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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妻富二嫁 第一章 一夕之间就下堂

卓正俏身着大红喜服坐在百子床上,红绸盖面,双手捧着一颗象征平安的红色苹果,静静等候吉时到来。

天色渐暗,嬷嬷燃起了红色的喜烛。

没成过亲不知道,成亲,居然这么累。

而且这还是最轻松的部分,更身心俱疲的还在后面—— 她的丈夫……她根本不认识,见也没见过。

说来,这是一桩非常荒腔走板的婚事。

卓老爷子年初跟年轻时的旧友在佛寺重逢,两人相谈甚欢,你有孙子,我有孙女,唉呀,都到了年龄还没订亲呢,那好,我们两老朋友,亲上加亲,旧友跟方丈也是熟人,想着日子好,就请方丈给两边写了婚书。

卓老爷子后来回家说起时,卓家上上下下都傻了,卓正俏的亲娘许氏更是不管一切就扯着公公的领子,“您都没见过对方,就给大妞定了亲?”

一着急,连孩提时的乳名都喊了出来。

她的宝贝丫头,亲亲大妞,怎么可以嫁给一个品貌都不知道的人,万一对方吃喝嫖赌样样来怎么办?万一又不懂得疼人怎么办?万一太,房中已经满满是姨娘那怎么办?公公怎能如此胡涂。

面对媳妇的反应,卓老爷子一脸不好意思,“一时高兴,忘了要先回来问问你们。”

这下卓正俏的亲爹卓大富也忍不住了,“爹,您怎么不问清楚,我就俏儿一嫡女,总不能胡里胡涂嫁了。”

卓大富跟许氏是表兄妹,青梅竹马长大,感情深厚,虽然有妾室,但那也是为了传宗接代不得不收房,许氏体弱,就只生了这一个女儿,夫妇对卓正俏疼惜有加,没早早订亲,就是想着慢慢挑,挑好一点的,没想到家里的老爷子一趟佛寺行,就把婚事定下,还连婚书都有了。

许氏着急,当场就哭出来,卓大富见妻子哭,心里疼,马上温言安慰,“我立刻派人去问问这言家什么来头,要是不行,就花点钱赔给他们赎回婚书,我们俏儿的夫婿,无论如何不能这样随便,莫哭,眼睛哭肿,晚上又要不舒服了。”

许氏一脸梨花带雨,楚楚可怜,“表哥可别骗我。”

“当然不会。”

这时,卓正俏的庶弟卓正浓连忙道:“祖父可别给孙儿订亲事,孙儿喜欢小舅舅家的表妹,将来要娶她,祖母也同意的。”

这下卓老爷子面子挂不住了,他堂堂一个祖父,也不能给孙女作主婚事?媳妇揪他领子,儿子顶嘴,现在连孙子都让他别多管,难不成他会害自己孙女吗?

于是啪的一声放下碗筷,“言兄是我年少知交,他教出来的孙子又怎么会不好。”

卓正浓不怕死,“祖父您都二三十年没跟他联络了,指不定现在言家没落,姊姊嫁过去要吃苦的怎么办?”

卓老爷子这下真忍不住了,一拍桌子,“总之,婚约已经定了,我说不许改,谁敢闹,那就是不孝。”

许氏一呆,突然又哭了起来。

卓正俏连忙过来安慰母亲,“娘,别哭,女儿还没嫁呢。”

心里又奇怪,祖父平常也是有商有量的,这次怎么说风就是雨,这样定了她的亲事,连问都不给问。

一方面,自己也担心,嫁人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她也不求如意郎君,人品过得去,可以相敬如宾,这样就很不错了。

许氏呜咽,“俏儿……”

“放心。”卓大富这下也来气了,他好好一个如花似玉的嫡女,干么嫁给一个来路不名的小子,“总之,我说话算话,最多舍点金银注销这桩婚事,也不会让我们俏儿随便乱嫁出去。”

卓老爷子简直太没面子了,大吼,“什么叫做随便乱嫁?”

“不认识对方,不知道人品,那不叫随便乱嫁?”

闹烘烘中,卓老太太开口,“那个言家,是不是老爷子以前说过的好朋友,言光宗?家里做茶叶的?”

