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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出贵妻 第一章 不让人欺负

她死了吗?

寒幽感觉自己的身体犹如千斤重,就是想抬根手指头都十分吃力,她试着睁开双眼,看看自己伤得多重,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怯懦却坚定的嗓音。

“我家闺女不是偷儿。”

“我亲眼看见那死丫头在我们那里偷偷模模,没多久就发现我家的鸡蛋不见了,不是她偷的会是谁?”

寒幽被这大嗓门震得头痛欲裂,用尽力气睁开眼,想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吵,却没想到这一睁眼,看见那破旧的屋梁,这几日的记忆倏地回笼。

她傻了,极快的闭上眼,再睁眼,又闭上眼,再一次睁眼,然而眼前的景象依旧没变,仍是那几乎要撑不住屋顶的破梁,让她心重重一沉,看来不是梦呀……

“我闺女不可能会做这样的事!”

认清了事实,寒幽顿时感到很悲催,却还是艰难的转动颈子,看着那明明怕得要命,却护在她床前的瘦弱妇人。

“这我可不管,反正妳就是得赔我家鸡蛋,我家冬儿天天都得吃鸡蛋,自从这死丫头偷了我家的鸡蛋后,我们的鸡再也不下蛋,肯定是被她吓着了,不会生蛋的鸡留着有什么用?一颗鸡蛋一文钱,加上一只母鸡的钱,妳得赔我……”那大嗓门的妇人比了三根手根头。“三百文钱!”

“三、三百文?”瘦弱妇人吓了一跳,险些跌倒,她家可是连一百文钱都没有呀!

“少一文都不成!”

“张家嫂子,我、我们没钱,而且我说了,我闺女没偷—— ”

“我管妳有没有!要是没钱就把今年的农作抵给我,我吃点亏全收了。东西在哪?我自个拿去。”陈阿惠一脸勉强的说完,转身便要去找。

瘦弱妇人急了,正想去拦,突然一道黑影飞来,神准地砸到了陈阿惠的脸上。

“妳要是敢动我家的东西,我会让妳加倍奉还!”

陈阿惠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砸傻了,半晌才回过神,瞪着那半卧在榻上的姑娘。“死丫头,竟敢打我?”

“不打妳,难道让妳侵门踏户的明抢?”寒幽不过是扔了个东西,已是气喘吁吁,这个身体的底子实在是太差了

陈阿惠听见这话,蓦地瞪大眼,这还是寒家那怯懦怕人的寒幽吗?

小姑娘已是十三岁的年纪,却瘦小得如同十一、二岁的孩童,枯黄的头发、苍白的肤色,平时总是低垂的双眼此时却是炯亮有神,扬着怒火直勾勾的瞪视着她。

“死丫头!妳偷我家的鸡蛋,竟然还敢打我?别以为躺在榻上装病就没事!妳给我老实交代,我们那些鸡蛋妳藏哪去了?”

寒幽脑袋瓜本就疼着,不仅是因为后脑的伤口,还因不断浮现在脑中的记忆片段,加上陈阿惠的大嗓门,整个脑袋都像快爆开一般,令她柳眉紧拧。

强撑着不适,她掀起唇角,“妳说我偷妳家的蛋?我那日不过是路过妳家后院罢了,那条路可不止我走,还有刘家的珠子姊、林家的桃婶子和李家大叔,这么多人都从那条路走过,妳偏偏赖上我,是不是看我好欺侮?”

陈阿惠眼睛瞪得更大了,眼前的小姑娘真的是寒家那只要声音稍微大了点,便缩得不见人影的寒幽?

看着眼前目光炯炯,说得头头是道的寒幽,陈阿惠顿时有些羞恼,因为她确实是看寒家好欺侮才会找上门。

心里那点小心思被人给戳破,让她更加愤怒,“那日就妳走在最后头,还偷偷模模的,抱着肚子不知道藏了什么怕人发现,我一看就知道是藏了我家的鸡蛋,否则怎么会见了我出来就急忙跑了?”

这话让寒幽心里冷笑,那日原主到山边去摘野菜,还捡了几个掉落的野果,至于为何要躲躲藏藏?自然是因为每次从陈阿惠家门经过,总会被她唤住,原主那日摘的东西就会被她以各式各样的理由抢去一半。

说穿了,这陈阿惠就是个土匪,专抢像原主这种软性子的人的东西,这次更离谱,竟然做贼的喊抓贼,直接上门栽赃来着。

因为这情况,原主宁可绕着远路走,也不会从陈阿惠家路过,至于那日为何会出现在陈阿惠家……

寒幽下意识要模向后脑的伤口,想到原主竟然混得这么惨,让她头更痛了。

“证据呢?口说无凭,妳说看见了就是看见了?那我也能说我家刚收割的大米被妳给抢了,妳方才不正打算去我家灶房?我可是亲眼看见的呢!妳倒是交出来,要是交不出,我等等也带着我娘上妳家搜去。”

陈阿惠真真没料到这死丫头摔破了头后竟像变了个人似的,一句来一句去的,顶得她连话都忘了该怎么回。

好半晌,她才气极败坏地指着面前的妇人,大骂。“萧双双,这就是妳生的好女儿!妳等着,我不会这么算了!”

