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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了姑娘挨雷劈 第三章 欢喜俏冤家

“侯爷,您还好吧?”一下舒眉,一下颦眉,似笑又似怒的表情多变,连喊了几声也没回应。

回过神的牧司默双目清明,他抬头看向仅剩的七名亲卫,“叫我将军,我现在是带兵的主帅。”

“是,将军。”

看着眼前一列青衣将士皆有伤在身,或重或轻,或伤了胳膊,或腿上伤口未愈,形容狼狈,憔悴不堪,牧司默神情微冷。

出西北边界时他一共带了三十名亲信,如今死伤大半,活着的人也不得安生,连想找个落脚地都不容易,京城那伙人不想他们回去,见一个杀一个。

“陈七,我要你查的事怎么样了?”牧司默问道。

陈七是牧司默的先锋官,同时也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小厮,后来成了他的亲随,一起上战场杀敌。

在受伤的这群人之中,陈七是伤势较轻的一个,行动上并无大碍,他们在军中有一套互相联络的办法,一旦走散或遭人掳掠便可用此方式留下暗语,方便寻人和聚集,牧司默养伤期间,这七人便用此法找到彼此,然后又循线发现被救的他。

“根据末将的暗中查访,老夫人根本未如信上所言病重在床,末将亲眼看见她坐上往天云寺的马车,一路上和大夫人有说有笑,面上看不出一丝病容。”

说起此事,陈七仍旧忿忿不平,太可恨了,居然借用军情管道送假信,还利用将军孝顺老夫人的心!

那封“母病危,速回”的信笺下方盖着西北侯府的印信,也就少数几个主子知道印信放在哪里,再由府里三位管事同意方可落印,这是牧司默离府前做的安排。

那三个管事都是他爹生前最信任的下属,因伤退下后便在西北侯府里做事,牧司默此举是为了预防他不在府中时,有人趁机侵占侯府资产。

因为信任自己的安排,他看到那一行墨黑的字便信以为真,等不及上报皇帝就心乱如麻的带人连夜往京城赶,就怕和父兄死时一般,连母亲最后一面他也见不着,留下最痛的遗憾。

谁知他们离开才第二天便遭到伏击,当日死了五人,轻重伤一十二人,休息了半日才又继续前进,前后总共三波刺杀,就以这次伤情最为惨重,逼迫他们不得不停下来混入人群中,藉以躲开身后的追兵。

他们不怕死,就怕死得不明不白,不过是回京一趟,为什么突遇截杀,地方官难道不用出面吗?

“我娘真的没病?”牧司默心里五味杂陈,有人利用他母亲布了个可怕的陷阱让他自投罗网。

陈七点了点头,“是的,将军,老夫人身子骨十分硬朗,还能爬一百零八道登仙梯上山呢。”

天云寺位于山顶,山势陡峭,地形偏高,腿脚不利索的人还真爬不上去。

“那么这封信究竟是谁写的?”胆敢冒用侯府之名,其心可议,其人当诛,岂可任其祸害侯府。

“这……”陈七一顿,欲言又止。

“说!”牧司默怒目一喝。

陈七苦笑着低下头。“是……是大夫人。”

“我们侯府没有大夫人。”府中只有老夫人和生下庶弟牧司风的姨娘章氏,其余皆为闲杂人等。

“她是大公子的未婚妻,愿为死去的未婚夫守节,所以……所以……她早就住进西北侯府,下人们都称她为大夫人。”若无老夫人的默许,她哪敢以此自居。

这件事情陈七也是赞成的,故而他早已得知却隐瞒不说,直到木已成舟才告知将军。

一代名将死后萧条,未婚妻愿入门守寡何尝不是幸事,至少逢年过节能有人上个香,烧些纸钱告慰底下的亡者。

“我同意了吗?”他才是侯府主人。

当年,西北侯府门口匾额挂的还是镇北将军府,牧司默的父兄长年驻扎在边关,好些年才回京一次,还是两人轮着来,一家几口人而已,却总是凑不齐。

那年牧家长子牧司情告假回京成亲,谁知就在大喜之日的前三天,忽然传来边关告急的消息,皇帝要牧家派一人带兵回援,先挡下这一波攻势,他再想法设方筹备军粮由另一人送过去。

