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看你长得帅 第四章
第二章
现在的问题是,为什么?
老实说,上辈子虽然有怨气,不过荆千川发现只需要睡觉,不用烦恼两只吃货会饿肚子,不用应付那些他不想应付的大能,其实也没啥不好。
当然现在再让他回去睡,他肯定是不愿意的。就是在别人的身体里醒来,让他觉得如果能摆月兑上辈子种种狗屁倒灶的鸟事,也不赖。
那么首先得弄清楚他在这名少女体内醒过来,究竟是什么原因?
首先,他不是自愿夺舍——他是很讲究的,就算要夺,他也得挑个身强体健,家产丰厚的,而这名女子身板比上辈子的他还薄,脸蛋嘛……
“这里有镜子吗?”荆千川问道。
两人随即在这义庄里四处翻找,最后在门前找到一面八卦镜。煤炭躲得远远的,担心被那八卦镜一照自己要现出原形,荆千川只觉得好笑。
“只是个江湖术士乱画一通的破镜子,没那么大能耐。”
荆千川喜爱美少年,他自己当然也是爱美的。就这点来说他果真是他父亲的血脉,他那前世的蠢父亲执着于玉衡的容貌,正因为当年清湖派的玉衡真人是宇内公认的美人,而且玉衡是女修当中极少数的剑修,虽然身为女子,却有着不输男儿的英气。
当然,荆千川前世继承了玉衡的美貌,而且比起玉衡多了雌雄莫辨的邪魅之气,哪怕天生一头金发和灰绿色的眼珠子,因为他的容貌魔怔的人还不在少数……当然害怕的人更多。
煤炭讪讪地笑着,倒是机灵地取来油灯好让荆千川看得更清楚。
荆千川瞪着镜子里瘦得两颊凹陷的少女。
哪怕面黄肌瘦,额头还破了个洞,但这张脸他可不会错认。
这分明就是他上辈子……或者说,是玉衡的容貌。
完了,这是不是代表他别想摆月兑上辈子的鸟事?
但为什么这么巧,他在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体内醒来?
而且这名女子的血,跟前世的他一样,虽然没有千年修为,仍然能令万物成精,所以可以确定这名女子不只和玉衡有关,也和他有关。
简单来说,比较可能是他的血脉。
但上辈子,他没有任何性征,无法繁衍后代,所以也可以排除有人在他死后拿他的尸身去做一些罄竹难书无耻下流之事。
那么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
托胎转生之术。
上辈子清湖派里有人想对玉衡使用托胎转生术,所以瞒着所有人偷偷保留了她的尸身和魂魄,因为这种术法需要炼化死者的肉身为丹药,在特定条件下让资质符合的托生人服下丹药,待来日死者的肉身再次托胎转生之日再释放其魂魄,魂魄自会受到前世肉身的吸引回到新的身体。
当然最后生下转生者的未必是服下丹药的托生人,往往是托生人的后代。
荆千川为何会知道这件事呢?因为藏玉衡尸身的冰洞被他撞破了啊,后来玉衡的托胎转生术没有成功,因为被玉衡的师父制止了,她不希望荆千川的父亲再追着玉衡的转世纠缠不休,主张让玉衡入土为安,甚至亲手打碎封住玉衡魂魄的冰镜,可惜最后玉衡的尸身还是被五大派拿来当钓他父亲的饵,他那白痴父亲想必也打着托胎转生术的歪主意,不只上了当,还因此被打得形神俱灭……
活该。
托胎转生之术,做为殒落的大能们最后的作弊手段,当然有诸多风险。
比如说,不能保证托生的人一定能留下血脉;比如说,不能控制转生时间;比如说,转生后新肉身的资质也不一定能比得上前世。
第一点,多半会请懂得命理的大能先算过时辰和托生人的命数,多半也会叮咛托生人家族的坟地风水,确保托生人家族能开枝散叶。