陈阿惠嘴上讨不了好,便打算回去找人来助阵,气冲冲的转身离去。

直到陈阿惠走了,萧双双这才惊喜的看向寒幽,泪水滑落脸颊。“阿幽,妳总算是醒了,妳可知娘担心坏了……”

“娘,我没事,妳别哭了。”寒幽看着眼前哭个不停,眼底满是关心的瘦弱妇人,心微微一软,在开口唤那一声娘时也就没那么排斥。

她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两岁的时候父母便死于空难,她是由爷爷一手养大的。

爷爷一心一意想找到寒家失传已久的传家宝,加上儿子、儿媳的离世,让他将全副的心血都放在她身上,从小便让她学习各式各样的专业能力,武术、书法、语言、经商,甚至是开锁……她什么都得学。

她为此闹过、哭过,可爷爷从不心软,仅严厉的说一句,“只有学会了所有妳该学的,才有资格成为青符的继承人,到时候便能找回我们寒家的传家宝。”

她那时还小,只知道不学便没饭吃,只能咬着牙学习,二十几年来,她未曾从爷爷身上得到一丝丝的温暖,所以爷爷过世时她没掉过一滴泪,有的只是如释重负。

爷爷虽然过世,但她仍背负着找寻青符的重任,那是寒家世世代代一直在找寻的东西,据说青符有灵,会自己挑选主人,在认定之人未出现前,它不会出世,寒幽也没想到青符最后竟会挑中了她,更没想到连笔杆子都还没模到就死了。

她本以为自己到了阴曹地府,谁知一睁眼却发现自己没死,而是穿越了……

这结果让她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无端被林玉惇那表里不一的女人害死,穿来了这不知名的时代,附在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小女孩身上,好不容易得来的青符也不见了。

若要说这荒谬的一切有什么值得高兴的,或许就是她又有父母了。

她脑中有着原主的记忆,知道寒远与萧双双这对夫妻有多疼爱他们的独生女,从来没有重男轻女的想法,反而对原主疼爱有加,甚至给原主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寒幽。

没错,原主也叫寒幽,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小确幸了,至少她不必改名。

寒家十分清贫,仅靠着几亩田地过活,家里就寒远一个劳力,萧双双和寒幽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身材瘦弱,仅能做做家务或者是去山边摘些野菜、野果度日。

事实上,田地的收成是够他们一家三口过活的,将那些粮食拿到镇上变卖,至少也能换些肉回来补补身子,坏就坏在寒远夫妻俩太过老实。

这芙蓉村的村民大多是好的,偏偏寒家左邻右舍都是贪的,知道夫妻俩老实巴交的个性,经常便来借粮,却是从未还过。

寒远和萧双双总想着远亲不如近邻,人家开口就借,没还也都忍了,一次次下来把那些人的胃口给养大了,有时他们自个儿都没饭吃了,可这些所谓的近邻压根不顾他们一家的死活,只想着从他们家挖粮,就怕自己晚了一步会被其他人挖走。

从方才陈阿惠的行为就能看出,这些人明摆着就是要抢粮,可萧双双却是不敢阻拦,若不是她及时醒来,家里的粮又得少大半。

即便她说没事,萧双双仍是哭个不停,忙问:“阿幽,妳怎么会摔破头?”

说起这事,寒幽目光一冷,正要开口,外头便传来一阵喧闹。

“村长,你一定要替我作主,把我家的鸡蛋要回来!”

寒家很小,除了灶房外一共就两间房,寒幽的房间正好面向厅堂,母女俩听到声音向外一看,陈阿惠去而复返,且身后还跟着几个人,其中一名老者正是芙蓉村的村长。

寒幽看见这阵仗,低声对萧双双说:“娘,爹何时回来?”

若她还是之前的寒幽,这几个人她肯定是不怕的,惨就惨在这身子不是她的,年纪小不说,还虚弱得风一吹就倒,最重要的是她脑袋瓜破了个洞,能撑到现在已是不得了,要靠萧双双一个人应付这些人根本不可能。

“妳爹他也该……”萧双双正要说这时间寒远也该回来吃午膳了,就听见一道诧异的声音。

“这……家里怎么这么多人?”寒远一头雾水的看着家门外的人。

芙蓉村就这么点大,发生一点小事不到半个时辰便能传遍全村,寒远回来时,屋外早已挤满看戏的村民,让他费了一阵力气才挤进家门。

“村长,您老怎么也来了?是不是我家阿幽出事了?”

这念头一起,寒远忙跑进屋里,直到看见她们母女俩都好好的,昏迷不醒的闺女甚至醒了,一颗心这才落下,欣喜的直喊。“阿幽,妳醒了?”