因为牧司情成婚在即,其母杨氏便要小儿子代为出征,等新妇三日回门后再由长子押粮回边关。

牧司情却不同意,那时的牧司默只有十四岁,在兄长眼中还是孩子,一心护弟的牧司情便自动请缨,抛下待嫁的新娘子和期盼抱孙子的母亲,领了五万兵马便走了。

可是之后押送粮草的却不是牧司默,他被人抢了差事本来就憋着气,回府后又被母亲数落一番,大骂他没出息,不求上进,这点小事也做不好,他一气之下就去了江南,整整一年未归。

就在这一年中,他父兄双双阵亡,等他得知消息时两人早已入土多时,他回来只看见两座并立的墓碑。

牧司默呆呆看着,完全哭不出来,因为太悲伤了,他没办法相信他们走得这么突然,一次失去两位至亲,他心痛难耐,久久说不出话来,只能跪在两人坟前。

因为这痛到木然的表情,以至于被伤心过度的杨氏以为他一点也不难过,抄起手臂粗的长棍朝他背后直打,崩溃痛骂死的为何不是他,他大哥是替他死的……

牧司默也想着为什么死的不是他,大哥比他有用多了……他毫不反抗,任凭母亲几乎将他打死在牧家墓园,躺在床上好几天下不来。

就在此时,朝廷传出有官员上奏牧家父子守关不力,说他们调度失误,才导致损兵折将,兵败如山倒,镇北将军名不符实,应摘匾削品,抄其三族,打入大牢。

而皇帝居然真的动摇了,有意趁此机会拔除已无撑天栋梁的镇北将军府,将其家产收归国库。

虽未正式下旨,但外头传闻纷纷,与牧府定有婚事的杨国公府也由皇后派人来退婚,牧司默和皇后娘家的赵大小姐因此解除婚约,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失去一桩婚事却能看清赵家人的嘴脸,牧司默并不觉得可惜,全然没放在心上,京城第一美女又如何,也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

可是父兄将要蒙受的冤屈牧司默不能忍,他不会让任何人毁了牧家先人辛苦打下的基业,就算是皇帝也不行。

牧司默那时就是个疯子,他将府中所有为国捐躯的先人牌位全绑在身上,然后高举父亲染血的战袍一路高喊,“先帝!请睁眼看看为守护疆土而战死的臣子们,我们心寒呀!一百多条人命葬送在漫漫黄土之下,却还有人不放过我们,如果战败就要抄家灭族的话,从此我们武将再不上战场,让文官拿起刀剑守疆吧!”

说完,他敲响了宫门外的登闻鼓,无论谁叫停都不停,整整敲了一百一十下,意思是一百一十条被奸臣迫害的冤魂来喊冤了。

皇帝震惊了,朝臣被震慑住了,武将心有戚戚焉,当下弃剑丢刀者众,直言镇北将军之死会是他们日后的写照。

为了安抚大举抗议的武官,皇帝只好将上奏的臣子斩首示众,抄其家产补偿给牧家,并追封镇北将军为西北侯,牧司默承其爵,袭爵三代不降等,之后再依其作为论之。

可以说牧家的爵位是牧司默拿着项上人头拚来的,因此他也被皇帝厌憎上了,称他是浑人,把祖宗牌位背上身的事也做得出来,实在是荒唐。

不过浑人就浑人,他才不管别人怎么说,保住了先人基业,不让祖先蒙羞就行。

“将军,您不在府里,因而大夫人……”

“嗯?”牧司默声音一沉。

陈七连忙改口。“范小姐入门一事,是老夫人让人出面办的,只请族老喝了茶便当进门了,她自个儿让下人改口喊大夫人,老夫人也没反对。”

这事很平和的落幕了,无人有异议,兵部尚书之女范紫芊就这么成了西北侯府的大夫人,替牧司情守寡。

“信是怎么送出的?”牧司默又问。

一个深居简出的女人如何知晓他们西北侯府的消息来往管道?

“这……”陈七面上一臊,他没想过要查,想着范紫芊已经够可怜了,何必为难。

牧司默冷声道:“你就没想过她为什么要送一封假信出来?”传这种消息给在前线的将士,她难道没想过后果吗?