卓老爷子气呼呼,“就是。”

“如果是这个言家,我瞧着还行。”

卓大富跟许氏一脸错愕,倒是卓老爷子得意,“看吧,你们娘也说行。”

卓老太太放下筷子,拿出手绢擦擦嘴,“最近在给俏儿说亲,跟几个媒婆倒有往来,说起茶叶商行不得了,有户人家连续五次得贡,祖籍馨州,算算已经是十几年皇商资历,我便当听故事,觉得那言家倒很像老爷子以前说过的言光宗,正想着跟老爷子提一提,没想到他俩先在佛寺遇到了,也是缘分。”

卓正浓十分好奇,“祖母,您是说姊姊要嫁入皇商家里?”

卓老爷子一脸来气,“不然我怎么可能随便定下亲事。”

还在安慰妻子许氏的卓大富一想,皇商?可以啊,他们卓家虽然富裕,但也不到皇商那等级,俏儿要是嫁入言家,那算高嫁了,一想不禁埋怨,“爹,您既然知道对方是皇商,怎么不早说,害我跟俏儿的娘白紧张。”

“你们有给我时间说吗?一个两个像是我就是老糊涂一样。”

许氏含着两泡眼泪,“就算是皇商,万一人品不好怎么办?”

“言兄的长孙的确人品不好,可我说的是第二个孙子,才十八岁,已经替言家南南北北打点生意了,房中也没人,又有能力,又自爱,这种人有什么不好?”

许氏一听,停止哭泣,好像还行。

卓正俏一想不行啊,她娘倒戈了,这是要定下来了?

她,她都还没见过对方呢。

卓正俏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连未来夫婿的名字都不知道。

然而,婚事不是她可以作主的,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啊,只能安慰自己,说不定言家会毁婚呢,毕竟他们卓家都反弹了,言家可能不反弹吗?到时候说不定是言家给他们一笔银子说婚事作罢啊。

妙的是,等着等着,竟等来了媒婆跟礼单,言家人居然上门提亲了!

交换庚帖后,终于知道对方名字:言萧。

卓正俏不禁月复诽,言萧啊言萧,我是女子没办法,你堂堂男子汉,觉得这样盲婚哑嫁没问题吗?你怎么不跟你家说不想娶个没见过面的人。

言家是很给面子,聘礼给了三十六抬,而且都是好东西,名瓷玉器,香料首饰,放的尖尖满满的,卓老爷子十分得意,看,我就说这是一门好亲事吧。

卓正俏虽然迷茫又无奈,还是被动的开始备嫁。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终于到了八月初十这个好日子,她在鞭炮锣鼓声中,出嫁了。

婚礼是一个冗长的过程。

卓正俏又饿又累,她已经端坐超过一个时辰,背好僵硬,正好坐在一颗莲子上的好痛。

言家的亲戚当然都来看新娘子—— 言家是皇商,卓家不过几间收租铺子跟几顷地,比当然不能比,于是有些女眷就露出打量与不屑的神色,不过有言家的老嬷嬷坐镇,倒是也不敢说什么难听的话。

据说言太太对这婚事很不满意,但言老爷子亲自替孙子定下的,她这个媳妇又不能说什么,只能操办起来。

天黑了,外头席面已经开,那些女眷都走了。

从卓家带来的全嬷嬷悄悄塞给她半块芙蓉糕,卓正俏连忙接过,饿死她了。

终于,外头一阵喧闹声。

全嬷嬷一喜,“姑爷要来了。”

卓正俏紧张,深吸一口气。

外头一阵年轻男孩子的嚷嚷,兴奋得不行。

“言萧,我出个猜谜,对了才放你进去,『愚公之居』,打一个成语。”

一个温和的嗓子说道:“开门见山。”

“那再猜猜,『十全欠两味』。”

还是那个温和的嗓子,“八珍。”

“怎么什么都猜得到,那多没意思,我来选个难的,等等,你们拦住言萧,别让这家伙这样轻松进去,让我想想……”

卓正俏想,好,闹洞房,再闹一闹,反正她也还没准备好,不过看样子言萧脑子可以啊,声音也不错,也不求长得多好看,端端正正就行。

“二公子,二公子。”远远传来老嬷嬷慌慌张张的声音,“不好了,赶紧去老爷的房里,快点。”

“我的老姊姊,今天是二公子大喜之日啊,新娘子还在里面等着掀盖头呢……”

“真的大事不好,说我们贡上去的茶有霉,二公子快点去老爷那边,宫里的人还在等说法。”

卓正俏傻眼,这啥?

就听得外面一下子安静下来,人瞬间走光的感觉?