“爹。”寒幽扯出一抹笑,娘都喊了,唤声爹也没什么困难。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寒远猛点头,眼泛着水光。

“寒远,你回来得正好,大强家的说你闺女偷了她家的鸡蛋,这事可是真的?”村长年约七旬,在这时代算是长寿的了,且他处事公正,在村里有着极高的声望。

寒远一听,才刚落下的心再次提了起来,连忙否认。“村长,我家阿幽不可能做这样的事,张嫂子一定是误会……”

“我呸!”陈阿惠啐了一声,扠着腰便把方才找上门的话又说了一次。“……这死丫头要是没偷蛋,为什么跑到我家后院去?我家佩佩亲眼看见她鬼鬼崇崇从我家后院跑走,之后我家的鸡蛋就全没了,不是她偷的会是谁?”

佩佩……听到这名字,寒幽的脸色更沉。

陈阿惠是邻村人,嫁给了村里的张大强,生了两个孩子张冬国和张佩佩,张佩佩和原主同年,张家是标准的重男轻女,张佩佩不仅要下地,回到家还得包办家里的家务,每天都要忙到天黑才能休息,时常连饭都没能吃上一口,原主觉得她可怜,常偷偷把摘来的野果分她一点,却没想到这张佩佩就是只白眼狼。

“我……”寒远还要说话。

寒幽冷冷的看向畏缩在陈阿惠身后的小姑娘,问:“张佩佩,是妳说妳亲眼看见我偷了妳家鸡蛋的?”

对上寒幽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张佩佩的脸色有些白,下意识便要往后缩,却被陈阿惠一把拧了出来。

“妳躲什么躲?快把妳看见的说给村长听!”

张佩佩害怕寒幽与以往不同的眼神,可更害怕她娘,只能颤着声说:“那、那天我正要去后院收鸡蛋,看、看见了寒、寒幽站在我们家院子外,我……我叫了她几声,她没应我,转头就跑了,我一开、一开始也没多想,就想要去收鸡蛋,可、可我走到鸡舍一看,蛋、蛋都没了……”

她话才说完,陈阿惠便叫嚷起来,“听见没有,要是她没偷蛋,我家的蛋难不成还会自个儿不见?”

村长听完张佩佩的描述,拧起了花白的眉,问向寒幽,“幽丫头,妳怎么会跑张家后院去了?”

芙蓉村就这么大,左右不过三十多户人家,村里的人什么个性,村长心里有数,要说寒幽偷蛋他是不信的,可张佩佩的说词对她又极为不利。

寒幽听见张佩佩满口胡话,气得胸口发闷,好在村长没听信张佩佩单方面的指控,而是反问她为何会去张家后院,给了她为自己辩护的机会。

有这么一个公正的村长,让她心安不少,脸色也好了许多。

“村长爷爷,麻烦您跑这一趟,辛苦了。”寒幽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向村长问好。

这礼貌性的话却让村长有些诧异,他记得寒家的小丫头十分怕生,就是见了他也只是点头当作问好,从未像现在这样开口跟他说话,虽不知寒幽为何有这样的转变,但他一向喜欢有礼貌的孩子。

“这是村长爷爷该做的,幽丫头,妳别怕,告诉村长爷爷,妳怎么会跑去张家后院的?”

“是呀!阿幽,爹娘相信妳不会做出那样的事。”寒远夫妻眼巴巴的看着她。

“什么叫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我家佩佩都看见了,你们还想赖?”陈阿惠还在那骂骂咧咧的,直到被村长瞪了一眼才消停。

若是换成原主,被这么多人注视着早已吓得说不出话了,可她现在是个性坚毅强韧的寒幽,所以对张佩佩哀求的眼神视而不见。

“我是去找张佩佩的。”寒幽一双黑眸直直的看向张佩佩,“我时常会去落夕山摘野菜和野果,以往若是有多摘,我便会拿一点去给她,因为她常向我抱怨她没吃饱,我同情她,所以只要有多摘都会拨一份给她,那日也是如此。我捡了几颗新鲜的梨子,想着给她送去,谁知到了她家后院,正要把梨子放下时,却看见她神色慌张的从鸡舍跑出来,怀里还抱着个小布包,若是我没看错,那里头正是鸡蛋,只不过是碎了的鸡蛋。”

张佩佩听见这话,脸色一阵苍白,连忙否认,“妳、妳少胡说!根本就没有鸡蛋,是妳偷的,就是妳!”

陈阿惠本有些狐疑,听见自家闺女这一喊,又瞪向了寒幽。“分明就是妳偷了我家的蛋,现在还想栽赃给我们佩佩?村长你看看,这才多大年纪,不仅偷东西还说谎,这种人就该给她一顿教训,她才会记住!”

“张家嫂子,我家阿幽没有偷东西,更不会说谎!”寒远虽然老实,却是极疼寒幽,更是无条件的相信自家闺女。

萧双双虽然没说话,却也坚定的站在自家相公身边,以行动护着自家女儿。

寒幽看着两人的维护,心头一暖,轻飘飘的问:“张婶子,妳家张冬国是不是还闹着说他的石剑不见了?”

陈阿惠一愣。“妳怎么知道我儿子的石剑不见了?”