陈七头低得不能再低,一脸羞愧。

“因为这一封信,我们损失了多少兄弟?”牧司默咬牙,声音森寒,好似大雪封顶,冻得人四肢僵硬。

“将军……”陈七哽咽。

其他人跟着抹泪,想起无辜死去的战友,他们既痛心又感慨,也恨起范紫芊,没有她的自做主张,怎会死那么多人?

这一刻,他们不免怀疑起范紫芊,尤其那些在路上埋伏的刺客将他们回京的路线模得一清二楚,几乎毫无误差。

若说这两者之间并无关连,在场的人都不相信,天底下哪来那么多的巧合?

不管是有心算计也好,无意为之也罢,这件事范紫芊肯定月兑不了干系,即便是被利用了,她也不能仗着和侯府那一点点关系随意送信,还是要命的夺魂信。

看看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就这么没了,原本他们是要在战场上建功立业的,封妻荫子,为家族带来荣誉,却因短短的一行字断送了,她被恨上了也不是没道理,就连牧司默也想手撕了她。

“我任命的三名管事呢?”他赋予他们重任,他们却辜负他的托付,其罪难恕。

另一名叫周强的副将回答了,他左眉上方一直到耳后有一道伤疤,“将军,末将明查暗访了三日,发现一名管事生了重病,似乎下不了床,另一名管事不知犯了何罪被关进了大牢,还有一个……”他眼神复杂看了头儿一眼,欲言又止。

“被收买了是吧?”牧司默冷笑。

他自个儿挑中的管事他知之甚详,三人之中有一人名叫胡柴,本来就较为贪财,他还曾笑称他是守财奴,但他没料到此人有一天会背叛他,毕竟这人是他父亲舍命救回来,最为肝胆相照的兄弟,他还喊他一声胡叔。

周强一愕。“将军,您知道了?”

牧司默点点头,转头问另一人,“华平,你的伤势还好吧?”看他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血,肯定没好好休养,又四下奔波。

“将军,属下还好,还能杀几个敌人。”华平咧嘴一笑,一口白牙亮得闪人,衬托得他肤黑如炭。

华平原是农家子弟,因为朝廷征兵而从军,原是伙头兵,但因个性腼腆常受欺凌,一日被牧司默发现他遭人打得很惨,因而收入麾下成为亲兵,近年来表现不差,只要再立下几个功劳,有望升为六品校尉。

“你们几个伤势较重的找个地方养伤,暂时别在外露面,试着从西北军调几个人来,我有大用。”光凭这些人手不太够用,他想要找出幕后黑手着实有困难。

“是。”几人应下。

“陈七,你就劳累些,把那名管事从牢里捞出来,并想办法取回印信,断了那人对牧家资产的滥用。”

范紫芊真以为自己是牧家长媳了吗?

“是,将军,末将会乔装潜入京城,把管事的事给平了。”陈七不说也知道将军口中的人是谁,大夫人……范小姐做的事的确有些过了。

“周强,我给你一个任务,去绑了胡柴,打断他一条腿,告诉他顾好侯府产业,若是少了或者被人吞了,就要他以死谢罪。”他给了胡柴改过自新的机会,就看胡柴肯不肯接受了。

“将军,他不会反过来出卖您吗?”周强皱眉,像这种风吹两面倒的墙头草,就该一刀了结他,何必给他活路。

“他不敢。”牧司默肯定地道。

胡柴早年穷怕了,所以对银子有无比的狂热,但他有一点可取之处,那便是对牧家忠心不二,之所以会被范紫芊拉拢,除了钱财诱惑之外,最大的原因还是看在她愿意替大哥守节的分上,毕竟甘心为未婚夫守节的女子世界上可没几个。

范紫芊便是看中这点才会以守寡名义进入西北侯府,一是博得对未婚夫不离不弃的美名,二来也能提升在侯府的地位,久而久之侯府的大权便能掌控在她手中。

“将军,既然老夫人无事,那您是回边关还是回京?”华平问道。

两眉一拧,牧司默略作思忖后说:“把消息散播出去,就说我在查探敌军动向时遇到敌袭,我寡不敌众被逼坠崖,目前行踪不明,不知死活,要求朝廷派兵搜索。”

“将军,您这是……”以身为饵吗?

