

“先别啊,陪我说说话。”

“不要,奴婢很忙的。”不赶快闪人,天知道王妃又要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来。

见小舒不理她,转身就要走人,秦欢终是咳了一声,端起了主子的架子来,“喂,你给本王妃站住!”

王妃主子的命令岂可违抗?

小舒转身,头低低的,“奴婢在,王妃有何吩咐?”

“站在那里不要动,本王妃要讲个笑话给你听。”嗄?小舒呆呆的抬起头来看着秦欢,只见她家王妃已经从床上爬起来坐好,清了清喉咙,一副准备说书的模样。

“听好了啊,待会考你……”

接着不久,两人笑得东倒西歪。

主屋外的小院里,范逸主仆俩都听见了屋里传来那对主仆的欢乐笑闹声。

这样尽情又无拘无束的笑闹声,是以前的忘忧园从来不曾有过的,一声声的笑语,像是林间被风吹动的铃铛,叮叮当当的驱散了夜的孤寂与静谧。

良久,范逸动也不动地站在门外,只是听着,唇角微勾。

多好听的声音呵。

顿时让人觉得快乐又幸福的声音。

虽然他看不见,但听到她们的声音,就可以想象出她们在屋里打打闹闹的样子,明明一个是主一个是仆,却闹得像姊妹一样亲密。

“爷?”华月轻唤了一声自家主子。“不进去吗?”

“她醒了,听起来精神很好。”

“是……”

“走吧。回青秋阁。”说着,范逸率先回身往外走。

华月一愕,快步跟了上去,“爷,不是说要搬回主屋来吗?怎么就走了?”

“她既已醒过来,本王不在身边,她或许能休息得更好一些。”

嗄?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华月当真有听没有懂。

话说回来,他家爷是真的越来越难懂了,他以为自己已经够了解爷了,可看起来似乎并没有……这几年这样跟上跟下的,还真是白跟了……

“爷这是心疼王妃?怕自己扰了王妃好眠?”

范逸冷冷地道:“本王是怕她扰了本王的好眠。”

啧,刚刚明明就不是这么说的!但人家是爷,爷说的话都是对的!华月不再多言,模模鼻子陪着他家爷往回走。

青秋阁风景好,晚上睡觉时却有点“凉”,毕竟地儿偏些,又登高望远的,如果可以,他宁可回自个窝去睡。

“爷……”

“想说什么就说。”

“爷才新婚就搬到青秋阁住,也不怕福馨圔里的那位给知道了,可能要叨念爷不尽心尽力去努力做人了。”

范逸听了不由得挑挑眉,不以为然道:“母亲只是说她该说的,做她该做的,从不曾叨念过本王。”

虽说他跟这位母亲不亲,但也没有不睦,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过日子,倒也相安无事。

“太妃娘娘虽不会叨念爷,却不代表她不会去叨念给其他人听,否则爷的这桩婚事是如何得来?不就是太妃娘娘在皇子的满月宴上给无意中叨念来的?若娘娘得知王妃才进门几天就被爷冷落而独守空闺,铁定是要怪王妃不懂得侍候,是个失格的妻子,要是王妃真不行把爷给拐回去主屋里睡,那么爷可能就要等着再娶一个侧妃进门了。”

闻言,范逸的脚步一顿。

夜风轻送,凉风习习,淡淡的荷花香气飘上了鼻尖。

范逸突然想起日前去福馨园请安时,秦欢笑着问他那园子里是不是种了荷……

“福馨园里种了荷花吗?”

嗄?华月被他家爷问得一愣,搬到江州也五年了,那一池的荷年年盛开,从不曾听他家爷关心过或是问起过。

“是种了……爷不会现在才闻到这荷香吧?”不是说眼瞎的人其他感官都特别敏锐吗?是有多么事不关己啊,才会在搬进来五年后才问出这样的话来。

“怎么?本王不能现在才闻到吗?”范逸轻哼了一声。

华月这话可问得好,他的确是“现在”

“才”闻到这荷花香,以前的他闻不到吗?铁定是有闻到的,可是却无心问它出自何处,来自何方。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明儿一早你出门去,叫人来忘忧园里也种点荷吧。”范逸自顾自地说道。眼瞎的他自是没见到华月那张再次错愕万分的脸。他家爷,真的是越来越不像他家爷了……