那石剑是她家大强在路上捡来的,他瞧着那形状就像是一把剑,便把棱棱角角的地方磨一磨后给了小儿子,冬儿开心的不得了,天天拿着石剑玩耍,可就在前几日,那把石剑突然不见了,冬儿又哭又闹了好一阵子,怎么也哄不好。

想到这,陈阿惠脸色一变。“妳这不要脸的东西,连小孩的玩具都偷,真是不要脸!”

寒幽没理她,而是看着张佩佩问:“张佩佩,我对妳很差吗?”

张佩佩浑身已是抖个不停,要不是她娘还拉着她,她早就转头跑了。

寒幽也没指望她会说实话,原主应该也没想到她把张佩佩当成好友,掏心掏肺的对她好,却换来这个结果。

后脑杓的疼痛让寒幽很是难受,于是极快的把那日的事情说了一遍,好让耳根子能清静些。“鸡蛋是张佩佩压破的,那日张冬国拿着石剑追着她打闹,她被打得受不了,这才躲到鸡舍去,却不小心压破了那一窝鸡蛋,她害怕被她娘发现,正巧我拿了果子来找她,她便求我认下这笔烂账。

“我年纪虽小,可爹娘的教诲我可没忘,做人得诚实,所以我劝她实话实说,张婶子毕竟是她娘,定不会怪她的,张佩佩却不敢,仍是苦苦哀求我,说要是被她娘知道肯定会把她打死的,可要是压坏鸡蛋的人是我,她娘顶多上门向讨些银子而已。

“当时我听见这话便十分生气,这芙蓉村里谁不知道我爹娘是老实人?左邻右舍经常便上门要借粮,而且从、来、没、还、过!这一年年下来,我们哪里有钱?别说是钱了,就是肚子都填不饱,要不我需要去摘野菜、野果吗?我们家才三个人,怎么着也饿不了,可你们看看我和我娘是什么样子?”

她指了指自个儿和萧双双瘦弱得如同一阵风儿就能吹走的身子。

萧双双早在她开始说话时便默默流泪,再听见闺女后面的话,眼泪掉得更凶了。

“阿幽,是爹对不住妳们……”寒远也是一脸心疼,都怪他没能耐,还不会说话,这才让她们娘俩过苦日子。

“爹,这事不怪你。”既然已占了这身子,寒幽自然不肯再过之前那任人欺压的日子,今儿个村长的到来正好是个机会。

以她的能耐,要是还和之前一样过得苦哈哈,那她寒幽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村长听见这话,再看向寒幽母女那蜡黄的脸色,也想起了之前听说过寒家米粮好借的传言,那时他也只是听听,毕竟这村里都是庄稼人家,那些庄稼可是用来养活一家子的,有谁会这么傻将自己的命借人?

不想今儿个一听,还真有这种傻子……再看向寒幽,村长眼底又软了一分。

寒幽见村长的眼神有了变化,这才又继续说下去。“张佩佩见我不肯答应,拿了几颗破蛋直接就要往我身上塞,我吓了一跳想要躲,谁知道她力气大得很,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挣开她,转头就跑,她还不死心,竟拿起张冬国的石剑发狠似的往我头上一砸……”

说到这,寒幽感到后脑的伤口益发痛了。

萧双双倒抽了口气,不敢置信的问:“阿、阿幽,妳说什么?妳不是说那伤是妳不小心摔的?”

寒幽目光如刃,凌厉的瞪了张佩佩一眼,险些将她吓得瘫软倒在地。

她敛下眼,哽咽地说:“娘,妳知道我一直将张佩佩当玩伴,她做出这样的事我自然伤心,又怕这事让你们知晓了你们担心不说,还可能会找张佩佩讨公道,她在她家也是不容易,我想着伤口也不大,就想说算了,谁知……”

谁知伤口竟发了炎,连着几日高烧不退,加上长期营养不良,虚弱的很,原主就这么死了。

“阿幽……”萧双双心疼的抱着寒幽,女儿像她,她如何不知女儿的心地有多善良?

寒幽被拥入怀中,感觉到温暖,嗅着那母亲的味道,本来佯装出的哽咽有了几分真实。“我本不想说出来的,但我没想到张佩佩竟然这般陷害我,若我不说出实情,我家好不容易存的大米是不是又得被张婶子抢走了?这大米可是连我爹娘都舍不得吃,就等着这次集市拿去卖钱给我抓药吃的。

“这几日我一直觉得伤口很疼,身子烫得不行,我之前听颜大夫说过,伤口要是发了热,说不准人就没了,我这几日真的是又疼又热,好几次都梦到牛头马面要来拘我,要是真让张婶子把米抢去,那我……那我……”

萧双双听见这话又哭了起来,寒远也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们夫妻老实,心肠又软,时常想着别人有困难,自己勒着裤腰带少吃点就是了,能帮助到需要帮助的人也是好事一件,却没想到那些人竟利用他们的善心,叫孩子来家里哭讨,这是抓准了他们心软才会这般无耻,甚至还直接欺上门来,今日要不是寒幽把实情说出来,他们的女儿说不定真会死了!

