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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笔小福娘 第八章 大房的毒计

“二爷、二爷,走慢一点,我有点喘不过气。”

毛知佳一只手给拉着,她得小跑步才能不被他拉倒在地,她今天在天堂和地狱之间徘徊,心情大起大落,现在觉得胸口闷闷的,他要是再不放开她,她怕她等一下会昏倒。

范逸蓦地停下脚步,也不管路上有下人经过,硬是将她打横抱起,她吓得险些尖叫,一手抓着他,一手抱着女乃猫。

“二爷,你……”她话还没说完,他开始奔跑了。

天啊,太晃了,她有点反胃想吐。

直到范逸将她抱回擎天院,她还觉得有些头晕脑胀,脚步有点虚浮。

“二爷,我虽然说要去北镇抚司,但也不用这么急啊。”她真的觉得不太舒服,胸口像是在翻搅。

范逸像是想到什么,突道:“你说周正沇是你表哥?”

“是啊。”她无力地坐在榻上。

“……牙行里有一幅字画,是草书为体,是你写的?”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幅,如果……”说到一半,她痛苦地皱起眉,手不断地轻拍着胸口。

“你怎么了?”

“不知道,大概是被你颠的,觉得想吐。”她觉得坐不住了,身形往旁一倒,怀里的小女乃猫没抱好掉在榻上,她赶忙查看,却发现女乃猫像是昏了似的,嘴巴还吐出白沫。

“小家伙,你没事吧……怎么会这样?”

范逸抓起小女乃猫,凑到鼻间嗅闻。

“它……刚刚还好好的,吃了牛女乃还有肉末……它……”她说着,气息渐乱,觉得呼吸不上来。“我……不太舒服……”

“你刚刚在席上吃了什么?”他急声问着。

“我什么都没吃……”话落,黑暗铺天盖地而来,卷走她的意识。

“你……毛毛、毛毛!”瞧她无一丝反应,他随即朝门外吼道:“来人,把罗与找来,快!”

他回到榻边,将她一把抱进怀里。

老天,别整他,他还没与她相认,没好好地跟她说句话,不能就这样夺走她!

“毒?”

房里响起范逸压抑又愤怒的沉嗓。

“确实是毒,幸好发现得早,喝几服药将养个几天就无碍了。”罗与压低音量说着。

“可是她说她并没有吃任何东西。”

“但夫人确实是中毒的脉象。”

范逸沉着眉头,思索片刻,想起了那只女乃猫。“那只猫呢?”

“许也是中毒,刚刚灌了解毒汤,它吐了几口黑血出来,再注意个两天,能醒就有救。”

“人跟猫都中毒,她说猫儿吃了牛女乃和肉末,可她什么都没吃……”范逸沉吟着。“她人在牡丹园里赏花,若是薰香下毒也不合理,又未吃喝……”

“还有一种可能。”罗与突道。

“什么可能?”

“撒毒,只要粉末触及肌肤也可能中毒。”

范逸回想他带她回院子时,她把女乃猫抱在怀里,而他把她抱在怀里……

“罗与,你给我把个脉吧。”

两人在桌旁坐下,罗与闭着眼静心把着脉,半晌才突地张眼。“大人也有中毒的迹象,虽不显,但还是得解毒。”

“那么,也许可以推敲有人在她衣上撒了毒。”他沉吟了下,“罗与,你让重恩把她的丫鬟带过来,你赶紧去熬药。”

“二爷,如果真的是夫人身上沾了毒粉,还请二爷赶紧换身衣服才是。”

“知道了,你先去处理。”

罗与应了声便离开,在范逸换了套月牙白常服后,纪重恩便把采薇带了进来。

“二爷,夫人怎么了?”她急问着。

夫人被带回来,她也就跟着回来,谁知道却见二爷急吼吼地让人把罗与找来,如今见夫人面无血色地躺在床上,她的心都快凉了。

范逸垂着眼打量她,半晌才道:“今日夫人与谁有接触?”

采薇虽不解他为何这么问,但还是将从早至今的事,钜细靡遗、无一遗漏地告知。

“……后来孟姨娘却像是发疯一样追着夫人打,最后还把手绢往夫人身上丢……然后,二皇子来了,再后来夫人就被二爷带回来了。”

“孟姨娘?”他沉声喃着。

牡丹宴年年有,没什么稀奇,他回来是因为她差人告知她要见他,他才特地赶回来,顺便想看看范遇会耍什么手段,没想到竟是拐了个大弯毒杀他。

把毒撒在她身上,想藉此过到他身上,真亏他们想得到!

