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看你长得帅 第十二章
可能天生傻的就是有差吧。荆千川不由得发出了老母亲操碎了心一般的叹息。
这边苏靖见状,也赶紧有样学样,给自己和苏徽剥了两颗橘子和石榴。这些东西他们平常不太能吃到,橘子倒容易剥,就是石榴需要一点技巧,但还难不倒苏吃货,看了一次他就学个八九成了。
然后荆千川就看着苏靖把橘瓣一片一片剥好了喂给双手油腻的苏徽,还拿了条还没洗的布巾搁在苏徽腿上,免得汁液滴在他干净的衣服上,他又得洗老半天。
荆千川突然觉得她才是脑子被敲傻的那一个。
她这个阿姊是路上捡来的阿姊,心酸啊!
然而凌阳发现荆千川盯着两个小孩的目光,眼神一暗,低下头把荆千川吃完的骨头和果皮收拾干净,超到溪边去洗手。
觉得自己很多余的荆千川注意到凌阳的举动,立刻便起身跟了过去。
面对这个方方面面都符合自己喜好,还特别懂得伺候人的美男子,荆千川的痞子本色又抬头了。“凌公子今年贵庚啊?住哪啊?家里还有谁啊?”
凌阳抬起头,朝阳在荆千川背后刺得他眯起了眼,但除却那身衣裙,一切恍如昨日。
一样有些猥琐的笑,一样流里流气的口吻。但她那双眼睛里的温暖与诚恳就是让人无法讨厌她。
当然,或许美好的皮相与优越的骨相也是原因之一。
“我今年二十五,家住长安区五棱镇,老家在调露区的青阳城,父母健在,我是家里最小的,上头有两个哥哥,一个姊姊……尚未娶妻。”他笑眯的眼像眼底有一片银河那般望着她。
“……”为什么最后面这四个字害她脸红了?荆千川有点慌,避开了与他眼神接触,蹲跟他并肩坐在溪边的石头上。一边洗着手,一边觉得自己有必要表现一下多长了这小孩几千岁该有的老练与世故,“那啥,虽然说本来讲好了到朱明城会给你报酬,但这一路上如果有啥想要想买的也不用客气,能带着上路的我都可以帮你搞定。”说罢还老气横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凌阳大概可以猜到她要去朱明城的理由,但以她现在的身体和几乎等于没有的法力,他并不打算真的送他们一伙上朱明城。
至少不是就这么过去。
“其实我也是有事要前往朱明城,报酬多少无所谓,就当路上一起做个伴。”他本想老实说他不缺钱,但仍旧想了个让她更容易接受的说词。
荆千川一听简直心花怒放,本来被苏靖那臭小鬼埋汰得冒出头的愧疚感瞬间风吹云散,“那真是太好了,看来我们很有缘啊,你这朋友我交定了,哈哈哈……”交朋友就不用给钱了……不是,她意思是,交朋友,谈钱就俗气了!
凌阳能猜到她在想什么,不禁失笑。
哪怕一场可能摧毁世界的风暴就要到来,他还是不禁觉得,两千年可以沧海变桑田,但有些人,有些事,依然如旧,真的太好了。
白天休息,日落赶路,而且队里经常会少三个人,多了一猫一狗一乌鸦,面对种种的不寻常,凌阳没有发出任何疑问。
当然凌阳没开口,荆千川还是会去试探他。
凌阳也早就料到这一点,一开始他就很好奇,荆千川打算怎么处理他们这行人之中多了一个外人会引来的后续问题?毕竟如果不是他,他们也可能会雇到另一个活在这个年代,对巫道之术一无所知的凡人。
当荆千川话说着说着,偷偷确认营地那边的两崽子并不会注意到他们之后,便不出所料地出手了。
凌阳假装受到了她的引导,盯着她的眼睛。
“煤炭跟大黑小黑都是人,只是行为比较怪异;老人家眼睛受不了烈日,所以需要白天休息。”
原来她打算用摄魂术来控制人?凌阳差点失笑,凭她现在的法力,顶多能对付不太聪明或意志不坚定的凡人。
凌阳虽然没好气,但毕竟他也不可能让她雇别人——倘若它真的发生了,他有的是方法阻止,所以也不需要怪她异想天开。于是那当下,法力比眼前的荆千川高了不只一个层级的凌阳,很轻易就施展了反摄魂术。
也就是让这家伙,以为自己成功对他施展了摄魂术,令他对她的鬼扯深信不疑,所以接下来一路上她大可不必再浪费自己本来就没有多少的法力和气力,去烦恼三黑和老僵尸身分曝光的事。
反摄魂术让荆千川有短暂的失神,就像在翡翠山庄后山突然在树上失去意识的凌隆一样。
凌阳看了一眼营地的方向,重重树影果然替他们制造了很好的隐私。
也许他早就有所图谋,所以不会放过任何机会;又也许是此时此刻,他终于发现自己还是需要更多的慰藉。因此他凑上前,鬼迷心窍,仿佛被下咒的人其实是他一样,轻轻地啄了一口她的唇,也把一点法力和元气渡给她。
那个吻很浅,像上辈子一样,他只在他离开清湖派那时偷偷得逞过一次,谁知却让他回忆了千年之久。
因为到最后,他也只剩回忆。
荆千川完全没察觉自己失神了片刻,回到马车上时,对自己宝刀未老简直得意到鼻孔朝天。
瞧,就算她现在法力浅,还气虚体弱,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全身上下除了美貌之外一无是处,但她果然还是术法天才,轻而易举就把堂堂武林高手给糊弄过去了。
真是连她都不得不崇拜自己!妖皇荆千川,术法天才,不是叫假的!