那天晚上,很晚了才有一个嬷嬷过来,说自己是二公子的女乃娘,姓黄,要她先睡,不用等了。

卓正俏心想,不是睡不睡的问题,她已经嫁入言家,就跟言家荣辱与共,怎么可能装没事啊,“黄嬷嬷,妳老实跟我说,事情可严重?”

“老奴不知道。”

“黄嬷嬷。”

黄嬷嬷恭恭敬敬的回话,“二少女乃女乃,老奴是真的不知道,这等大事,主子怎么会跟老奴们说。”

“那妳家二公子呢?”

“二公子连夜南下了,宫里那边是已经安抚下来,不过给了期限,要调查出这茶怎么会发霉,我们言家的茶,这几年都是二公子在处理,所以不能耽搁,毕竟商誉要紧,二少女乃女乃千万别怪二公子。”

“我又不是不懂事情的小姑娘,怎么会为了这种事情怪他。”

“那就好。”黄嬷嬷一脸放心,“二公子也是很期待婚事的,可遇到这事情也没办法,宫里愿意给期限,已经是大恩了,总不能说还要等完洞房花烛夜。老奴服侍二少女乃女乃沐浴,吃点东西后便睡吧,二少女乃女乃今日一大早起来,应该也累了。”

那天晚上,卓正俏睡得很香—— 她也不是不担心,但感情上真没办法马上把言家当成自己人,累了一天,她是真的倦了。

隔天早上,又是黄嬷嬷把她叫起来的,梳妆,打扮,虽然没有圆房,丈夫也不在,但还是要去奉茶。

就在梳妆完毕时,一个年轻大娘子来带路,自称姓池,说要带她去见言太太,也就是她的婆婆。

池娘子对她的神色十分怜悯。

卓正俏心想,没关系,只不过没跟丈夫见到面而已,真没什么啦,反正来日方长,不用那样看我。

言家花园很大,石径两边摆了一盆又一盆的菊花,虽然不是什么名贵品种,但这样放上一路,也是够厉害了。

除了黄澄色的大菊外,没见到其他花种,但是常绿灌木却很多,如果不是天气微凉,根本像夏天的院子,青青翠翠,看得十分舒服。

约莫走了半炷香,到了一个院子,红瓦白墙,两边有漏窗,都是蝙蝠,桃子之类的吉祥图案,进去两边延伸是抄手游廊,前庭颇大,还有凉亭跟小池塘,沿着墙壁种了两墙木芙蓉,粉色的花开得十分茂盛。

进得花厅,池娘子道:“二少夫人稍等。”

很快的有小丫头上茶,上果子。

卓正俏觉得很奇怪,怎么会带来婆婆的花厅,应该是在大宅的大厅啊,一个一个奉茶,一个一个给红包,至少她知道的婚礼是这样的。

不一会,一个富贵太太走了出来,卓正俏见过她一面,就是下聘那日。

想敬茶,又觉得奇怪,怎么没人拿蒲团,也没人拿茶盘给她。

言家还有老太爷,老太太,言萧也有大哥大嫂,八个侄女,还有两个妹妹,一家至少十余口人,怎么都不见了?

实在奇怪,但想着自己是晚辈,还是先行礼吧,“媳妇见过母亲。”

言太太皮笑肉不笑的,“坐吧。”

卓正俏依言坐下。

就见言太太皱着眉,对她十分不满意的样子,“其实,我并不满意这桩婚事,我心里另有人选—— ”

果然。

“不过公公交代了,我这媳妇又能怎么办,只能操办起来,妳应该也感觉得到,言萧也对这婚事不敢兴趣,我们母子只不过是不想忤逆老太爷。”

卓正俏想,有必要跟她说这些吗?

当初有点胆子跟言老太爷发难拒绝不是很好,现在当她的面说她不好,没资格,这算怎么回事。

言太太继续说:“老太爷早上又出门了,老太爷一出门,没两三年不会回来,我想,也是老天给我机会,当然也是给妳机会,这休书妳就拿了吧,我这个母亲替儿子休了妳,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互不相关。”

卓正俏傻眼,啥?

休书?

她是说休书吗?

自己昨天才过门,今天就要拿休书?