村长一干人全都傻了,尤其是陈阿惠,她的脸色异常难看,回头看向张佩佩,发现她脸色白得像纸一般,哪里还猜不到真相?

但要她认下这事绝不可能,鸡蛋没讨到,说不准还得赔钱给寒幽这死丫头,说什么她也不会肯。

她狠狠的瞪了张佩佩一眼,才又大声喊着,“村长,你可别听这死丫头胡说八道,我们佩佩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分明是寒幽偷了鸡蛋想逃的时候自己摔破了头,现在竟然还想赖到我家佩佩身上,你可千万不能信呀!”

得,双方各说各话,让村长不禁头疼起来,他心中倒是偏向寒幽这边,先不说寒幽不像陈阿惠那般蛮横,也不似张佩佩那样畏首畏尾,就说她那双眼珠,黑白分明、清亮见底,再看她的态度,打他进门便一直坦荡的直视着他,有着这么一双明亮眼神的孩子绝不可能说谎。

偏偏这事麻烦就麻烦在现场只有寒幽和张佩佩两个人,双方各执一词,让他怎么评判?

彷佛是看出他的难处,寒幽清亮的嗓音再次响起,“村长爷爷,想知道是谁说谎其实很简单。”

这话一出,除了陈阿惠母女,众人都看向那似乎有些不一样了的小姑娘。

在众人的期盼下,寒幽轻掀满是干皮的双唇,道:“张佩佩是用石剑砸我,那石剑上头肯定还残留着血,那日她压坏了鸡蛋后抱着破掉的蛋跑来找我,我那时站的地方肯定也有落下的碎蛋壳和蛋液,后来我被砸,忍着痛回家,血迹沿路落下,这几日并未下雨,那些痕迹应当还在。

“至于那把石剑,我要是没猜错,张佩佩应该不敢把它扔掉,因为那日张冬国是追着她打的时候把石剑落下的,这几日定是哭闹不休要她找回来,所以她不敢扔。而已经干掉的血迹不好清洗,她那日见我受伤十分慌张,张婶子又正好回来,应该还没空清理,而是藏了起来,至于藏在哪儿,以我对她的了解,应该就在鸡舍里。”

这时代重男轻女,张家更是严重,陈阿惠因为头胎生的是女孩,有段时间被婆婆虐待,直到生下张冬国日子才好转,却也因此记恨上了张佩佩,一直骂她是赔钱货,成日对她又打又骂,家里的脏活一向都是张佩佩包办,鸡舍自然也是,张佩佩便是认准了没人会去鸡舍,这才会将石剑藏在那里。

寒幽说完,张佩佩已经软了腿,再也支撑不住的跌坐在地,看她那模样,众人哪还有不明白的?

村长也是瞇起眼看了她一眼,这才道:“幽丫头身上还有伤,寒远你就和我们跑一趟,看看是不是如此。”

“村长!”陈阿惠狠狠的瞪了女儿一眼,急道:“你怎么能听信一个丫头片子的话?”

寒幽冷笑,“张婶子妳这话说的可不对,张佩佩难道比我大?”

张佩佩的话能听,她寒幽的话便不能听?

村长自然不会理会陈阿惠,此时的他已经信了寒幽的话,吩咐她好好养伤后,便和一群吃瓜群众往张家走去。

陈阿惠见状,只得拧着张佩佩跟上,临走前还转头恶狠狠的瞪了寒幽母女一眼。

寒幽毫不畏惧的迎上她的眼神,大有一种“不怕死妳就来”的意味,殊不知她那挑衅的模样正巧被屋外树上的两人看个正着。

“这小姑娘可真有趣,老大,这就是你的小未婚妻?”一个身穿陈旧布衣的男子笑嘻嘻的看着屋内的寒幽。

莫青夜冷瞪了他一眼。“夜虎,你什么时候同娘们一样长舌了?”

被当成娘们的夜虎一点也不在意,反而朝他挤眉弄眼,“老大,你回石寨沟都快五年了,老将军的遗言你忘了,我可没忘。再说,你要再不定下来,恐怕这次回京又要被兰郡主给缠上了,要我说也甭挑了,这丫头样貌不提,脾气肯定好过兰郡主,老大,要不咱们赶紧把亲事定下?”

莫青夜的回答是抬起脚,一脚将他踹下树去。“滚!”