凌阳走在她身后,哪怕从背影都能感受到她的意气风发,不用推敲都能猜到她心里的想法,当下好笑之余简直藏不了眼里的宠溺,只能在接近营地时默默低下头。
苏靖看着阿姊大爷似地回到营地,还笑得一脸猥琐,身后跟着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的凌阳,忍不住一把拉过自家阿姊,打抱不平道:“你对凌大哥做了什么?”
荆千川用一种包容笨蛋的仁慈平和说服自己别揍人,却又忍不住没好气地挑眉道:“能做什么?你没看他整个人好好的,一根毛都没少吗?”她还不准煤炭拔凌阳的头发去变钱,这已经很偏爱了好吗?
苏靖又看了凌阳一眼,“他有没有少根毛发我看不出来,但我看得出,你笑得非常猥琐,就像胡老八每次做完见不得人的勾当一样。”
荆千川愣了一会儿才想起胡老八是谁。
是跟苏家三姊弟住同一条胡同的牙郎,虽然牙郎这工作并不犯法,可邻里间总传闻胡老八经常拐卖良家妇女,所以苏靖每次遇到胡老八就像一头小狼面对敌人一样,警戒得浑身毛发倒竖,绝不让他接近自家兄姊半步。
荆千川脸颊一颤,脸黑了大半,母夜叉一样一把拧住苏靖的脸颊,“老子这是为谁辛苦为谁忙?你这臭小子竟然把我比做胡老八那吸人血的秃驴臭瘪三?找死!”说着抬起脚冲着小弟的屁|股就是一踹。
而苏靖泥锹似的一下子就挣月兑开来,还得意洋洋地冲着荆千川扮了个鬼脸才拔腿狂奔。
其实他也不是非要问出什么,只是当阿姊能够知道胡老八,他突然就放心了。
阿姊还是原来的阿姊,大概真是撞伤了脑袋才性格大变,肯定不会害他们。
“阿姊,你是未出嫁的闺女,别那么粗鲁。”苏徽在一旁软言软语地劝道。
什么未出嫁的闺女不能粗鲁?难道出嫁了的老娘就能粗鲁了?多了胯下二两肉的还能决定她该生或该死来着?荆千川觉得这些没什么本事的凡人歪理还真他娘的多,不改妖皇本色地怒道:“老娘就是这性子,死都不会改,天下人还能把我怎么着?”
性格本就软糯的苏徽被呛得一愣,苏靖却跑了回来,人小鬼大地道:“不能把你怎么着,但你嫁不出去,我们就伤脑筋了!愁啊!”
“你还敢贫嘴?给我过来!”
“嫁不出去的母夜叉打人啦!”苏靖拔腿就跑,姊弟俩绕着营地追逐打闹,苏徽叹了口气,看向不知为何一脸羡慕地看着自家阿姊和小弟的凌阳,心里有些什么水落石出。
他虽然没有小弟的机警和伶牙俐嘴,因为性格不爱与人争强,不愿制造争端,所以旁人总以为他傻,其实在人情世故上他还是比苏晏和苏靖更透彻。
“我家阿姊不久前为了保护我和弟弟受了重伤,因为当时真的很危险,差一点我们姊弟三人都要没命了,之后对很多事她都变得满不在乎,但还是依旧把家人看得最重也最保护,她真的是很好的姑娘。”
凌阳这才看向苏徽,知道苏徽这番话是怕他被他长姊的粗鲁给吓跑,看样子这小舅子还挺有眼色,这让他很高兴,于是笑眯了眼睛回道:“我知道,她很直率。”
“……”直率?想起阿姊揍人和骂人时不下流氓的鲁莽劲,这两个字让苏徽都忍不住抬起手,假装搔了搔脸颊掩饰尴尬和脸红。
好吧,果然看对眼了,对方做什么都是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