言太太一个眼色,池娘子就把桌子上的小盒子拿过来放在她手里,一脸同情,“卓小姐收好吧。”

竟是连称呼也改了。

卓正俏火了,她是没这么想嫁入言家,但她既然嫁入了,也不会任人扫地出门,要她来就来,要她去就去,她算什么?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正要发难,就见池娘子好声好言劝说,“卓小姐听奴婢一声劝,好来好走,卓小姐昨天才进门,我们言家就有了是非,十几年贡茶都没问题,偏偏昨晚出了事儿,这可是给皇宫的东西,有了瑕疵,弄不好全家都要下狱,难不成要我们到处说卓小姐带灾吗?”

居然还要污蔑她是灾星,卧草……可是,古代人很迷信—— 没错,她是穿越来的。

婴儿穿。

在卓家安安稳稳的被呵护长大,对于今生,她没什么不满,要说有啥不如人意,就是太过重男轻女,太过迷信。

譬如说,邻家儿子病重,给他娶了妻子冲喜,没想到没熬过,邻家不怪天,不怪地,怪新入门的媳妇,说她克夫,一进门就把丈夫克死了。

卓正俏就奇怪了,那儿子从马上摔下,本就半死不活,用人参吊着命,怎能怪那新媳妇,可是世道如此,千错万错,都是女人的错。

就像卓家祖父也不喜欢母亲许氏,觉得她不能生儿子,常常说她没用,却不知道生儿生女不是女人决定的。

现在这言家是打算给她盖一个灾星盆子,逼她走就是?

她如果就这样走,那算什么事?

她又没做错事情,连丈夫的面都没见到就要走?

池娘子见状,“卓小姐,奴婢也知道您委屈,可是家里太太决定的,那是万万不能更改,您前脚入门,后脚官府的人就来了,的确也是不祥—— ”

“就是。”言太太身边一个美貌少女道:“要不是姑祖父一时,一时……怎轮到妳这个小商户的女儿捡这便宜?不过有几间铺子就想嫁入言家,也太小看言家了。”

卓正俏没好气,“妳哪位?”

“我?给本姑娘听好了,本姑娘叫做汪娇宁,言太太是我亲姑母,言萧表哥是我青梅竹马,要不是姑祖父,今日我早大红喜服嫁入言家,成为言二少女乃女乃了,哪会便宜妳这个普通的小蹄子。”

面对汪娇宁的不客气,卓正俏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哦,妳就是说言萧对妳没好感,所以晾着这么多年都不跟妳提亲的意思吗。”

汪娇宁大怒,“妳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言萧若是中意于妳,又是青梅竹马,还从小认识,哪用等到十八岁还没订亲,他会宁愿娶个外人,不就是心中没有妳?”

汪娇宁一张脸涨得通红,想也不想就拿起茶盏往卓正俏身上扔,卓正俏一个侧身,避过了,茶盏落在青砖地上,摔了个粉碎。

卓正俏虽然没见过言萧,但这下也同情起他来了,这表妹这样蛮横跋扈,看来平常也没少让他头疼。

言太太不悦,“娇宁,有话好好说,动手动脚成什么样子。”

“姑母,您看这小蹄子,这样讲我。”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言太太今日带着汪娇宁,原本想让卓正俏看看,有这样一个美人儿,妳就知难而退,别奢想,没想到汪宁娇泼妇似的,几句话就摔东西,一点仪态也没有—— 不过弟弟早死,只有这个女儿,她这姊姊一定要护这侄女周全。

想想,恢复神色如常,“我东瑞国规矩,父母可以替儿子写休书,妳就算不愿,我也能去官府办理手续,妳下午收收东西,就把嫁妆拉回去,不然我就到处宣扬妳有多能招惹是非,才入门,我家就出事,太不祥,妳底下还有弟弟妹妹要成亲,上面爹娘祖父祖母也要做人,妳是要我把事情闹大,灰头土脸的回家,还是现在静悄悄的走人,自己选一个吧。”

卓正俏回到卓家时,全家又傻眼了。

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昨天才出嫁,今天就绾着妇人发式回来了?距三日回门还早呢,嫁妆都在后面,这是怎么回事?