“二爷,夫人到底是怎么了?”

范逸侧眼睨去,突地单手捂着胸口痛吟了声,纪重恩见状随即奔上前去。

“二爷,要找罗与过来吗?”

“去……”话未完,他已经厥了过去。

纪重恩抽了口气,冲到门边向外吼道:“二爷厥过去了,让罗与赶紧过来!”

霎时整个擎天院动了起来,唯有采薇还在状况外,揣揣不安地看着房里的人来来去去,最终就连她也被请到外头,可她还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当晚,范逸中毒的消息就传到范遇耳里。

“这都是你的功劳,芳娘。”范遇迫不及待地将这好消息告诉她。

“哼,还说呢,你今日凶了我,还让我在下人面前丢尽颜面……要不是为了你,我何苦作践自己?那毒只要一个不小心,就连我也会中毒的。”孟氏满面委屈地道。

“我的心肝,你不是先喝了解药?不会有事的。”

“还不都是为了你,否则我何必冒这等风险?”

照她原本的计划,佟熙妍应该会在倒地后被人送回擎天院,待范逸过去时,碰触之间必定会有所沾染,然而碰巧范逸提早到,还把人给带回院子,只能说连老天都站在她这一边。

范遇抱着她亲了又亲,在他眼里,她远比姜氏还要知道替他盘算,也算准了唯有范逸一死,才能得到范逸的一切,除去了贵人的绊脚石,他定能得到贵人的青睐。

“只要范逸一死,他世袭的指挥同知一职就会落在你头上,有了实力,贵人看重你,还怕不平步青云?”孟氏贴在他胸膛上软声喃着。“拚着让你能继承他职位的分上,我能做的都做了,狠下心来是为了你,造了孽也是为了你,可我就是愿意,谁让我就这么傻?”

指挥同知是从三品的官职,大邹的律例是正三品以上为流官,从三品以下为世官,世官可世袭,流官无世袭,要是这时再不动手,待他成了流官再动手也没太大意义。顶多是替贵人去眼中钉,得贵人多点关照罢了。

范遇听得心花怒放,心想孟氏就是最懂他的解语花,凡事都替他打点安排好,让他无后顾之忧。

今晚,自然是宿在这里,梦想着明日一早就能得到范逸的死讯。

擎天院。

范逸拉了张椅子坐在床边,双眼眨也不眨,直瞅着脸色依旧苍白的毛知佳。

她到底是不是他的毛毛?

打一开始,他就觉得她很像毛毛,她蹙眉就揉眉心的习惯,是因为他不喜欢她皱眉头,只要她一皴,他就戳眉心,告诉她皴眉就跟叹气一样,会把福气都赶走。

初见她做这个动作时,他忍不住多关注她一些,还有每每她心虚时的呵呵干笑声、她吃早斋的习惯,都让他无法不在意。

而相处之间,更加发觉她的性情实在太相似,可是他试探过,她的表情却没有一丝撼动。

她所写的字画,可以说是让他万分确认的一点,但如果她真的是毛毛,为什么她从没怀疑过他?

她听不懂他的试探,还说她会卜算,也确实让他找到突破口,查获了十几名失踪人口……如果她是毛毛,又怎会知道这一切?

他混乱了,没了昨日那股兴冲冲想要与她相认的冲动,他必须有更强而有力的证据,证明她是毛毛,否则一旦贸然相认,要是不如预期,他会承受不住。

“二爷。”外头是纪重恩极轻的唤声。

“进来。”他头也没回地道。

纪重恩进了屋里,端了汤药入内,小声道:“二爷,罗与说了,如果夫人喝了汤药吐出黑血的话,反倒是好。”

范逸轻应了声,接过药碗。

“大房那头已经知道二爷中毒的消息。”

“跟屠昭说,按计划进行。”他说着,轻吹着汤药。

“是。”纪重恩应了声,欲离开前又忍不住道:“二爷要不要去歇着,让夫人的丫鬟来伺候夫人?毕竟二爷也中了毒,该好生解养,要不那头要是突然杀过来,就怕二爷来不及应敌。”

