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看你长得帅 第十七章
为了守住秘密,玉悯限缩了清凉居内门徒的活动范围,包括竹林在内的清凉居未来只会有低阶的式神做仆役工作。
深夜,在小竹屋里都快把地板给蹭破的荆千川,总算等来了敲门声,他风风火火地开了门,门外,朝华一身素白,连长发都只以竹簪简单束起,抱着自己的小包袱,低垂着头站在门外,在荆千川开门时抬起的脸很快又垂得几乎贴到胸口去。
干嘛干嘛!又不是他欺负他!荆千川双手不安地在裤子上摩擦,尽管朝华很快地便低下头,他还是捕捉到他眼里有一瞬间的期待,和不安。
那让荆千川心软得不行。
如果朝华依旧是小白兔妹妹,他早围着他使劲地哄,卖力地逗他发笑了。
但是,若不是总有人不肯好好当人,谁想小心翼翼活在伪装之下呢?
荆千川有些尴尬地退开来,手脚都不知摆哪里地冲着屋子里挥了挥,“那啥,我就随便打扫了一下,床给你搁书房里了,反正我不用那地方,书都是老太婆塞给我的,你想看就随便看,最好就这么据为己有。”
“谢谢。”朝华始终因为自己欺骗了他而感到愧疚。
这句谢倒让荆千川有些不自在了,朝华进了屋后他关上门,转身看他杵在那儿,只好善尽屋主的职责,开始介绍他的小猪窝:“这个厅我一般用来吃饭,式神也会把饭都放这里,右边这里就是书房,以后就给你用了,里面有一架柜子是老太婆刚刚让式神抬过来给你放衣服用的,左边这里是我睡觉的地方,没什么好看。
“后面这间有个冰鉴,老太婆给的,可以放些想过几天才吃的甜点或水果,再后面是洗漱沐浴用的,想解手就再往后走……然后院子里,你可以随便晃,我一般不在这里玩的。”他的神情像个大方将玩具借给朋友玩的小鬼头,有那么几分得意和腼腆,朝华有一瞬间真想就这么看着。
小竹屋不算大,但是荆千川不喜欢屏风那种东西,毕竟他之前一个人住,可能一时兴起就风风火火地往外跑,更可能为了躲避虎姑婆的式神,着火一样冲进门,屏风那种玩意儿太碍事了,挡了他大爷冲锋陷阵的大道。
本来朝华要搬进来,他还想把那块被他不知丢哪去的破屏风找出来,找了一下午未果,只好作罢。
所以这夜,荆千川难得用棉被把自己裹成茧,因为他翻个身就能看见另一间厢房里床上的朝华。
对了,那床也不是他摆的,是老太婆的式神摆的!他本来想抱怨为什么要摆成一翻身就相着两瞪眼的位置?可那房间另一面墙是大圆窗,另一面墙搁了整墙的书,好像还真的没别的地方能摆床了。
朝华对着墙,没什么睡意。知道玉悯直接告诉荆千川他的秘密时,他当下真有种冰水当头淋下的感觉,到目前为止荆千川似乎仍是那个有点傻的荆千川,可是或许他还是太贪心了,今天晩上他少少的几句话,几乎不曾与他相对的视线,还是让朝华忐忑不安。
而另一张床上的荆千川像浑身长虫似的,翻来覆去,滚来滚去,最后实在是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虫,试探性地对另一头喊了一声:“嘿?”
朝华几乎在一瞬间身体就反射性地一震,然后翻过身,大眼睛在幽微的烛光下比天上的星辰还闪亮。
“怎么了?”
荆千川本来想他如果睡了那就打消念头,却没想到他根本没睡,当下不得不硬着头皮道:“你那啥……借我看看行不?”
“……”虽然说因为他几乎把话含在嘴里,但语气又是带点亢奋的,所以朝华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就是好奇……”几乎不存在的羞耻心让荆千川差点打退堂鼓,最终旺盛的好奇心战胜了一切。
身为半妖,别人有的他都没有,他就奇怪到底那几两肉是有多厉害?山下的青楼女子经常袒胸露乳的,所以他知道女人多的就是胸前两团肉,有大有小,虽然他一直觉得女人相比男人是比较高尚一点,但对于每天要挺着两团肉过日子并没有特别羡慕。
相比起来,男人的那团肉他就真的没见过。
让天底下每个男人都如此自豪的那团肉,真的有那么了不起吗?荆千川没有要好的男性朋友,好不容易终于有一个,简直是绝无仅有的大好机会。
何况,既然是纯爷儿们,就更不需要怕臊了吧?于是荆千川裹着被子,赤着脚啪哒啪哒蹭到朝华床边,“不开灯,我就看一眼!”
