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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真香 第九章 莫名又变狗

郑家的请帖忽然一日暴增,这个回京后一直在房中休养的郑家大姑娘郑无双,就连郑家人一个月也难得见上几次,听说她身子骨不好,补品什么的陈氏也是按月送上没有苛待,但陈氏不知晓的是,这些补品没落进郑无双嘴里,全被张氏给了儿子郑宗盛吃喝。

这次被德隆帝赏赐,郑无双一举成名,毕竟就算贵为县主,也没人得过可以自由进出宫内的令牌,这是多大的殊荣,以及得到皇上多大的喜爱。

世家贵族却从未见过这位新封的安平县主,只因她深居简出、不爱交际,在京城居住这么久,竟然从未有官家小姐见过她的真面目。

但是她有个美名传扬的养兄,这个病弱妹妹竟然凭着养兄的能耐封了个县主,也算是从古至今的第一人了。

看来这位养兄极为疼爱这个妹妹,养兄是太子伴读,又得德隆帝青眼,可说未来前程远大,所以这待嫁年龄的妹妹就是个香饽饽。

于是高门的主母们这算盘左手拨右手算的,忍不住替自家儿子打算,若娶了安平县主,有个即将平步青云的大舅爷,他这般疼爱自己的妹妹,自然爱屋及乌,难不成还不会关照自家妹婿吗?

所以有愈来愈多人想要相看郑无双,看看她的性情、相貌,若是合适,绝对要早早定下她。

而陈氏见了堆成小山的请帖,心脏快要跳不动,脚步也迈不开,这些请帖、拜帖全都是来自豪门世族,只要能让女儿嫁进去,叫她死了也甘愿。

她腆着脸去求张氏,可否让双姐儿参加宴会时带着自家女儿一块儿去,想不到张氏脸色漆黑,听她讲了个开头便没好气把她赶了出去。

陈氏羞愤得涨红了脸,回房后觉得委屈竟哭了一场,想她虽嘴碎了点,对张氏一家从未苛待,该给的公中都给了的,今日若是双姐儿应邀参加那些豪门的茶会、花会,只要让她女儿跟在后头看看世面,多少让这些达官贵人也瞧瞧自家女儿的好。

自家女儿是真的好,就是生在她的肚皮,爹没个正形,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陈家也只是中等之家,帮自家没用夫君捐了个官,自家哥哥就不想管这没用妹婿的事了,她女儿更没有资格去这些高门作客。

陈氏愈想愈悲痛,泪水又流了下来,一颗慈母心难受得要命,哪怕能去参加一次高门宴会,抬了抬自家女儿的名声,就能嫁个好的呀。

她没苛待过张氏一家,想不到大房起来了后却似是瞧不上她与她的儿女,她承认她有私心,但这不过举手之劳,纵然张氏不愿,也没必要如此羞辱人。

郑怡晨见母亲哭得伤心,劝慰道:“娘不必难受,个人有个人的缘法,无双妹妹有个出彩的兄长是她的福气,我的亲事累得母亲难受就是我的过错了。”

听女儿这么贴心的说法,陈氏泪水更是止不住,“儿啊,娘就是担心你爹不争气,你祖母是个偏听偏信的,你年纪到了,我怕你爹你祖母糊涂,把你嫁给不知来路的人,你的未来可怎么好呀?”

这厢哭啼,那一厢则是怒火上升,望着那些堆积如山的请帖,张氏心惊胆颤,她把郑无双叫来痛骂她出什么风头,众人不知郑无元是谁,她心里可是一清二楚。

“要你出什么风头,你简直是要气死我,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是个惹祸精!”

“楚王说我是女的,竟还假扮成男的当太子伴读,这是大大的欺君之罪,就问我怕不怕。”

张氏怒骂的脸孔一僵,呆滞开口,“楚王说?”

楚王可是德隆帝的亲弟弟,太子的亲叔叔,这天潢贵胄,别说她没真正见过面,就连她死掉的相公只怕也难得见上一面,但全天下谁不知晓这号人物?

最后,她终于想清了无双最后那句话的意思,整张脸发白,摇摇欲坠,“欺君之罪?”

光是相公卷进争储风波就落得客死异乡的下场,张氏也着实吃了一段流放的苦,欺君之罪是死罪,而且是全家都得陪着死的重罪,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她颤抖着身子,伸出手指着她,恐惧化成了责骂,“你这凶煞的白虎星、破家的丫头,就叫你扮个男装陪读是有多难?你身为姊姊,全然没有顾及盛哥儿的病弱幼小,我不就是怕盛哥儿还没养好身子,现在进宫万一有个好歹,要你先替他顶个几年吗?”