“不会,他们没那闲功夫应付我。”

见他这么说,纪重恩知道多说无益,只能无声地退到屋外。

范逸敛眼瞅着她,一手端着药碗,轻轻地坐到床沿,正打算一手将她托起时,却见她浓密的长睫轻头了几下,缓缓地张开眼。

毛知佳疲惫地眨了眨眼,正疑惑自己在哪时,余光瞥见范逸,吓得她想起身,全身却酸软无力,整个人像是被雷打中一样,偏偏说不出哪里不舒服,反正就是浑身很不舒服。

“别动。”范逸哑声道。

“欸……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她一开口就觉得喉咙沙哑刺痛。

“等一会。”范逸起身替她倒了杯水,道:“失礼了。”随即轻柔地将她托起,在她身后塞了个大引枕,再将茶杯递给她。

这一连串的动作看似普通照顾者跟被照顾者的互动,却在她心底炸开了大大的涟漪,教她忘了要喝水。

“喝点水。”他道。

毛知佳傻愣愣地喝一口,觉得喉头的刺痛似乎缓解了一点点,但她的脑袋还不是很清楚,看着屋里的摆设,只觉得陌生。

敝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清醒一点了?”

“……还好。”她觉得没有很清醒,因为眼前这个爱笑的男人一点笑容都没有,看起来很陌生。

“你中毒了。”

“嗄?”

范逸将孟氏所为之事娓娓道来,带着歉意道:“抱歉,我没想到他们会为了对付我而对你出手。”

“是喔……”她这时才有点后怕,因为她完全没想过自己会被卷进斗争里,而且手段还这般狠,哪里还有王法?

“那……你要不要紧?”他可是抱着她回来的,假设她的衣服上有毒粉,他肯定也沾到了。

范逸瞅着她,嘴角微勾着。“我没事。”

“真的?”

“当然。”

“那就好。”她松了口气,虽说她是遭池鱼之殃的那一个,但她压根不希望他出任何事。

忖着,她像是想起什么,忙再问:“对了,我捡的那只小女乃猫呢?”

她昏厥之前,那只小女乃猫已经不太对劲了。

“我让人照顾着,罗与说它只要熬得过这两天就没事。”

她轻点着头,觉得自己真不该捡了那只女乃猫,还没养它就差点害死它。她懊恼着,余光瞥见范逸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锐利如刃,像是要将她剖开一般,教她莫名打了个寒颤,于是随意搭了话,想打破令她不安的沉默。

“罗与不是会卜算而已,竟还懂医啊。”她虚弱地笑问着。

这人今天怪怪的,一直盯着她不放,看得她心慌极了。

“……你究竟是从哪里知道罗与会卜算?”这一点也教他始终想不透。

毛知佳真的很想死,觉得自己像是一直从一个坑跳到另一个坑,到处都是坑,偏她还跳得很乐!

“就说了还未出阁前曾听姊妹们说过。”反正她口径一致,咬死第一个版本的说法。

“是吗?”罗与是他的幕僚,但并未编进锦衣卫里,明面是他的随从,卜算这本事不至于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要是有机会,你可以问我四姊。”为了要取信于他,她把佟熙娴都搬出来挡。

范逸不予置评,可瞧她说得言之凿鏊,很难不相信。

毛知佳一直低垂着眼,就怕自己的眼神会透露些许心虚。

如果他再继续追问,她就装难受,继续睡。

“对了,采薇呢?”她猛地想起身边少了一个人。

“我的地方不喜欢让丫鬟踏入,所以让她回后院。”

“是喔。”要是采薇在的话,气氛应该会好一点。她一直垂着眼,假装很累很难受,可是身边的男人却没有离开的打算,她才猛然想起这里是他的房间,他当然不会离开啊!“我在想……我已经好多了,要不我回后院吧。”

他今天怪里怪气的,她不太喜欢,想避得远远的。

“今天大房是冲着我来的,我已经把我中毒的事给传出去,所以外头得知的是我中毒,你照顾我,所以恐怕得要你在这儿待上几天再说。”

“……喔。”她想,他没有笑脸,应该是今天这事害的,毕竟发生这种事,他怎么还笑得出来?“可是,你大哥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然是因为只要我死了,方便他做很多事。”他面无表情地道。

毛知佳哑口无言,心想她不过是随便设定,结果却让他过得这么苦,可她的设定里也还没写出为什么范遇要对付他……穿进未完成的大纲故事里,真的让人觉得好辛苦。

“可是也太大胆了,在二皇子面前,他也敢这么做。”她小声咕哝着,真不知道到底是谁给范遇这么大的胆。心里叨念着,她却突地想起最重要的一件事——

“对了,二皇子给的一千两送来了吗?”