“……”朝华从他亢奋得闪闪发亮的眼底,看到了对未知事物的强烈好奇。
在性别曝光以前,以他们的关系,他会一巴掌把他拍飞,骂他无聊。至于眼前,可能有一点是补偿心理,朝华小小地挣扎了一下,勉力维持住高冷的形像,“我虽然没有对你说实话,但师父本来的意思就是连你都瞒着。凭我们的交情,让你看一眼当然无妨,但是这么一来,好像是我做错了什么被你惩罚一样吧?”也许是求生欲作祟再加上垂死的挣扎,这搞不好是他来到清湖派……不,这辈子说过最长的一句话。
这番道理说得荆千川频频点头,那句“凭我们的交情”更是让他内心小小地撼动了一下,心想自己掏心掏肺掏零嘴地灌溉他们友谊的小花园,果然功不唐捐,干脆坐在他床边,然后他一边思考着,一边哥俩好似的勾住了朝华的肩膀,最后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要不这样吧!咱俩一块儿月兑,你看我,我看你,很公平!”
“……”苍天啊,这家伙是不是脑袋早八百年前就被他爹给拍成浆糊了?朝华笑也不是,恼羞也不是,只好生无可恋地安慰自己:就看一下,也不会少块肉。
“就用眼睛看,别动手动脚。”他说着,慢吞吞地去解自己的腰带。
“当然!我是那种人吗?”荆千川怕他反悔,刷地一把抽掉自己的裤腰带,马上露出一双大长腿。
面红耳赤的朝华感觉自己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他为什么要答应他这种事呢?这屋子的气场一定有问题,会让人变蠢。
一定是的,这家伙在这里住那么久,蠢事做尽,所以也感染了这里的风水。
朝华没有月兑下单衣,只是让它敞开,两人都是少年人正在发育的身体,也都尽显擅于武艺的干练精实,只是荆千川镇日在山林野地漫游,肤色更为黝黑一些。
不过荆千川还是对朝华开始显得厚实的胸膛与块垒分明的月复部眼馋了一下,差点没忍住要伸手去模。
其实他也有的,只是自己平常不会特别去欣赏。荆千川心里安慰自己,模不到他的,模自己也一样。
要褪下亵裤时,朝华犹豫了,荆千川见状,便道:“我数到三,咱们一起月兑。”
“……”为什么他要赞同这蠢蛋的提议?朝华眼神死透了,只好一瞬也不瞬地瞪着荆千川的脸,两手放在亵裤上。
“一,二,三!”
朝华想闭上眼睛,假装自己已经灵魂出窍,不想面对这种羞耻的窘境;而荆千川则瞪大眼,对神奇的未知一脸震撼。
他的表情反倒让朝华好奇,半妖又是怎么回事?
不怎么回事,也就是没有胸的姑娘罢了,这让朝华的脸瞬间一片血红。
和荆千川不同,他该知道的都知道。
“操!它会动!”荆千川惊叫。
朝华慌了,连忙以上衣衣摆遮住,“我是活的,当然会动。”他侧过身,不再去看那个一点都不知害臊为何物、站在烛光下的蠢蛋,并且努力驱赶脑海里让他竟然出现反应的景象。
“真的吗?”似乎是有点道理,荆千川本来想凑过去再看清楚一点,但见朝华不自在,心里陡然一片雪亮,于是带着一种对知己好友的同情,他也很快穿好衣裳,在朝华一脸生无可恋地全身包紧紧,准备钻进被窝里把自己埋死以前,又坐在他身边,哥俩好地搭着他的肩安慰道:
“别难过,最起码你长得好看……”
这话让原本困窘得不想面对现实的朝华,瞬间只剩雄性的好胜心。
“我为什么要难过?”他恢复了一贯高冷的姿态,不以为然的口吻与眼神甚至藏着他自己都没发现的骄傲与威胁。
荆千川的神情一言难尽,“我本来以为有多了不起,结果……也就跟山里的猴子王差不多吧?而且说实话,挺丑的。”他还一脸嫌弃。
朝华移开眼,死死瞪着幽暗中前方一片空无,心累得不想做出任可反应。
“我说真的,所以千万不要灰心丧气,在哥的眼里你依然是全清湖派最靓的崽!”荆千川拍着朝华的肩膀,给予温馨的鼓舞,“不,是全天下最靓的崽!”