等陪嫁的全嬷嬷一边骂一边说完,许氏就晕了,卓大富又跟他亲爹卓老爷子吵了起来,卓正俏不想理,直接去院子看她亲娘。

白嬷嬷正用药油掐许氏的人中,又捏又揉的,许氏这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一见到女儿担心的样子,忍不住又哭了,“大妞,娘的女儿,娘的宝贝女儿,这都什么事啊……”

卓正俏劝道:“娘,别哭了,哭多了身子不好。”

“那该死的言家,居然这样对妳,呜……不行,不能这样算了,”许氏挣扎的要下床,“我要去讨个说法。”

卓正俏把她娘又摁回床上,“娘,算了。”

“怎么能算了,女子名声多重要,妳这样就算再嫁,也嫁不到太好的人家……”

“言太太铁了心要休我,我不乖乖走,就会在众人的骂声中走,想想,那还不如前者,我现在都怀疑那个宫吏是不是被买通了,怎么就那么刚好来了。”

“那女婿都没说什么吗?”

“他根本不知道,他当夜就南下了,言家那老太婆隔天才让我去花厅给休书,她答应我,只要我干脆点,她也不会跟来往的太太说我的是非,反正现在就是说卓家祖母身体不好,所以我回来尽孝道,后来当然就是我自请下堂,虽然尴尬,但双方都保住面子就好,我总不能真的让她到处散布消息说我克夫,所以一进门就惹官非,后来再来诬赖我不事翁姑,我要真的因七出被休,我们卓家都不用做人了。”

在一个重男轻女的世界,一个女人犯了七出,那是家族都要蒙羞的。

光是想着左邻右舍的指指点点,卓正俏都受不了,她是做错了什么,她的家人是做错了什么,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卓家就是一般的商户,离大富大贵还很远,没想过,也不求,只希望大家平平安安过日子,她总不能因为自己而让家中不安生。

许氏泪眼汪汪,“怎么会这样……”

“女儿就觉得奇怪,怎么言家人都不抗拒这门莫名婚事,原来打这主意,不好意思反驳言老爷子,所以来个阳奉阴违,言老爷子喝了喜酒便又远游去了,没个两三年不回来,只要言萧在这两三年成亲生子,老爷子看到曾孙也只会高兴,哪会说什么。”

“好狠毒的言家人。”

白嬷嬷劝道:“太太别生气了,小心气坏身子。”

“这言家欺人太甚,我一定要让他们好看。”

“娘,算了。”卓正俏都数不清楚自己今天晚上说了多少次算了,“言家说不定跟官府都有来往,我们怎么斗得过,反正就当累了一天就好,女儿已经想开了,娘也想开些。”

许氏正想再说些什么,突然胸口一痛,皱起眉,白嬷嬷连忙从抽斗倒出药丸来,化在水中,然后服侍许氏喝下。

那药有放松之效,许氏喝下,不多久倦意涌上,卓正俏伺候母亲直到睡着,又吩咐白嬷嬷好生照应,这才悄悄退出房门。

倒在自己床上,卓正俏还是很不敢相信—— 昨天早上被大丫头花好挖起来的时候,还下定决定要做个贤妇,不让爹娘担心,但才一天,一天,就变成下堂妻,找遍东瑞国,一定没有像她这样的,成亲隔天就被休。

这到底算什么?

唉,不对,她怎么会答应休妻,要也应该是和离啊,她又没错,凭什么是休妻?

卓正俏一下从床上弹起来,猪脑袋,居然现在才想到。

一个被休的女人,跟一个和离的女人,那可是大大、大大的不同。

但现在要回言府把休书换成和离书,言家那老太婆肯定不同意的,有什么方法可以让自己的将来好过一点……

大丫头月圆端来一碗红豆莲子汤,“小姐喝点吧,这可是最后一批新鲜莲子了,再要吃到鲜莲子,就得等明年夏天了。”

“妳小姐我现在不想喝。”

月圆急了,“小姐今天才只有早上一碗粥,午饭也没吃,再不吃身体会扛不住的。”

“月圆啊,妳说我怎么这样傻,是不是昨天睡太少,今天迷糊了,怎么会答应拿休书,我应该可以拿和离文书的。”

休书,是代表女子有错。

和离,则是双方都无过。

至于男子错怎么办,重男轻女的世界,男人做什么都对啦,就算男人打老婆,那也一定是老婆欠揍。

月圆道:“不如我们回去找言家说说看?小姐已经如他们的意出门了,他们也该退一步,让小姐名声好一点。”

“那肯定不行,言家不讲道理。”

花好突然说:“不如写信给那个言二公子,让他写一封和离书,小姐于这桩婚姻无错,他应该不会拒绝的吧。”

卓正俏想,从言萧那边下手?