愈说愈气,张氏吼道:“大师说咱家流年不利,你爹去了,接下来恐怕又要死上一个,说我们这一房没有男丁的命,再加上盛哥儿八字过轻,容易夭折,你却命格凶煞,若是家里没有男丁立起来,咱们大房还能在郑家立足吗?你顶个男丁名头挡了煞气,以后盛哥儿平安长大,当了大官,也会记得你的恩德。”

张氏叨念了一长串,又吸了口气道:“你瞧我们搬回来都多久了,你祖母连看也不看盛哥儿一眼,这都是你带了霉运给盛哥儿,但盛哥儿心胸开阔,一点也没计较你害他倒楣,反倒用他的福气护佑你,你没付出一点点努力就被封为县主……”

说着,张氏才惊觉郑无双做了件大大错事。

“我倒要问你,当皇上要封赏你的时候,你是个死人吗?不会提一句把封赏让给盛哥儿,他用他的福气护佑你那么久,你难道就不知感恩吗?也不知道好的东西就要给盛哥儿?”

余子奇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这女人说的是什么话?她以为皇上的封赏是大白菜,想要给谁就能给谁吗?真当自己是太上皇了吧?而且这赏赐全都是郑无双实打实自己挣来的,关那个流鼻涕小鬼什么事?

他怒斥一声,“真是胡说八道、不知所谓!”

可悲的嘴里只吐出汪汪汪的几声,这娇女敕可爱的叫声,让听训时百般无聊的无双双眼发亮,头一低,摊平他的手脚。

余子奇生无可恋的看她将头埋进自己的肚子,脸皮磨着他粉红色的小肚皮。

无双一脸幸福陶醉,余子奇四肢垂下摊平,无力抗拒,一副死人脸,不,是死狗脸,就是那种“来吧,随你怎么蹂躏我,我已经心如止水了”的表情。

没错,他又死了,不,是呼吸微弱接近死亡,宫里自然又是一阵兵荒马乱,然后他看到自己的手变成毛毛爪,真有再死一次的冲动。

后来连这只狗的身体也急速衰弱,他才知道怕了,可是当无双持着令牌入宫,单手拎起化为小狗的他,把奄奄一息的他塞进衣服里,还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身子,揉揉他的毛,再亲了亲他的鼻尖,彷佛告诉他“不用怕,我在这儿”时,他感动了。

原本因为衰弱快要闭上的眼睛亮了,他感觉有一股源源不绝的暖意从无双身上流到他全身,冰冷僵硬的身体立刻变成暖烘烘的,好像浸在温热的泉水里,此时他才明白这个姑娘的不凡之处。

也是到了此时,他才细思起整件事——他无不是在性命交关、生死徘徊时遇见无双,随即便化险为夷、逢凶化吉。

想通这个关节后,他对这个小姑娘看法就有些不同,他原本就是个护短的人,这下他更想把小姑娘纳入他的羽翼。

所以听到张氏这番话他可受不了,这妇人愚昧无知,说的话简直令人发指,成日开口闭口盛哥儿,难道盛哥儿是她的孩子,无双就不是吗?这心都偏向一边去了。

无双对张氏的斥骂不痛不痒,郑无双早已死了,她又不是郑无双,只是她随遇而安的顶着郑无双的名头活下去。说实在的,郑无双也有些悲惨,死了后连她的亲娘亲弟弟都不知道芯子换了人,看来这一家真的不把郑无双看在眼里。

况且张氏每次骂她都又臭又长,她听来听去,大概只有两个重点,一个是盛哥儿病弱,一个是全天下的好东西都要给盛哥儿。

“盛哥儿我看身子骨好得很,如果全天下的好东西都要给盛哥儿,好东西那么多,他岂不是要撑死了?”

就是她这个神明,也吃不了全世间的好东西,盛哥儿小鬼头一个,竟然想吃全世间的好东西,真让她这个神明觉得他心怀大志、志向远大啊。

张氏一时愕然,这个从不敢顶嘴的白虎星,最近频频顶嘴,她脸现怒色,又要破口大骂,此时有个婢女急急忙忙冲进来,大呼小叫道——

“大夫人不好了,盛哥儿跟才哥儿打架,磕伤了头!”