“我们总不能一直被压着打,该回礼了。”这样做可以打乱对方的阵脚,若是朝廷介入,那些人就不好行动了。

“末将明白了,将军是想藉由朝廷的人让躲在暗处的人不敢动手,他们也怕被当作可疑之人捉起来,万一事迹败露可就前功尽弃了,还会被顺藤模瓜扯出带头的人,引起皇上的猜忌。”华平佩服得直点头。

没有一个皇帝不多疑,一旦坐上那个位置,看谁都怀疑要对其不利,一有风吹草动便觉得有人要抢他的宝座。

牧家最大的过错是功高盖主,因此兵部在粮草上动手脚时,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想让镇北将军之名蒙尘,削弱牧家的势力,却没想到会因此让两名守关大将战死,反倒造成边关不稳,还差点被敌人破关而入,直逼京城。

后来牧司默接手镇北将军一职了,皇帝虽然不喜他,倒也不敢再搞制衡手段,更表现出看重牧司默的领军才能的模样。

“你们也不要有太大的动静,保存实力,静观其变。”一动不如一静,沉不住气的人最终会先浮出水面。

“是,将军,都听您的,不过……”

蓦地,牧司默做了个噤声手势,陈七等人大感不解时,一道轻软的女声响起,众人才明白过来。

“木头,你在不在?快出来晒晒太阳,省得发霉,要是长出香菇我就发财了!”

木头?这是指将军吗?

看到下属狐疑的目光,耳根发烫的牧司默冷着脸不发一语,使了个让众人散了的眼神,自己过去开门。

“啧!喊了老半天也不应一声,不知情的还以为母鸡孵蛋呢!你不会搞金屋藏娇那一套吧,不然干么磨磨叽叽怕我瞧见。”顾喜儿伸直脖子假意往屋里瞧,眼珠子灵活的转呀转,像极了偷果子吃的小猴子,令人莞尔。

她在门外不进去,一是尊重对方的隐私,二是怕真瞧见了什么,她是赶人好呢,还是视若无睹?

自从她带人去村子里逛了一圈后,牧司默卓尔不凡的俊颜就引起极大的讨论,不时有小姑娘、小嫂子在门口偷看,不敢靠太近也没敢大声喧哗。

她们当然也想和冷面公子说说话,可这是里正家,而且内有恶犬……呃,是比恶犬更令人害怕的存在。

村霸顾喜儿看起来柔弱却恶名远扬,十里八村都晓得,她从来不会自己动手,只要喊一声“大哥、二哥”,顾孟槐和顾孟泰两条忠犬就会立刻跳出来护妹,不将人整得哭爹喊娘绝不罢休。

而她那五个表哥也是极品妹控,他们几乎把她当易碎品一样保护,只要有谁敢动她一根汗毛,或是令她皱一下眉,最好赶紧逃命去,他们绝对手段尽出,让人泪流满面为止。

众星拱月的顾喜儿不需要动一根手指头就能将所有人摆平,因此没有一个人不怕她,要不是那几个表哥平时住在碧水县,要不然一字排开七个为她撑腰的哥哥,那阵容才壮观,足以让人吓破胆。

“这是妳家的屋子,难道妳不晓得能不能藏人?”不用回头看,牧司默也晓得他的人早已走光了。

顾喜儿耸耸肩,“这很难说,真要藏人时,屋梁上也能吊两个,这世上最不能小看的便是人。”

软骨功还能把人装进比自己身体还小的箱子呢,手脚弯曲,腰往后对折,根本超过人体的极限。

牧司默看了看梁柱,黑眸闪过笑意,周强先前确实提议过要在上头窝两天,是他不允许才作罢。“妳找我做什么?”

果然不能心存侥幸,这丫头的眼睛太利了,一眼就能看出些微的变动,观察力敏锐得不像乡下村姑。

“要割稻了,我带你去看收割的场面。”她手一伸,拉着人就往外走。

“妳不会让我下地帮忙吧?”看着两人相握的手,牧司默眼中不自觉染上笑意,完全不觉得有何不妥。

或许是那句“我娶妳”说出口后,他心里便把她当成是自己人看待,某些原则松动了些,也多了耐心,既是他的人他就得看紧些,不能让不长眼的猫儿叼了去。

事实上在初见他的第一眼,顾喜儿还真的有让他当上门女婿的意思,悄悄和大哥商议过,要不要直接往人家的脑门上敲一棍,把人敲失忆了,到时还不是由着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妥妥的童养夫一枚。