不如……好像……还是……她去找他讨和离书好了,顺便玩一玩。

对了,就是这样。

卓正俏的脑袋彷佛亮起灯泡,她可以借着讨和离书的理由光明正大出远门,先去找了言萧,跟他说明事情经过,他既然南来北往做生意,一定能讲道理,她已经自请下堂,给个和离书不过分。

到时候她就拿着和离书,一路游山玩水回京城。

天哪,太好了,卓正俏,妳真是小聪明,这么厉害的主意都能被妳想到。

赞赞赞,好好好,哎,出生在京城卓家,爷爷女乃女乃疼,爹娘也是捧在手掌心,家里几个姨娘都乖得鹌鹑似的,也不做妖,还有一个可爱的弟弟跟可爱的妹妹,她真是很满意了,要说有什么遗憾,就是身为女子不太能出门。

平均下来,一个月才能出门一趟,真闷死她了。

她虽然现在是下堂妻,但将来肯定还要再成亲,到时候更是出门无望,不趁着现在这大好时机走走,要等什么时候。

她想在山头骑马,想去打猎,还想租一条小船,在夜间的湖面荡漾,当然,一定要女扮男装去青楼见识一番,嘿。

怎么办,光想就很高兴……

“小姐想到什么了?”月圆一脸好奇,“奴婢见小姐好像很高兴。”

“不是很高兴,是非常高兴。”

“小姐想到方法了?”

“是啊。”卓正俏露出笑容,“我打算南下一趟,亲自去找言萧要和离书,然后一路游山玩水回京城。”

月圆兴奋起来,“奴婢可不可以一起去?”

“当然可以。”

花好连忙扑过来,“奴婢也要一起。”

“一起一起。”

花好跟月圆互看一眼,都喜孜孜的跪下来,“多谢小姐。”

太好了,可以出远门。

卓大富难得的铿锵有力,“不行。”

“爹。”

“妳还知道要叫我一声爹,这么馊的主意是谁想的?花好是不是妳?还是月圆?让我知道谁的馊主意,立马赶出去。”

花好跟月圆马上又跪下,一句都不敢说。

卓正俏作手势让她们退下,又跟自家亲爹说:“是女儿的主意。”

“妳知道自己是女儿就好,听爹的。”

“爹,我这不是为了弟弟妹妹,为了卓家嘛。”

“妳自己爱玩,扯什么卓家。”

虽然被戳穿心思,卓正俏却十分镇定,“其实呢,您想想就明白了,让新媳妇回家伺候身体不舒服的祖母,怎么想都很奇怪,明明家里有太太,有姨娘,还有孙女,怎么会让一个成亲的孩子回来,这说法禁不起推敲,女儿得消失个半年一年,然后再说自请下堂,这样就合理了。”

“合什么理?”

“爹您想想,一个女子成亲后马上回自己娘家长住,那有多奇怪,怎么都说不通的,我们卓家就算不是高门大户,但也要面子,女儿这方法最好了,一方面此事不宜让太多人知道,所以我亲自去最好,二来我就顺势消失,别人会以为我在言家,言家会以为我在卓家,没人看见,自然就没得闲话。”

卓大富皱眉,好像有点道理。

说来说去就是他们跟言家门户差太多,才会被人压着打,如果今日卓家是官户,他就马上把言家那死婆子抓来打三十大板,一边打一边问她,休不休,休不休?

卓家是小,但面子还是要有。

女儿这样出门,他虽然心疼,但也烦恼着要怎么见人,卓家的亲戚,妻子那边许家的亲戚,老太太那边赵家的亲戚,都要交代,哪交代得完?

“但妳这样上路,爹担心妳有危险。”

见亲爹松口,卓正俏连忙说:“女儿打算带花好月圆一起去,三人路上有伴。”

卓大富哼的一声,“那两丫头除了跟着妳胡闹,还能干么。”

“爹别怪她们,都是女儿的主意。”

“不行,我看妳还是扮成男孩子,反正妳个子高,扮起来还能象样。”

卓正俏实在不想穿男装,但为了争取亲爹同意,只好点头,“女儿知道了。”

想想又觉得挺高兴,不管怎么说,爹同意了,娘肯定也没意见,爷爷好商量,女乃女乃什么都听爷爷的。

太赞啦,她就要出远门了。

啊,传说中的水乡江南,我来啦。

言家的老太婆,我现在也不恨妳了,要不是因为成了下堂妻,我还不能去江南玩这一趟呢,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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