听她提起这事,他犹豫了下,思索片刻才问:“我问你,你怎会写那首诗?”

原本是打算待她身子好一些再问,既然她提起了,他就各方试探一番。

她直睇着他,不懂他问这事的用意,而且他的态度很冷漠,像她做错了什么,而他正在质问她。

“写得不好吗?”她闷闷地道。

“不,写得极好。”好到他一眼就能认出是刘禹锡的诗。“那首诗真的是你写的?”

毛知佳微抿着唇,觉得自己被质疑了,而他质疑的口吻太尖锐,让她心里很受伤,可无端端的他为什么要质疑她?

他又不可能知道她是借用了别人的诗词,一直追问,感觉就像是在说那不可能是她写得出来的东西,而她因为写出这种水准的诗词,可能会……

她思绪一顿,一道灵光闪过,抬眼直瞅着他。难道说,他那时突然扯着她走,该不会是为她抢了佟熙娴的风头,所以要替佟熙娴讨公道吧……如果真的是这样,她会有点难过。

她垂着眼,语带委屈地道:“那首诗是我小的时候一个丫鬟教我的,我觉得好听所以就记下来了。”

“丫鬟?”他心头一颤,觉得自己快不能呼吸。“叫什么名字?”

非要刨根问底,问得这般详细?“呃……好像叫秀莲吧,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她努力挤了个名字出来,却不知道他追问这个做什么。

“她人在哪?”

哇咧!一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她……早就离府嫁人了。”够了,不要再问了,她已经掰不出来了!

“嫁人了?”

“对啊。”她应着,清楚地从他的眼神里读出落寞。

为什么啊?这到底是什么情形?

“你的字也是她教的?”他再问。

“……对啊。”就当是这样吧,否则她的字写得这么出色,到时候又要问她师承何处,她光要编読就会编到疯掉。要知道,她的专业是编故事,不是编谎!

范逸垂着眼,觉得浑身力气都被抽掉,不知道此刻充塞胸臆的到底是什么情绪,他被迫放空,什么都不想思考,又或许是无法思考。

她不是她,他却希望她是她。

寻找了那么久,而她却嫁人了吗?

所以,交给周正沇字画的男人,恐怕就是她的丈夫,而她……过得好吗?如果过得好,还需要她卖字画吗?天下如此之大,他该要上哪找她?

“二爷,你没事吧?”她轻声问着。

他看起来好伤心,简直就像是被她虚拟的角色给抛弃了,她无法理解,可是他看起来很痛苦,她也跟着觉得心好痛。

“没事。”他抬眼,淡声道。

毛知佳想安慰他,却不知道要从哪里安慰起,因为她连他为什么难过都搞不懂。

是因为她作的诗吗?难不成这个世界也有个人作了这么一首诗?而他想要寻找作这首诗的人吗?

她的脑袋虽然不是很清醒,但还是尽力把刚刚的对话回想过一遍,得到一个结论——

他要找她胡诌的丫鬟!

可是,他不是喜欢佟熙娴吗?

不对,就算他要找个姑娘家,也不一定是喜欢,或许是有恩……她径自抽丝剥茧推敲着,压根没瞧见范逸空洞的神情有多怅惘。

“把药喝了。”范逸强自打起精神,将已经微凉的药碗递给她。

她见状,皱了皴鼻头,虽然不喜欢药味,但只要能让身体好,吞下去就对了,于是她一鼓作气地把药给吞了,嘴里的腥苦味教她差点呕出口。

这是什么药,怎么能这么难喝?

“倦了就再睡一会,罗与说睡得多身子好得快。”范逸接过药碗便起身。

见他要走,她月兑口道出。“二爷,别难过。”

范逸顿住脚步,失焦的黑眸缓缓定在她身上,慢慢看清楚她的脸。“谁跟你说我难过?”