还有,他方才明明跟爷说的是回主屋里努力做人的事,怎么突然说起种花来着?华月不自主地又伸手模了模鼻子,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今儿自个儿都不知模这鼻子模上第几回了?他这漂亮的鼻子不会哪天就被他模塌了吧?唉。

“华月。”

听闻那熟悉又陌生的叫唤,华月不禁恭敬的挺起身来,朝他一揖,“是,爷。”

“你最近老神游太虚吗?还是越来越不把本王当回事?不是慢半拍,就是不答腔……是否病了?伤了?”说到最后,忍不住皱起眉来。

“没有,爷,是小的失职。”

“没有最好,本王交代的事——”

“明天一早,属下立马去办,请爷放心。”

“嗯。去睡吧。今晚不用你在青秋阁陪睡了。”说着,范逸回身往主屋走。

真的是……一定要这样出其不意的吓他吗?

陪睡?说得他好像真的是他的男人似的……明明是爷睡里头他睡外头的躺椅上……华月拿扇子对着脸掮了撮,见他家爷终究还是因为担心那女人被某人“叨念”而重新回到主屋去,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今晚终于可以回自己房里好好睡个觉了。

范逸推开门走进主屋内的,让主屋内的主仆二人吓了好大一跳,一室的欢乐气氛瞬间转为静默。

这个男人站在门边,衣袂飘飘,玉树临风,根本仙人模样。

“王爷?你怎么……来了?天都黑了。”秦欢愣愣地开口。

“今晚本王在这里睡。”嗓音清冷,一脸的不容违逆。

“嗄?”秦欢又一愣,心似乎在瞬间漏跳了一拍。想起新婚之夜,这男人对她所做的一切,脸一下子便热了起来。

闻声,范逸不悦地挑了挑眉:“怎么?本王不能睡这里?”

“当然……可以。”是他自己说要到别处睡的好吗?现在板着一张脸倒像是在怪她不给他进屋睡似的!

范逸张开双臂,“替本王更衣。”

“是,王爷。”应话的是小舒,毕竟这间屋里头只有她是奴婢,王爷自然是叫她的,因此想也不想便上前去。

没想到,她的手都还没碰到王爷,就听见这位爷用比方才更冷的嗓音道——

“本王的身体只有王妃可以碰。”

这,又是何时定下的规矩?

小舒的手一僵,红了眼眶,像被当场打了一巴掌似的,让她感到尴尬又难过。

秦欢的脸也是一僵,像是被人当场训了一顿,说她很不懂事似的。

“你先退下吧,小舒。”秦欢开口替她家丫头解围。“是,奴婢告退。”小舒欠了个身,以最快的速度转身走了出去,直到关上了门才敢喘一口大气。

秦欢默默地起身上前替这位大爷月兑下外袍,他很高大,虽然她不矮,可要为他宽衣解带也是有点费力的……外袍月兑下,她的手却突然在他的腰带前顿了顿,完全不知该如何下手,毕竟她可没替古代男人月兑过衣服,那腰带前面也没钮扣或是拉链……

她弯身低下头去,双手在他的腰间东模模西模模,还没模到什么,自己的小手便被这男人给一把握住,一个不稳整个上半身便跌进他怀中,没被他扯住的那只手只能紧紧抱住他的腰,免得滑下去……

他的王妃突然如此热情,主动在他身上上下其手,如今还直接贴上身来,满怀的软玉温香,这女人,才刚昏迷醒来不久,身子都还没好全,是想让他马上便要了她吗?

“你在干什么?”低沉的嗓音带着压抑。

“我能干什么?王爷不是要我替你更衣吗?”她想抽回手,他却一让,是要她这样一直趴黏在他身上吗?

天啊,她在说什么?又胡思乱想什么?

“本王要你更衣,你的手在本王身上东模西模做什么?”

“我……我不知道怎么月兑腰带嘛!”秦欢小小声地,极其委屈地咕哝着,“我又没帮人家月兑过衣服,更没服侍过别人,你突然叫我帮你更衣,我怎么会……”

闻言,范逸不由得失笑,“你好歹也是一个名门闺秀,要嫁人了却连如何侍奉夫君都不懂,还有理了?”