但第二点和第三点就完全只能看运气了,有人刚殒落,一年后就出生,有人等了几百年,当年的托生人血脉都凋零了也没能出生。
堪称是个鸡肋法术。
托胎转生术是目前荆千川所能想到的唯一合理解释——寒芜子用来封住他魂魄的玉碎了,他的灵魂得到释放,所以才受到本体吸引回到身体里。
而他这个新肉身,在转生后虽然有灵智,但三魂七魄少了大半,确实不太聪明,就好像一个人浑浑噩噩过日子,虽然有想法,有知觉,却只是迷迷糊糊虚度十几年。
那么第二个问题来了。
谁这么无聊,非要让他托胎转生?会是特意封住他灵魂的寒芜子吗?荆千川觉得这问题恐怕无解,不说他上辈子根本没有任何朋友,而且他感觉一切都已经沧海桑田,不知过了多少年……
至少他认为短短几千年,不可能存在没有任何门派管辖的地界,更甚至连一只大妖都没有。
对了,那匹马勉强算一只大妖。但是依原主的记忆与煤炭的描述,他怀疑那天晩上的异象,是吉量突破了某种封印所致。
哪怕过了一千年或两千年,他也不相信当年宇内风光鼎盛的道派会消失得一个都不剩,但这一切会不会与吉量突破了封印有关?如果妖驹被封印却突破封印,那么封印它的道派不可能没有任何作为!
荆千川决定这问题先搁着,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离那匹马远远的,因为他现在连那匹马都打不过。可怜哪!
“我需要几个帮手,要足够信任的,最好还够机灵。”至于能力就不要求了,毕竟他只是想躺着过舒服日子,手下只要安分勤恳就行了。
煤炭显得非常兴奋,“喵!有的!主人请等着!”
说罢,这只猫就把“她”一个柔弱无助的小姑娘丢在义庄,眨眼间不见猫影。
还好他是荆千川,三更半夜,对着区区几口棺材和尸体,还吓不倒他。
荆千川在义庄前后绕了一圈,想了几个能搞清楚状况的法子。
比如“点石成精”,一颗石头可能就存在了上千年,比才五岁的猫妖知道的多。
但石头终究是石头,和有灵魂的活物不同,在有智慧之前是不会思考的,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那“点树成精”呢?老树有灵,知道的可能更多。
但问题是老树无法移动,他白白浪费一滴血,留个老树精在那匹马的势力范围内,不是自曝行踪吗?
然后荆千川捏着鼻子在安放尸体的大厅里又晃了一圈,一个穿着奇特的老人吸引了他的注意。
更正,是老人的尸体。
在荆千川上辈子的记忆里并没有义庄这种地方,那时有胆子远行的旅人多半都是做好了客死他乡的准备,并没有什么落叶归根的执念。
但他还是从苏晏的记忆里知道,这瑞安放的是那些客死他乡的外地人尸体,等待他们的亲人来认领,当然因为尸体无人认领是常有的事,所以平常根本没人想到这里来。
荆千川也能从苏晏的记忆里知道,这老人身上的衣着与金陵国有许多不同,而且和那些行走千里路的旅人一样有着久经风雷的皮义与特别强韧的身骨。
在黑猫带着它的小伙伴回到义庄时,荆千川已经以自己的血让老人诈尸还魂,问了不少话。
“主人?”
荆千川抬手,让老人把他方才的问题回答完。
“整个东大陆,除了极西的旱漠以西的地方老朽很遗憾未能造访,东南西北五个国家当中,并没有一处叫双龙峡的地方;穹乗国有个双珠湾、广延国有个飞龙峡,但都不符合您所说的地势样貌……倒是咱们金陵第一大港朱明城的地貌符合您所描述的东南与西北方各有一山势险绝的悬崖如龙首向大海张口咆哮。但这朱明城更早以前叫做诛邪镇,而且据当地耆老所言,数千年来都叫诛邪镇,直到金陵开国才改名朱明城。”
“……”荆千川无语。
零零总总拼凑起来,是这个诛邪镇没错了,想不到这名字还用了上千年之久,他天杀的到底睡了多少年?