“就……”她不禁语塞。

好吧,她一定是又发言太白目,硬生生揭开人家疮疤,也难怪他更不痛快了。

范逸直睇着她半晌,瞧她可怜兮兮地垂着眼,不禁想,为什么她不是她?明明这般相似,甚至懂他……无声地叹了口气,他转身离开。

毛知佳本想再说什么,但她更怕话说得直白更伤人,只能作罢,可是他的背影,教她难受——分明是那般意气风发的人,背影怎会孤寂得像是全世界只剩他一个?

当毛知佳再次清醒时,已经是正午,虽然比上回清醒时要好得多,但全身还是无力得很。

“夫人醒了?”

一听到采薇的声音,毛知佳开心得都快喜极而泣。“采薇、采薇。”

“夫人,都是奴婢不好,奴婢要是再长点心眼,夫人也就不会发生这事了。”采薇整个眼圈都红红肿肿的,可见昨晚并不好受。

她已经从纪重恩那里知道发生什么事,她这个大丫鬟却是最后才知情的,简直是太失职了。

“才不是那样,还好你没靠我太近,要不连你都遭殃。”幸好波及的人不多,否则她更过意不去。“对了,一会你得闲了,去帮我瞧瞧那只小女乃猫。”

“一早就看过了,罗与说小女乃猫好转了。”

毛知佳喜笑颜开。“那真是太好了。”她可不希望本是要帮它却害死它。

“听说侯爷夫人一早就过来了,但二爷不让任何人进来探视,所以侯爷夫人让人把一些珍贵药材放着就离开了。”采薇帮她调整引枕,让她舒服地窝着再帮她洗漱,顺便说着第一手消息。

“大嫂有心了,偏偏就……”唉,是她设定的,她真是太坏了。

“还有,四姑娘听说暂宿在侯爷夫人的院子里。”

“咦?”毛知佳愣了下,突地想起昨儿个的事。“对了,四姊似乎受伤了,该不会是伤得太重,所以才会住下来?”不就是被推一下罢了,能严重到哪去?

“听说伤到脚踝,伤得颇重,大夫说不宜移动,而二爷的院子自然不能让她进来,所以侯爷夫人只好把她安置在自己的院子里了。”采薇替她梳顺了发,简单编着辫子,话语有些犹豫。“夫人,有件事,奴婢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呀,咱们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

“奴婢觉得四姑娘对二爷似乎……”采薇有些难以启齿,身为奴婢却道主子们的是非,她要把话说白更有挑拨主子之嫌。

然而采薇这么一说,毛知佳就听明白了,摆了摆手不为难她往下说。

毛知佳疲惫地倚在引枕上,心想如果不是她从中作梗,这个时候佟熙娴也差不多要进门了,好好的一对璧人却被她害得两地相思。

她得赶紧离开侯府才是,毕竟这个故事的结局就是两人终成眷属,压根没她的事,既然是更动不了的设定,她当然得赶紧把位置腾出来,只是盘缠……二皇子说好的一千两也不知道送来了没,而周正沇……

“唉呀!我忘了!”

采薇被她吓了一跳,疑惑地问:“夫人忘了什么?”

“表哥还在北镇抚司。”她哀叫了声。

本来说好牡丹宴结束后要去找表哥的,结果她却中毒了,范逸也对外宣称中毒,这当头不可能带她去北镇抚司,那周正沇不就得继续待在牢里?

采薇神色有点为难,终究还是忍不住道:“夫人,奴婢认为这事夫人还是别管。”

“为什么别管?”做人要讲道义,周正沇是她为了走出活路才临时设定的角色,现在却莫名其妙快被弄死了,她怎能不帮?

“可是,他毕竟是外男。”

“他不是外男,他是表哥。”

采薇眼见自己要是不把话说白,夫人不会死心,于是把心一横道:“夫人,奴婢知道您对周公子的心思,但不管怎样那都过去了,重要的是夫人已经出阁,本就不该和其他男子往来。”

毛知佳一头雾水看着她,觉得她像是说了一堆外星话,什么她的心思,什么都过去了……还没,才正要开始。

“采薇,你既然知道我的心思,就不该阻止我,我不可能对表哥见死不救,不管怎样我一定要把他救出来。”她想离开侯府就一定要靠周正沇,她要的是定期的进帐,还要找个安全的住所,这都得要周正沇帮她才成。

“夫人……”采薇傻眼,手紧揪着心窝,道:“难道夫人决定与他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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