是没理。是她的错。那宫里请来的教习嬷嬷好像有教吧?可她一向不是上课很听话的学生,何况时间那么赶,她要学的东西那么多,根本学不全好吗?重点是,她哪知道他连更衣都要她亲自动手啊?新婚之夜时他不是都自己月兑了吗?真是莫名其妙!

心里头叨念着,可秦欢的嘴里还是可怜兮兮地道:“王爷如果不喜欢妾身如此笨手笨脚的,妾身去叫小舒进来帮你就是。”

“不必了。”范逸将她揽腰一抱抱上床,自己动手扯下腰带也跟着上了床,“睡觉吧,本王累了。”

是因为守了她一天所以累的吧?秦欢侧脸偷瞧着这男人。

真的没想到,这总是板着一张大冰脸的男人,骨子里竟是如此地温柔。

“不想睡吗?那就把衣服月兑了陪陪本王。”

闻言,秦欢瞪大了眼还张大了嘴。

什么跟什么?这男人怎么可以用一张如此俊美又严肃的面容,说出这种色色的话?

“我要睡了。真的要睡了。”秦欢吓得赶紧把身子往里面挪了又挪,能离这男人多远是多远。

被子也是凉透,那女人不知是不是因为一夜无眠之故?所以连晨光透进,虽然入目还是一片黑暗,但日光拂在脸上的感觉却是显而易见的。

有人昨夜睡了个好觉,有人昨夜却是彻夜难眠,范逸便是其中一个,怕吵到秦欢,连动都没敢动一下,也不知何时才睡去。

没感觉到身边人的呼息,范逸伸手往旁一探,果真没人如何从他身上爬过去而没让他知晓的?他真是睡得太沉了……

她醒来起身出门去了都没能吵醒他?

“来,小心点,把东西都放在桌子上。”

他似乎听见屋里头有她的声音,还有几名丫头的脚步声,过不久,他听见足音朝这儿走来,接着,他听见她欢喜又似乎有点害羞的声音——

“王爷,你醒啦?我刚好端了一盆温水,帮你擦擦脸可好?”秦欢见范逸已经起身坐在床上,便把毛巾浸在温水中泡了泡后拧干,上前去弯身要替他擦脸,纤细的手却瞬间被他的大手给握住。

“本王自己来就行。”他接过她手上的热毛巾,轻轻地擦在脸上,动作娴熟不已。

看得出来平日他很习惯自己做这些事,包括他昨晚自己走进主屋来睡觉,没人带领也可以准确无误的走到床边躺下来,给她的感觉不是欣慰,而是淡淡地心疼。

不知是哪个可恶的杀千刀,竟把这样一个俊美无双的男人给毒瞎了,否则,以这男人的才气与能力,岂能安居在此狭小的方圆之中?

她一定会治好他的……铁定会。秦欢在心里对自己说。

“王爷,早膳都备好了,我们去外面吃吧。”见他擦完脸,秦欢抓过毛巾往盆子里一扔,很自然地便去拉他的手,但拉是拉了,对方却动都没动一下,“怎么了?王爷?”

“现在什么时辰?”

“辰时了。”

“辰时?”范逸一愕。他可从来没睡这么晚过……这怎么可能呢?

“嗯,辰时都快过了呢。”秦欢眨了眨眼,“王爷肚子可饿坏了吧?”

经她这一提,还真是饿。像是要印证她说的话似的,肚子还传来了咕噜咕噜的声响。只好乖乖地让她拉着走去外面用早膳。

以前,没人胆敢这样直接过来拉住他的手说走就走。以前,虽然他是一个人用膳,也没人胆敢把他当看不见的瞎子,直接就帮忙把菜给夹进他碗里,华月总是会告诉他菜的摆放位置,久而久之,他便能很准确的把想吃的菜夹进自己碗里和嘴里,状似与常人无异。

此刻,这女人却拿了一个大盘子把所有的菜都夹了一份进他盘中,要求他每一道菜都得吃,一个都不许剩。

她的嗓音很柔很好听,举止虽然霸道,却不让人讨厌。

“如果你吃了哪道菜特爱的,要再多吃一些,我可以帮你夹,也可以告诉你位置你自己夹。我知道你一直习惯这样自己来,可是,因为这是我一大早起来特地为王爷做的爱心早膳,希望你每一道菜都可以享用到,所以就把它们全夹了一小份放在一个大盘子里方便王爷取用,希望王爷别多想,赶紧吃了才好,这样吃很方便的,我也是这样把每道菜都放进一大盘子里吃的……这样好吗?王爷?”