可是越相处她越觉得自己当时是异想天开,这个男人虽然话少,但性格刚毅,在某些理念上很执拗很难改变,他是一诺千金的君子,却不会任人牵着鼻子走。

她只想找个吃软饭的,而不是反过来管着她的男人,因此女土匪抢夫一事怕是要胎死月复中了。

“你会割稻吗?”她用瞧不起人的眼神上下打量他,意思是别逞能了,庄稼汉干的活你哪成。

“不试试怎么知道成不成。”毒已经清得差不多的牧司默挽起袖子,开口问周围的人要了一把镰刀。

见他真要下地割稻,顾喜儿连忙拉住他。“算了,日头晒,你陪我到山里转转,你打些猎物给帮工加菜。”

顾家的地连成一片,足足有一百亩,澄黄的稻浪好似黄金地毯一般,呈现波浪状起伏,十分漂亮。

此时田里已经撕开一角金黄,四、五十个大汉和二十余名妇人弯腰挥着镰刀,半大不小的孩子跟在后头接稻,然后捆起来拿到停放在边边的牛车上,牛车放满了就由老牛运回陈前里正家。

陈家有座晒谷场,老丈人用不上就给了女儿,所以也等于是顾里正的,因此相邻的墙早早就拆掉了,牛车直接驶到晒谷场,一堆人等着晒谷、月兑壳,好早一点把谷粒收袋,收入粮仓。

自家收割完后,晒谷场顾里正便会让出来给村民使用,虽然每个村子都有一座共享的晒谷场,可都没里正家的晒谷场好用,顾里正为了造福乡里还准备多个辗石,有大有小,大的给男人用,小的就让孩子妇人拉着玩,多少能帮上一点忙。

“我打猎?”牧司默挑眉,她倒是会使唤人。

“不是你难道是我?你看我这细胳膊麻雀脚的,给我一只兔子我也拎不动。”做牛做马的人都有了她还当什么独立女性,能有多柔弱就多柔弱,让人干活去。

“妳倒是愿意自曝其短,这身板的确差了些……”牧司默看着只到自己肩头的顾喜儿,摇了摇头。

她那身形瘦弱得彷佛风一吹就倒,薄削的双肩细如竹片,腰身盈盈一握,胸的话嘛……咳咳,看得出包子形状,就是馅料不足……

他自己看着看着就脸红了,若无其事的将视线移开,在他看来她还能增几斤肉,养得白白胖胖才好看。

顾喜儿的皮肤不禁晒,一晒就容易黑,因此她自制了一种七子白袪斑膏,用白芷、白朮、白芨、白蔹、白芍、白伏苓、白珍珠等中药以山泉水配制,一抹效果惊人。

这是她从赵大夫那里学来的美容秘法,但是她对外一律称自己是天生丽质,怎么样都晒不黑。

这么不要脸的话大概也只有她能够面不改色的说出口了,还十分自得她是村里皮肤最白的人,连县里大户人家的女儿也养不出她的晶莹剔透和白里透红。

不过人美没朋友似乎是至理名言,她在村里真的没有谈得上话的姊妹淘,别人一见到她便自动走避,她刚要说两句话,人家早已经跑远了,让她看得很傻眼。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就被安上“村霸”的称号,他们说一见到她就望而生畏,让她不做些什么就觉得对不起他们,因此每每狭路相逢便露齿一笑,把他们一个个吓得冷汗直流,面色发白,见鬼似的丢筐弃篓,尖叫着逃走。

说实在的,顾喜儿对此很满意,她不喜欢言语无味又自以为是的人靠近她,人生已经很腻味了,不需要闲话多如狗毛的三姑六婆和搔首弄姿的小姑娘添堵,更别说那些无聊男子。

“差在哪里?嫌弃就别看,我还怕你烂眼睛。”顾喜儿冷哼一声。

好花自有人欣赏,不差他一个,眼睛被牛屎糊住的男人不值一提,放生!