夜虎早在他一脚扫来前翻下了树,嘻皮笑脸,“成,我滚,老大你可别挑太久,要不老将军晚上又得来梦里骂我了。”

莫青夜没理会他,而是将视线转向那屋内的小姑娘,“倒是挺聪明的……”

在这乡下地方,如此聪慧,说起话来还如此条理分明的孩子很是少见,最让他好奇的是那一双深幽的双眸,沉稳的不似一个孩子。

夜虎说的对,他的亲事若再不定下,这次回京恐怕真得娶梁歌牧那骄纵的女人,订亲确实是个权宜之计……

又看了那小姑娘蜡黄的小脸一眼,莫青夜这才施展轻功离开。

偷蛋之事,随着村长一行人到张家找出那把沾血的石剑而真相大白,张佩佩顶不住众人质疑的目光,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陈阿惠见状铁青着脸,拉着她便甩门进屋。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揭过了,谁知没过几日,寒幽带着村长上了门。

来做啥?自然是讨钱来着。

伤了她不说,还反咬她一口,这口气寒幽怎么可能吞得下,陈阿惠当初狮子大开口向他们讨要三百文钱,她也曾说过会让他们加倍奉还,她现在就来履行承诺了。

陈阿惠气得差点吐血,偏偏这事是他们家理亏,加上寒幽的伤确实严重,颜大夫在寒幽昏迷不醒时就曾要寒远做好心理准备,要不寒远那日在看见一大群人出现在他家,怎会这般紧张?

若让寒幽来说,六百文钱真是便宜了张家,要知道真正的寒家女儿已经真死了,六百文钱如何能换回一条人命?

总之,这件事在陈阿惠咬牙拿出六百文钱后终于正式落幕了。

“娘,我真没事,妳别担心。”寒幽无奈的看着挡在她身前的萧双双。

“颜大夫说了,妳得多休息,少说一个月不能走动。”萧双双很坚持。

萧双双其实生得很好看,瓜子脸配上精致的五官,一双眼又圆又润,一点也不像农村的姑娘,这样貌就是和大家闺秀相比也不会差。可惜生活条件差,生生折损了她的美貌,让不过三十岁的她看起来像是四十多岁的妇人。

“一个月?那我岂不闷死!”寒幽抗议。

“阿幽……”看着眼前鼓着双颊的闺女,萧双双眼底有着担忧,更多的却是迷茫。“妳真的没事吗?娘总觉得……妳自从受了伤后,似乎变得不太一样了。”

看着她担忧的神情,寒幽抿了抿唇,反问:“娘,妳觉得我该是什么样子?妳是不是觉得,我就该是之前那个就算被人打破了头也不敢声张的阿幽?”

萧双双吓了一跳,连忙摇手。“不是!娘不是这个意思,娘只是担心妳的身子……”

她怎么可能舍得自己的女儿被欺侮却不敢说?她只是觉得她的闺女长相虽然一样,气质个性却像变了个人似的。

她的闺女自小就不爱说话,也很怕生,只要有外人上门,她定会躲在他们身后,吭都不吭一声,就是对着他们,一整日也说不上几句话,那日她受了伤回来,他们夫妻俩怎么问都问不出原因,当夜她便发了热,昏了整整两日。

想起那日女儿醒来,说话条理分明、字字清晰,萧双双到现在都觉得玄乎,那还是她整日说不到十句话,见到人就躲到她身后的闺女吗?

她事后回想,那是愈想愈疑惑,可她还未回神,她的闺女竟又拉着他们夫妻俩和村长上张家讨赔偿去了,而且、而且还讨回来了!

这事儿让两人震惊的久久没法子阖上嘴,两人忍了几日,私下商量过后,决定让萧双双出面问。

他们倒不是信了陈阿惠那日给了钱后,大喊着阿幽被脏东西附身的话,而是怕她是不是伤了脑袋才会变成这样。

寒幽看着萧双双眼底真心实意的担忧,心里一暖。

那日陈阿惠的嗓门可不小,这时代最忌讳的便是神鬼之说,她一开始也想着是不是该低调些,毕竟她性子和原主差了可不是一点半点,突然有这么大的转变,怎么可能不引起他人的怀疑。

可她就不是个能吃亏的主儿,张家母女都欺上家门了,她要是一声都不吭,岂不和原主一样受人欺负?

所以她大胆的率性而为,也早有准备会受到询问,只是她没想到寒远和萧双双压根不在意外头的传言,只担心她的身体。

她或许该感谢老天,不仅没收了她的命,还给了她一对实心眼的父母。

伸手握住了萧双双那有些枯瘦的手,寒幽柔声道:“娘,我不想再当之前的阿幽了。”

“啊?”萧双双更加茫然,怔怔的看着闺女黑亮的眸子。

“我也不想你们再和以往一样,那般老实不计较。”寒远和萧双双这性格,若是放在现代来说就是典型的包子,任人搓圆捏扁都不还手,只会默默吞下。

之前如何她管不了,现在却是不能,虽然相处不到几日,但他们对她的爱护与关怀却是不假,即便知道她与之前的性格差异甚大,对她却是更加呵护,那六百文钱一分不少的全用在她身上,这让上辈子缺乏父爱母爱的她感动不已,下定决心要让一家人过好日子。

“娘,我也不瞒妳,这一次女儿真的差点死了。”事实上是真死了。

萧双双在她昏迷不醒时,不眠不休的照顾着她,想到她愈来愈惨白的脸色与渐渐失去温度的身子,当时的无助与恐惧感再次袭来,泪水一下子就掉了下来,“阿幽,妳这是要心疼死娘呀……”