说了半天,就是要他不要误会她的爱心与好意。

她讲得这么明白,他又岂能没听明白?

“嗯。”

秦欢开心的笑了,“那如果王爷同意,以后我每餐都只要煮我们两人吃的分量放在各自的大盘子里,这样可好?”

范逸听得出来,她音调快乐得像在飞扬。

“好。”字就这样月兑口而出,完全不必思考。

没想到……这位爷这么好搞定?

是因为睡得很饱吧?还是因为很饿所以懒得多说什么?不管怎样,他可以这么乖这么配合,她真是太开心了,毕竟他的配合有助于之后她对他眼睛的医治,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谢谢王爷。”秦欢突然上前抱了他一下,不紧不松地,很快便放开了,“那我们开吃罗,让我来先介绍一下今天早餐的菜色……”

她的声音好听,用词却有点奇特,早膳有时会说成早餐,偶尔会记得叫他王爷,却总是会我我我你你你的说话,什么“特爱的”、“开吃罗”这样从没听过的用语也会夹杂在她的话语之中,她却用得极其自然,就像她用大盘子装一堆菜来吃这样的举动,恐怕也是独一无二了。

一开始觉得怪,后来觉得有趣,有时觉得她不懂礼数,有时又想莫名地放纵她,因为喜欢她在他面前无拘无束放轻松的模样,就像成亲那夜她在他抱了她之后对他拳打脚踢,哭着骂他是坏蛋那样,不知怎地,他觉得很可爱。

而她刚刚突然上前抱住他的那瞬间,他还真想扯住她不让她离开自己的怀抱……

“好吃吗?王爷?”她眼神充满期待的望着他。

“嗯。”他力持镇定的淡应着。

“这些菜里我都加了一些对身体好又可以食用的花草果子,王爷吃得还习惯吗?”她不放心地又问。

“习惯。”他边答边吃,不知不觉已把盘子里的食物给清空。

“还有汤。”秦欢赶紧送上一碗她为他炖的莲子枸杞鸡汤,“这很补的,王爷一定要多喝几碗。”

这汤,清香四溢还带点鲜甜滋味,喝得出来她在其中的用心与耐心。

不只汤,方才他入口的每一道菜,味道都很特别,清淡怡人却可口非常,难为她一个十七岁的姑娘家竟可做出如此好吃的饭菜来,真是太令他意外了。

“王妃在家时……做过饭吗?”他淡问了一句。

这不经意的一个询问,却让秦欢脸上的笑意僵了一下,“没有……就找了几本食谱看,在厨房多试了几遍……王爷觉得不好吃吗?”

完了完了,她只想着如何不让他发现她懂得医毒,却没想到她一个十七岁的姑娘家怎会做出如此好吃的饭菜……不是她自夸,她在现代可真是煮了一手好菜,国中时煮的菜都可以办桌宴客了,可这里毕竟是古代,她还是个小官家的小姐,又不是要去当厨子,怎么可能打小便学做菜?

“其实我很爱做菜的……就常常偷偷在自个儿院子里乱煮一通……反正很少人来我住的院子,也没人知道……”秦欢忍不住补了一句,又一句,“王爷可别出去乱说……就说我煮的菜其实很难吃,但因为是我为王爷煮的,所以王爷都说好吃……这样……可以吗?”

秦欢紧张的瞅着他,就怕这位爷听了不开心,毕竟她一开始是有点撒谎的嫌疑,虽然后来补了一串话,就不知这位爷买不买单了,会不会桌子一拍便把她给轰出去?

“好。”范逸面不改色地应了声。

就这样?秦欢愣愣的。

这位爷,竟然这么爽快?干脆?利落?在她差点被他的问话吓得半死之后?至少,她以为他会追根究柢再问一些更细节的部分……

“你也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好,我马上吃。”说着,秦欢头低低的吃起饭来,却不时地偷瞄着他,见他神色平淡如常,这才慢慢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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