“嫌弃也是自家的,没得换。”看她气呼呼的瞪大眼,好笑在心头的牧司默伸手往她头上揉,神情温柔。

“你干什么啦!”顾喜儿拍开他,他的手好大,弄得她一阵心慌。

“丫丫,日头晒,别站在田埂上,去树下避避。”顾里正一抬头就看到两人,连忙朝着女儿喊道。

这丫头干不了活,一会儿晒晕了又惹人心疼。

“爹,你不用管,我看看就走,倒是木头说要帮忙,你教教他吧!”

嘿嘿,到时还不晒死他,割稻可不轻松呢。她马上改变主意,先整整他再说。

自家的地,顾里正自然也会帮着收割,他戴着斗笠抹汗,朝女儿一挥手。“都回去都回去,别来添乱,人手够了。”割个三天也就收完了,腾出地来好再种一季小麦。

“听到了没,我爹说你呢!”顾喜儿手肘往后一顶,嘲笑身后的男子中看不中用,是来乱的。

“难道妳能割稻?”牧司默轻松反击。

能不能好好的说话了,不揭人短是礼貌知不知道啊!

顾喜儿皱皱鼻子,“我会帮我爹收粮、秤粮,算出该缴的粮税。”

现在她还能像没事人似的闲晃,再过半个月就要忙得不可开交了,连她在县城求学的二哥都得请假回来,帮着村里的人算算收成还有要缴多少税,到时县衙里来人,家家户户就拿出该缴的粮食过秤。

因为总是事先算好了该缴的粮税,也把粮食准备好,因此三村村民都能很快缴完税离开,也不会因为税收的数目问题而与衙役起争执,把半天就能做完的事拖到一整天,让彼此都不愉快。

每到收税的季节,县里的主簿、典史和师爷等人第一站就到这三个村,就是因为顾里正管的三村收税最顺利,也不会生乱,大家都规规矩矩的,还给他们搭棚子、备凉茶,放上几篮水果、糕点止饥。

这三个模范村子让官吏们赞誉有加,其他村子就头疼了,不是缺斤少两便是嚎哭喊穷,死也不肯补足,官民双方在那僵持不下,收了好几天也收不齐。

牧司默不以为然,“那种事情识字的人都办得到。”不是个事儿。

被人一扎刺儿心里疼,顾喜儿没好气的往他胸口戳。“你是我冤家呀!专扯后腿,难得有件足以炫耀的事你给我一脚踩平了,我跟你多大的仇恨?”吃瓜观众看戏就好,插什么嘴。

“嗯……至少妳医术不错。”见她快把他戳穿了,牧司默急中生智说出一个优点,然后大手握住她的小手,以免她把手戳伤了。

顾喜儿下巴一抬,露出纤细鹅颈,眼带得意的哼一声。“算你识相,要不然我在你汤药里加一斤黄莲!”

牧司默一听,头皮发麻的一抹虚汗。“妳不是要到山里逛逛,我陪妳。”

贤妻不贤该如何?古人有言,忍。

瞧着他还算懂事,顾喜儿满意的点了点头。“爹,我和木头去山里了,天黑前一定下山。”

“好好好,小心点,别往深处去,妳大哥不在,没人帮妳打老虎,妳看见凶猛野兽赶紧跑。”顾里正接过妻子递来的绿豆汤,一口饮下,又把空碗拿给妻子。

“知道了,我不会涉险,有事我就推木头去喂老虎!”顾喜儿打趣道,反正他肉多,能让老虎多吃两口。

“推我去喂虎?”牧司默似笑非笑,这妮子倒是狠得下心。

顾喜儿粉舌一吐,轻笑着跑开。

心口一动,牧司默长腿一跨很快追上,拉住她的手,两人拉拉扯扯了一会儿才往村后的山头走去。

“他俩真相配。”顾母陈氏靠着丈夫的肩膀,小声地说着心里的感受。

“是很配,可惜咱们丫丫留不住他。”苍鹰是在天上飞翔的,注定会飞得又高又远,俯视牠领域下的万物。

“留不住就留不住,大不了跟他走,女儿养大了都嘛是别人家的。”陈氏早就看开了,但也有几分惆怅。

“妳舍得?”顾里正取笑妻子。

陈氏叹了口气,又噗哧笑出声,轻抚丈夫手背。“我看到时候会是你们父子承受不住,闹着要当陪嫁。”

顾里正怔住,随即摇头苦笑。“这倒是,那可是咱们用蜜水浇溉的小花儿啊,怎么能就这么给了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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