这一听还得了,张氏三步并成两步,急忙去找她的心肝肉。

无双将余子奇重新塞回衣服里,然后喂他吃鸡肉,余子奇叼起一块慢慢的嚼。

她又低下头,撕了他嘴中那块肉的一半,放进自己的嘴里,姿态十分自然。

余子奇用自己的爪子掩住脸,本王又跟她分食了,这不知羞耻的姑娘硬要吃我吃过的,这同居同食同宿,本王还时不时被她塞进衣服里,迫不得已的模了她的胸……

可恶,本王再也娶不了别人了!

余子奇正在天人交战,外头已经乱成一团,郑宗盛头上一道口子正汨汨流出血来。

张氏如丧考妣,嗷的一声就冲向前去抱郑宗盛,气怒攻心下,对着对面的才哥儿就是一巴掌。

幸好无双来得快,一把拎起才哥儿才让张氏这一巴掌落空,她虽是妇道人家,但总归是个大人,若是让她用力掌掴,恐怕才哥儿也会受伤。

陈氏、郑怡晨都吓坏了,谁也不知道张氏会下这么重的手,她们急忙接过才哥儿,才哥儿手脚皆有几处青肿,张氏嚎啕大哭着要二房讲出个道理。

才哥儿把脸埋进陈氏怀里,只露出一双大大的眼睛,眼眶含着泪水,“娘哭了,姊姊还劝娘别哭,我知道都是盛哥儿的娘害的。”

郑宗盛被张氏抱住后胆气都回来了,他嘶吼着,“娘,他竟敢打我,打死他!”

余子奇见郑宗盛年纪小小却已是一副小人得志样,心想这孩子被张氏宠过头,竟然对自家弟弟连打死的话都出来了,戾气这么重可不是件好事。

然而一道凉冷的声音像泼冷水似的传来,泼得郑宗盛浑身一抖。

“要打死谁?就凭你那小胳臂小腿的,还不够一口吞呢。”

郑宗盛一见郑无双就萎了,他现在有些莫名的怕这个姊姊,郑无双一拿眼看他,他就像老鼠见了猫般的抖着。

好歹现在仗着有张氏在,郑宗盛粗声粗气的吼着,不过有些色厉内荏,尾音有些颤。

“你看什么?”

无双鄙视道:“真是弱鸡,比年纪小的才哥儿还不如,就这副废柴样也敢要全世间的好东西?”

郑宗盛一口气哽在喉头,脸色涨红,他比才哥儿高壮,也比他大上两岁,但是打架却输给了才哥儿,还得娘亲来才占上风。

才哥儿听到这话眼睛都亮了,他知道无元哥在金銮殿上与太子大展威风打赢了庆国人,这事还被民间编成了歌,他也会唱上几句,他觉得无元哥又威风又厉害,一定是个大大的好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跟无元哥长相相似而且感情不错的双姊姊,一定也是大大的好人,毕竟无元哥的狗跟双姊姊也很要好呢。

因为“郑无双”风头太过,张氏没有办法,只能让无双换回女儿家的打扮,偶尔出来晃个几圈,营造病情逐渐好转的情况,这时就是“郑无元”闭门读书的时候。

“双姊姊,能不能让姊姊也一起去请帖上的茶会?”

郑怡晨大吃一惊,陈氏也张口结舌,那日去求张氏未果,回来大哭一场,才哥儿年纪小,却也知晓娘亲受了委屈,想为她出头,所以今日才与郑宗盛起了冲突。

郑怡晨正要掩住他的嘴,就听无双问道:“茶会有吃的吗?”

余子奇再度掩住脸,自家这个可能未来会成为楚王妃的姑娘,真是丢脸死了,只会问吃的。

他轻汪一声,无双懂了的嗯嗯两句,“你说有吃的,那咱们去。那个才哥儿吗?你挺好的,做人就是要这样,要护着你姊跟你娘。还有你姊要去,那就一起去啊。”

服侍的人,她一点也不嫌多呀。

才哥儿欢喜得大叫一声,陈氏与郑怡晨面面相望,脸上皆是惊喜,想不到郑无双竟这么好说话。

才哥儿挣扎下地,对着郑宗盛躬身,小大人似的道歉,“盛哥,我不该推你,是我错了。”

张氏还要发火,郑宗盛也心情不顺,凭什么郑无双对他老是冷言冷语,对着才哥儿却是满脸带笑,谁才是她亲弟啊!