她恨自己没有用,连女儿都保护不了。

寒幽抿了抿唇,才又道:“娘,这其实不是第一次了,说句难听话,咱们左邻右舍那胃口是被咱们养大的,那些叔叔婶子时常上我们家讨粮,讨得到还好,若是讨不到,当着你们的面顶多嘲讽几句,背地里却是拿女儿出气。”

她实在想不通原主一家怎么能过得这般窝囊,要维系感情也不必这般圣母,结果讨不了好不说,他们要是拿不出来,那些人就在背地里用恶毒的话咒骂他们。

寒远夫妻自然也知道,却想着大家都是街坊邻居,忍忍就算了,可大人是孩子的榜样,邻居们这般辱骂,他们的孩子自然也是有样学样,不仅如此,甚至还会排挤、嘲笑原主,联合起来欺侮她。

年幼的原主不懂事,还会向父母告状,可夫妻俩以为那只是孩子之间的打闹,怕她没有同龄的玩伴,总是叫她忍忍,原主这么一忍再忍,到后来便愈来愈沉默,既然说了也没用,那又何必说呢。

原主被扔石头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骂说她父母没用,种不了粮,害他们饿肚子也不是头一回,而那些所谓的孩子会让家里的大狗咬她,会抢她摘的野菜、果子,会扯她的发辫、朝她扔狗屎,甚至会设陷阱将她引诱过去,就为了看她出糗……

这一切,原主都不曾说过,只是每日干干净净的出门,浑身脏污的回来。

但她不愿再闷不吭声。

萧双双听完原主遭遇的一切,不可置信的捂着嘴,她从没想到自己的宝贝闺女竟是这样被人恶意欺凌。

“阿幽,妳说的可是真的?”躲在门外偷听的寒远再也忍不住现身,双眼发红。

他本想着他一个大男人,不晓得怎么和闺女开口,这才让妻子和闺女谈心,谁知这一谈竟让他们心痛无比。

“爹、娘,经过张佩佩的事,你们还觉得这只是小孩子的打闹吗?”她不想伤两人的心,但要是不把事情摊开来说清楚,这两人不会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寒远不语,萧双双早已心疼得痛哭,“阿幽,是娘对不住妳……”

寒幽深吸了口气,对着两人又道:“爹、娘,女儿可以没有玩伴,也不稀罕那些叔叔婶子的帮衬,这么多年了,他们何时帮助过咱们家?就是前年我们要砌墙,他们都不愿帮,还要给银子才勉为其难的应了。他们一个个上门哭穷,今儿这个要油,明儿那个要大米,一个个将咱们家当粮行油行,拿了便走,从未还过,一点也不害臊,甚至还端着架子……爹,女儿就问一句,这样的街坊邻居真能帮到我们什么吗?”

寒远更加沉默,过了半晌,才动了动唇。“阿幽,爹、爹……”

他也不知道能说啥,听到女儿这些年的遭遇,他的胸口一抽一抽地疼着,根本没法子静下心思考。

寒幽也不需要他的响应,继续说:“这样的日子女儿不愿再过,今日是被打破了头险些没命,下一次会不会真的连命都没了?所以女儿决心要改变,如今我已不是之前任人打骂也不还手的寒幽,只要谁辱我,我便反击回去,谁敢打我,我便加倍还给他,我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寒家不会再和从前一样任人欺凌!”

她的决心没让寒家夫妻感动,而是傻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阿幽,这样、这样不好吧……”

他们都是老实人,听完她的话虽是心疼也能认同,却没法接受她的做法,只想着顶多以后多护着自家闺女罢了。

寒幽自然也不指望当包子数年的爹娘能够在一夕间转变,只认真道:“爹、娘,女儿同你们说这些只是想你们放心,女儿没变,永远是你们的阿幽,以后有我护着你们,绝不会再让人欺上门。”

夫妻俩张大了嘴,看着眼前瘦弱的女儿,好半晌说不出话来,他们的女儿真的不一样了呢……

寒幽说了大话,事实上,现在的她也不过是嘴上厉害而已。

“好痛!”狼狈的从地上爬起,她那蜡黄的小脸浮现一抹奔跑后的红潮。

“追不到、追不到!跌了狗吃屎,跌了狗吃屎!哈哈哈—— ”几名男孩跑在前头,有的朝她做着鬼脸,有的拍着自己的,毫不留情的嘲笑她。

寒幽没理他们,任凭他们嘲笑,也没再追过去,而是一边捡着没被抢走的果子,一边咬牙道:“要不是这身子太虚弱,以为轮得到你们这些屁孩得意?”