但是你在我心里,是全天下最蠢的哥!朝华实在不想再听他说蠢话,钻进被窝里要睡了,但荆千川觉得经此一役,他和朝华已经是能够袒徎相见的交情,同居第一天当然要好好盖棉被纯聊天,于是裹着自己的被子也躺上朝华的床,还把他往床内挤,“睡进去一点,让个位置给我。”
“……”朝华原本有些崩溃,觉得这家伙未免也太不设防,因为身为炉鼎之子,他在被带回清湖派以前亲眼见识过身为炉鼎,无论男女,是怎么被惨无人道的利用,这事本就和男女无关,哪怕他非男非女也一样不该轻忽。
但转念一想,他就是这样大剌剌又毫无心机的性子,这也表示荆千川对他的信任。何况不管他或荆千川,两人都不是那些为了修炼不择手段的修真者。
于是他还真乖乖地把自己的床让一半给他。
然而当夜渐深,朝华开始后悔自己没有把他踢回他的床上。
“……喂!你还醒着吗?”即便面对墙壁,朝华也能听出荆千川的嗓音非常亢奋有精神。
但朝华一向作息规律,他真的很困了。
“……没醒也没关系,我跟你说啊……”
朝华翻了个白眼,决定装死。
当然,最后,他还是成功地在荆千川聒噪个没完的嗡嗡声中沉沉睡去,很久以后那甚至成了他的习惯,习惯于只睡一半的床铺,习惯睡前有他的声音在耳边叨叨絮絮,仿佛因为这些习惯,给了他夜夜好眠。
朝华本以为这事就此揭过,只能说他太天真了。
过了没几天,在朝华结束了一天的修炼回到小竹屋里准备洗漱沐浴,荆千川兴冲冲地跑过来勾着他的肩膀,还笑得一脸猥琐,“你知道我今天发现了什么吗?”
朝华刚练完剑,一身汗臭,不想被他发现,当下别扭地想挣月兑,荆千川却一根筋地死死勾住他的肩膀,只道这小子又闹别扭。
他都知道的,小孩就是害臊!呵呵……也不看看他是谁?是跟他赤诚相对的好哥儿们!以后他们俩光相见的机会还会少吗?基于这种一相情愿的认定,荆千川总是无视朝华的任何推拒。
“我告诉你啊……”他不只笑脸猥琐,还两眼放光,朝华有不好的预感,只好打消沐浴的念头,安静等着他把话说完。
荆千川还探了探窗外有没有人偷听,才神经兮兮地凑到他耳边道:“我今天用潜形术跑进赤云峰的大澡堂,发现那几个老是对你出言不驯的臭瘪三,全都……”他伸出了小指头,仿佛没看见朝华一阵青一阵红的脸色,得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完全可以傲视群雄,一枝独秀啊!有没有很得意?”不愧是他的小弟!他太骄傲了!
肉不是长你身上,你骄傲什么呢?
朝华做了三次深呼吸,才道:“你使用潜形术,冒着被无涯子前辈削成人棍的风险,就只是为了跑进他们的澡堂偷看他们光吗?”他额上青筋隐隐悸动。
荆千川啧了一声,不满地拍了他的背一下,“什么就只是为了偷看他们光啊?他们的有什么好看?我就是好奇那些孙子也没什么本事,怎么一个个都鼻孔看人横着走,我觉得应该有什么道理吧?就只是想求证一下……噗!”他只要一想到那几个孙子,哪天发现被他们言语上冒犯的朝华,不只道法精进得比他们神速,就连裤子月兑下来都比他们大,不知道是什么表情?啊!他太想知道啦!
虽然荆千川变相地夸他,朝华不得不承认内心是窃喜的。可是他跑去偷看别的男人又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当下只好道:“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再偷看男人的……那个地方。”自小在女修之间长大,与荆千川不同,朝华思想与行为上还是比较保守。
“为啥?”
朝华不喜欢说谎,但必要时他可以说得脸不红气不喘:“会瞎。”
“真的吗?”荆千川一脸不可思议。
朝华认真严肃地点头,“清湖派祖师爷的《药理事典》上写的,要我指给你看吗?”没有这本书,但朝华相信荆千川不会深究也不会起疑。
提到书,荆千川就头疼,连忙摇头,“不用了。”他灰溜溜地往外走了半步,想想又觉得不对,“不对啊,那你们自己天天看,不就早瞎了吗?”
朝华不得不承认,论鬼扯的功夫,他真的不如荆千川,只好临机应变道:“男人看男人,和女人看女人,当然会免疫。”
荆千川一脸震惊,“那……”他不就不管看男人或看女人,都会瞎?从来没觉得自己身为半妖有什么损失的荆千川,突然感到委屈了!
苍天啊!为什么对他这么不公平?
朝华觉得自己快憋不住失笑了,勉力绷住脸,“对,所以你没事少乱看。我要沐浴了,你到前面去吧。”他把委屈兮兮的荆千川推出澡堂,才背抵操堂的门板,低下头,笑得双肩抖动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