他还要说些不好听,见了郑无双斜睨过来的眼神,嗫嚅几句竟缩了,张氏心急要帮他涂药,只哼了一声,此事草草收场。

没过几日,茶会的时间就到了。

春暖花开,万物欣欣向荣,绿意编织成一片网,网住了京城。京城里红瓦绿藤,连小缝里也钻出了绿意,今年的春日似乎来得更早、更温和,也更温柔。

春日的茶会原就是高门贵女相互宴请品茶吟诗的好时光,此次茶会中最有名气的就数德隆帝的乳母刘老夫人。

她生有两子,一子为德隆帝冲锋陷阵时阵亡,德隆帝十分伤心,登上帝位后感念乳兄,便把乳兄那年龄相差甚大、唯一的弟弟刘元绪封为高庸侯,乳母也一夕成为一品诰命夫人。

只可惜刘元绪从小体弱,十八岁封侯后身子急遽转坏,但就在半年前,他身子忽然好了起来。

刘老夫人下请帖给京中各家,原因当然是自家儿子该娶亲了。

刘元绪身子好了后就像月兑缰野马似的,全京城四处打听得到他顽劣的事蹟,坊间都说高庸侯以前没在江湖,但现在江湖里都是高庸侯的传说。

例如在郊区跑马,把几个向来自诩跑马第一的世家子弟给吓傻了,没人看过这种不要命的跑法,偏偏刘元绪急速跑马时还能在马上对他们邪魅一笑,惊得这些游手好闲的世家子弟不得不竖起大拇指,颠颠的跟在他身后叫他一声哥。

刘元绪病好后就像嫌弃自己以前太安静、太离群索居、太过没存在感般,变着花样的突显自己,成为京城里茶余饭后的闲聊小菜。

昨日跑马,今天就要逛花街,非得把有点名气的花魁全都叫出来,逛完了花街,看完了香气袭人的花魁后,就一整日不务正业的与那些闲散的世家子弟玩乐,然后名声也坏了,刘老夫人担心得要命,才有这茶会。

刘老夫人并不喜欢张扬,她在德隆帝面前是说得上话,却谨守本分,不参与政事,刘元绪自从被赐爵位与宅邸后,她就极少与那些京城旧有的高门大户交流,更别说想要巴结她的小门小户了。

这次茶会一办,趋炎附势的不少,就连高门里也有想向这位高庸侯攀些交情,以高庸侯的兄长死得如此惨烈看来,只要德隆帝在的一天,高庸侯只要不犯叛国之罪,铁定一生都是德隆帝罩着的了。

更有不少人知晓这是选媳会,急忙把自家的姑娘打扮得艳光四射送过来,香车美人团团围聚在高庸侯府内。

这一大阵仗,若说最不舒爽的人,应该就是高庸侯刘元绪了,他气愤道:“我才不成亲,女人多恐怖,一言不合就能一招打得你昏迷呢!”

其余同他玩乐的公子们闻言大笑,他们可是亲眼看过刘元绪在妓楼里一掷千金的豪迈,对被女人打到昏迷这话根本不信,纷纷挤眉弄眼的婬笑几声。

“若说近来京城里最出名的女子,必数安平县主了。”有人忽然提起了话头,毕竟安平县主这对兄妹最近太有名了。

“听说安平县主病歪歪的,长年在闺阁中,若不是有个好养兄,这县主也轮不到她当。”

“病歪歪?”

刘元绪眼里浮现强烈的憎恨,就是那个病歪歪的男子带走他们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那人死后无界山就失去生气般,一下化成了荒漠,好像天道认为这么美丽的地方,就是他赏赐给那个人所居住的皇宫。

那人不在,皇宫自然要破灭,天道不允许任何人与妖住在那里。所有住在那里的妖物与人类,全都逼不得已四散离开,彷佛在谴责他们没有守护好那个人。

“这安平县主是谁?”他没好气的问。

这群世家公子唯恐天下不乱,立刻七嘴八舌把郑无双的事加油添醋说了一遍。

刘元绪一拍大腿,这个目标不错,戏弄戏弄她也好,谁叫她是刘老夫人最想要的儿媳妇。

“刘老夫——咳咳,我娘一定想要我娶她,啧,真是讨人厌。”

刚说完,几个世家子弟不怀好意的上前说了些戏弄的方法,其中一个姓钱的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显然正在打坏主意,而刘元绪听了这些不着调的方法乐不可支,抚掌大声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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