她这算不算虎落平阳被犬欺?明明有一身好功夫,却摊上个风一吹就倒、跑两下就喘的身子,就是有再好的武技也无用武之地。

最重要的是,她觉得对付这些屁孩根本不需要技巧,几个拳头就能解决,偏偏她就是想动拳头都没法子,光是跑就跑不赢了。

寒幽又羞又怒,闷闷不乐的回家。

萧双双见她一脸颓丧,又看了眼她怀中所剩无几的果子,便猜到她今儿个又被欺侮了。“阿幽,妳伤刚好,不必日日去摘果子,娘就是不吃果子也没关系的。”

家里没银子,自然不可能去镇上买那些卖相好的鲜果,可她又爱吃水果,寒幽孝顺,明知道去摘果子会被村里的孩子欺侮,仍是天天出门去摘,山脚的果子早被村里的孩子摘完了,她便往山里头去。

山里危险,传言里头有吃人的老虎,很多大人不让孩子去,于是他们便盯着寒幽,趁她不注意偷走她好不容易摘来的果子。

“娘说这是什么话。”寒幽将剩下的果子放在桌上。“只要妳想吃,再远我也给妳摘,妳放心,再过一阵子,那群屁孩就是想偷都偷不到!”

寒家家境差,没有多余的银子买肉,但她正在长身子,没吃肉怎么会有力气?这也是为什么她来到这时代这么久,力气却始终达不到现代十分之一的关系,甚至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差。

不成,她得想想法子才行,要不再这样下去,她迟早变成之前那个任人宰割的原主。

“可是……”萧双双心疼的看着她。

以往不晓得女儿被欺侮,现在她都知道了,怎么还舍得让她受委屈?

萧双双早将女儿一个月前豪气的宣言忘了,加上怯懦的个性使然,她只想着让寒幽少出门,甚至不出门,这么一来便不会受到欺侮,却没想过该怎么解决这些事。

这也是寒幽无奈之处,她只是个小姑娘,若是有着前世的体力和体质,那么由她护着爹娘根本无压力,加上她的生意头脑,想在这时代闯出一片天更是易如反掌,偏偏她脑子再好使也比不过一具健康的身子。

她每日想早起锻炼体力都没办法,有一点动作便头晕到不行,甚至连小跑步都能喘到像是要断气,这样的身体要如何让他们一家三口过上好日子?

这情况让她很着急,好在今日镇上有集市,爹答应她会买些肉回来,她可是盼了好久……

“弟妹!二弟今儿个带了什么回来?”

这女声有些尖锐,远远地便传了进来,寒幽感觉到萧双双的身子瞬间紧绷了起来,这变化让她双眸微瞇,看向那正踏入他们家门的两人。

宋茵带着女儿寒喜儿施施然的进门,看见空空如也的饭桌,脸色倏地一沉。“怎么没东西?我早上不是说过今晚会过来吃饭吗?”

萧双双忙站起身,“我这就去煮!”

寒幽拉住了她,“娘,咱们家的米不是都让爹带去集市了?”

寒家的农地是良田,寒远又是种田的好手,种植出的稻米粒粒金黄饱满,除了一部分自个儿吃之外,其余的大米都是拿去卖的。

今日是镇上集市的日子,寒远一早便带了自家栽种的蔬菜大米去了镇上,若是生意不错,就会带两个肉包子回来,再不济也会换些面粉和鸡蛋晚上烙鸡蛋饼吃,总之一个月一次的集市,可以说是寒家难得的开荤日。

很显然,宋茵正是冲着那些来的。

宋茵当然不是真过来吃饭的,四处张望了下,发现没看到寒远,这才松开眉头,“二弟还没回来吗?今日怎么会这么晚?”

“娘,走了这么远的路,我饿了!”寒喜儿揉着脚抱怨着。

“妳再忍一忍,等等就有肉包子吃了。”宋茵拍了拍她的手安抚。

“不能让叔叔拿到我们家吗?咱们家明明离村口近,叔叔总要从村口经过,让他拿来不就成了?每次都得跑这一趟,累死我了。”

要不是每回来都有肉包子吃,她才不肯来呢!

宋茵那细小的双眼一亮,赞了声,“我们家喜儿真聪明,娘怎么没想到呢?弟妹,喜儿的话妳可听见了,下回就让二弟把东西拿到我们家去,反正顺道。”

萧双双听见这话,脸色极差,看了看女儿的脸色,最终还是咬牙道:“大嫂,那些东西是远哥买来要给阿幽吃的……”

宋茵也不是头一次找上门了,每每都会分去寒远特地带回来的好东西,能留下一半给他们就算是好的了。

若是以前,萧双双或许不敢违背,但自家闺女这才刚痊愈没多久,正缺荤食补身子,她哪里舍得分人,这才攒足了勇气反驳。

“妳说这是什么话?”宋茵的脸又拉了下来,指着寒幽的鼻头便是一阵骂。“这丫头躺了十天半个月,浪费米粮也就算了,现在还想给她补身子?不是我要说,妳这么多年就生了一个赔钱货,还疼得跟什么似的,农务、家务都不让做,妳说咱们庄稼人家哪有这么好命的?就是我家喜儿都知道要帮忙。

“弟妹,我知道妳生不出儿子,但也不必把个丫头当宝贝似的捧着,赔钱货就是赔钱货,早晚得嫁出门,到时候谁给你们送终?还不是得让我家阿财、阿良替你们办后事,那些东西自然得让我家阿财和阿良吃,就这么说定了,等会儿二弟回来,让他把今日买的东西送来我家。”

宋茵说完,便拉着寒喜儿要走,让萧双双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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