诛邪诛邪,诛你爷爷的邪!人间这些臭道士和臭妖怪真是欺他太甚!在他的老巢偷袭他不过瘾,还把他的老家改名叫诛邪镇?
你们才邪!全部都邪!
“这诛邪……不,朱明城,离这儿多远?”
“朱明城从这里出发的话,往西南走上一个半月吧。”
往西南走一个半月是吗?老人是有五十年行脚经验的老手,换作他们一行老弱妇称,大概得走上三五个月吧。
横竖急也没有用,慢慢走就是了。荆千川这才看向煤炭带来的伙伴。
一只乌鸦。
一只黑狗。
“……”敢情畜生交朋友也讲究物以类聚?不是黑毛还瞧不上眼?
“这是小黑,这是大黑,它俩是我的好哥儿们,小黑机灵,大黑讲义气,一定不会辜负主人所托!”
看着两只瞪大了眼,抖得黑毛一根根都竖直,还被煤炭施展了定身术动弹不得的小家伙,荆千川只好让它们早点解月兑,把自己才割了一道口子的手掌伸了出去。
“快喝!”煤炭用力拍了一把大黑的狗头,然后强行将小黑的鸟嘴扳开。
小黑化为一名黑发白皮肤的瘦小男子;大黑则化为一名虎背熊腰的大汉,两只妖族新成员都对自己的变化惊叹不已,也立即明白无端得到的百年修为是眼前女子所赐与,先后都跪了下来。
“主人!”
虽然没有煤炭反应快,但是荆千川对两个新仆役倒还挺满意。
毕竟就算不满意,也不能退货了。
“你跟大黑去把苏徽和苏靖带过来,让他们东西也别收拾了,我们今晚就走。”
“今晚?”
荆千川指了指身后面无表情的老僵尸,“老郭只能晩上赶路,我没有多少时间再耽搁了。”早一天离那匹马远远的,他就早一天睡个好觉!
“呜呜……阿灰阿白,你们要好好走,下辈子当只好鼠,多吃点大米。”苏大宝抽抽噎噎哭得可怜兮兮,惹人怜爱。
苏二宝原本一脸冷漠,闻言却忍不住道:“都投胎了,为什么还要当老鼠?”
苏大宝止住抽噎,觉得好像有点道理。“那……你说当什么好?”
两崽子很认真地在刚挖好并埋了死老鼠的小土堆前思考这个问题,仿佛不记得自己还嫌弃过这两个临时保镖是死耗子变的。
坐在火堆旁捧着热茶暖手的荆千川,瞪着死鱼眼看向浩漫星海。
苍天啊,孩子这么傻还有救吗?
“当石头最好,不用吃、不用睡;不会累也不会痛。”荆千川冷冷地打断两崽子天马行空的幻想,“行了,别再说傻话,整理一下要出发了。”
苏徽扁着嘴小媳妇似地应声,两只方才挖了坑满是泥土的手才要往脸上抹,就被弟弟拉住。
苏靖扯起自己的袖子擦干哥哥脸上花斑斑的泪痕。
荆千川眯着眼心里想,还好这两只拖油瓶长得真是特别好,怎么看都解忧,换作寻常屁孩这么哭哭啼啼的他肯定早就心烦了。
“主子,车整理好了。”煤炭过来禀报。
“走了。”荆千川把没喝完的热茶倒在火堆上熄了火,便径自走向停在路边的牛车,那步伐和姿态全然不像原本性格古板畏缩的少女,但只有苏靖盯着荆千川的背影沉吟了半晌,心下决定暂且先不追究;而苏徽低着头还在收拾自己的情绪,仿佛全然没发现从小一起长大的阿姊有什么不对劲。
煤炭俐索地三两下以泥土将火堆盖住,在两个小孩也上了车后才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